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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一场爆笑电影出来,已经四点多了,凡德坚持她应该回家了。朵朵好舍不得中断这半天的快乐,拉住他胳臂不肯放。他招来计程车送她回去,警告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朵朵口中答应,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笑着、冥想着,心知下回他还是会对她狠不下心。
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一张迷人的、具有煽动性的娇美脸蛋,水汪汪的明眸,清灵悦耳的笑声,是女孩子最大的资产与武器,然而,她从不曾像这一刻真心的感谢母亲赐予她明媚照人的容貌,以自己的美丽为傲。
呵,好幸福啊!但愿永远都能沉醉在幸福的深渊里。
“朵朵,醒醒!”
凡德叫醒她,她东张西望一会才发觉到家了。
怎么突然睡着了呢?方才的幸福感受只是梦中幻象吗?
“羞羞脸,说睡就睡,像小猪一样。”
他笑,她也笑。“当学生好累呢!”
“快进去吧!”他送她到门口。“住这么漂亮的花园洋房,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将悲伤及不偷快的心情全逐出窗外。朵朵,你一定要抱着这样的决心哦!”
“嗯!”花朵朵大力点头,在他催促下跑向屋子。
进屋前一刻,她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感动,朝他喊着,“郭大哥,我爱你!”
郭凡德哈哈大笑,好有趣的回她,“我也爱你,花朵朵!”再挥挥手,她终于进去了。
他伸个懒腰,仰望晴空,蓦然接到一对冷漠探测的目光。二楼的阳台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年轻的男子,他想是朵朵的新亲戚吧,与他无关,便坐车走了。
第三章
爱情,是一种烈酒,
饮了它即化作相思;或许是错误的开始,更是无言的结束,然,我不后悔,为那惊鸿的一瞥。
仿佛在前世的哪一个日子里,和你相遇,与今生的偶然交垂成缘。
自此,头脑不再清理,心也胡涂,魂也迷醉!
果真如此又何妨?
我轻轻掬饮爱与希望的酸甜汁液,编织诗梦于未来,花朵朵愈念愈是心花朵朵,少女情怀很自得于这份多情与好文采,朗朗吟来,即兴成诗,以免被一屋子的冷寂坏了好心情。
走上二楼,眼前奇怪的风景使她停了嘴。
二楼除了有两闲相邻的套房和一大间游乐室外,其余便是开放式的空间,面向阳台出商扇落地玻璃门带出一室光亮明净,有一墙的书橱和大书桌椅,可以看成书室,又摆设有休闲沙发和电视、音响,当作小客厅也没错。
朵朵上楼来一向直接回房,不愿面对一大片的空寂地带,可是,今天不一样,幽扬的提琴曲弥漫着低迷倾诉的抒情乐章,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关上玻璃门,转过身来。
“柳善耘!”她驾呼,又忙掩住口。“柳老师。”
“没礼貌的家伙,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他给了她一词爆栗。“在自己家也不必老师长老师短的,要叫大哥。”
朵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笨了,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的舌头被猫咬走了?这么乖巧反而令人不安。”
“什……什么?”
“真可怜,吓得变成口吃。”
他又爆笑出来,嘲讽着她。笑声震动了花朵朵,像一根根的尖针刺入她的神经。
“笑什么笑?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闯进别人的家,老师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究竟从哪儿偷溜上来的?我明白了,你一定向佣人说是来作家庭访问的,可是,我绝不会帮你圆谎,我要告诉爸爸你是贼,企图偷音响的贼,叫警察来逮捕你这个令杏坛蒙羞的罪人!”朵朵心情大好,觉得已扳回一城。“在课堂上神气活现的老师,一下课却成了贼,要是说出去,不晓得有多少颗芳心即将破碎了!”
“包不包括你的呢?”
“哈!我会放鞭炮庆祝。”
“我就知道,美丽的女人多半是残酷的。”
“因为你不值得同情。”
“不是吧!”善耘已洞悉她的心思似的,再一次发笑。“我很怀疑你这颗小脑袋会不会有老实乖巧的一天?大概不会吧!你太狡滑了,老是为自身计较。你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贼,你怕的是我见到你爸爸,一提起你的成绩就要使你无地自容了。”
“见鬼了!”它的眼睛因愤怒而灿耀生光。
“你差不羞,竟然说粗话。”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
“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算啦,我不会告诉他你的英文只考了二十分,不过他会把你交由我来教育,如果你再不用功,那么下学期你也不必回学校,趁早移民到国外,或许还能在美国一些烂大学裹捡到一张文凭。”
“你以为你是谁呀?多管闲事?”
