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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
“……我知道。”彤戟看起来愈发郁闷。
让一个如此俊俏的年轻男人在我面前这种表情真是一种罪过。我心头一麻,说:“要不,把清歌接回京师来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就差两眼冒星星了。
“不过,”我笑眯眯说,“文禾太忙了,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舟车不得远行,这路途一带又那么凶险,没人接她,她又如何能安全回京呢?”
“我……”彤戟欲言又止。
“明日我去见陛下,就借用蒋指挥使一段时候,去把清歌接回来,你说陛下会准求么?”我故意为难地道。
“夫人。”彤戟一双美目开始放电,波光盈盈。
真是要人老命。我赶忙站起来:“这申时都快过去了,彤戟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进宫会找机会说这事。哪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尽量向陛下借你出来,好不?”
“今日所言皆是彤戟故事,只有夫人一人知晓。夫人能为彤戟行此事,彤戟感激不尽,不论成败,先就此拜谢。”他躬身行礼。
“言重了。成人之美的事情,我最喜欢。”我说着,心里却在接着说的话想:但是要提前声明,清歌回来要去彤戟的宅子里居住。就算文禾说我小心眼,我也认了。本人这辈子就两样东西绝对不借:书和男人。绯闻害死人,我在自己时代见了太多了。要想不湿鞋,就别靠近河边,也别让河边靠近。
……而美男蒋彤戟啊,我努力帮你,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第四卷 终之卷 第十六章 传书
傍晚翠珠来报,文老爷子从詹士府回来了。
我自然是过去想要把皇上命我明日觐见的信儿报一报。今日一天事情委实不少,我也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朝堂动向消息。
文老爷子换掉了官服出来,一脸疲惫。我上前行礼:“父亲。”
他理着袍袖,颔首:“小娃儿,早朝看见你了。”“是。”我待下文。
他在书架旁坐下,一边伸手在架上找书,一边问:“陛下带你上朝,又令御林军左卫指挥使护送,朝堂议论纷纷,众人对老夫的态度也都变了不少啊。讽刺客套者皆有。”他的口气确实十分轻松,不当回事般。
“是儿媳不好。此招摇之事带来烦扰,请父亲原谅。”不管如何,赔小心先。
“陛下之意,难以揣摩。不论如何,既然你们三人已然互通意见,就照他说的做吧。老夫之前表态过,不指手画脚。”他翻着手里破旧的线装书,声音又闷闷的。
“那个,陛下口谕明日我要觐见。此事会不会给父亲的处境雪上加霜?”我看着他。
文老爷子轻轻合上书,咳了一声,道:“不用想太多,做你们该做的就是。文禾在外,你在内,要与陛下齐心才是。”
他的面容似乎蒙着一层灰暗,不似以往锐利带有慈爱的神情。年龄的质感在他脸上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过。我想起文禾说过,父亲的生寿只到明年而已。但,如果我们能够让一些事情不一样,他是否就可以继续健康地活着呢?这世上有太多人我们想拯救,但可悲的是。在汹涌地浪潮前,我们都只是单薄的凡人。
我唯诺而出,回后院小厅吃饭。一夜读书发呆,终是安眠。
那彤戟在翌日的午后到来。
我早晨起来之后便有头疼。也许是昨夜读书时候着了风。可君命不可违,默默换了衣服随彤戟上路。
穿过乾清宫外大门时,我看见一个身影正匆匆往西边去。一秒犹豫后喊道:“徐典籍!”
徐瑶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奇#書*網收集整理。她瘦了一圈。下巴尖尖,清秀之外增添楚楚之色。我刚想过去同她说话。彤戟伸出一只手拦在我身前,同时摇摇头:“媛淑人,不可。”
“为何不可?”我问。
“陛下在等着。”他低声道,“徐典籍自有职责,还是先去见陛下吧。”
“好吧。”我心存疑惑地回答。抬眼再看徐瑶时,她已经走远了。
暖阁地窗户开着,微风吹拂垂纱帐。御书房里没有熏香,室内飘散新鲜植物的气味。穿龙袍地男人今日没有埋头在龙案后头,而是一个人站在窗前。
“媛淑人叩见陛下。”我拜首。
“免礼。”他回复得干脆。
我起身时。彤戟正躬身想要退出去。皇上却立刻道:“彤戟,留下。”是。”彤戟看看我,又看看他。垂手远远去立着。
“媛淑人请走近些。”皇上仍然看着窗外。
我便来到他身边,却嗅到一股别样香气。正是文禾身上曾用的撒兰香味道。他已经用了镜么?
