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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要带我去的地方是?桂宫?!
桂宫亦有文周太后的画像,这我是知道的。那里据说还有一幅画——
*
穿过高高的院墙过去,宫殿便落入眼帘。他停下来笑说:“这是桂宫,别人都以为有桂花成林,其实不是。我朝乐景帝为宠姬建下此宫殿,金玉珠玑为帘,壁嵌夜明珠,昼夜光明,如悬明月,故名桂宫。朕初搬来的时候曾想植下桂树,风静桂宫雾润透,更染桂香万千重,岂不正合了这宫殿的名?然而,父皇却不允许!”
我不发一语,只是单单听他叙述,那一段没有我的过往。
登上高高的台阶,桂宫已不再有往日如月般光辉。侍卫合力一推,殿门徐徐打开,如夜雾之中张开了漆黑的大口,诱人深入。里面朦胧一片,而风中夹着浓厚的霉味。
进到里面才发现,原来壁上夜明珠仍在,只是被蒙上了黑布。
皇上只掀起一块,便已令满殿生辉。
“三十五年前,朕在椒房出生。之前,母后一直住在桂宫,她家乡在南方,受不了椒香之味。一直到怀了朕之后,才搬去椒室。可是,椒室不适合她,但为了嫡出的尊贵,亦只有勉强。”
皇上边说边走,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壁上所画,皆以帘子蒙了起来。当中一幅,想必就是文周太后吧?
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皇上走近当中,轻轻拉开了幔子。
“后来,桂宫一直空着,直到朕搬进来,才看到这幅画。是父皇为母后所作的,朕看那年月竟然是母后入宫之前的时候。”
我脸上未见异彩,心下却啧啧称奇,看来先帝与文周太后竟是早就情有所许了。据说文周太后出身南方的微末士族家庭,一夕之间便飞上枝头变凤凰,却自愿居于桂宫。轩辕帝并没有稳靠的舅亲,所以才有甘氏后来的风光。
文周太后的画像逐渐在我面前展开,在宝珠的明媚白光之下,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呀!
轻逸罗裙如斑蝶飞舞,明媚春光,遮不住她绝色脸庞,梨花漫天,掩不住她妩媚笑颜。蓝天白云间,不带一丝雍容华贵的风采却如此端庄。尤其那眉目中的一丝情意,欲语还休。
若将之前淮王妃的画像在此一比,也顿失了情意。
无怪乎皇上对于美人难以心动,我心下暗叹,好在我不是极美的,此刻不至于太失落。
画上题了几行字,我凑近去看:“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选自白居易《长恨歌》)
底下还有一行,字更小些,费力才能看清是“安广四年江南烟雨长歌”。
在画的底部却有两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是“兰若”二字!
我大吃一惊,倒退了一步!兰若!
父亲醉酒之后在我面前喊出的那个名字!兰若!
皇上正自出神地看画,见我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半张着双唇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指着那两个字问道:“这是——这是文周太后的名讳吗?臣妾记得——”
他看了看那二字,伸指弹了我一记,笑道:“当然不是!父皇大概要写的是‘若兰’吧!父皇生前便爱兰,他喜欢母后,所以将她比之为兰也是情理所在!”
“哦!”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跳也慢慢平复。然后,却总有一丝怪异的感觉浮于心头,挥之不去。皇上重新将画像的幔子拉上,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开。直至到了边上一幅画前时,又停住了。我的心“咚咚”地跳着,眼睛注视着这幅略小一些的幔子,紧紧抿住了双唇。
这,会不会就是那颜姓宫女的画像呢?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三十六章 龙腾傲世帝王业]
这,会不会就是那颜姓宫女的画像呢?
那纱幔之下,究竟隐藏怎样的红颜?竟令君王也停下了脚步?
是否也如文周太后的倩影,舞步含情?
都说画境在于画者的意境,先帝落笔必是带了无比的情意,所以才能描出文周太后的那一抹缠绵吧。
身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有凉凉的风拂过耳根,之后,“回去吧!马上就到轩儿周岁,你要受累了。”
是啊,我猛然从臆测中回过神来,马上就到轩儿周岁了!