“你还猜不到我是谁?你的智商最多只有九十。”
如果他企图惹怒花朵朵,那么他是成功了。
她毫不畏缩的迎上他的双眼。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色目张胆的大色狼、有教‘分’类的老师、不请自来的小偷、尖酸刻薄的自大狂,兼社会败类的准阶下囚!”
他俊眉微蹙,竖起食指搁在嘴唇正中,示意她安静一下。充满感性的旋律在耳边萦绕,一如情人间的低语。直到乐终,柳善耘关了音响,才面对她。
“此曲乃小提琴经典作品,奥地利小提琴家兼作曲家克赖斯勒最著名的‘爱’的小品之一──‘爱之悲伤’。你似乎听而不闻、无动于衷,在如此美妙动人的旋律下,你还能够开口骂人,可见你心性不定,容易气躁心浮,更别提有分毫素养可言,跟我实有云泥之别,搞不懂姑姑怎么会产生由我娶你以化解姑丈多年心结的怪异想法。”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不等他回答,灵光一闪,她已明白了。“你就是爸爸他太太的侄儿!”
“终于悟通了。”善耘默默的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有着被骗的愤怒。“这明明是你的家,你故意不表明,看我虚张声势的出丑露乖,你觉得很好玩、很得意对不对?所以你当然可以取笑我笨、没有涵养,其实真正差劲的人是你!”
“朵朵,”他绽出一朵迷人的笑蕊。“你这种不认轮的个性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你不会害怕是不?你永远懂得反击。”
“本来就是你不对。”
“把过错全推给别人,你不觉得有欠厚道?这可不是成熟理智的人该有的行为。回想一下吧,从你进门至今,你不曾好言好语的询问我为何在此地出现?如果你问了,我必然诚实回答,但你一开口就妄下定论,狠狠批判了我一顿,让我不免纳闷你跟我之间真有深仇大恨吗?”
“你应该主动表明身分。”花朵朵咬牙不道歉。
“老师的身分够不够?你一样不留情的打击我。”他柔缓的说着,却似乎在嘲谊她的少不更事及歇斯底里。
鄙视的笑容比怒骂的威力更大上许多,尤其对一个骄傲又自卑的可怜少女,花朵朵深吸一口气,将沮丧欲坠泪的心绪压下去,决定跟这个讨厌鬼针锋相对的战斗到底,她也会蔑视他,让他跌入尴尬、痛苦的境地,最后他将屈服于她的意志之下。
“你刚刚说你要跟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我没说要跟你结婚,是姑姑、姑丈的意思。你晓得我姑姑没为姑丈生过一男半女,心中难免歉疚,可是姑丈背着她在外头生下你,在法理上实为不忠实又无情,再加上姑姑素来要强好胜,你母亲又健在,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将你正式收养,可是,人老思子,姑丈渴望把你留在身边的心理愈来愈掩饰不住,久了姑姑也软化态度,但又不愿改变初衷,才想到‘和亲政策’。你说好不好笑?”
朵朵如何听不出他把这当成一则笑话,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种感受令人憎恨,尤其对一位容光照人的女孩。虽然她并不自负漂亮出众,由母亲身上也早看出美丽并不等于幸福,甚至她根本不喜欢柳善耘,但属于女性的虚荣心总还是有的。
“的确非常好笑!”她一面反驳,一面眨动着她魅惑人的眸采。“对一名高中生而言,社会人士等于是另一个星球或另一辈分的人,也许我们会迷惑于俊帅老师的成熟风华,但不可能产生爱情,师生恋的比率不到万分之一,只要老师本身行为端正,不意图勾引未成年的学生,我想我是很安全的,因为你对我来说太老啦!”
