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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一看,褚令霁这才发现屋内站满了人,而原来赏这一拳的是他的小舅子练龙。
“小龙,告诉我,你有凤儿的消息了吗?有吗?”他急切地拉住他问,忘了自己的伤。
“还敢提?”要是有,他老早将她带回家了,省得在这里任人欺凌。
练龙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我姐姐是金枝玉叶、是千金小姐,从小到大谁不对她呵护备至,怕她冷、怕她热;怕她不舒服、怕她不快乐……连当今太子爷都要对她娇宠礼让三分。就你,就只有你敢对她颐指气使;敢对她大呼小叫。而那个傻瓜竟也甘心的任你欺凌,只是你给了她什么回报?她答应过我要幸福的,结果呢?你告诉我,你说啊!”
说到激动处,练龙眼眶也不禁泛红了。
他和姐姐一向心有灵犀,原本的担忧没想到会成真,在褚家派人到家里探问练凤的下落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都怪他来得太晚,练凤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甚至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是我不好。”褚令霁也万分自责。
“你本就不好,本少爷从不认为你有什么好,你给我姐姐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她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练龙忍不住再度挥拳。
“刚打了、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渠玉娘见儿子被打,心疼地上前护卫。
“是啊,练公子,先到大厅坐吧,咱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商议对策,好赶紧找回令姐啊!”褚广怀也不着痕迹地隔开两人。
“哼!我警告你们,要是我姐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发誓一定要你们请府上上下下全给她偿命。”他气愤难体地说完立刻转头就走。
“唉!”渠工娘叹了口气,转头心疼地问儿子:“霁儿,你要不要紧?”
“还不快去帮少爷请大夫,你们这群庸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褚广怀急忙地喊道。
褚令霁茫然地望着他们,奇了!他们怎么不在乎练龙最后撂下的那句话?尤其是他这个爹,怎么没有预期的暴跳如雷指着他破口大骂,反而急忙替他请大夫?原本封闭冰冷的心起了一阵波澜,父亲的关心是这么的陌生又熟悉,也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
孩子原是父母心目中的宝!关心只是自然而然的呀!是伪,应该是这样的,就算再无情的人也一样,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莫怪练凤会那般强烈的捍卫孩子,甚至不惜与他反目。
孩子,他的孩子,他和凤儿的孩子……
“我去找她,凤儿,我后悔了,等等我,请你等等我——”
他疯狂的大喊后,迅速地离开了这里,谁也来不及阻拦。
“走走走,快给我滚!”
“掌柜的,你行行好吧!”娇柔的嗓音充满冀求,说话的正是让众人追寻不着的练凤。
“哼!什么好不好的?没钱就不好。别以为我在开救济堂。”嘴上翘着西撒胡子的掌柜拿着算盘,没好气的大喝。也不管外头正飘着小雨,他就这样将人给赶出门去。
“求求你再让我住下,等到我孩子生下,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付你钱的。”
匆忙地出门,什么也来不及带,只有几件首饰可以暂时应应急,但这样日日坐吃山空根本不是办法,像现在她就什么也拿不出来了,只有被赶出门的分。
“什么?”掌柜的拔高嗓音,站在门前,“还要让你住到孩子生下?”这女人有没有搞错?
“是的,不过我一定会还你钱,一定会的。”其实她的嫁妆有好几十车的,只是现在不能回去,只能等孩子生了后再做打算。
“那钱拿来啊!”掌柜一副势利模样道。
“哦……我现在就是没办法。”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让她更显楚楚可怜。但做生意的一向都向钱看,就算他是仙女下儿也没用。
“既然没钱,那就给我滚。”
“不要,掌柜的,请你好心一点,不要这样,帮帮我吧,你的大恩我一定会牢记的。”她苦苦哀求道。
“谁要你记得什么大恩?还不快给我滚,你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吗?”
