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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莎莉亚就是她的名字,因为是秘密,鲜人得知,“所以说我是行家嘛!特意来买酒。”天下事,她不知道的还真是不多,尤其和酒有关。
不然她也不会掉入母亲画出的陷阱,明摆着一个大洞还往下跳。
“我不相信妳。”她身上不具备行家的特质,倒像是……来玩一玩。
狄奥的锐眼从未看错过,他能一眼就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像面镜子一清二楚。
但他看不透她,彷佛有层黑色浓雾在她四周飘移,忽远忽近,忽浓忽淡,遮住所有人的探索目光。
“那是你多心,这里住着魔鬼。”纤细的长指在胸口绕了圈,表示他心中藏魔。
“很少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是魔鬼!妳是第一个。”他不怒反笑,让突地瞧见他嘴角扬笑的罗曼惊得掉了下巴,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抹浅淡的薄笑很快就消失,让人以为几乎不曾存在过。
“那是我的荣幸,我会当成是一种恭维。”她轻轻地一颔首,表现出接受他的赞美。
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给了魔滋生的养份,让魔性更为壮大。
魔是人性努力豢养的成果,他们给了它永恒的生命。
“我不认为那是种恭维,我的酒不卖,妳请回。”他有奇怪的感觉,她会颠覆他的世界。
因此他必须远离她,否则他所信仰的一切将在一夕间被摧毁。
怔了怔,雷恩娜露出取笑神情。“你在怕什么呢?我亲爱的海盗尊爵。”
你的冒险精神哪去了?消失在海浪淊淊的大海吗?她的眼神充满侵略性的挑衅,像是引诱水手们丧失心志的海妖。
“妳以为我怕妳?”一向冷沉的心忽起怒涛,锐如鹰目的瞳眸生起熊熊火焰。
“对,你是怕我,怕我走进你的世界,而你将无法应付我而失控。”他太死板了,需要一些变化。
“妳在激我。”一定有所图谋,她像条蛇,正朝他吐出鲜红的舌信。
“如果我承认,你心里是不是会好过些?”人,总是在怀疑真理。
她从不晓得逗弄一个人类男子会这么好玩,他的自制力真的好得没话,眼中有着烈焰般的色彩,可脸上始终摆着内敛的冷然。
放肆的灵魂关在拘谨的身躯里,有如巨鹰难展翅,蛟龙困于浅滩,空有飞翔的心却无法摆脱地深陷泥淖。
人类的道德感是一层钢网,但束缚不了飞腾的热情,蝴蝶最终会破蛹而出,她真心期待最美的一刻,好用双手撕裂牠美丽的翅膀。
生命的终结才是一种新的开始,人一直在生生死死的轮回中得不到解脱,信仰神只能带来心灵的平静,难以获得真正的解放。
他比她的雪儿还有趣,玩弄他一定会让她感到心情愉快,暂时忘却她厌恶的冷天气。
“妳到底想做什么?”狄奥的心正在浮动,但他极力否认是因为她的关系。
“我要你……”魔魅的唇呼出诱人香气,一缕缕飘浮在流动的空气中。雷恩娜未竟的话语引起反应不一的骚动,有人错愕,有人傻眼,有人眼露愤怒。
“妳怎么能要他,他可是有婚约在身的男人。”他不允许有任何变数,谁都没有权利伤害他的家人。
睨了睨情绪紧张的罗曼,她又笑了。“我要他的酒不行吗?你们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上酒庄不买酒,你要我买个男人回去呀!”
大家的表情明显一松,为自己可笑的想法感到可鄙,但她的下句话又让所有人绷紧神经。
“不过我真的想要他也不难,心有所属的男人玩起来更刺激,婚约的约束对我来说不具任何意义。我喜欢看见别人痛苦。”尤其是为爱而苦。
“妳……”狄奥愤怒的一瞪,心头却隐隐传来鼓噪,似乎她的话是把钥匙,打开了宝库大锁。
“生气吗?”她咯咯的托腮一笑。“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恋爱的波动,你的心中没有爱,你不爱你的未来妻子,也不爱任何人,你连自己也不爱,你是个不知道爱为何物的掠夺者。”
雷恩娜残忍地扬起柳眉,笑得好不开心。
“不要怪我说中你的心事,我在你眼中看不到期待、希望和爱,你已经放弃了自己,不再拥有海盗的灵魂,我只能称呼你“高贵的爵爷”。”
他被定型了。
※※※
高贵的爵爷。
这是一句讽刺,并非赞美。
当一个把自己也放弃了,那他还剩下什么呢!