“真高兴,我们终于有意见一致的时候。”柳善耘胜利似的说:“我怎么也想像不出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有何乐趣可言,既然把话挑明了,日后便好相处。在学校,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在家里,我当你是小妹妹,你当是多了一个大哥,怎么算我们也是表兄妹嘛,在学校有人问起也这么答,好吗?至于姑姑、姑丈那边,暂且别管,他们也不可能让你未成年就嫁人,只是我怕姑丈私下会告诉你这事,所以抢在前头说清楚,只要我们两人彼此不中意,就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们的婚事了。”
瞧他高兴成那个样,朵朵不由气在心里。她似乎上当了,一位被情深似母的姑妈所逼婿的男子,想出一条脱身之计,就是她了。姑姑有怨言,当然怪不到他身上。
可恶!这不等于变相的在利用她吗?
花朵朵平生最恨别人漠视她的存在,不把她放在心上。
走着瞧吧!我会让你想忘了我都忘不掉。她暗暗立下宏誓。
郭凡德若是见到她这一面,定然诧异极了,因为朵朵给他的感觉是乖巧、文雅、令人疼惜的美少女,有点娇嗔反而更加清丽可爱。为什么在柳善耘面前又变了一副模样呢?这好比一只看似美丽讨喜的小花猫,顺着他的手抚摸,让他觉得、好顺心,自然安静乖巧的依偎着你,还会发出咪呜的撒娇声呢,多教人疼,多惹人爱啊!反之,你若惹毛了它,在发出愤怒之声的同时,尖锐的脚爪已抓到你脸上了。
“你喜欢我叫你朵朵或朵儿?”
“叫我朵朵的人太多了,你叫我朵儿吧,大哥。”她满面笑容的说。对他亲切,撤他心防,是第一步。
“好,朵儿。”他用宽厚的嗓音说:“我建议你赶快换下制服,然后做功课,七点钟开饭,饭后我开始替你补习。”
“好吧!”她好乖。
他满意的点头,拿起茶几上看了一半的书,回房去了。
朵朵扮个鬼脸,她才不会乖乖听话呢!
匆匆换上一身彩衣,她做了个热舞的姿势,很满意自己的时髦带劲儿。“去天鹅蛋找郭大哥,我们可以跳上一晚。”
※※※※※
花朵朵小心的把门关上,不发一点声音,一转身险些叫出来。
“你要去哪里?”柳善耘平静的问。
“我……口渴,想喝水。”她急急走向角落的冰箱,开了一罐可乐。
“台湾女孩都像你这样吗?在家裹也穿彩色丝袜、高跟鞋?出国几年,我怕我已变得孤陋寡闻,正想请教。”
“我高兴!不可以吗?”她气他装傻,明知故问。
“你太不老实了!答应的事又做不到。”他突然发怒,大声喝道:“下次你再欺骗我,我会给你一顿教训!”
“你凭什么管我?你凭什么教训我?”她冒火。
“我没资格吗?”他冷硬的语气含带威胁,有些吓人。
“没错!”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很快取得绝对的资格。等姑丈一回来,我马上提婚事,他一定很高兴把你嫁给我,等我成为你的丈夫,我百分之百有权利管教你!”
“笑话!我才不结婚呢!”
“你忘了你未成年吗?只要你父母同意,你反抗也没用,而我相信姑文会非常乐意结这门亲事的。”
“我姓花,不姓张,在法律上爸爸没权利代我决定一切。”
“你不知道你母亲已将监护权交还给你父亲了吗?”
“骗人!”
“她人去香港,短时闲内不可能回来,没有人监护你怎么行?”
花朵朵呆住了。
“你不要结婚也行,但是要听话,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书念好。”
“我才不上你的当,你只是吓唬我,你早已表明不愿被逼婚。”
“你错了,没有人逼我结婚,他们给我选择。如果一定要结婚才能使你听话,那就结婚吧,我不在乎。”
“你把婚姻当儿戏吗?”
“娶小孩子当老婆也有个好处,因尚未定型,可以随我的心意调教成我所希望的妻子,像电影‘窈窕淑女’的情节一样。”
“你作梦!”她大叫。
“我不作白日梦,我想要的我就会去完成。”他气焰万丈的回敬过去。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恼火,又骇于他昂然的态度。
“那要看你是不是肯认真读书。”
“我不读书又关你什么事了?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
“是不能代表一切,但成绩太拦就注定考不上大学。你想过没有,当唐舞冬和贝皇妹在大学里当新鲜人,而你被摒除于门外,你想这份友谊维持得下去吗?很快你将发觉自己跟她们不论在学养方面、气质方面都愈差愈远,到最后话不投机,终将疏远、分离。中国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