这一年的风平浪静,竟让我紧崩的那根弦日益放松下来。
皇上已当先一步向外走去,我亦拢手于袖中,端正步伐。就在这时——
风吹起了浅白纱幔一角,露出了浅蓝的底色,那是宫女的冬衣。
风息止的刹那,幔子正好卷起露出宫女的脸庞——
那是一张姿色平凡的脸,毫无惊人之处。唯一出采的是那双眼睛,虽然略小了一点,但透着倔强的光采,衬着嘴唇微微上扬的一丝笑意,奇Qisuu書网露出无比的自信。
“颜儿!”轩辕帝拿起明珠之旁的黑布,转头见我仍在原地,又唤了一声。
纱幔已垂下,风继续移走,如调皮的顽童,又吹起了另一幅纱幔,画中一角,郁郁葱葱之中,有垂髫稚儿蜷于地上,侧着身子张望,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惊奇。
夜明珠的光华被黑布遮住,桂宫复又坠入一片黑暗之中,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将我握住。
*
天朝嫡皇长子周岁盛典,自是非同一般。一切都要新制,包括周岁宴上轩儿所着的礼服。
然而,尚衣局送上来的周岁吉服却无论如何不能令轩辕帝满意。
依例,皇子周岁宴所着礼服为大红色锻制,上有金黄丝线绣成的断尾猛虎。而他却总见瑕疵,尚衣局的人一筹莫展。
轩辕帝大手拍向汉白玉案,案面嗡嗡作响:“皇宫尚衣,一味的口称礼制,朕看他们是江郎才尽!”
我将轩儿抱在怀中,忍俊不禁。何时曾见皇上为衣食之事如此计较?轩儿是嫡皇长子,与他幼时同样身份。然而,却有云泥之别。他的周岁宴,亦是文周太后的忌日,更是先帝心中的痛处。史书亦只记载了忌日,而未提周岁宴之事,想必是被刻意地忽略了。就连皇上登基之后的寿辰,亦从来不曾大操大办过,即使有,那也是因为甘太后的缘故。
只此一刻,心中突然起了主意,于是小声说道:“尚衣局的人常年身处宫中,不与外界交流,也难怪!”
他坐下来看我,眼中含笑:“颜儿这么说,必是有了主意?”
我点头:“京都有成衣坊名云裳,为王公贵族所喜,且价值不菲。他们的师傅遍行天下,搜罗各地的技术、布料以及纹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他抚掌一笑:“妙!云裳坊朕亦有所耳闻,原来你三姐在世时,只着云裳坊的衣裳!”
三姐,遗传了母亲的所有。
*
很快,云裳坊的掌柜被召到了椒室殿,隔着卷帘,只能看出她约莫四十开外,单衣简裳,并未有多少商人的气息,反倒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绣女。
她匍匐于大殿之中,静静地听完我的要求,而后叩首道:“民妇竭尽全力也要完成皇后娘娘所托!”
透过卷帘,我微一抬手,知夏会意,便对那女子说道:“皇后娘娘让你起身说话!”
“谢皇后娘娘恩典!”
“云裳坊若是能完成本宫托付,让皇上满意,对你们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她俯首称是,并进言道:“民妇一定用最好的布料,最好的绣线,亲手制作。”
“如此甚好!当家的出手,本宫自然放心!”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若是用雪纺布料作中衣,燥秋之际穿着最为凉快的!”
她闻言一顿,上身前倾,似有难色:“不敢隐瞒皇后娘娘,那雪纺乃西南秘技所制,民女亦只有耳闻却未曾亲见!”
我一愣,卷帘一侧的知夏也似乎怔了一下,而后云眉轻竖,小声斥道:“大胆!皇后娘娘面前也敢撒谎!几年前就听闻你们的商队去西南曾带回过那名为雪纺的布料!”
“民女不敢欺瞒!想那西南蛮夷之地,诸多毒物瘴气,商队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那里的人生性多疑,从来不与外人交换这些秘技之物的!云裳坊再重利,也不会拿自己人的生命开玩笑!”
说罢双手一伸,伏于地上。知夏见状将目光转向我,神情迷茫。但看那女子声音急切,似不像有假。我只有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待那女子走后,知夏急急地进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然而此刻我心中亦是千头万绪,纷繁复杂。
雪纺?母亲送来的时候说是云裳坊的,可云裳坊的掌柜却矢口否认此事。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若母亲说的是真的,那云裳坊便是假的了?只是,她有何理由说谎?
