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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河一阵颤栗,声线抖得厉害,“我……我……”
“说,妳刚才是什么意思?”问罢,他忽地轻轻囓含着她的耳垂。
她心头狂震,再也忍不住地想逃开。她急忙摀住双耳,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急欲逃离他的怀抱。
他察觉到她想逃开,双手一扣地将她搂得更紧,“别每次都只会逃开。”他意有所指。
“不要……”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却阻挡不了他执意凑近的唇片。
她的抗拒勾起他强烈的征服欲望,也掀起了他一直压抑在胸口底下的情潮。
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掳掠了她惊悸的唇瓣——“梵刚!”翠河羞急地推开他,犹如惊雀般,“你刚才答应过我!”
他一震,浓眉不觉虬起。是,他是答应过她、不过这火是她撩起的,不是吗?
她的抗拒总是让他感到懊恼且颓丧,但他又不想对她用强,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入流、无耻的登徒子。
眉心一拧,他毅然地松开了她。
翠河没想到他竟就此作罢,脸上盈满讶异。
他那冷峻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懊恼及挫折,看起来像是在生气。须臾,他翻身下床,一个箭步朝房门口而去!!
“梵刚!”翠河陡地唤着。他要走?这回她是真的激恼了他,所以他决定不帮她了?
她好慌,因为她需要他。
是的,她需要他,她不只要借重他的杀人本事,她还需要他给她的温暖及安心……他在门前停下急促的脚步,缓缓地、深沉地转过顿来。
“梵刚,”她疑惑、惊怯地问:“你…一你去哪?”
“离开妳。”他说。
翠河一怔,声线颤抖,“你不帮我了?”
梵刚淡淡地凝望着她,没有回答。
她焦急地跳下床,因为脚给冷僵了,落地时还疼得她拧起眉心。“你现在不能离开,不能……”她忍着脚下要人命的痉挛奔向她。
“你生气?”她凝望着他,眼底竟着忧急的泪光。“我给、我给,只要你留下来,我……我什么都给你,我再也不……不说不了……”话罢,她焦急得泪儿汪汪,动手扯开自己的衣襟。
睇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梵刚的火气突然没了。
虽然他并不是要弃她而去,但他方才的行径是不是有些“起火打劫”的意味呢?
他明知她复仇心切,明知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了她,她唯一的希望都在他身上,而他却利用这一点优势给了她威胁——尽管他并非蓄意。
“妳……”他忽地温柔地伸出手,拉上了她扯开的衣襟,“真是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翠河抬起泪湿的脸庞,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他不是想要她吗?现在她愿意为他宽衣解带了,他却反而替她拉上丁衣襟?
“梵刚?”她迷惑地睇着他。
“我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既然我们有约定,就照着约定来。”他严肃而认真的说。
她一顿,“那你……说要离开?”
他蹙眉苦笑,“我只是不能再跟妳共处一室。”
“咦?”她微愣。
梵刚向来不是个会将心迹吐露的人,他无奈地睇着眼前迷惑着、吸引着他的她,“再这么下去,我会因为妳而折了几年寿的。”
说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翠河倚门望着他在月光下的身影,心里突然一阵微暖。
他的意思是……他对她有着极深、极浓、极烈的期待吗?
他不是说过他不缺女人、不是挑明了对她只有征服霸占的欲望、不是说要将她送人、不是……如果他先前说的都是真的,他现在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梵刚,”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喃着:“我对你能有期待吗?”
第六章
这一晚,梵刚上了船楼,不过他不是往温里去寻欢作乐,而是为了去探探江均身边都是哪些高手。
要是他一人想要取下江均项上人头的话,那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无奈翠河要求要亲手杀了江均,也就让事情变得比较复杂且困难。
他该如何让翠河能手刃仇人呢?这实在是必须从长计议、缜密思量的啊!
看江均在船楼上那纵欲邪狎的嘴脸,他不觉替翠河及她的家人抱屈不平,要不是为了一偿翠河所愿,他实在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那狗贼!
