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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翠立刻跟着跳下来。
「到处黑摸摸的,我们怎么知道哪边是谁的人?」副手被难倒了。
梅玉心叹了口气,「你们追着货跑,会拚死护盘的人,自然就是周金涂的人了。」
「对喔。」
她摇摇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几路人马分开来,大部分的人团往隐蔽的停车场方向,如果有好货,东西一定会集中在那里。
「我们两个现在要干啸?」
海 边的植物低矮多枝节,隐在夜色真,七突八岔的,好不扎人。
金翠艰困地拨开层层障碍,随在梅玉心身后。
「躲好,不要替那些男人们制造困难。」她一贯沉定冰稳的语音,让金翠真不适应。
找了一处浓密的灌木树丛藏住,两个女人密切观注着前方战况。
由于视线不佳,两边的人马都担心枪子儿不长眼,错打自己人,于是纷纷收拾起枪火,改操棍棒铁条在手。
星光下,左边有道白芒一闪,似乎是某个人的眼镜误事。附近不知谁发声喊冲了过去,接着,大伙儿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四处都有人冒出来,接着就是一堆人打在一起。
梅玉心认出丈夫那道高大魁梧的剪影时,一颗心差点怦出来。
她看见有人一棒招呼过去,正中他腰侧。魁梧黑影皱缩一下,她的心跟着扭一下。
下一瞬间,黑影重又挺直身,一脚过去踹翻对方。夜幕中扬起一串得意的男性大笑。
他分明乐在其中!
梅玉心又气又恼,恨恨地扯断一截细枝。
「妳担心他?」金翠突然问。
「能不担心吗?」她气道。
「妳想改变他?」
「能够不要再这样打打杀杀,当然是最好的。」她的眼眸离不开前方。
「但这就是阿虎想要的人生。」
她一怔,回眸迎上金翠。
「这就是阿虎和阿诺想要的人生。」金翠低声重复。
「所以呢?」
「所以,如果这种生活不是你们两方共同要的,不是妳改就是他改,重点是怎么改才会让两个人都快乐。」金翠温柔地看着她。「妹子,我书念得没有妳多,男人这种生物,我却比妳懂.妳把一只野生动物关进动物园里,即使给牠再丰足的食物和环境,牠都不会快乐的。」
是吗?
所以她应该让她的丈夫再回街头逞凶斗强,她天天待在家里提心吊胆?
她怔忡望回前方战场,多数人影几乎都躺下了,申吟声取代了杀伐声,站立着的人数明显偏少,却都是同一方人马,彼此互相拍臂打气,嘻笑两句,偶尔将地上不安分的伤兵踢躺回去。
立影中,最是醒目出众的,只有那个男人。
那是她的丈夫。
可他不只是她的丈夫,他也是一干兄弟的大哥,众人仰赖的长城。
她可以把他关进她的世界里,安然,平静,无害,但,那就不会是江金虎了。
所以呢?梅玉心怔忡出神。
申吟声终于也渐渐安静下去,再没有多少人挣扎。
另一角突然响起低而清晰的男音,「阿虎,你和兄弟们没有受伤吧?」
「是阿诺。」金翠双眼放出粲光。「阿诺!」她轻叫一声冲出去。
战场上的男人陡然愣祝
「金翠?」秦文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软玉温香猛扑过去,秦文诺终究不是身强力壮型的猛男,当场被她撞得两个人倒成一团。
「噢。」头……
「阿诺!阿诺你没事吧?」金翠连忙坐起来,检查他撞伤的后脑。
江金虎笑嘻嘻看着两只爱情鸟缠成一团。 哈!嘴里不承认有什么用?一看见心上人来,眼睛不是全亮了吗?
啊,心上人碍…玉心是不是还在生气?如果他今晚带了伤回家,她会不会又沉下一张俏脸数落他?不,更可怕的是,她不会连念都不想念了吧?
