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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彩虹的日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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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些好笑的人,她的嘴角就向上弯。

也许正是放个长假的时候。

是该让自己好好放松一阵子了。

但是明天一早醒来,她还是得打一通电话回公司请假。请一个长长的假。她多年累积下来的年假正可派上用场。

打定主意后,她也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旅馆是一幢两层楼高的木造建筑,外表上了白色的漆。

同她记忆中一样的小,有点旧了,却整理得很干净。处处都可以看见阿姨照顾这房子的用心,但不免的,她还是发现了一点点岁月的痕迹。

油漆有些斑驳了,窗帘也破损泛黄了好几处。走廊上有几盏灯的钨丝烧坏,根本不会亮了。还有好几扇门的绞链也必须重新上油。

不过她没有很在意。毕竟她只是来度个长假而已。屋里有一两处地方必须修缮,并不会影响她度假的心情。

她挑了一间视野不错、从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大半座山谷的房间当卧房。她几乎是在看见两公里远,看起来像方块盒子的利家牧场主屋时,就决定要睡在这间房间。

再转到厨房里,冰箱里除了几瓶水以外,什幺也没有。

幸好有一个补充得满满的食品柜——想是阿姨替她准备的。很可以维持好一段时间了。

甘舜知下了面条,简单填饱已经饿得过头的胃。再洗了一个舒服的澡。

睡意再度袭来。

想必她是真的累了好一阵子,必须很久一段时间才能补回来。

最后还得一提的是,郡天晚上,甘舜知睡得格外香甜,而且早晨醒来时也没有打喷嚏。

※※※※※※※※※

接下来两天,利家牧场一个工人在替乳牛施打疫苗时,不小心被牛踢了一脚,肋骨断掉一根,暂时没办法工作。

夏季即将到来,为了牛群的健康,这时候的疫苗施打是相当重要的。

牧场里人力有限,少了一双手,每个人的工作份量只得再加重一些。

利海粟忙着替牛群接种疫苗。还忙着计画下一季牛只的育种。

总之,各种粗活杂事都跑不掉。

工人间的谈笑声依旧,但是每天傍晚,将牛群赶回栅栏,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主屋大厨房消耗的饭量可比平常多上了许多。

大家都累了,也都饿得不得了。

忙着抢饭吃的结果,倒真使这段时间成为枚场最安静的时候。

在厨房里帮忙的阿桃忙着照料一群饿汉。直说从没看过这幺一大群饿死鬼。

填饱了肚子,利海粟那双因为长年握着缰绳而粗糙的双手插在后臀上。他抬起脸,看着美丽的黄昏天色。

心里,理该是踏实的。

然而他的眼里却仍然有着旁人难以察觉的迷惘。

利树宽倚在厨房门边,眯眼看着他侄儿挺拔的身影,嘴里轻轻吐出白色的烟圈。

利海粟回过头,看到老人脸上因为长期曝晒而深深凹陷的纹路。

他朝他咧了个笑。转身往主屋右侧的马厩走去。

利树宽也咧开嘴。知道该是时候了。

海粟这小子的耐心最长的纪录也不过只有两天而已。

刚巧这两天的工作让牧场忙翻了,抽不开身。两天没有任何来自罗家旅馆的消息,即使是他自己,也是好奇的。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位小姐应该是韩西琳的外甥女。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她一、两次。

或许她没发现,但是那对眉呀……她有着与韩家女人极为神似的眉宇。仔细瞧的话,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其实,海粟也曾见过她的。只不过这年头,大家似乎都流行起失忆症来了。

呵呵呵!

利树宽眯起有着深深笑纹的眼睛,朝黄昏的霞色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

门铃响起的时候,甘舜知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轻便的短衣和短裤,头发则包在一条大毛巾里。

她的晚餐正在微波炉里,是简单的奶油通心面。撕开外包装,整盘放进炉子里,热个六分钟就可吃的微波食品。

虽然她很早就开始独立生活,却偏偏缺少了下厨的天份。简单弄个蛋炒饭、下个面是没问题,但是再复杂一些的就不行了。

幸好她对吃食一向不挑剔,不然大概活不到今天。

这两天她做了不少事。首先她打了一通电话到台北,原以为她从未旷职的纪录在被自己打破后,会在公司里引起一股小骚动,结果却什幺事也没发生。她只好请了一个月的假,人事部管薪水的美珠说她“总算想通”。

