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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星期,戴如玉才到她的住处,会同房东打开房门。房里的一切显示住在这里的人生活如常;所有的东西也没有收拾过、异常可疑的地方。屋内的摆设更显示主人随时会回来的样子。甚至连抽屉里都还放着当月她尚未用完的生活费。可是,却仍是一直不见她出现。
公司以她连续无故旷职为由,将她开除;同时扣住她的薪资以为她旷职积压公事而造成公司的损失赔偿。
可是她仍然没有出现,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谣传种种,揣测纷纷。多数说她是因为失恋的关系,所以自动消失;有的笑她必定是闹了笑话一番后,自觉无颜见人,因此才躲了起来。更有人幸灾乐祸她是否会自杀,每天翻着社会新闻嘲谑一番为乐。
萧爱的存在,在众人心中一向没什么份量,大家很快就将失踪的事抛诸脑后。就连戴如玉,也渐渐忘了结识十年的朋友。
然后,一个月后,这个柯寄澎突然闯进“新艺文化”的办公室,要求会见萧爱。
虽然之前,他曾为“新艺文化”导介过“日本文学大系”,但除了萧爱,只有极少数的人与他接触过。所以他虽然在学术界中有相当的地位成就,也在新一代学者之间拥有不小的知名度,但那些人仍是只闻其名,未得识见其人。
当时他的出现,可用“轰动”两字来形容。原因除了上面所述,最主要还是因为那时他获得了国家肯定的学术成就奖,同时又赢得报业举办的文学大奖,媒体对他颇为重视,不少人对他有着明星式的崇拜。
而像他如此充满明星架热的人,竟会来要求会见萧爱,着实引起不少人的好奇。不过,好奇终归好奇,却没有人能探窥出一丝端倪。
当他得知萧受失踪,表情反应非常复杂。那种复杂的神色全被戴如玉收进眼里,主动表示她和萧爱“十年不凡”的友谊。于是柯寄澎留下电话,要求她一有萧爱的消息便即刻通知他。
后来事情发展,便演变成目前这样。说是情侣爱人——那是旁人眼目的错觉。习于男人殷勤追求的戴如玉心中十分明白,柯寄澎并没有为她倾倒。甚至每次和她见面,他都必然提起萧爱的事,仿佛萧爱是他们之间唯一沟通的桥梁。
这令戴如玉非常的不悦与难堪,不免有被矮化于萧爱之下的挫败感。一向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她,如何能忍得下这种气;但柯寄澎越是待她若即若离、不在意,她越是想掳得他的心方得甘心。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来点什么?”柯寄澎挥手招来服务生,一边问戴如玉。
“不了,刚喝了咖啡,胃还觉得胀。”戴如玉微笑摇头。
听她那么说,柯寄澎也没再次询问确定,随便替自己叫了杯咖啡。
“寄澎,”咖啡很快就端来。戴如玉看着柯寄澎加精又加奶精,和她的习惯完全相反。“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与萧爱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相当关心她的事!”
柯寄澎咖啡恰巧端到嘴边,顿了一顿,瞧戴如玉一眼,然后低头喝口咖啡,放下杯子后才回答说:
“你认为呢?”
戴如玉也端起杯子啜口咖啡,才微笑说道:
“以你关心她的程度,想来你们的交情必定不错。”
柯寄澎微笑不语,只是连连喝着咖啡。
“怎么?我猜对了?”
“不,错了!是我单方面记挂着她,她说不定早已不记得我是谁。”柯寄澎眉头微皱。这也是他不明白的事实,他为何会一直记挂着那个平凡普通的女孩?
“这怎么可能?你别跟我开玩笑!”戴如玉的笑容不禁变得牵强。“这是不可能的事。以你的才华,萧爱绝不可能轻易怠视。”
她故意不用“条件”一词,而以“才华”取代。这是戴如玉聪明的地方,也是男人的虚荣弱点。若说他“条件”好,那他不免怀疑她对他有所贪图;称赞他才华卓越,不仅投其所好,还能满足男人那种自尊自大。
然而柯寄澎并没有她预期的欣喜反应,反而苦笑说:
“但愿如此。”
这声苦笑让戴如玉的心脏缩紧,不禁恨起萧爱。
柯寄澎又端起咖啡就口,一边看腕表。
“啊!我必须走了。”他匆匆把咖啡喝完,拿取帐单起身说:“七点在‘王冠艺文中学’有场演讲会,我得先赶去准备。你慢慢喝,我们再联络。再见!。”
总是这样——这就是他们“郎才女貌”外的真象。柯寄澎和她见面时,总是如此来去匆匆;听见没有萧爱的消息,谈不到三句话便就急着离开忙其它的事。他不曾对她表示过追求爱慕之意;也没有任何行为举动,让她可以自满骄傲她在他眼中是显特别的。他似乎只当她是一般的平凡女子看待,而不像每个见到她便惊为天人的男子一般——那样为她倾心
不!她相信她在他心里的份量必然是不一样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维系与她之间的联络,百忙之中还赶来与她见面、萧爱只是他拿来当作与她见面的借口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但既然如此,为何他的态度如此冷淡疏离?
