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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娘子-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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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杨府也跟着开始张灯结彩,原本越浩打算带夕蕴回扬州过年的,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在夕蕴很自得其乐,这随遇而安的性子很像某种打都打不死的动物……

想着,越浩眯起眼,有些不悦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正埋首握着笔,面前桌案上很乱,时不时地她会抬头看一眼坐在窗边看书的杨钊,那眼神别提有多专注了。

只要杨钊稍稍动一下,她就会开始吼:“不准动,马上就好了!”

“万漠当真教过你作画?”虽然她画得很认真,架势看起来也算有模有样,可杨钊还是很怀疑。

“是啊,我是他唯一的传人,连谦镇他都没教过。”夕蕴扬了扬眉,模样看起来很得意。

“唯一?”那应该不会差太远吧?

……

可是后来杨钊就知道自己错了,“唯一”并不代表“优秀”,看着眼前的那副画像,他如鲠在喉,挣扎了好久,只挤出一连窜胸闷气喘的猛咳。终于明白,为什么越浩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她半天,她还是坚持只替他画。

他误会了,这不是示好,是打击报复!报复他一早让越浩去左邻右里送压岁钱……

“娘子,你画艺进步不少啊。”越浩在见到杨钊抽搐的脸后,忍不住凑上来看了眼,跟着搂过夕蕴由衷地赞道。

去他的进步!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只猪跟当年她在向扬酒馆剁死的那只忒像了。

“你……万漠到底怎么教你的?!”忍耐这东西是有一定限度的。

“就只教我画竹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画成竹子!”至少绝对会比一头猪帅气。

“我……”

夕蕴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轻叩声,随即家丁的声音响了起来:“展当家的,府上有掌柜找你,说是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好。”越浩应了声,看了眼身边满脸担心的夕蕴,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笑言:“乖乖待在屋里,别受凉,要按时吃药,等我回来陪你玩。”

“嗯,早点回来,等你用晚膳。”

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下,越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刚到门外,就见到了那个面色焦急地掌柜,撇了眼后,他快步往前走,先前挂在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有吴越的消息了?”

“……不是。”掌柜颤巍巍地回答,实在是因为查了太久都没收获,有些无颜见当家。

“那是什么事?”越浩皱眉,斜睨着他。

“是……徐瓷来了,说要见你。”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屋里的两人也渐渐回过神,隐约杨钊能感觉到掌柜会找得那么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了不让夕蕴多心,他故作轻松地开口:“知道你们恩爱了,也不用那么旁若无人,至少顾忌下我的感受。”

“是啦是啦,继续看书,我重新帮你画,这次好好画送给你,你一定要拿去好好裱框,然后挂中堂上,算是……过年礼物。”

“好……”虽然并不期待效果会怎样,但杨钊相信他还是会傻乎乎地拿去裱框,然后挂出来。中堂可能还不够招摇,挂门楣上不错。嗯,就这么决定了……

《二两娘子》安思源ˇ第四十二章ˇ

  又是琵琶声……

悠悠扬扬从正厅传来,唯一不同的是,徐瓷很陶醉。越浩远远看着正厅里的两人,那画面简直就像子期和伯牙,高山流水终于觅到了知音,太可歌可泣了。

“展当家,你回来啦!”一见到门外银灰色的身影,琵琶声就停了,青衣像只蝶似的飞出来迎。

越浩撇了她眼,又惊恐地瞪了眼她紧抱在怀里的琵琶,直接饶过她撩袍跨入正厅,冲着徐瓷牵了牵嘴角,连虚伪笑意都端不出:“来找展某有事吗?”

“在下能否和展当家单独聊会?”

徐瓷刚说完,一旁的丫鬟家丁就全都识相地退下了。唯独青衣还傻愣愣地站着,直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投来,她才咽了口口水,默默告退。

“呵,展当家还真是桃花不断,方夫人走了,又来了个更年轻的。”看着青衣的背影,徐瓷有感而发。

“唔……你们如果两情相悦,请带走,君子成人之美嘛。”

“展当家严重了,只怕那小丫头对你死忠得很,看不上徐某。”徐瓷陪着笑。

越浩斜睨着他,回得漫不经心,“也是,姿色问题很难后天弥补。”

“哈、哈哈……没想到展当家那么会说笑……”

“我不跟陌生人说笑。”面对徐瓷尴尬的笑脸,越浩耸肩,严肃了几分,“徐当家是来长安散心的吗?”