没有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回答,当人生的目标已作好安排,从出生到死亡都有明确的时刻表,那就真的没什么好期待,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早在意料当中。
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思呢?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岁岁年年都照着既定的路前进,没有波涛,没有转折,没有难以抉择的三岔路口。
水,无色无味,维系身体最基本的需求,人的生命需要它来维持,一天也不可或缺地成为民生必需品。
但是,生命也可以像水一样平淡无味吗?单纯的只是水而己,未添加其他化合物,没有黑咖啡的苦涩,以及纯威士忌的辛辣。
酸、甜、苦、辣、涩、构成人生五味,而他何曾尝过,平顺得像一杯清澈的水。
望着窗外的狄奥啜饮着瑞莱白马红酒,思索着这三十年来他究竟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除了接掌酒庄的生意外。
身在英国的土地上,你必须遵循英国人的规章,不能流露出喜怒哀乐,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家族的荣誉,不可以出一丝差错,你是我的骄傲。
这是他母亲一再在他耳边叮嘱的话,从他三岁那年起,不曾中断。
“我是不懂爱的掠夺者?她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呢?”
他爱自己吗?狄奥自问。
是的,她说对了,他的确不爱自己,同时也不爱任何人,从以前到现在他都做着别人要他做的事,从没机会停下来想想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视线落在挂在墙上的一对中古世纪战斧,据说他的海盗祖先曾用它砍下无数西班牙士兵的脑袋,战绩彪炳得令人闻风丧胆。
而沾满血的利斧在时间的风化下渐成沉黑,要多少人的血附着其上才得以黑如乌木呢!
“你不会从刚才就一直发呆到现在吧!”倒了八分满的红酒还有七分,可见他的心不在焉。
“你相信我身体里流着海盗的血吗?”思考,是一种哲学。
天呀!他居然问他这种无聊的问题。“狄奥,忘掉那女人说过的话,不要受她的影响,你就是你,不会有别人。”
他是不变的。他希望。
“不,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对未来没有一丝期待,甚至不知道该期待什么,我的心枯萎了。”如干裂的井,再也汲不出一滴水。
“胡说,你是我见过最严以律己的人,处事明快有原则,追求完美不容许一丝瑕疵,你是沉敛的湖广泽大地,不可能有枯干的一天。”否则依赖他生存的人将何去何从?
罗曼很不喜欢好友此刻的表情,脸上充满挣扎和自我怀疑,不肯定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是否是自己想为之事。有如丢失盾牌的战士,缺少战斗的力量。
可是他又感觉到一点点不同,好像他向来冷漠的眼多了什么令他不安的光亮,彷佛一头沉睡中的巨兽正要苏醒,张开两排獠牙咆哮着。
“那你告诉我完美之后的境界是什么,我找不出答案。”他越来越不满足现况了,心口有着什么东西在窜动。
嗄?!这……他当他是神呀!这是神的责任,“找不出就别找了,偶尔不完美也不错,你就是太求好心切才会胡思乱想,轻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罗曼,我不懂爱。”也许他懂。
“咦?”又来了,他几时才会恢复正常。
自从那莫名闯入庄园的女人说了那一番话后,原本不多话的好友性情更沉默了,镇日敛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发呆的现象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以为他有事烦心,今年多变的气候让农作物普遍收成不丰,雨大雨小都会造成果实吸收不良,过多与不足都不是好事,自然损害超过一般人所能想象。
尤其听说他把这一季收成酿制的葡萄酒全给倒了,一滴也不剩地留下空桶,保守估计其损失是年产量的三分之一。
本来他是不想打扰他,让他好好沉淀自己的心情,毕竟以他对品质的严苛要求来说,未臻完美的新酒简直是一大污点,有损酒庄百年来的声望。
没想到他一连三天没到酒厂巡视也就罢了,连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宜也未交代经理人,他觉得不对劲才来瞧瞧。
大白天喝酒是常有的事,但像他一杯红酒拿在手上老半天却没饮多少,还反常的心不在焉,目光放远,叫人由衷地为他忧心不已。
“你告诉我,爱是什么?”他始终想不透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计一切代价要得到它。
在狄奥眼中,那东西根本一文不值,既无实质利益又容易令人患得患失,毫无用处,只是诗人创作出的一则呓语。
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它,忙碌的工作挤满他的时间,如何达到经济效益才是重点,男人的重心不在爱情,他们要掌握的是世界的脉动。
“别问我,即将步入礼堂的人是你,你应该是爱着阿卡狄亚吧?”