若云裳坊是真的,那母亲便是说谎了?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想起母亲送雪纺进宫,紧接着假冒月氏国使女的滇国女子便来了。父亲一纸书信,我见到了那个女子,身子里面穿的也是雪纺。
这中间,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皇上派神秘人去追查树提伽的来历,后来便不见下文,我也再未见到那携七星龙渊之人。
但皇上说树提伽背后必定有朝廷中人,这朝廷中人会与父亲有关系吗?
皇上不是那种马虎之人,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便一定要知道。那人究竟为他查到了什么样的真相?
我想起生轩儿之际,皇上在耳旁的一席话,似乎也提到了父亲。
但当时我疼得死去活来,脑子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对于他说的话竟然没有一点印像。
*
不愧是云裳坊,速度之快让人惊讶。第三日,便已有了回话。
当那一整套周岁吉服呈在皇上面前时,我看到他脸上终于浮出得偿所愿的笑容。
礼服是大红锻制,但以双条黑线镶边,吉祥色下有皇权的庄重。双袖两侧是双龙戏珠图腾,而吉服当中绣的也是虎,但与之前断尾之虎不同qi书…奇书…齐书,此回所绣居然是白虎。
轩辕帝的笑声中豪情万丈:“白虎乃西方神兽,为朕所得!此乃天助我也!”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如今的一切似乎都在为攻打匈奴作准备。河西的广增耕田,周岁吉服的天助王道,越来越清楚地将他的宠图展现于我面前,展现于天下人面前。
儿女情长,私心杂念在此时都显得过分的小气。
云裳坊不但得到了重金赏赐,更有皇上为其亲笔字“云裳花容”!
而轩儿的周岁盛况空前,无不在向世人昭示,他的尊贵!
只是,月氏国的使者却没有到场,消息传来,乃是匈奴伏击使臣,并将进贡之物悉数拦下据为已有。轩辕帝的脸上异常平静,只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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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一十八年,是否对匈奴用兵成为朝堂之中争议最为激烈的话题。
此时,反对声音最响的当数晋安王与华太傅,当然,站在他们身后有为数不少的朝臣。
并搬出了先帝生前以文治国的方针。
如此一来,父亲身后的声音便轻了许多。
然而,皇上有话说了,先帝尊号“崇武”,用意再明显不过,何人有异议?
众人皆愣住了,尤其是华太傅。
“先帝虽定下以文治国的方针,但目的是为休生养息,岂是为了一味求和?文以安邦,武以强国!这是先帝临终前对朕所说。匈奴以游牧为主,他们居无定所,且族人贪婪凶悍,垂涎天朝疆士与财富已久。轩辕五年,匈奴老单于病死,新单于为借助天朝之力假意求和,而后又出尔反尔掳我边疆,置天朝威严于何地?六年,朕赐君相长子辰华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全力抗击匈奴,匈奴战败,又写下降书。然而不出两年,故态复萌。河西郡原是富饶之所,竟成了民不聊生之地!如此反复小人,怎可与其谈和?你们居于自己安乐宅地之中,可曾想过边疆百姓水生火热?”
一番措辞慷慨激昂,朝中主战之声顿起,不少将士纷纷表态,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大哥表示愿带兵征西,然而被皇上否决:“唯有后顾无忧,征西才能无往不利!眼下西南蛮夷之族阳奉阴违,还有包藏祸心之人使诡计挑唆我天朝与邻邦关系,不得不防!君卿虽然对战匈奴有丰富经验,然而为朕守护后方更显重要!此次对匈奴用兵,朕决定亲征!”
朝下一阵纷乱,华太傅质疑:“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如今是万乘之躯,怎可与当年身为皇子时相提并论?”
皇上不看他,目光注视远处,“朕决心已下,由君相辅佐淮王监国!若有上书反对者,皆视动摇军心,以军法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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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帘之后,有凤榻雍容。这里,原是轩辕初年甘太后垂帘听政之处,后少年天子风芒渐露,甘太后便不来。此刻,我坐于掩帘之后,看着他发号施令,心中一阵颤栗,犹有最初他私底下告诉我要亲征时的震惊。
“若朕回来,你将是天朝史上最尊贵的皇后!若有万一——”
我急忙伸出纤纤素手,掩住他即将出口的话,颤声说道:“没有万一,臣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