戴如玉娥眉深锁,模样可人美丽得有如西施捧心。突然她表情一转,锁眉平直,嘴角隐然起了笑意。
“欲擒故纵啊——这个狡猾的男人!”她盯着柯寄澎离去尚不远的背影,愉快的笑了。
她有把握她绝对杨得了这个男人的心。
连萧爱那种卑微、毫不起眼的女孩,都不将侯路易的万贯家财放在眼里;她戴如玉更不可能为那一点财银就顺服称奴。侯路易的确也是长得不错啦,才情也有,但是——戴如玉轻轻咬着右食指,红唇艳丽,镜头特写来特别性感诱人——她决定冒险赌一赌,赌这个男人。
她不稀罕钱,要钱,她家里多得是;她在乎名,重视地位,要的是声势、气度皆有大将之风、才高八斗的雅士。柯寄澎年纪尚轻就在学术界拥有一定的地位;在艺文界更是声势不坠;才情之高,足以辟明左右;又受到大众的瞩目和明星式的崇拜。她赌这个男人,也绝对有把握掳获得了这个男人的心。
戴如玉心里的这项变化、决定,赶着前去演讲会场的柯寄澎当然不知情。他把车速加快到六十公里的上限,无奈颠峰时间路况拥挤,车子走走停停,加速徒然坏了引擎,车行速度仍然慢如牛步。
好不容易赶到会场,才停妥车,正想进入大厦,他极不经心的瞥眼一望,就看到路边那个仰头对天的女孩。
那是个短发清丽的女郎,身形纤细,看起来很轻盈。她的身材不高,但比例相当匀称;整个人柔柔水水,一身说不出的味道。
街道来往,经过她身旁的人,都不禁地回头再看她一眼。女郎的气质很动人,只是她背后那个背袋,让她看来有种无依的飘泊孤单。
柯寄澎直觉那女郎的感觉很熟悉,所散发的气质也很相似,可是——他摇头不敢贸然上前。但是那背袋,那像是随时准备浪迹天涯的光景,与那种飘泊孤单感——他对着路边大声喊出来:
“萧爱——”
※※※
第六章
“麻烦你再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边?”柯寄澎神情紧张,坐立不定,不安地在休息室内走来走去,时时走到门边,想伸手开门看望,却又犹豫不决,迟疑的缩回手,转而催促一旁主办单位派来协助琐务的助理。
助理走到门口,往会场大厅随便看一眼,回头说:
“在,在,在。柯先生,你已经一连催我看了五次,难道不嫌麻烦吗?”