甘舜知不很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猜测她可能是指她终于动用到年假请休,是一件聪明的举动。

恰巧企画部门里最近的工作量也不多,因此她的假单很快被批准了。

那使甘舜知闷气生了一个早上。因为准假的人是新上任的副理丽莎。

为了排遣那股闷气,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甘舜知在放杂物的柜子里找到了新的灯管,她把所有不会亮的灯泡和灯管全都换了,旅馆里十来间的房间也从里到外彻底地再打扫了一遍,地板还打了蜡——只除了被锁起来却找不到钥匙的那间。

阿姨连同大门钥匙寄给了她一大串旅馆房间的钥匙,独独漏掉了其中一间房间。应该是不小心的吧。

如此过了一天,她睡迟了。醒来时,吃了点东西果腹,才想起她的行李还没整理好。于是她拉开行李袋的拉链,将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挂好。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几天前她在收拾行李时,心情有多幺混乱。

被她塞进袋里的衣服有——

一件性感睡衣、两件T恤、一件高中时期留下来的运动衫——因为舒适,所以一直留着,现在正穿在她身上。以及一条短裤,也是正穿在她身上。一件衬衫、两条牛仔裤、一打内衣裤,以及……一件正式的白色晚宴服。

简直发神经。她带性感睡衣和晚宴服做什幺?

穿得美美的,当个傻瓜游客坐在乳牛背上说C,拍沙龙照吗?

她笑着将那两件不该带来的衣服也收进衣柜里。

然后,就是现在了。

她洗了澡,晚餐正在微波。

而大门外门铃响了。

门没锁,在大可自己走进来的时候,费事按门铃好象有点怪怪的。

会是谁呢?

她疑惑地走向门口,看见一名站在门外、身材高大而且英俊得不得了的陌生男人。他正好奇地看着她。

甘舜知还未开口,他已经自我介绍道:“我是倪可衮,隔壁倪家牧场的主人。罗姨说最近可能会有一个亲戚来旅馆这里,所以我想你应该就是罗姨的外甥女甘舜知小姐吧。”

甘舜知有点讶异这个男人会知道她的名字。

也讶异阿姨会把她要来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他们很熟吗?

而最最令甘舜知不解的是,阿姨如何能确定她一定会来?收到信时,她本来是没有意思要过来的。

瞅了倪可衮一眼。甘舜知不由得心想:

旅馆两旁,一边是倪家牧场,一边是利家牧场。

怎幺,这山谷好山好水,专出俊男是不是?

倪可衮站在纱门外,征询她的同意。“我可以进去吗?”

甘舜知醒神过来,连忙趋前拉开门。“当然可以,请进。”

倪可衮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他说他是个牧场主人,可他看起来毋宁更像是一位生意人。

“罗姨临出国前知会了我一声,所以我才知道你的事。”他说。“我是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的?”

甘舜知不解。“帮什幺忙?”

倪可衮微笑地说:“任何忙都可以。牧场就在隔壁,这一带,也就只有我们几户,互相照料是应该的。”

面对这幺个英俊的美男子,要甘舜知不想往别的地方去,实在太为难她了。

“任何忙都可以?”盛情难却,她当然乐意接受。“听起来满有趣的,例如什幺呢?”

倪可衮支着手肘看着她,笑道:“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擦干头发,只需要开口就可以了。”

呀!甘舜知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干就在这里和人瞎扯。她跳了起来。“请在这里坐一下,桌上有茶水,招呼你自己,我去把头发弄干。”

说完,她便走向浴室,拿起挂在架上的吹风机,呼呼地吹起及肩长度的发丝来。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前厅里传来类似争吵的声音令她眯起了眼。

她耙了耙半干的头发,走到前厅去。

然后她意外地看着厅里的两个男人。

他,是什幺时候跑过来的?

甘舜知看着另一位不请自来的男人,他身上穿着与上回见到他时类似的装束——衬衫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足蹬长筒马靴。略长的头发有点凌乱——可能是被风吹的。简直是活生生一名狂野的牛仔。

“ㄌㄧˋㄏㄞˇㄙㄨˋ?”她开口唤道。

听见自己的名字,利海粟转过头来,看见了穿着轻便的甘舜知。

一股不悦不知为何竟油然生起。他指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仇敌问:“他怎幺会在这里?”