「阿虎。」
轻柔的叫唤简直像天籁。江金虎作梦般的转过身。
一袭清影,眸如秋水,足若莲华,素白的衣裾散洒,飘飘然踏着月色而来。
呼吸梗在胸腔内,他试了几次,才成功吐出。
「玉、玉玉、玉心……」他吶吶道。「那个……妳妳,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放心不下,跟着春和堂的人过来看看。」她在他身前停住,眼中盛满温柔。「你又挂彩了。」
他摸摸额角的小肿包,傻傻地咧了个笑。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他轻咳一声。「我知道妳不喜欢看到我跟人打打杀杀的,那个……今天晚上是一个意外,本来我们那个……就是在酒店喝得好好的,然后……那个……」
他徒劳无功地想找出一个理由让自己听起来师出有名,无奈脑子里怎样也挤不出个鸟来。
阿诺呢?喝!这家伙不顾江湖道义,竟然自顾自跟着金翠走到旁边谈情说爱去了。
转移话题!对,转移话题。
「那个……咳!妳刚才说『春和堂』?妳们是怎么和姓钟的扯上关系?」
梅玉心不搭腔,只是柔柔的看着他。
半晌,他实在被看到连背心都开始起毛了。
「咳!玉心,妳……妳是不是很生气?」他惴惴地问。
梅玉心深深看他一眼,轻语,「阿虎,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应我,一定要百分之百诚实地回答我,好不好?」
「好。」一秒钟都没迟疑。
「你不必担心答案是不是会让我不开心,只要就着你的心意,诚实地回答我就好。」
「呃,好。」这个听起来就有点危险了……
「阿虎,」她的眸底似海洋。「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穿花衬衫?」
「啊?」他搔搔头。怎么玉心问的是这种不相干的?「是很喜欢啦!」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穿花衬衫呢?」她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也没为什么。小时候我那个老娘不怎么照顾我,平时都是跟隔壁的老芋仔(老兵)讨他不要的衣服给我。那些衬衫不是白色就是青色,又洗得烂烂旧旧的,所以我从小就梦想有一天能随自己高兴,买一堆漂亮颜色的衣服来穿。」
「所以,你是喜欢的。」她轻嗯一声,抚抚他脸颊上的擦伤,像自言自语。
「不过妳买的衣服也很漂亮。」
「但那是我选的,并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她深思道。
他们真的在讨论衬衫吗?江金虎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她盯着他胸前的钮扣半晌,又是一段令人心慌意乱的沉默。
好吧。就是这样了。如果这样的日子让他感到开心,那么,她就会陪他一起过这样的人生。
出生入死也好,打打杀杀也好。因为她是他的妻。
若这样的生活太过危险,那么她就会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不让任何事发生在他身上!
是的,她会保护他,一如他也无数次以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一般。
他们两人的生命,早就在两年前,紧紧交系在一起。
她再度漾出江金虎曾经见过的美丽笑靥。
不,这次更加灿烂得让人无法逼视。
「好,阿虎,以后我就全买花衬衫给你穿。」
「咳,妳不用勉强……」
「不勉强的。」她温柔摇首,诚心诚意地说,「其实你穿花衬衫本来就比较好看,我之前是故意闹着你玩的。」
「真的?」
「真的。」她笑着点点头。
江金虎又咧出那个巨大的傻笑。
不愧是他虎霸子的好老婆,又美又善解人意,他真是太幸福了!难怪他会这么爱……
慢着,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在想——难怪他会这么爱她?
去去去,他奶奶的!真是肉麻到极点!
英雄好汉,想什么情情爱爱的?没出息!他挺了挺胸,重振昂扬的男子气概。
「条子来了!」远方突然响起小方的惊喊。
随即,雾夜的海面响起一长声闷顿的「呜——」,投射灯突然亮起,杀往海岸线上。
「海巡队的人也来了!」才一转眼,玩笑语态完全消失,江金虎沉着地朝兄弟们喊,「我们退!」
「周金涂和他手下怎么办?」
「春和堂的人会对付他们。」她立刻接口。
「他们手中还有一批女人。」江金虎陡然想起。
「放心,两方都来不及把人载走的,警察会送她们到临时收容所去。等待遣返。」她的时间全算得刚刚好。「我们先走要紧。」
江金虎振臂一挥。
「好,大家退!」他低头嘱咐她,「妳先回车上去,我断后,确定兄弟们都跟上来了。」
现在,梅玉心已经完全懂这个男人了,所以她没有试图阻止,她只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转身和几位兄弟跑开来。
「江金虎!」一声怒吼。
梅玉心猛然回头。
周金涂!