“呃……算是吧。又正好听闻展当家在长安,就顺便来拜访一下了。”想了会,徐瓷笑言。

“顺便吗?好像我们之间不算很熟。”

“应该算很熟了吧,展当家对徐某的动向恐怕是掌握得比谁都清楚。就连徐某明年春季想推出的新货,你似乎都一清二楚。”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也知道的,拙荆最近出了些事,扬州丝栈的事展某许久没有过问了。”

“展夫人的事我听说了些,此番来拜访展当家,也是想澄清下,那件事绝非徐某所为。在展夫人出事前,扬州和姑苏的丝市就已经争得火热了,有传言说扬州丝市之所以能异军突起是因为展家丝栈和如意坊的联手;还听说扬州丝商会忽然一起会针对姑苏丝市,全是因为徐某,这些……展当家应该有听说吧?因为那些讹传,徐某也没少遭人排挤,丝栈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这些事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了,又怎么会有空来长安对展夫人下手。何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展夫人和杨御史之间……呃,该怎么说呢……总之有杨御史挡着,徐某怎么也不敢动展夫人。”

“那还真的是讹传了,以徐当家的实力来说,还不需要展某怂恿扬州丝商会一起抵制。至于如意坊……那本就是拙荆去姑苏散心时玩出来的东西,谈什么联不联手。”

说这话时,展越浩显得很无辜。徐瓷顿了些会,看着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等好不容易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展夫人之事……”

“我知道与你无关。”

“是吗?”徐瓷半信半疑地轻笑,“那为什么我才刚想要明年推出一批新货,那些能供徐某所需材质的商家都不愿给我供货了?”

“你不觉得你去问那些商家会更好吗?”越浩笑着,并不打算跟他把一切挑得太明。

“哦?我倒是有听说,展越蒙之前设了宴,邀了那些商家议事。展当家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这样吗?那可能是你和越蒙之间心有灵犀,越蒙做事我从来不会过问太多。”因为从来都是他授意的,自然无需再过问。

“……我们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让一些有心人得渔翁之利吗?”徐瓷终于意识到,跟展越浩说话,不适合周旋,那样可能会饶好几个时辰都到不了正题,所以不如干脆说明白了。

“言重了,你死也好活也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卖棺材的,徐瓷的死为他带不来任何利益。

“你特意跑去扬州改做丝绸生意,难道不就是处心积虑地想斗垮我吗?”

闻言,越浩笑出了声,很是坦率地点了下头,“这话倒是真的。怎么,徐当家已经要垮了吗?”

“我岳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让我夫人的家业毁在我手上。”

“那又如何,曾经钱塘展家的纸何尝不是名动一时,难道我就想要祖祖辈辈的百年基业毁在我手中吗?可是到头来依旧还是毁于一旦了。技不如人,我认了,从头再来而已,展家丝栈能在扬州有今时今日的一切,还真是拜你所赐。”越浩冷笑。

“钱塘展府的那场火与我无关。你不如反省下到底把吴越当成什么,他连想要认祖归宗都不行,你娘在世时他甚至都不能路过展府,即使后来住进了展府,地位却连展越蒙都不如。你可以如此重用展越蒙,却一直闲置着他,难道就从来想过他的感受吗?”

“这话是他跟你说的?”越浩挑眉,有些哭笑不得,“那又如何,我是个商人,自然是唯才是举而非唯亲是举。”

“你倒还真个刚正不阿的商人,可惜太多真相没能看清。所有人都以为吴越是在帮我办事,事实上是我始终在配合他而已。他或许以为我跟你只是生意之争,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和夏影的事告诉了他,眼下看来……呵,我也不过是被他牺牲的棋子而已。有人偏偏还甘愿做他的刀,来为他铲除异己。”

“你可能搞错了,我对你和他之间的事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你负了夏影。”就因为这个该死的负了夏影,害他和某人错过了三年,就这个理由足够让他们成为敌人了。