说着手上的铁算盘就这样扬起,但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手即被一条长鞭甩中,算盘飞落在地,痛得他大呼小叫。
“哼!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欺负女人。”骄蛮的声音场起。
练凤惊惶地抬头,这才看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模样俏皮可爱的女孩坐在马上,手上还不停地甩着长鞭。
“你……你这没教养的小娃儿,居然敢胡乱打人。”掌柜的悄悄躲到练凤身后,这才敢说话。
“哈!敢说我没教养,莫非是嫌命大长。”女孩手上的长鞭一甩一见的,灵黠的明眸上还写着一抹奸诡。
好个不怕死的老小子,人云: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而她……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正是那有仇必报的小人啦!
“说!你究竟为什么这样为难人家姑娘?”她年纪小小,但声音却充满霸气,尤其她一身的矜贵气势,让人也不得不服。
“她……她欠我钱,而且没钱还敢来住店。”这下子缩头缩尾的掌柜立刻理直气壮地抬头挺胸。
“哈哈,真好笑,欠钱就还钱而且嘛,大惊小怪。”
“臭丫头,你有本事替她还钱再来大声……啊——”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一大堆重物给砸中了脑袋,痛得他哇哇叫。“称这臭丫……”
咦!是钱耶,刚刚砸中他脑袋的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吐哈哈,好爽,被砸得好爽啊,多砸一点吧!掌柜的眼睛整个都发亮了。
“那些够了吧!”
“够够够!”掌柜的赶紧将地上的银两都拾起,转身进客栈里去。
练凤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骇得一愣,而后赶紧道谢。
“多谢姑娘。”
“没什么啦!”女孩笑嘻嘻地道,“路见不平,‘砸钱’相助嘛!”呵呵,何况看掌柜笑的那副台样,也算有价值了。
练风也跟着轻轻一笑,这女孩真是有趣。
“访问恩人叫什么名阿?”怪了,她看来竟有几分熟悉。
“我叫琉璃,你呢?”琉璃爽快地回答。
“我……”练风突然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支支吾吾道:“我叫……练儿。”
为了怕让褚令霁找到,再伤害她的孩子,这些日子她一直隐姓埋名,而且根本就躲在客栈不曾外出,莫怪众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恋儿?”琉璃直点头,“好名字,很好听的名字,很适合你。”
“是吗?”她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
“对了,看这天气……待会儿一定会下大雨的。怎样?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玩啊?我这匹马很健壮幄!负载两个人是没问题的。”琉璃难得的一见到练凤就很喜欢,于是开口相邀。
“不,不要……不用了。”她怀着身孕呢,骑马太危险了。
“那……算了,不勉强。”忽然又想到什么,琉璃偏头问:“对了,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不,不用。”她依旧是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琉璃不禁轻蹩眉头,每个人见到她都惊恐三分是没错啦,但是她刚刚的表现非常友善,而且也非常温柔呢……至少她觉得很温柔。但为什么跟前这女子还是这么紧张,这么怕她?
鸣!难道自己长得一副顾人怨模样?不不不,她绝对不会承认这种蠢答案的,她是人见人爱的耶!
“那好,各自保重噗!”琉璃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钱囊给她,“要玩耍,千万别找这种没良知的店住,知道吗?”
她还以为眼前的女孩也跟她一样翘家玩耍呢!要不她怎么会一听到家就吓成那副模样。
练凤直觉得自己遇上了贵人,眼看着她即将要走,连忙阻止。
“等等,琉璃姑娘,这钱……这钱我该怎么还你!”
“不用还了,就当跟你交个朋友吧!驾!”驱马离去前,琉璃不忘说道:“恋儿,咱们后会有期。”
或许有缘的话,她们会再有机会相见呢!
