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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正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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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向官府自首。”裴迁看着他,声音沙哑。

“休想!”陆岗一刀砍来,立即被裴迁伸臂挡住。

“别再做坏事了,我求你。”裴迁屹立不动,手臂使力,不再让陆岗有半点空隙袭击,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带着恳求的意味。╭小※※说%之●家~独家^制¥作#╯陆岗不知来人目的,神色惊惶地收刀,双目仍紧盯对方,提防有所变动,却在这四目相对之间,愣了一下。

火光越来越明亮,整座山寨都烧起来了,那边杀声震天,这边却陷入了诡奇的沉默里,两个男人就这样互望着。

“你,是你!”陆岗竟然笑了。“哈哈哈!十年了,你长大了。”

胡灵灵狐疑地看着他们。裴迁这么老成稳重,本来就长大了。

陆岗转为狞笑,拿刀直指裴迁,喝道:“你见了我,还不下跪喊爹吗?我的孩儿--陆克舟!”

刀尖的血一滴滴流淌而下,裴迁薄唇紧抿,不说话,也不动手。

“喂,怎地他变你爹了?”胡灵灵跃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衣服。“快!别发呆,我们一起拿下大贼头,功劳咱一人一半。”

“哈哈!来拿呀!”陆岗狂笑起来。“拿你的爹爹换赏金啊!”

“喂,你不要老是笑!比狼哭还难听!”灵灵掩起耳朵。

“胡姑娘,没妳的事,退后。”裴迁将她护到身后。

怎会没她的事?裴迁不抓贼,当然换她来抓。

“我不退。啊,我的手……”呜!怎么又让大个儿给箝住了?

“让开!”陆岗进前一步,大声命令道。

“不让!”胡灵灵挺身而出,喊得比陆岗还大声,空着的左手正想施法让这一个坏蛋和另一个笨蛋倒地不起,身体却猛然地歪了一下。

“耶?裴迁你干嘛?”笨蛋竟然搂她退开数步给坏蛋过去。

“这凶娘儿有趣。”陆岗把握时间跑向山崖边的树林子,仍是狂笑道:“我的好孩儿,不枉为父养你十八年了!”

“喂,放手啊!”胡灵灵又叫又跳,伸脚猛踹裴迁,怒道:“大笨蛋!你宁可抓我不抓贼?!到底怎么回事?坏蛋是你爹?你放走杀人俪手耶!喂!你抱得大紧,摸到我的奶子了啦……”

裴迁陡然放开她,她一个箭步冲向树林,只见陆岗早已坐进了流笼,“咻”一声,直往对面山头飞过去了。

“他坐流笼走了!我拉回来!”胡灵灵伸手就要拉绳索,却被随后赶来的裴迁给扯回双手。

“你敢叫。”她回头狠狠瞪他,不施法术不行了。但,咒语还没念出一个字,突感手脚酸软,整个人立时摊倒在裴迁的臂弯里。

点穴?!天哪!她竟然没提防人界的这门功夫。不过呢,狐狸的穴位应该跟凡人不同,更何况她已经是狐仙了……呜,她只是化作人身的半个狐仙,既然是人,当然就让裴迁以人的功夫摇倒了。

这回,她直一的是摊卧在裴迁怀里,动弹不得,让他一路抱下山了。

阴云笼罩四野,冷风疾吹,尘沙飞扬,这种天气并不适合出门。

“裴迁,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胡灵灵换了一身俊俏的红衣劲装,紧跟在裴迁身后喋喋不休。

“我跟邓天机说过了。”裴迁背着包袱和长剑,目视前方。

“我是说,你没跟怜香道别。”她在他身边跑着,不忘趁机猛戳他的手臂。“人家怜香姑娘很喜欢你耶,她爹也想留你下来,保你当个衙门大大的武官儿做也不要?那你就不必背着这把剑到处流浪,还能娶得美娇娘安定下来,顺便仗着官威鱼肉乡民……呵,不会啦,你这人正气凛然;不对,你有正气,就不会放走大贼头……”

裴迁任她去说,只管走他的。打从他解了她的穴道,她就缠住他,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

“裴迁,别走这么快嘛!你这样一直往南走,是要走去哪里?”

