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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他都是看过就罢了,而今天,他一封一封,一字一字的看,看到後来心头一把火烧得旺盛。
几乎就要冲到二十六楼,或是地下研发办公室,去问个清楚。
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齐夭诺拒绝了公司上下的莺莺燕燕,藉口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他心爱的女人之名——水音。
但他就像昨夜,只能看著他抱著她,名不正则言不顺……
怒火稍微缓和,理智跟著悄悄回笼,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还没有权利‘介入’什麽的。
他和江水音什麽关系也没有,连要追求她的资格都不具备,只能忍受齐天诺这好比是召告天下的惊人之举。
齐天诺决心公开,无异是给了他一记闷棍,气人的是他还不能反击。
因为,一个‘男’朋友,无论如何,都比一个男‘朋友’来得理直气壮,就算他是那麽的爱江水音,也感觉到她对他有情愫也一样。
他无法和那个风流男人站在公平的起跑线上。
申屠麒愈想愈问,四下无人,便重拍桌面,力道之大,连同茶杯、笔筒、话机、电脑、文件、名片全都离桌三公分,向他的怒意之强致意。
一同飞起来的,还有一支正好钤声大作的手机。
身为业务的悲哀。申屠麒闷哼了声,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是申屠麒,哪里找?”明明压抑了怒火,但他的声音还是有著明显的火气。
“咦,哥,我是小袭,你口气怎麽这麽冲啊?”好脾气的哥哥在他印象中向来是不愠不火,申屠袭心里十分疑惑。
听见弟弟含怨的口吻,申屠麒这才放软了声音,“有消息了吗?”
“嗯,联络上了,今晚可以吗?”
“就今晚,你也来吧。”
“我会到。”
简短两三句话便收线,申屠麒吐出一个月来,压著他胸口的污浊之气。
十个小时後,晚上八点半。
坐在惯常去的酒吧,江水音点了杯黑色俄罗斯,等待齐天诺的到来,当杯壁上的霜融成一滴滑落之时,男人从容不迫的出现,落坐在她身旁的高脚椅,点了杯亚历山大,然後方才开口。
“有什麽事?昨天才见面,你今天又约我出来,不怕申屠先生寂寞?”齐天诺笑意不减的问道。
江水音一口乾掉了杯中的酒。
她酒量不差不碍事,加上现在有点酒壮胆,让她能面对他。
“你为什麽要刻意散布谣言?”江水音虽是质问,语气仍是温温柔柔的。
齐天诺玩著酒杯,不急著喝,也不急著答腔,始终是那副斯文的模样。
许久……
“我们连一次耶诞节都没一起度过呢。”他半吟半叹,四周那些不住偷瞄他的女人闻言,骨头都酥了,心也碎了。
若他开口要求,要她们陪他过节,她们绝不会有怨言,一定异口同声答应下来,只为了医治他的情伤。
脆弱的英俊男人,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的模样,真是让人不舍呀!
面对高级毒品般的男人,江水音只苦笑了声,“齐,没必要演这一幕给我看,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是个放不下的男人。”
齐天诺斜倚在吧台上,眸光荡彩,幽幽暗暗不明。
“我最後再问一次,你有什麽话要告诉我吗?”
江水音没有疑惑,点了点头。
伤害已经造成,她的不能当机立断,又伤了眼前的男人一次。
“齐,我们分手吧。”江水音轻轻说道。
齐天诺一听,嘴角上扬,没有半点被人宣判的痛苦,更是潇洒。
“理由。”
江水音笑了笑,内心满满都是後悔的感觉,她终於了悟,齐天诺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为什麽要特地昭告天下?