“再见。”练凤也朝她挥了挥手。
其实一直很羡慕像琉璃那种可以任意闯荡江湖的侠女,四处行侠仗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惜自己注定是个千金闺秀……
直到琉璃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回过神来。
“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对孩子说道:“孩子,琉璃真是个好人,如果你爹……”想到褚令霁,又想到自己如此无依孤零的处境,她不禁又悲从中来,声音哽咽地说不下去。
就这样站在客栈门前、直到天际打下一记闪雷,她才惊恐地缩成一团。
“下雨……打雷、打雪了。”
天空中的闪光和黝黯的天色让她害怕极了,多希望自己现在能靠在褚令霁怀里,享受着他的悉心呵护。
她不想再流落街头了;她不想再继续过着这种没有他的日子了,她好想回家,回到他怀里,或许再跟他商量看看,他会同意,他或许会同意……
毫无意识地就这么往前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走回到褚府门前。
她犹豫了,若他不同意,还是执意要毁掉孩子怎么办?
不,她不能冒这个险,不能——
就在她仓皇地转身想再度逃走之际,突然一个魂萦梦牵的声音喊住了她的脚步。
“凤儿?”褚令霁慢慢地接近她,怀疑是自己的幻影。
方才他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要在这雨天出外找寻她,没想到党会在自家门前看到她,这……这是真的吗?
“不——”不是真的,她怎么会运气这么背,一回来就被这个正着?
褚令霁连忙拦住她即将逃开的身影。
“凤儿,是你……真的是你吗?”握住了她的小手,那真真实实存在的感觉让他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练凤更是惊慌不已了,她要孩子,可他不要。她又怎么会傻到以为他会愿意跟她谈条件呢?
“不,不是,不是我……”她鸵鸟地连连否认。
“是你,都到家了,为什么还要逃?”褚令霁像是怕她再从眼前消失,立刻将她紧紧抱住怀中。
“回……回家?”她喃喃念着,突地停止了挣扎。
这些漂泊的日子让她怕极了,她实在好想有个家,在温暖的家里栖息,再也不必去流浪了。
此时天空又打下了一声闪雷,吓得她全身直打哆嗦。
褚令霁将她拥得更紧:“是的,我们回家,回家吧。”
他飞快地将她抱起,走入家里,他们的家——
“夫君,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怯生生的声音扬起。
“不可以。”
“嘎?”
“不用商量了,你说什么就什么。”褚令霁怜爱地轻抚她柔顺的发丝,“我全答应你。”
练凤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他说的是真的吗?
“还怀疑?”他脸上显露一抹受伤神色,“凤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我怎么会怪你呢?”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我要留下……孩子。”她信誓旦旦地道。“只要你让我留下孩子,什么我都答应你。”
“孩子当然要留下,那是我们两个的,对不对?”他拉着她的手往唇边一吻,“就算你不要,我还是要他的。”
“不,我要、我要的。”练凤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觉好陌生,“啊,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小舅子的杰作。”他轻笑,“不过我的确该打。”
“什么话?太过分了,小龙竟然敢打你,他太过分了。”练凤好心疼、好心疼,简直要哭了。
“他还说要带你走,你会跟他走吗?”他脸上瞬间布满忧伤、如果她真的执意要走,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她呢?
“我……”练凤小心翼翼地问:“夫君希望我走吗?”
“我当然不希望。”他十分激动地道,“凤儿,只要你答应别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顺从你。”
练凤感动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夫君,你是说……你在乎我,希望我留下?”她不确定的问。
“当然,除了你,我这辈子从没爱过谁。”他肯定地说着,并吮吻她脸上的泪珠儿,“别哭了。”
水亮的眸子大瞠,怀疑地望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只爱过她呢?是安慰她的吧?
“秋……秋桐她……”
“我没爱过她。”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可是,云廷说……”
“云廷那家伙的话哪能听。”褚令霁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个往事,“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秋桐的死才会离家,但其实不然,我只是假借着她的死,而故意逃离这个家的。”
“是因为你爹?”
“聪明!”他赞赏地称道,转而变得激愤,“从小到大我和我娘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却在他儿子死后,才利用我娘的痴,接我们母子回家,还妄想将我控制住。”
“秋桐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她对我尽心尽力,是除了我娘之外,这个世上第二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知道我爹不喜欢我跟她这样一个下人大过亲呢,所以才故意利用接近秋桐来气他,可……谁知道他竟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