徐瓷咬了咬唇,知道劝他收手是不可能了,只好苦笑着起身,环顾了圈四周后,哼笑了声:“那个弹琵琶的丫头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怕是在等你吧。展当家倒是艳福不浅,不知还记不记得方明婕?被你逐出展府后,吴越领她在我府上暂住了段时日,听说我要来长安,她也跟了来,说起来那也是个姿色不差的女人,独守空闺那么久还真是可惜了,展当家之前将她藏得真好。展夫人既然小产了,那有件事兴许对你来说会是个好消息,方明婕有喜了。”

忽地,正厅里静了,只听闻花园里时不时传来两声鸟鸣,一切就像冻结住了一样。

良久之后,展越浩的怒吼声突然传出。

“你当我给你养孩子养上瘾了是不是?!”

最近长安百姓途径杨御史府邸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渐渐地,在民间就有了一种比较诡异的说法,据说是杨御史躺棺材去了,起因是他门楣上那副酷似遗像的画……

直到今日,风和日丽,正逢大年初一,杨御史携一女子惊现长安市集。

谣言终于被打破。

“我就跟你说不要那么张扬,哈哈……好好笑,躺……躺棺材……哈哈哈。”听了一路的闲言碎语,夕蕴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

虽然她也觉得帮杨钊画得那副画,可以堪称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巅峰之作,但是通常可以一画换千金的人,都会比较低调。

“你笑得那么欢快,是很希望我去躺棺材吗?我要是真躺了,那展越浩忙的时候,恐怕你就找不到人陪你逛长安了。”

“你们长安真的很热闹耶,连卖猪肉的都这么有范儿,居然都不穿屠夫装。”

听闻这话,杨钊皱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哦,那是因为他卖得是牛肉。”

“……你这人好无聊,我和越浩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无知欲吗?”

“如果是其他欲望的话,我可能会比较有兴趣满足你。无知欲……那可能只有展越浩能配合了。”

“越浩哦……都不知道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天天一大早就出门,大半夜才回来,好奇怪,生意上的事不是都已经忙完了吗……”

“喂,小如意。”就在夕蕴自言自语盘算的时候,杨钊忽然唤了她一声。

“嗳?”

“如果你发现他在偷腥会怎样?”他问得很认真。

她却回得很假惺惺,“哭啊闹啊玩上吊啊。”

在夕蕴的理解中,这是正常女人受伤后必会做的事,她觉得自己偶尔也能正常下。

“哦,不会想休了他,然后跟我双宿双飞吗?”

“不会啊……”那比上吊成本还高吧。

杨钊点头,若有所思了会,“嗯,那我们回府吧,快要下雨了,你身子才刚好不太适合淋雨。”

  “哪会啊,太阳那么大。”

“是吗?人太多了,我讨厌人挤人。”这次,他边说边拉起夕蕴往回走。

“你的喜好关我什么事,我来长安那么久第一次逛市集啊。”

“关键是人多了,偷银子的也就更容易得手了。我是想,万一你的银子被偷了,应该会很心疼……”

“我们回府吧,肯定快要下雨了。”

在杨钊使出杀手锏后,夕蕴很不争气地妥协了。可惜,他们才往回走了两步,杨钊都还来得及放下悬着的心,身后突然有匹马惊了,疯狂地在人群中狂奔。那是匹通体枣红色的马,很漂亮,一看就是上品,定能值个好价钱,让夕蕴忍不住看痴了,感慨道:“好俊的马……”

“俊也一样会踩死你!”杨钊无奈地低吼了声,顺手将她拉进怀中,退到一旁。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闲情去关心这匹朝她冲来的马俊不俊。

姿态有些暧昧,造成这种暧昧姿态的原因很庸俗,有匹马好像就快要把她踩在脚底了,杨钊好心地救了她,所以她倒在了他的怀里,好近好近的距离,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还有身上那股形容不清的淡淡香气。

“嗯……”夕蕴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地哼了声。她还是比较喜欢越浩身上的味道,是她最爱的铜臭味。

杨钊回过神,垂眸看了她眼,倒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她。因为她无意识地轻哼声,他的思维空白了许久,喉头滚动了下,像个孩子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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