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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炽闯了进来,火烧火燎:“前方八百里加急传回父皇秘函——”却在看到我的父亲时,滞了片刻。
不过转眼功夫又回过神来说:“军中秘函,粮草还可撑三日!”
“三日?!”父亲与我同时出声,光阴飞速,三日,已是极限了。
我转眼看父亲,他亦看我,波澜不惊,沉声说道:“请皇后娘娘宽心,三日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我点头,平静了自己的惊容,而后婉声说道:“时候不早,宫门要下匙了,知夏,派人送相王出宫!”
父亲微颦了眉头,欲言又止,终在苍苍暮色之下匆匆离去。
焰炽仍在,星目微沉。
“你召相王入宫,太过冒失!”他语带责备,有点像他的父皇。
我泛泛一笑,不置一辩,转而问道:“甘泉宫如何?”
他微微抬眉,言简意赅:“毫无动静!”
我深思片刻,而后果断地说道:“依我看立即令纪大人将粮队分为二股,一股空车伪装照原路行进,另一股趁夜改道,操近路直往西北!要由靠得过的人去送信,以免外露。本宫明日会暗中将贤妃及五皇子接回未央,你将原来守在甘泉宫的人调往陪都,密切注意晋安王。”
大军一日粮草耗需可观,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如此一来,假若纪大人有问题,贤妃及嘉寅在未央,他亦会投鼠忌器,再派人盯住晋安王,以保万无一失。若是再出闪失,就不得不怀疑旁人了!
焰炽看着我,有些吃惊,而后开怀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知夏跟着“吃吃”地笑着,嗔道:“王爷,您当自己是英雄,奴婢没话说,可咱们皇后娘娘那是金枝玉叶!”
焰炽白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要你多嘴!”
知夏的脸刷的便红透了半天。
我亦浅浅笑开,然而却想起一件怪事,皇上临走之前,曾下旨让父亲辅佐焰炽监国,何以方才焰炽见到父亲面色有异?
心中,有圈圈涟猗泛开,是一种不好的预感。皇上所说的御驾亲征的原因难道是君家?
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君家有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哥,大嫂,琪儿,娆儿,……
*
一切都似在沿着既定的路线在走,翌日,便有消息传来说,照原计划行进的粮队全军覆没!
而又有秘信,自近道而行的粮队顺利将粮草送至大军。
当时,我在椒房殿中,正在喂轩儿赤豆糊,听到消息时,心中一颤,赤豆糊洒了一手。
登时便泛起了一片潮红!轩儿皱着小眉头看了看我,而后俯身圈起小嘴对着我的手吹气,温暖而又窝心。
对我而言,这自然是个好消息!然而,我的心中却是一片紊乱!纪大人,被排除在了嫌疑之外!
抚着轩儿的头,我柔声说道:“乖,自己玩!”
知夏闻言便过来抱了他下去,轩儿扭了两下,终是同意了。阿泽晃着尾巴跟在知夏后面。
放下青瓷碗,捧起镂花杯,杯中暗红色的液体迷醉人心。这段时间,轻啄小酒成了我的习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这般慢慢的饮着。
突然——
“咣当——”、“轰隆——”、“哗啦——”,接连一片重物坠地的声音、瓷器破碎、液体倾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的心亦“咕咚”一声随之而空,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储酒的地窖!
摔下酒杯,提了裙子便往内殿之后的地窖奔去,知夏愣愣地站在地窑的出口,手上捧着一壶酒,而轩儿亦受了惊吓,紧紧搂住她的腿,“啊啊”的叫着。见到我,便松开了她的腿,直直张开双手向我冲来。
我将轩儿抱入怀中,轻轻拍着,而后皱眉正欲张口。知夏跪了下来:“奴婢该死!”
再往前几步,地窑满目狼藉,原本落于架上的酒桶、酒罐差不多都摔在了地上,阿泽“嗬嗬”地闯着粗气,正对着角落里一只比较大的木桶又踢又咬。暗红色的汁液流了一地,直似鲜血般触目惊心。
我的心中又惊又痛:“阿泽!出来!”
知夏跟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阿泽是怎么回事,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像是疯了一样!”