走去哪里?裴迁缓下脚步,望向天边沉重的暗云。天地之大,原野茫茫,四面八方都可去,但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妳回洛阳吧。”他收回视线,回到那双灵动的眸子。

“我家又不在洛阳,我家……”胡灵灵差点指向遥远的姑儿山。

“妳家在哪里?我送妳回去。

“谢谢,不用了。”胡灵灵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裴迁走,手一摆,袖子垂下,一见到手腕上的红痕,满腔怒气又上来了。

“你看看!你是螃蟹哦?几根指头像大箝子似地,你有那么大的手劲捏我,怎么不去捏|奇+_+书*_*网|大贼头?!”她将双手举得高高的。

裴迁凝视她手腕上的伤痕,记忆浮现,他果然捏过她好几回。

“抱歉,我早该发现的。”他解下包袱,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

她赌气不接受道歉,杏眼圆瞪,站得直直的,看他要如何解决。

他先帮她挽起袖子,仔细折了两折,打闲盒盖,以食指挖出一地黑黑绿绿的斓泥,再以左手扶起她的右手臂,为她涂抹膏药。

药泥清凉,他细细地为她抹拭,略施内力将药效透进她的肌肤。她感到手腕伤处热热凉凉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右手抹完,他又扶起她的左手臂,照样做一遍。

他默默地为她抹药,寒风依然狂啸,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动他那凝结冷肃的神情,更吹不开他紧皱的浓眉。

胡灵灵很想抓乱自己的秀发。这些日子她是怎么了?她应该修心的,可是她刻意不化掉瘀痕,一路巴巴地跟着他,就是想让他看她的手腕;出一恶心气吗?

神仙何必跟凡人计较?唉!她入了人界太久,沾染上俗世的习性,既不清心,又将她的道行拉得往下沉沦,她一定得离开人界了。

虽然她不明白裴迁和陆岗的“父子”关系,但这真的不关她的事。陆岗劫数未到,她抓不了贼也是天意,不必跟裴迁呕气。

“大概一天就会消肿。”裴迁终于抹完药膏,语气歉然,放下她的手,再为她拉直袖子。

“好了,我回家去了。”胡灵灵刻意不看他,大跨步往前走去,爽朗地一挥手。“你别送,别跟来,千万别跟来喔。”

别了,从此跟大个儿没有牵扯,她不回头,不再去想,快步离去。

冷风扑来,像刀子似地划割她娇嫩的脸庞。

真是见鬼了!她往西走,这寒冷的东北风怎么老往她前面刮过来?

人的两只脚实在太慢了,她立刻就想变回大红狐,纵放四蹄加速奔回姑儿山,可是……心里的罣碍让她回了头。

她猜对了,裴迁果然远远地跟着她,见她停下,他也停下。

唉,以他“大侠”的作风,势必要护送她安然返家才会罢休。

她扭回身子,继续疾走,却刻意往山里走去,准备甩掉他。

她的速度很快,但她能感觉他的轻功也很快。山雨欲来,青山苍茫,放眼看去,尽是寂静的山头和掉了黄叶的枯树,不见飞乌走兽,更不见人影,彷佛这片大地只有不知为何而疾走的他们两人。

她心中生起许多杂念。明明可以施法让他忘记她,从此各奔西东,她却让他猛追,是仍然放不下他捏她的气恼?抑或……不忍见他的孤独?

不,他那么一个大个儿,随便往任何地方一站,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都很占空间的,他一个人都有她两个人大了,怎么会孤独呢?

然而,身形再怎么大,心还是只有一颗,人也是只有一个;天大地大,再大的大个儿也显得形单影只,更别说他身体里面那颗小小的心了。

他的心似乎是封闭起来的,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唉唉唉,她干嘛在帮他为赋新词强说愁呀!

细细凉凉的雨丝飘拂过她的脸颊,她甩甩头,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从袖子里摸出一柄纸伞,打开,正好档住倾盆而下的大雨。

大雨来得正好,天色也暗了,阻断了周遭视线,她正考虑是直接变为狐身淋雨回去呢,还是等大雨稍停再走--“哇啊!”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吓得她尖叫。

“雨势太大,得找个地方躲雨。”裴迁接过她的伞柄,左手自然搂住她的腰,微一使力,带着她往前走。

“喂喂!我躲雨躲得好好的,你来抢我的伞呀--”

胡灵灵住了口,抬眼一瞧,她仍躲得好好的,裴迁将整个伞面往她这边遮去,自己大半个身子却露在外面。

初冬的雨,带着冰寒的针刺痛感,她虽然躲在伞下,但因风强雨大,不免还是感觉寒雨冷冽。

雨水冲刷,脚底山路一下子变成烂泥巴,她却足不沾地的让裴迁抱着走山路;她的脸抵在他的胸膛,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还满舒服的--嗯,她很好心的,就成全他英雄救美的心意吧。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几乎快睡着了,裴迁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暂时在这山洞躲雨吧。”