光是想起如果当日翠河真落入江均的魔爪之中,现在过的不知道是什么悲伤难堪的日子?
蓦地,他庆幸当时翠河的爹没因为江均的灌势而屈从、庆幸她娘舍命将她藏在地窖里……虽然俞家上下二十余口除了翠河外无一幸存,但他却庆幸翠河没有落入江均的手里,成为他的禁脔。
这是多要不得的想法,为了保住翠河,可是牺牲了俞家二十余口人的性命啊!
然而比起让翠河落入江均的手中,他却宁可俞家人就这么牺牲了……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罪恶、内疚,但也就因为这样,他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着她。
为了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赎罪,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江均——不管是他动手,还是翠河。
老贼杨素死后,江均为求自保竟雇了一些所谓的“高手”随侍在侧;但依他观察,这票“高手”不过就是一些仗势欺人的市井流氓,再不就是专干打家劫舍勾当的鸡鸣狗盗之辈,不足惧之。
对平凡善良的百姓来说,江均身边的这票人是有其吓阻作用;不过在他眼里,这些人其实只算是跟江均狼狈为奸的乌合之众。
急不得,他做事一向是计划周密的。
待明晚,他再夜探太守府一趟。也许在府里,他可以找到让翠河容易下手的地方。
想着,他迅速地离开了满船莺莺燕燕的船楼——翠河在清晨醒来,发现昨晚离去的梵刚已经回来了。
见他真的回来,她不觉放了心;她多担心他一去不回,虽然他离开前已经承诺会履行约定。
“我从井里打了些水,妳洗把脸吧!”他指着桌上的那盆水说。
她望着他,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不知怎地,她觉得今天的他很温柔……“嗯。”因为他的温柔,她不自觉地也变得比较温驯。
她踱向桌子旁,迅速地把脸打湿,抹几下,然后满脸水珠地抬起头来;待她抬头,她发现梵刚正目不转晴地凝视着她。
迎上他的眸光,她又是一阵心慌。
梵刚走近她,忽地端起她的下巴。
她以为他又想亲她,慌得满脸通红。“呃……梵刚……”
他抬起手,以袖口为她擦软脸上的水。“天凉,小心又染了风寒。”
她怯怯地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要亲她了……为什么他要待她如此温柔?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已经够教她心慌,而现在他的温柔举动更教她心绪不宁。
她该相信什么?如果他当她是杀人的酬劳,为何要如此待她?若他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又为何常常冷言冷语?
蓦地,她想起在杀手谷时梵静对她说的那番话!!
梵静说她大哥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若是答应了她这样的买卖条件,定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只是……梵刚是真的对她有好感吗?
她好想问他,好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觉得好像一旦他说出来了,她就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愿意了,,,,但是,她不敢问。因为她怕他的答复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虽说俞家惨遭灭门后,她就已经彷如身陷地狱,但梵刚给她的感觉不同于她的家人。
他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管他待她好是不好、爱或不爱,应该都不至于能伤到她,但为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她哭、让她笑?
“我们出去吧!”他忽地说。
“出去?可是我怕被……”
“被人认出?”他打断了她,笑道:“妳这种打扮,谁认得出来妳是当年那如花似玉、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俞翠河?”
翠河低头睇着自己一身的男装,还有那被她削短的发统,忽然有点自卑。
她想,梵刚是在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令男人觊觎的俞翠河吧?莫非就是因为她这种模样,他才会说什么他不缺女人的话?
自从俞家遭变后,她不是一直想把自己弄得不像女儿家吗?当没人注意到她的姿容时,她不是觉得很自在、很安心吗?怎么这会儿在他面前,她竟在意起自己的容貌?