如果他敢说不爱,他非打掉他的牙不可,没有人及得上阿卡狄亚的美好,她是充满爱的天使,也是普鲁士家族最珍贵的宝物。
他珍爱她,那是上天所赐与的礼物,他会用生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包括他最好的朋友。
“我想是吧!她是个甜美的女孩,很少有人能抗拒而不爱上她。”跟她在一起时,他的心会变得很平和,乐于聆听她音乐般的声音。
罗曼点点头表示满意,普鲁士家的女儿的确甜美可人,浑身散发温暖阳光气息。
“我喜欢她,她像个妹妹。”狄奥的话一出,另一个男的当场翻脸。
“什么妹妹,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你是不是背着她乱玩女人。”罗曼一手提起他的领口,怒目横视。
“我有过几个女人你会不知道吗?”轻轻一挥,狄奥转身背向他放下酒杯。
在英国,养情妇蔚为风潮,他有几个往来密切的女人不是秘密,男人总是需要温热肉体的抚慰,他还没忙到连基本需求都压抑着,过着修士般的生活。
表情变得难看的罗曼有些不满,却无法指责他。“婚前你想做什么我管不到,但是婚后我要你忠于婚姻、忠于妻子,只爱阿卡狄亚一人。”
虽然他晓得这是强人所难,但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他还是不得不为她强求一份承诺,好让她长保无忧的笑容,相信世上没有丑陋。
“办不到。”
“什么?!”他……竟然一口回绝,毫不犹豫。
“我相信阿卡狄亚会是个称职的妻子,也将孕育出优秀的下一代,在为人母的身份上亦能令人满意,但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无可挑剔。
“但是什么?”罗曼不信近乎完美的妹妹还有什么可挑剔。
深深看了他一眼,狄奥说出放在心中多时的话。“我没有亲吻她的欲望。”
“嗄?!”一定要说得那么露骨吗?让他不知该回应什么。
“你不觉得阿卡狄亚给人的感觉太过圣洁吗?彷佛轻轻碰触一下就是亵渎,污了她耀眼的光芒。”他享受她的陪伴,藉由她来洗涤一身烦躁。
颇有同感的罗曼口头不认同,但是心底默认。“那你想吻谁?”
苏珊娜还是蒂蒂莎,或是名交际花亚朵?她们都和他交情匪浅?过往甚密。
有件事狄奥没说错,他有过多少女人说不定自己比他还清楚,有些还是他经手介绍的,在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里,他们也曾经放荡过。
“我想吻……”一张略带神秘的东方脸孔浮现眼前,他的心又开始蠢动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她,一面之缘的年轻女子照理来说不会留下太深刻的记忆,他从不费心去记住没有交集的脸。
可是这几天他却常常想起她,她说她酗酒、酗咖啡,要他别藏私的把好酒贡献出来,又说人生苦短不用绷得太紧,给自己喘口气的空间,免得死于窒息。
怪异的是,她说过的话他几乎一字不漏地全记在脑里,时时翻出来思索,不嫌腻地觉得有几分道理。
“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想说,最好别是那个危言耸听的女巫。”看他的表情罗曼有不好的预感,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猜错了。
“女巫?”他指得是谁。
“不就是一脸神神秘秘的台湾女孩,以施恩的口吻说,我允许你叫我雷恩娜。”罗曼故意掐着喉头装出女人轻柔的嗓音,小指微翘。
“嗯!你模仿得很像。”美中不足的是声音太粗,少了柔媚。
“这不是模仿得像不像的问题,收起你的掌声,你不认为她身上有股邪恶气息。”正常人不会平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邪恶气息,“我以为你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旁的女人……唔!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梅赛蒂丝。”一个真正充满女人味的完美女人,让人想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