而目的,才是真正让她不舍和真正明白,他是多麽温柔的一个人,温柔的让人心痛。
目的或许是一点点的报复,报复申屠麒抢了他心爱的人。
或许是一点点的存在证明,证明他曾和心爱的人,爱的存在。
或许是一点点的留恋,不愿意在属於情人的节日里,就算得独自一人,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度过,他也不想接受任何的邀约。
在齐天诺浪荡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个真情执著的人,而他当下心爱之人就是她。
爱恋不能自主控制,在内心完全明白她的爱已经消失的此时,他热切的爱还真实的跳动著。
在一开始和他相恋的时候,他曾经要求将来不管如何,都要据实以告,如果不敢爱,也不要拿他当藉口。
他能勇敢的面对分手,可是他厌恶为莫须有的事情,负起分手的责任。
而她已经在他深爱她的时候,双重伤了他,就让她为他做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吧。
“天诺,我不爱你了,我现在爱的是申屠麒,没能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受了这麽多的苦,全都是我的错。”
江水音不闪避,也不修饰,直截了当的讲出现实,直视著齐天诺的眼眸,默默的收下他眼中流过的所有情绪。
伤了人,就要正面去面对,这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齐天诺眨了几下眼,然後,又露出他向来电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朝她伸出右手。
“还是朋友?”他笑问道,不复伤感。
他也是用一个秘密,去隐藏一个更大秘密的男人,她希望他能够幸福,不是由她来给,但真正存在世界的某一处,有一个人只爱著他,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他。
愿意去相信这个状似浪荡不羁的男人。
用力握住他的手,江水音也笑了,“最好的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她仍感动不已时,齐天诺突然一个用力,将她抱进怀里,低下头一个吮吻,在她的香颈上留下一个红色印记,然後才放开手。
“去找他吧,别让他久等了,这个苦,我尝就好。”齐天诺笑著命令,不在意的恶作剧,他相信多坏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江水音愣了几秒,灿烂的笑容在他面前放到最大,然後她跃下高脚椅,一刻也不愿多耽搁的飞奔离去。
看著娇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齐天诺伸指摸了下自己的唇,感觉到江水音回报的恶作剧,也是最後的告别,温度一闪就消失,却印在他的心版上,久久不能消褪。
第九章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目的地就在一公里处左右。
搭车太麻烦了,於是有生以来,江水音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奔跑著,为了申屠麒,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双脚却无法停下。
当她跑到申屠家楼下,正想拿出手机,管理室里的伯伯眼尖,直接帮她开了门,她报以一记微笑,连电梯也不等,直接跑楼梯上去。
香汗淋漓,呼吸不稳之际,她脸上挂著微笑,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命的按著电钤。
她好想见到他的脸,她好想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他,她好喜欢好喜欢他。
青铜色大门被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申屠麒惊讶中微带古怪的俊容,江水音无暇多想,向前扑进他怀里,手上抓著的皮包和大衣,以他们为圆心散了一地。
江水音满足的长长吁了﹂口气。
她整个人陶陶然的,像是在天旋地转一般,可是她的心却意识到她的爱情,就是从撞上这里开始的。
像是找到心灵的栖所,她闭著眼深呼吸,听著他胸口传来坚定的心音,感觉到男人身躯瞬间变得僵硬,於是她便用粉嫩嫩的小脸,磨蹭著他平整的衬衫。
“申屠,我……”
江水音呢喃著,长长眼睫煽了揭,噙著笑意睁开双眼,想抬起脸却先看到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站在玄关,她可以看见相邻的客厅里,坐了一对熟悉的男女。
目瞪口呆的年轻男孩,是她见过几面,还试图沟通过,後来留下不错印象的申屠袭。
但坐在双人沙发最舒适,她每次来都要挑的位置上,是一张说不出陌生,但只在被申屠麒收起的照片里看过,还亲耳听过一次声音的女人。
是谁抢了谁的位置呢?江水音无法不在内心如此问。
那女人束著长马尾,标准的东方美人长相,瓜子脸、丹凤眼,全身上下散发一种恬静的气质,她穿著一袭套头毛衣,例落的长裤,领口是一朵山茶花别针。
落落大方的她,和这个屋子十分相配,没有任何违和感。
说得也是,这冷调性设计的屋子,据说正是她的杰作,记得申屠麒说过,他的妻子是个很有特色的女人,虽然热爱玫瑰和英国园艺,却说那种浪漫英伦风格不适合自己。
她就是邢定薰,虽然已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在申屠麒尚未签字前,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或许,不只是名义上而已,她回来了,像个女主人似的坐在那里,坐在申屠麒的身旁……
他有多眷恋著邢定薰,她怎麽会不知道……
江水音抬起头,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那个美女和他,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原来她的爱情从撞上这胸口开始,又从撞上这胸口结束,主人回来了,她这个局外人该明白自己的身分,是离开的时候了……
突地,有种作呕的感觉,从江水音的胃底冲起,她退了几步,僵掉的笑还挂在脸上,惊惶的泪光在眼中打转,然後悄然落下。
她只定定看了申屠麒一眼,接著轻巧转身,夺门而出!
