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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家兴致勃勃且津津有味的表情看来,活似正在看大戏,浑然没有开会中的自觉。
“再说,与其提心吊胆想着他们下次会从哪一个人身上下手,倒不如让他们集中目标专攻我一人,也不必教你疲于奔命。我们这些人总不能都不出大门吧?我觉得璇的提议很棒。瞧,我身上有银铃咒印,很明显的可以吸引敌人前来。如果再跟你出双入对,他们自然拿我当最佳人质看待,以为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他们错了,我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若没被挟持就算了,但万一不幸被抓去,至少不会扰乱你心神,使你失常。
总不能由小笨狼来吧?他们殷族只剩那滴血脉等着它当民族救星,你于心何忍?”好渴,喝口茶补充水分储备战力。
“我也可以的……”白莞怯生生的自荐。
“莞儿,怎么你也……”白逢朗轻责,这种馊主意任何人都不该支持或参与。
但他们兄妹很快被消音,因为朱水恋又开讲了,其气势之汹涌,无人可与之匹敌,即使发出声音,也只能落到被掩盖过去的下场——“莞儿小姐,你忘了我说的吗?不重要的人一旦被抓还不致让逢郎乱了方寸,但你是他重要的妹妹呀,这么白泡泡、软绵绵,娇嫩嫩的千金之躯唯一的工作就是保重自己。所以你只要陪小笨狼玩就成啦!这个工作我是当仁不让了。”
韩璇以一种过分正经的声音道:“白先生,别忘了解开封印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耗在那些觊觎者身上。咱们就这么决定吧,早日解决那班人,大家才好全心放在解咒上。”
“亲爱的,别强忍着笑意,中了内伤可不好。”元旭日在一边轻声轻气的提醒道。
韩璇不理会他的捣乱,仍是道:“从明天起。改变战术,有劳白先生带着水恋四处走一走、最好是营造出一种浓情蜜意的假相。我猜不出三天,他们便会全力朝水恋下手了。而我们这些人则尽量不出门,避免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也不让他们有朝我们下手的机会。”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朱水恋豪气万千的应允,只差没有拍胸脯来壮声势了。
这并不妥,但显然她们不打算作别的考量。白逢朗凝目望着朱水恋,始终不明白她的想法与作为。
她是特立独行的代名词,总是欠思虑的莽撞,所为何来呢?为了什么可以不去在乎安危?
是天真的以为一切问题都不会有?还是蓄意逞勇?有的人是非要受过伤才知道怕痛,她是吗?
老实说,不管答案是哪一个,他都觉得她太疯狂了。
一个奇怪、大胆且疯狂的女人。
“我们根本不是‘月’的对手!”红衣男子对着黑衣中年男子咆哮着。“灰斯甚至走不到十招就被收了魂魄,比起我们预期交手一百招、趁机掳人的计划差得远了!现在你说怎么办?平白损失了灰斯与三名手下!”
“你用尽力气吼叫又有什么用?”叛军的首领,同时也是黑狼族的领袖黑威阴沉沉的开口。
“五百年前那一战,让我们战得几乎死脱,却没得到任何好处!现在天下八分,谁也不被难统治,而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说服我们相信只要瓦解了联邦王朝,杀掉殷祈—
家子,得到狼王令,便可号令天下。但结果呢?没有狼王令,你毁去殷族也得不到天下各族的认同,没人当你是共主,代价却是让我们元气大伤重新修炼疗伤五百年,与我们相同伤重的“月”只花了一百年便得以重新凝气聚神修复形体,道行更加精进,恐怕放眼狼族再无敌手。而今,反战的势力在狼界扩张,声讨我们的呼声震天价响,失去了五百年前的优势;在人界,甚至对付不了一点法力也无的殷佑,弄到‘月’都找来了,狼王令还拿不到手。我开始怀疑与你合作是不是这辈子最愚蠢的诀定!”身世不属于任何一族,属于第九势力领袖的康立达一口气吼出他的不悦。
建立在利益上的合作总是这样的。为了共同的野心而聚集,也会为了利益分不均或利益的落空在眨眼间反目。他们曾经很自信功力比起日、月、星三人,若没有更强,必定也会是在伯仲之间。当年的两败俱伤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今天灰斯的败亡让他们认清了残酷的事实——纵使两人联手攻击,怕也打败不了“月”了。康立达怀疑还有与黑威合作下去的必要。
“月”杵在狼王令与殷佑之前,让他们无从下手。既然过不了“月”那一关,称王称帝的念头也不过沦为妄想一场,真怀疑五百年前自己怎么被煽动的!
相较于康立达的激动,黑威的平静显得心机深沉。他精厉的眼中也没有丝毫退缩恐惧,他不会在执着了一辈子之后,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行为,并认定了失败。成功是他唯一的目标,成为天下共主是他毕生的追求;至死不休的信念,不会被一连串的挫折所败。
否则他没命撑到今天,早被遥远的等待逼得疯狂。
“你开始慌乱了,康立达。想想你这五百多年来所受的苦,若是退缩了,甘心吗?”