他转过脸来。正对上我的目光。我望着那两团冰火摇曳,一时失语。
“去年送你的香。可还喜欢?”他淡淡一笑,问。
我愕然:“原来你是现在……”“朕昨日到现在,未曾歇息几刻。”他的得意中带着一丝疲倦。我这才注意到。敢情这家伙玩穿越上瘾,昨天到今天没少跑地方?去年我生辰地香,前几日我婚前的见面……真是精力过剩。
“文禾真不应该教你用撒兰香……最好让你得癫痫。”我咕哝。
“媛淑人在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他凑过脸来,却透了冷冽口吻。
“臣妾说臣妾有事禀报。”我从袖中掏出信纸,捧上。
他抬手接过去打开看。
既然他总是要留下一个人来监督,而不再与我独处,那我只好用这种方式了。这信上两件事:第一,文禾修长城若定,国库无银,如何解决?两位京师儒商提出愿助部分,请定夺;第二,我要借彤戟去一次江南,接清歌。
他看完信,平静地折好,道:“朕还未说叫你来做什么,你倒是先一堆问题要求。”
“那么陛下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呢?”我问。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装空气的彤戟,“哼”了一声,说:“换别人吧,这个朕舍不得。”
“必须要是这个人。”我坚持。
他斜睨着我,似乎在警告我的犯上态度。我可不管这套,反正软磨硬泡也要拿下。他看我这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先是觉得可笑一般,但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准求就是了。”
“多谢陛下!”我扭头,瞥见彤戟嘴角的美丽弧线。
“至于第一件事,让他们不必担心。我等自有办法。还不至于沦落到要让人变卖家产的地步。”皇上又说。我等?他口中的我等是指他与文禾么?
“遵旨,臣妾会转告的。”我回答。
“朕今日找你来,是为了这个。”他捏着手里地信纸,对我摇了摇,“有些事朕想知道。所以……”他转身到书架旁边,拿起一册书卷,抽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纸笺递给我,“照着写给朕。”
我看到纸笺上蝇头小楷列了十几条,基本都是未来一年内的大明国内情况纲要。他跟我想到一块了,都打算改彤戟传书了。避嫌地确是一个问题。古人男女七岁食不同器。何况在他的心里,显然文禾比我更重要,他时时刻刻挂记文禾地感受,即便他不在身边。皇族之内,上哪儿找这种兄弟情义呵!
我点点头:“臣妾明白了,回去就写。”
“彤戟何时走?”他问。
“越快越好,如果可能,下月戊子日就动身吧。”我看向彤戟,“可否?”
彤戟行礼:“微臣可以。”
“那你便去吧。早去早回。”皇上看着他,眼底似有点无奈。
“臣遵旨!”他回答。
“满意了?”皇上又看我。
“嗯,满意了。”我不惭地回答。
他牵了牵嘴角,眼神如月光拂过羽毛。如果我是个豆蔻姑娘,一定会沦陷在这神情目光里,乃至痴迷不已。这个小叔把所有能攻克女人地魅力都藏在面具后面,长久以来把大部分生命都贡献给了那些卷宗,那间朝堂,那张龙椅。没有人知道拿开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名号物品之后,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男子。而我,在一些时刻,似乎曾经接近过那样的他。
“媛淑人。”他先开口打破我凝视的动作。
“是,陛下。”我把那张纸笺揣袖里。
“……你可以退下了。”他不再看我,径自去龙案后面坐了。
“臣妾告退。”难道是刚才出神出得太过分了?我自嘲一笑。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彤戟也行礼,然后引我退出暖阁去。
带着一点懵懂困惑,想着皇帝瞬息万变的表情,我跟在彤戟后头走出乾清宫。闷头走路是我的习惯,这次这习惯害了我。“砰!”地一声,我撞上了彤戟挺直的后背,禁不住抗议,“彤戟你别突然停下啊,我正在想事儿呢!”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彤戟却是躬下身去了。
我痛苦地揉着鼻子,抬起头,这才看见眼前的阵仗。
坐在红绫行障里的皇后周氏,正从黄绮帷幔椅上走下来。她面容沉静,金绣团龙文深青褙子,织金红鞠衣,缘玉带华美异常,花鬓宝钿装。走路庄缓,脊背直挺,不怒而威。这才是母仪天下的女人啊。我心里叹息,下身拜首:“臣妾媛淑人叩见皇后娘娘。”
“媛淑人免礼。”皇后沉稳道。
我起身,向田贵妃和更靠后的袁妃行礼:“见过贵妃,袁妃。”田贵妃仍然一副我欠她一千两的表情。袁妃倒是很随和,轻轻回礼。
然后,我看见行障侧边宫人前面站着的女官一名,又是徐瑶。
第四卷 终之卷 第十七章 战报
皇后周氏生得薄唇细目,气度沉静,与那媚眼玉肤的田贵妃和眉目清淡的袁妃又是不同。上次见她已经是一年前事情,那个时候我光顾着郁闷和气愤,甚至未曾仔细打量过她。今天带着一点小人得志的恶趣味,YY她叫我嫂嫂的情景……
“媛淑人,自回京后未尝见你,一向可好?”皇后看着我,道。坏了!命妇受封,除了入宫朝帝王外,还该拜皇后才是。皇上给我免了一切繁文缛节,可是我自己最近心里乱糟糟,居然没想到后宫的老大。如今这除太后外的仨后宫最强女性阵容站在我面前,简直就是兴师问罪嘛!