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
像精灵一样的小女人咻地冲进来,然後又咻地一声溜走,最先回过神的申屠麒急忙抓起出门必需品,还有桌上一白金物事,然後将备用钥匙丢给弟弟。
“小袭,帮我送定薰离开。定薰,有空再聊。”
当申屠袭接住钥匙,男人的声音虽然还回荡在空气中,但人影早就离去无踪。
申屠袭看了邢定薰一眼,那婉约的女人扬起微笑,将桌上仅馀的一枚戒指拿起,打开窗户,往申屠麒奔跑的方向,用力掷出。
白金色的光芒,在月光下一闪而逝,再也看不见了。
“太好了,有人能让他方寸大乱;或许,我错在从不在他面前示弱,让他忘了我是需要被呵护的……”邢定薰像松了口气,转过头看著前小叔,“小袭,可以请你送我去机场吗?”
申屠袭笑了笑,将被大门挡住,小巧的登机箱拉了出来,领著她走出申屠家。
在众人都离去後,茶几上有著一式三份,已经签妥定案的文件,被风儿吹得微微起伏。
江水音拚命的跑著,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撞上什麽,她摔倒在地,磨破了长裤和手掌,她觉得好狼狈。
猛一起身,她的上衣又被勾住,丝帛撕裂之声清晰的响起。
但她什麽都不在意,也什麽都看不清楚。
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个世界像是地狱魔界扭曲变形,来往行人街车是魑魅魍魉,她好冷,有谁能温暖她的心?
那只为她而存在的人在哪里?不会将目光移开的人在哪里?她该怎麽找到那个人,然後怎麽和他厮守?
她相信那个人是申屠麒,但事实证明那只是她的一相情愿罢了!
这是上天给她伤害他人的处罚吗?
可是她就是不能不爱申屠麒,就算伤了齐天诺的心,她还是爱呀!
站起身又要奔跑,江水音突觉得腰一紧,一双手臂从身後紧紧搂住她,熟悉的味道掩天盖地,而她胸口好问,闷得喘不过气来。
呕!
或许是先猛灌了一杯烈酒,加上剧烈的奔跑,而後心情大起大落,催动了酒力,她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好丢脸……呜呜……好糟……”江水音口齿不清,哭得唏哩哗啦。
抱住江水音的申屠麒也大吃一惊,他什麽都没有带,只好脱下身上的毛衣,将她脸上、身上的一片狼藉擦去。
“乖乖,没事没事的。”闻到酒臭味,恍然大悟的申屠麒,像哄小孩一样的说。
醉鬼就是病人,而且是没有理智可言,但是江水音酒量极好,怎麽会喝醉呢?
就在申屠麒思考时,江水音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脚,狠狠的往他的脚趾踩去,而急著追人的他匆忙间只穿了夹脚露指宽板凉鞋,右脚背差点被她尖细的鞋跟刺穿。
申屠麒闷痛一声,双手不注意一松开,江水音又像只冲刺的赛马,往另一头冲去。
她死也不要在他面前哭,她自作多情,心都碎了,保留最後一点尊严,是她脑中唯一的念头。
但跑不到十公尺,她就被忍著疼痛的申屠麒给抓回怀抱,这一次,学乖了的申屠麒将她给抱离地面,方便他能看清她的表情。
也因为这个姿势,让她停不住的眼泪全落在他的脸上。
梨花带雨很美,但江水音一哭,遑论美不美,他吓得魂飞魄散。
“水音,你别跑,也先别哭,我有话要告诉你。”猜得到她必定误会了什麽,申屠麒又是心疼,又是著急的说。
“呜呜!”
听到他要她别哭,江水音反倒像个娃儿,哭得震天价响。
拿她没有办法,申屠麒松开一只手,像抱孩子一样的让她窝在他胸前大哭,另一只手则轻拍她的背。
“好好,你乖乖,我‘秀秀’喔!”
“呜……我才不要你的‘秀秀’……呜哇……我不要再当乖孩子了……自私鬼!你走你走!”
口里喊著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