原来方才他一直假装成昏倒的手下之一,趴在地上佯装。
「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子!」周金涂的五官,在海巡队强光的照射下,扭曲狰狞。「早知道我六年前就杀了你们!」
不对。
阿虎已经跑开了一小段路,来到空旷的地方,四处没有任何可以遮蔽之物。而且,他手上没有武器!
周金涂狞笑一声,缓缓举起手中的致命枪管——
梅玉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先是白光一闪,再是「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有人倒下来了。
她眨了眨眼,发现入目的是满天黑彩与星云。为什么她的角度是看着天空的呢?
一阵痉挛攫住她,她剧烈地在沙滩上扭曲。
原来是她倒下来了!但是,周金涂瞄准的是她丈夫啊!为什么是她?
「玉心!」江金虎眦目欲裂,扑身抢起地上的一把手枪,砰砰砰连三发。
南方一霸周金涂当场毙命。
第一波剧烈的疼痛稍稍减缓,她模糊感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啊,好多了。她刚才正觉得冷……
然后她明白了,为什么中枪的人是自己。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想都没想,往前一闪挡在枪口与丈夫之间。
「我从不知道……有一天……我也会……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玉心,妳撑着点!」壮硕的身体抖得比她更厉害。
「这种……舍己为人的事……好蠢……我以前……向来不屑做的……」
「乖,我马上送妳去医院!」江金虎用力按住从她小腹不断往外渗出的鲜血。「快来人!拿块布给我!」
「不过……感觉还不坏……」另一阵痉挛攫住她,她在丈夫怀中扭动蜷曲。
赶上来帮忙的小弟,震惊地看着他们的大哥,生平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泪。
「快把车备好!」火速缠紧她的小腹,尽量阻止出血速度,江金虎一把将妻子抱起,冲向停在远处的轿车。
她疼得掉下泪来,让他心如刀割。
「阿虎……好痛,真的好痛……」
但愿她能讲出另一句更有智慧的遗言。
失去意识之前,梅玉心模糊地想。
尾声
作者:凌淑芬
「醒了?」
眼未及睁开,一个温暖的吻已落在唇间。
病床上的人浮起一丝模糊的微笑,缓缓眨开眼帘。
「你又来了。」
「我来陪妳不好吗?」
「你每天只顾着陪我,自己都没好好休息。」她轻抚他眼角的纹路。
医院虽然替他架加了一张加长型的行军床,让他午休时间可以小憩一下,可是他的体型终究不比平常人,长时间窝在那张窄床上,仍然是辛苦了。
「那妳就赶快好起来,快快出院,我就能跟着好好休息了。」江金虎俯身再吻爱妻一下。
他自己以前是一天到晚挂彩送医啦,但是他的妻子可不一样。
撇开她生女儿的那一次他不在场,他们真正在一起之后,他仅见她进过一次医院,而那绝对不是愉快的回忆,从此以后,只要把「玉心」和「住院」这两个词合在一起,他就觉得坐立难安。
梅玉心望见他眼底的阴影,心中一柔。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掉?」
江金虎摇摇头。
病房灯光在他的小平头上一闪,她想盼移话题,故意对他招招手,「你弯下身让我看看。」
「看什么?」他不明就里地压低脑袋。
她在他发间搜寻了一会儿,突然用两根纤指捻住其中一根短短的头发,用力一拔。
「噢!」他叫一声痛。
「看,你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她调皮地扬了扬。
「都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白头发?」他哑然失笑。
是啊,他都五十四了,她再过两年,也要……啊,年龄是女人的大敌呢!不能想不能想。
近二十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未让他显得颟顸臃肿。他眼中的豪霸之气仍然布满一如年轻时,倒是性格真的沉稳一些。
「那我呢?我也老了,对不对?」女人终究是女人,梅玉心抚了抚光滑如昔的脸颊,显得有些郁闷。
「我前几天去公司视察的时候,阿诺还说,金翠想知道妳到底是怎么保养的,怎么二十年来一点变也没有,快变成妖女了。」
她格格笑出来。
「『妖女』这个词一定是阿诺自己加的,翠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