轩儿挣脱了我的怀抱,站在浅浅的酒液之中,一跺脚,溅起一身红花,然后一挺胸,口中“呃”地大喝一声,说来也怪,阿泽居然平静了下来。轩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举一动却像极了轩辕帝,霸气十足。
不过,我已无心顾及其他,只瞪着一地的葡萄酒,缓缓地流淌,却无计可施。不一刻,满室的果酒只余了片片沉渍,在这密封的酒窖里,本该水渗不入,可那满窖的葡萄酒就在我的眼前流得干干净净!
“皇后娘娘,再过月余,甘泉宫温室里的葡萄又该出来了,到时候又有新酒了!”
我无言,只是看着满目的暗红,心想着,若皇上在,这酒窖已经差不多该空了,也就不至浪费了。
*
深夜,我自噩梦中惊醒过来,眼前是酒窖的暗红刺目,一转眼,又幻化成了西北大漠,铺天盖地的风沙。
我看到轩辕帝骑在战马之上,于是大声地喊他,他回过头来,目光穿过我落在了茫茫远处。而后,他策马飞驰,我拼命地喊着,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而漠北的风沙渐渐不再是昏黄,而是椒室中那满目的暗红!
待惊觉是梦魇,已是大汗淋漓。
我掩面沉思,心绪仍未从方才的梦中平静下来。乔公公,有三日未来椒房殿了。这三日,轩辕帝出了什么事情?
我穿好礼服,悄然步到椒室大殿。清冷的月光自菱花窗格中洒入,夹着如水的夜风,远处,仍有灯光。
我轻轻开门,知夏闻声而来,我伸手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椒房殿的复道连着清凉阁,简简单单屏廊,曲曲折折人心。
那灯光的源头,是清凉阁。
未到近前,已有侍卫恭迎:“皇后娘娘!”
“王爷还在里面?”
“是!”
不一会,侧厢门开,有玉立男子倚于门边,带着丝丝倦色。侍卫应声退下,黑暗涌动,将我们包围于夜空之下。
不待他开口,我已出声询问:“乔公公呢?这几日都不见他!”
“里面说话!”他没有回答,而是伸出颀长的手一把拉了我进去,门被关上。
我没有计较他的不合礼数,非常时期,有些东西自然要非常对待,尤其在此时,心焦如火。
他拉了我进入内殿才放开沉声说道:“父皇最后一封军书传回是三日前的事,之后,再无音讯!”
三日前?我亦是知道的,。“那时他们准备进入大漠!”
“正是!匈奴左右贤王均为我军击溃,唯有他们的主力部队一直未曾迎战,其目的便是要将我军引入大漠之内。我现在担心,父皇进入大漠之后——”
我稍微定了下来,一改来时的不安,反而出言相慰:“此值春末夏初,沙漠气候最为平和的季节,皇上亦做了万全准备,你不要担心!”
他靠在案边,本来微眯的双眼此时突然睁开,飞快地扫了我一眼而后撇开:“你就那么有把握?”
此时的我,又回归于平日模样,敛了敛衣裳,答非所问:“本宫回去了!”
刚走至门前,厢门徐徐打开,焰炽懒懒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是作噩梦了吧!”
脚步微顿,他又低低地笑道:“真是爱逞强!”
回到椒房,睡意全无。大漠流沙,曾吞噬过天朝多少热血男儿?
皇上此次出征,与前番不同,以前都是出于自保,将匈奴赶出天朝领地即可。而此番,轩辕帝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匈奴彻底消亡。他早已将大漠定为此次出征的主战场!
父亲一直拥护皇上主战、亲征,而事实,也总是朝着他所希冀的方向发展。
下一步,他希望怎么走?
“知夏,本宫要出宫一趟!”
君府,管家的声音在低低的回旋:“老爷,宫中来人!”
*
见宫女服扮之人原来是我时,一身朝服的父亲微张了口,而后有些不悦:“这个时候你不待在宫里,怎么跑出来?若是被淑妃他们知道,不正落了口实?”
“父亲,军中断粮,而且皇上三日未有消息,您不是一直主战的吗?此时为何不见上书支援?”