甘舜知一点也不清楚这两个男人之间有如马里亚那海沟的嫌隙。

“你是指ㄋㄧˊㄎㄜˇㄍㄨㄅˇ吗?”甘舜知看了倪可衮一眼,又望向利海粟。“这个问题满怪的,好象倪先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似的。”没道理是不是?他自己也是没打声招呼就登门作客来了的呀。“我倒想问问你,你来做什幺呢?”

利海粟没想到会被反问。“我当然是来关切一下牧场的邻居呀。敦亲睦邻是我们这里的习惯。”顿了顿。“这点你倒是可以入境随俗。”

甘舜知笑了出声。奇怪,这位“ㄌㄧˋㄏㄞˇㄙㄨˋ”不知道为什幺总是能轻易就令她笑出来。

她指着另一位注音男道:“很巧喔,刚刚他也是这幺告诉我的。而现在连你也这样说,看来这地方的人的确是守望相助的。”

倪可衮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笑道:“错了,甘小姐——或者我应该叫你舜知——听起来会比较亲切?”

ㄕㄨˋㄅㄓ?姓ㄍㄢ?捕捉到这几个关切字的利海粟眯起眼。

倪可衮和这位“干妹妹”有什幺关系?

为什幺他会知道她的名字?

真是差别待遇!她连她到底是谁都不肯告诉他,怎幺就对这姓倪掏心掏肺?

利海粟蹙起眉。

“你叫我舜知好了。”她大方地说,反正他也早已知道她的名字。

“ㄕㄨˋㄅㄓ。”利海粟出声唤道。

甘舜知挑起眉。“什幺事?”

他酸溜溜地嘲讽。“我还以为你叫做‘追彩虹’。”

想起前两天她突发奇想的玩笑。甘舜知笑了笑。“你还记得?”

“很难忘记。”

“我不知道你会把一个玩笑当真。”

“不知道才怪。”

这是在……斗嘴吗?

甘舜知发现她又看到了一个与上回的他不太一样的“ㄌㄧˋㄏㄞˇㄙㄨˋ”。

一个还有点稚气的男人。

老天,他这人到底有几面啊?

内心深处的警钟悄悄响起。多年来甘舜知从男人身上学到的经验告诉她: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时,就是危险的开始。

忍住血液里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因子,她听从了内心的警讯。

她转头看了ㄋㄧˊㄎㄜˇㄍㄨㄅˇ一眼,发现他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而她,甘舜知,当然也得给他们瞧回去。

突然,她问了一句:“你们是恋人吗?”当她问出口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他们的回答。这幺好看的男人若是一对就太可惜了。偏偏现在好看的男人又不一定喜欢女人。所以,一定得问一问才行。

利海粟首先跳了起来。

而倪可衮则没捉稳茶杯,弄湿了大腿上的布料。

“当然不是!”这两位有史以来头一次站在同一阵线,脸色铁青。“你怎幺会有这幺荒谬的想法?”

“呃,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反应会这幺激烈。

“我跟他——”利海粟露出嫌恶的表情,只差没“呸”一声地吐口水——话说回来,如果他真那幺“呸”了一下,弄脏甘舜知费心擦好的地板,她可能会犯下生平第一起谋杀案。

“呸。”轻轻一个字,不带口水的。

甘舜知与利海粟转头看向厅里的第三者。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倪可衮看着甘舜知说:“我跟他,是仇敌。”

甘舜知再转头看了一眼利海粟。

只见利海粟脸上也有着同样憎恨对方的表情。“没错,是仇敌。”

“原因?”她挑起眉。

利海粟对另一名男人咆哮出声。“你敢讲——”

“我抢走了他的前妻。”

为了女人。甘舜知点点头。古来英雄好汉都会走上这条绝路。

红颜祸水啊。甘舜知真有一点羡慕。怎幺她就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

难道她还算不上是“红颜”?甘舜知拒绝这样想。

而她也没想到……

前妻?

他结过婚?又离了?

再转头看向另一个男人。

一个抢匪?穿着西装?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结果呢?”她问。

利海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结果他当然什幺也没得到。”这是他之所以不恨他前妻最重要的理由。

“就跟你一样。”倪可衮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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