“臣妾谢殿下垂念,臣妾一切安好。”我福礼道。
“陛下不让吾等插手,亲自拟单子赐了贺礼给你们二人,所以我也一直不甚清楚侍郎夫妇是否新婚愉悦美满。”皇后的神情很郑重,看不出到底打什么主意。
“臣妾惶恐,”我欠身回答,“劳烦陛下殿下挂心受累,臣妾感恩不尽。皇家所赐之礼,悉心珍藏,夙夜不敢忘。”
“媛淑人言重了。”皇后说着,目光往乾清宫门一抹,“张保,你要往哪里去?”
我一扭头,看到门边一个御前牌子正往暖阁方向跑,听见皇后问话吓得赶紧颠回来:“回禀殿下,奴婢去侍奉陛下……”
“得了。”田贵妃在一旁扫了我一眼,“还不是去通风报信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欺负媛淑人了?想跟陛下怎么告?”
“回娘娘!奴婢不敢啊!”那叫张保的御前牌子吓得脸上血色都没了。
“你没少告,还说不敢。不过也是,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让陛下这么为之跑腿的了。何况你们呢。”田贵妃长叹道。
“少说两句吧。也不怕失了身份。”皇后低声对田贵妃轻斥。
“是,殿下。”她立刻闭嘴。
袁妃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这时才开口对张保说:“你去通报吧。我们都到门口候着了,龙辇也备好了。可以请陛下了。”
“奴婢立刻去!”张保巴不得马上消失。
皇后转向我:“我们要陪陛下去太液池游赏。陛下几日不曾好好歇息了,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给自己半日假。媛淑人可愿意同去?”“谢殿下恩典,臣妾不敢。。。况且府内还有家事,不敢耽搁。”我回答。
“哪里来的这么多不敢。”皇后微笑,“那我也不勉强淑人了。淑人如今是文府侍郎夫人,自是府内主事为要。不过……”她语气凝重起来,“陛下待你如何,你心中自然明了。我只希望你能在礼义之内,安抚圣心,若有什么事不好向陛下要求地,尽管告诉我。”
我微微愕然。抬眼看向皇后时,发现她却是认真而郑重的。满身华服,鬓外丽冠。一派气魄雍容,但那面庞上仍是年轻女子坚韧而澄澈的表情。
皇后之所以为皇后,并不是只靠虚名。她虽然并不了解真相。但是却可以容下所有,甚至主动抛出橄榄枝。当然。如若不是知道历史上周后为人。我可能会认为这是另一个陷阱。所谓大局,是古代女子地幸福还是坟墓。这实在不好说。
“臣妾叩谢殿下垂爱恩德。”我行礼罢,告退。
而又五日之后,我惶然了。
在风和日丽的上午去程丹墨地布庄订料子,顺便结了三月的账目。趁程丹墨去取账册,我和红珊在外堂里随意看布匹锦缎的时候,却听见两个来买布的管事模样男人在交谈。而他们交谈的内容,是宣府地战况。
穿青色比甲年纪更长的男子一脸愁容,心不在焉。手里翻来覆去就一匹布,说道:“听说宣府一战十分惨烈,我大明死了不少将士。本来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