“走吧!”梵刚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径自转身就要走出去。
“梵刚,”她突然唤住他,“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她不是想质问他的行踪,只是觉得他昨晚为了躲她而离开,也不知道都去了什么地方,而感到微有歉意。
“船楼。”他倒是干脆直接。
翠河怔愣住,“船楼?”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实。
船楼?他居然去那种地方?船楼就等于是温柔乡,也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他竟然……“你……你上船搂做什么?”她眼底竟一种淡淡的、隐隐的怨尤。
是因为她昨晚拒了他,他才上船楼去寻花问柳?还是这般模样难看的她,终究比不上那些脸涂胭脂水粉、身穿锦绣衫裙,打扮得珠围翠绕、粉光红艳的青楼女子?
“上船楼还能做什么?”见她一脸惊讶,他存心捉弄她。
翠河眉心一拧,又气恨又羞恼地,“下流!”
“我下流?”他兴味地笑,“要不是妳什么都不给,我也不用上船搂去。”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脚儿一跺地就想回房去。
“妳干嘛?”他拉住她。
她用力地一拽,“我不出去,不行?”
他感觉她在吃醋,她竟然会为了他上船楼而生气?这代表什么?
“妳吃味?”不知怎地,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他竟是满心窃喜。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她又想挣脱他。
梵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骗妳的。”话罢,他温柔地一笑,“我上船楼是为了探探江均。”
翠河瞪着他,一脸质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妳那么在乎?”他将脸欺近她,笑得有几分可恶。
迎上他那炽热的眸子,她心虚地说:“谁……谁在乎?我是怕你玩得忘了我们的交易了!”
“我不会忘了的。”说着,他那如火炬般的目光定定地盯住了她羞红的脸庞,“为了得到妳,我不会忘的。”
翠河一听,又羞又急地推开了他;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心脏却狂震得教她说不出话来。
“走。”他一把拉着她往外走。
“你做什么?”她瞪着他问。
他撇唇一笑,“填刨肚子。”
翠河半推半就地随着梵刚来到一家客栈用饭,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正在谈论着江均的事情。
“嗯,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人说道:“今晚太守要在船楼上设宴呢!”
“我听说了,好像是寿宴吧?”另一人说。
“嗯,没错。前天碰见船楼的嬷嬷,她说这次寿宴几乎把全安阳最漂亮、最娇艳的姑娘们带上船了。”
“唉,百姓受苦,而那种恶吏却是酒池肉林、纵欲枉法……”
“小声点,你想死啊?”
说着,两人结束了关于江均的话题。
他们的一席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梵刚及翠河的耳里。
“梵刚,”翠河一脸肃穆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梵刚,“这是机会。”
梵刚啜了一口茶,“不急。”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她一家人枉死,而江均却还过着这般安逸淫乐的生活,她就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梵刚淡淡地睇了她一记,“如果妳想亲自动手,就乖乖听我的话。”
“可是……”她皱起眉心,不满地道:“我一点都不想等!”
“今晚我会夜探太守府,等我回来再作决定。”他说。
翠河焦虑、愤恨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稳祝”他低声道,“妳已经等了两年,别在最后坏了大事。”
她瞅了他一眼,闷声不响。
她不是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是她觉得趁江均沉迷在销金窝之际,就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呢?
她知道梵刚不会允许她私自行动,所以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有了这点认知,她也只好沉默而认分地将满怀的不满及疑窦搁在心底。
蓦地,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清楚地映入了她的眼帘——“王少爷,”小二熟络地招呼着,“今大吃什么?”
“一样。”穿着一袭干净合身的青衣、样子尔雅温文的王君毅缓缓地走了进来。
翠河心头一震,急忙压低了脸。虽说她穿着男装,可她却心虚极了。
那是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王家少爷——王君毅。她不会看错的。
俞家跟王家算是世交,因此她自孩提时代就已经跟王君毅十分相熟。王君毅待她极好,从小就特别地照顾她,而两家的长辈也都有着将他俩送作堆的默契。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相识,翠河始终当他是兄长,即使是到了十七、八岁,她对他的感情还是无法升华。
当初若不是为了教爹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