他搂着渐已花白的胡须,哼哼冷笑了两声:“为父的人马自有用处!”
胸部像是被重锤击中,许久,才可以发出声来:“父亲,伏击粮队之事是否你指使?”
他看着我,眼中有一丝厉色,半晌才果决地说道:“不错!”
心跳声随着激愤的心情而剧烈跳动,连呼吸亦急切起来:“人人都怀疑是纪尚书心怀怨贲,伺机而反。却没想到,竟是父亲——”
我的话被他冷冷打断:“小颜,为父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嫡皇子虽是正统,可继位之路远比你想像的艰苦!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上哪一天不高兴起来——”
“女儿原以为父亲是为了让君家上下过得好一点,为了儿孙荣华富贵,可现在,实在不明白,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待君家哪一点差了?您这么做,置母亲于何地?又置女儿于何地?”
“你不懂!与你母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早已不是用谁欠谁就能说得清的!为父该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与为父想要的东西相比,荣华富贵不值一提!更别说这将相王候之虚名!”他眼中堪堪露出直白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无力再听下去,只是伴着泪水轻声地问道:“是那个叫兰若的女子?”我永远也忘不了,相思树下,月色点点映相思子双双,仍是中年的父亲提壶酣饮,他遥望月宫,如痴如醉:“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兰若,兰若,你可知道!”(——摘自《涉江采芙蓉》“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果然,当“兰若”这两个字从我口中吐出来的时候,父亲像是被闪电击中般,猝不及防。他怒睁的双眼更睁大几分,带着狂风骤雨般的急切:“你怎么知道?”
我退后一步,靠在了厅中支柱之上,以其支撑我所有的重量,幽幽地开口:“她是我的生母吗?”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三十九章 繁华落尽不归路]
“她是我的生母吗?”这个问题盘旋在我的胸中许多年了,至今,才出口。似有千山万水阻隔,直到真的问了出来,方觉得原来不过是如此简单,双唇一张一合之间,便已是另外一片乾坤。
父亲闻言镇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我,半晌才说道:“什么都不是!”
不是?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仿佛多年以来的信念在顷刻之间轰然崩塌,暗地里,我早已将那个名字视作了我的母亲。于是,我困难的启齿:“那——我的生母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退无可避了,我期盼着答案,然而却又害怕父亲给我的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再度问我,脸上的皱纹不是很深,语气却是苍白无力。
我笑了,带着一丝意味难明:“所谓隔墙有耳,我就是隔墙的那个孩子!”
“无论过去有什么事,你都不需要知道!如今你是天朝的皇后,作为镜华大长公主的女儿的身份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嫡皇子考虑!父亲作这一切难道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天下都是要由嫡皇子去继承的!”
我轻声冷笑,双肩抑制不住的颤抖:“从我丈夫手中夺过了东西给我的儿子,然后要我来感因戴德,是吗?”
“小颜?”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是我的父亲!是你,将我陷入这般痛苦境地!我宁愿自己不是皇后,宁愿轩儿不是嫡皇子!”
“你疯了!”父亲扬起了巍巍大手,几欲挥下,却滞在半空,面色痛楚,“只能是轩儿!如果不是他,为父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倔强的昂头迎上,生平以来第一次这般激动显诸于形:“你以为布置这一切,皇上会毫无差觉?”
他面上一呆,而后沉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转开身子迫使自己不再去看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身后有如泰山压顶般沉重的叹息声,父亲的声音如沐沧桑:“小颜,命运的转轮一旦运转,岂有停止之理?父亲也是如此!在四十年前如水韶华时就开始了!”
我攸地回转身,青色宫装亦难掩母仪天下的气势:“停止吧!本宫不会让你得逞!嫡皇子系出正统,自有国家宗庙护佑!”
轩儿只有两周,幼年登基,这不正是历朝皇权落于外戚之手的开端吗?
多年以前轩辕帝曾说过,他所珍惜的,之一是我,而之二则是天下!
他御驾亲征之前,要我守护好自己,可若是守护不好他的天下,我又如何算是守护好自己?
“已经由不得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