她睁眼一看,差点哑然失笑。这哪是山洞!不如说是两块大石头的接缝凹洞,看着只能容两个人挤身进去。

天黑了,整座山轰隆隆地下着大雨,谅裴迁功夫再好,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躲雨了。她笑着挤进山洞,再拉裴迁进来。

“喂,再进来一点啦,别淋湿了。”

裴迁为了不让身后的包袱和长剑挤到她,只好挨在她身边,手上仍撑着油纸伞档住雨势,忧心忡忡地看着黑暗中的大雨。

“胡姑娘,妳还好吗?会不会冷?”他转头问道。

胡灵灵正待回答不冷,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在黑暗中露出一抹作弄的笑容。“如果我说会冷,你要如何?”

“以妳的内功修为,调息运气即可保暖。”裴迁一本正经地道。

“人家的内功在赶路时都耗尽了。”她故意倒在他身上,怨地道:“呜,天这么黑,雨这么大,人家又饿又冷,你说该怎么办?”

“我包袱里有饼。”裴迁略为迟疑。“恐怕都淋糊了。”

“你那是猪油煎饼,我才不吃。你忘了呀,我吃素。”她又唉声叹气地道:“这里黑漆漆的,我好怕。哼,要不是躲你,我何必走山路!

都是你啦,我根本不用你保护,你却跟来,人家--”

“胡姑娘,得罪了。”

“哎唷!”她正说得头头是道,忽然他的手臂就绕过腰际,大掌按上她的后背,源源不绝地灌注内力,两个人也更紧密地贴在一起了。

“我用内力保护妳,支持妳的体力。”

“呵。”原来这就是他为她御寒的方式。

胡灵灵贴着裴涩热呼呼的身体,嘴角扬得老高;她就是想看这个过度正经的大个儿会如何“保护”她。

微小的疑团在心底逐渐发酵变大。若不是她,他对其他姑娘也会这样吗?嗯,应该会的。这人有浩然正气,喜欢济弱扶倾……然而,再怎么正义凛然的大侠,能否抵挡得住生而为人最原始的天性?

雨水沿着山壁流下,像是在洞口冲就一道小瀑布,她暗念咒语,布下结界,让小瀑布离间两尺许。反正乌漆抹黑的,裴迁也看不到。╭小※※说%之●家~独家^制¥作#╯“将伞扔了,这雨水打不进来。”她娇嗲地道。

裴迁稍微章开纸伞,确定雨水不会溅湿他们,才将伞放下。

“妳哪来的伞?”他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明明见她两手空空。

“捡到的。”她随便回答,故意抖动身子,不胜娇弱地道:“裴迁,别管伞了,人家好冷喔,我想躺下来,可这洞好小,叫我怎么睡?



“我扶着妳,妳尽管睡。”他另一条手臂也环抱过来。

“嘻。”她放松了身躯,更往他怀里赠去。

她很得意,真是一举两得,既能试探人心,又能为自己取暖。

什么法力都抛到一边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畏寒姑娘。

他的内力透过指掌,缓缓地流遍她的全身,就像一股细长的温水,温柔地抚按她冰凉的肌肤;而他天然会发热的胸膛,她己经“用”过很多次了,这回她更食髓知味,刻意将半张脸蛋钻进他的衣襟缝里,深深吸闻他男人独有的阳刚热气。

这是什么感觉?记忆悠悠,五百年流逝而过,她竟然找不到类似这样的回忆。

当她还是一只幼狐时,她和兄弟姊妹挤在一起吃娘亲的奶;或许,她曾感受过温暖,可她爹嫌弃她的大红毛色,将她叼起,丢在一旁受冻。

她曾抱过自家小弟,那时她将他从猎人的陷阱里救出来,他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幼狐,才出生一个月,淋了一夜的雨水,冷冰冰的,她抱了他整整一日,又施咒又灌药的,这才让他恢复了体温,从此跟着她修行。

当她变身为人时,目的只是为众生奔走,积她的功德,即使身边经历过无数的人间男女,但她只看到他们的软弱、贪婪、病苦,她从来不知道当人有什么好。

她没想到,人有血有肉,是热呼呼的,在这个寒冷的山中雨夜里,能给予她全然的温暖和安心。

她怀疑自己是否着凉了,不然怎会如此冀求他的热度?

“裴迁,我身体是不是很冷?”她抬头问道。

她吹气如兰,直钻他的鼻孔,他绷紧了嗓子,回道:“不。”

“你声音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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