助理半开玩笑,但显然有些不耐。柯寄澎不管他的抱怨,不厌其详的追问;
“你看清楚了吗?的确是她没错?坐在前排右边第三个位于,短发——”
“短发清丽、身形纤细、气质很好、穿白上衣、花布长窄裙的女孩!”助理瞪着眼接口。
柯寄澎安心满意的点头。拿起演讲稿翻了几秒钟,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主持人遣工作人员前来通报演讲时间已近,请柯寄澎准备到会场大厅。柯寄澎连声答应,起身就走,把演讲稿忘在桌上。助理眼尖,拿起稿子追出去。
“柯先生!”他挥着槁子叫住柯寄澎。“你忘了这个。”
柯寄澎接过演讲稿,谢了一声。助理看他那魂魄不定的模样,和陪行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这些搞文学的,怪毛病特别多,脑子八成都有一些短路。
会场大厅早已坐满听众,连两旁走道都挤满了人。柯寄澎在工作人员开路下走上演讲台。
今晚的讲题是“文学纪行——烟花江南”。讲的是中国的名妓与名士间的缠绵爱情故事,同时阐述其时的士大夫文学,以及才情特出的名妓诗文;还有同时代的异国倡代文化。
他开出这种讲题,与他的研究范围根本是越过界。
柯寄澎专研日本文学,其成就已受各方的肯定。照理说,他若讲演日本文学,更符合他的研究本题。但文学本是相通,既然研究日本文学,必不得不回涉精深博大的中国文学。一旦涉入中国文学,也便难免陷入相对意识型态的西洋文学。而这些到最后,自然都导入比较文学的范畴。
他这样捞过界,却没有预设的反弹。虽然报章杂志偶尔出现几篇零星讥他花哨作秀的文章,但声浪不大,成不了什么气候。读者大众皆以行动支持他,他非但勇夺“明星作家”票选桂冠,其作品在“质的排行”与“畅锁排行”都高居榜前不下。
像今晚演讲如此的盛况,早已屡见不鲜。
柯寄澎将演讲稿平放,扫了全场一眼,最后视线停在前排右首边第三个位置上。
才半年的时间,她的形貌竟然改变那么大!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形容清柔、气质动人的女郎,会是他认识的那个萧爱!
先前他贸然呼叫她时,还真担心自己认错了人,待到她转头,看见她那双眼睛时,他就确定他没有认错人。(奇*书*网^。^整*理*提*供)可是她眼底对他的那种认生,简直让他暗恨只有“痛心”两个字可以形容。她果然不记得他是谁。
他有些笨拙的向她解释他是谁,并且自嘲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莽控,她也许不记得他是谁,口气不免有些颓丧。谁知她沉默半晌,叹口气后说:
“不!柯先生,我记得你。”
他发现她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不是外貌的改变,也不是气韵的变化,而是内向自卑导致不敢开口的沉默;而是气韵内生、成衷而形外,所散发出的沉静与少言。她的存在感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透明,只是不是从前因畏缩自卑而黯淡的渺不起眼;而是她光华外露,与周遭的烦杂形成一层隔膜,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一般。
柯寄澎熟极流畅地演讲今晚的讲题,眼光却时时盯着萧爱的方向,怕稍一眨眼,她又要失去踪影。
她坐在那儿像是留白的画像,微低着头仿佛在想着什么,对周旁沸腾的气氛一点感应也没有,沉静的态度看来对一切皆漠不关心,象堕入了另一个时空。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演讲会在听众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很多年轻少女一涌而上,将柯寄澎团团围在核心,要求握手签名。人群杂沓,萧爱被挤到角落边,险些跌倒。
她回头看一眼被层层人群围在中央忙得脱不了身的柯寄澎。工作人员此时已上前为他开道,隔开听众与他之间的距离。萧爱轻轻闭了眼再睁开,惯常的叹口气,朝门口离去。
“萧小姐!”先前和柯寄澎在休息室的那名助理高声叫住她,快步跑到她面前,喘着气说:“萧小姐,柯先生请你在休息室等他。”
“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只是交代,请你一定要等他。”助理特别强调“一定”两个字。
萧爱沉吟了。之前柯寄澎邀请她进来聆听演讲,她知道主讲人是他,心想他是礼貌邀请,也就没有回绝。但是她想不透他为什么要她等他,他们根本只算是陌生人。
“萧小姐,请跟我来吧,休息室在那边。”助理看她迟迟不作声,干脆自作主张。
“不了!请你转告柯先生,我先走一步了。”萧爱拉好肩上的背带,转身离开,背上的背装衬着她纤柔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飘泊孤单。
大厦外的世界,已被夜幕主宰,但是大地仍未寐,一盏盏的红黄霓虹,闪得好不热闹。
萧爱抬头望向夜空,脸色神情有说不出的寂寞。
已经半年了。山中匆匆三日,他折断溪边白花树枝与她,嘱咐她带着。树枝上残留的花朵没入她的掌中,让她胸中眷恋的感情更浓,她不想重入人间,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掌温炽热,给她承诺说他一定会来找她;且不管她身在何方,他一定能够找到她——
但是,一百多个日子过去了。春江花潮,漫天飞花和柳絮飘舞,许她承诺的那个人,仍迟迟没有出现。白花树早已枯干,她胸中眷恋思念的情感却日深一日。
那些日子仍象梦。他有仰天的习惯,迷恋长空与宽广;她看着他那样,也学了他习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