黑威冷冷问道。
“你在空中画了一块大饼,告诉我抬头就可以吃到,但等了五百年,除了差点死绝外,那块大饼仍悬在半空中。别再用这种方式拐骗盟友了,承认吧,你自己也没把握应付得了“月”。”
“我可以。”黑威阻止康立达插言讽刺,迳自道:“别忘了,五百年前是我打败他的。”
康立达嗤笑:“可惜白若棠已死,就不知你还能用什么方法箝制“月”,并趁机置他于死地。”
“那四个殷族使者的任何一个人,都足以阻碍他的行动。”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计划,可惜没成功。
“你真以为‘月’还吃这一套?没有白若棠,也不会有人同样的亏吃第二次。”
“他会。只要抓对了人。”黑威对白狼族有深入的研究,尤其是“月”这个人。
康立达挑眉问:“抓对人?你抓得到殷佑?别忘了它成天待在饲令少女的身边,又被殷祈的咒印保护着,你动得到他?”
“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身上有“银铃印”的女人。她与“月”必定有着密切的关系,抓不到殷佑,就找她下手。我们可以由两方面进行——驱动人界的杀手去骚扰殷园,最好能买通人去破坏其风水,让殷祈的护咒失效。到时就没有我们去不得的地方了。另一方面,就是务必抓到那个身上带有银铃印的女人。到时还拍他们不乖乖把令牌交出来吗?”黑威分析完,冷冷的笑了起来。要对付那些脆弱的人类,还怕没法子吗?
康立达眯起眼,点头道:“我再信你一次。若是再失败,我就回狼界了,留你自己大作称王的春秋大梦。”
延续了五百年的战事,所有人早已筋疲力尽。有的人会清醒,有的人依然执迷不悟,沉浸在权力的野心中翻转不休,直至毁灭的到来。
“你喜欢我哥哥,是吗?”白莞来到朱水恋面前问道,俏脸上是罕见的严肃。
一大清早的开始,客厅尚未见到活动的人影,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早起鸟儿,不意却见另一只鸟儿来兴师问罪。好好的快乐心情硬生生黯淡了三分。
“早安,白小姐。”扬着早报,朱水恋招呼着。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欢他。”从善如流不回避。
她爽快的回答反倒令白莞不知所措。没预料到朱水恋会是这样坦荡的回应。
“你不应该……”
“为什么?因为人狼殊途?因为他长生不老,而我一定早死?这些都无法阻止爱情的发生,我无能为力。”
“你好自私!”白莞脱口说出对她而言已算很严厉的批评。
“爱情这东西向来扯不上什么救世济民的无私大爱,你说的对,就是自私。”
“如果我哥爱上你了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看他伤心孤独一辈子?”她爱哥哥,千般万般的不忍那么完美善良的他再度在爱情上受苦。与其如此,不如别再遇见爱情,那就不会伤心了。
朱水恋心中被刺了一下,令她有一秒钟的畏缩,但很快的振作起来。
“白小姐,令兄并没有爱上我,你多虑了。”事实上,目前伤心的、水深火热的人是单恋他的她。他会不会中意她还是未知数,何必此刻就紧张起来了呢?
白莞直言道:“我感觉得到你想接近我哥哥,试着追求他。就算他不能接受你,也会因为辜负你而感到歉疚。你应该很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要我滚得远远的?”好个兄妹情深,她看得碍眼极了。加上白莞又美得没天理,更让她心情糟到谷底。
“不是滚……而是请你不要让哥哥为难。”白莞解释着,很怕造成别人的伤害。她只是想阻止悲剧发生呀!无意生事起风波。
朱水恋深深吸了口气,想平缓被撩起的刺痛感,口气略微不稳地问:“白小姐,告诉我,是不是应该像你这样默默的爱他,才算体贴他,才算爱得真切无私?”
白莞一震,退了好几步的低叫:“你……在说什么?”慌乱的声音里满是狼狈。
“爱情永远不可能建立在无所求之上。因为我们一旦倾心了,便会期望对方也有相同的真情爱意回报,所以爱情是自私的,是有要求的。我很佩服你只要能陪着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但我只是凡夫俗子,有最世俗的渴求,我爱他,也要试着追求到他的心来爱我。”朱水恋看着她的眼,不给闪避的机会:“你是个很好解读的单纯女子,我们人类数千年来生存在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之中,每人多少都懂得察言观色。而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对你兄长有着超越亲情的倾慕,你准备推翻我们的观察,证明我们全脱窗了吗?”
白莞深吸了好几口气,却抑制不了热辣辣的红潮直往白嫩的脸蛋上扑来。
“我喜欢哥哥……不是……不是罪过。”
“没人说你是。”朱水恋叹了口气,前一刻嫉妒她是情敌,但下一刻又为自己欺负弱小而自厌不已。怯生生、我见犹怜的大美人总是占优势。此时若有人突然走进来,十成十会以为恶女正在欺压弱女子。
“反正你们白狼族据说盛行精神型态的恋爱,纯粹用“感觉”爱来爱去,谁能说你们乱伦?别害怕啦!我又没要批判你什么。”朱水恋拍拍她,忍不住鸡婆的开导她,否则哪天这小女生被道德感罪恶感逼傻了可不好。
“哥哥是很好的人,我不要他伤心难过。”白莞哽咽着,并不否认自己的心意。
“我们都不希望他伤心难过,最好每天让他心花朵朵开、哈哈大笑。”这会儿又成了难姐难妹。
“可是你想追哥哥!”白莞指控。
“他不一定甩我啊。现在伤心难过的人是我。”又要重新开讲一次吗?饶了她吧!
“小姐,他可以拒绝我的追求,可我也有追他的权利。”
“你反正就是不死心对吧?”白莞挫折的低嚷,不明白人类怎么会这么冥顽不灵。
“没错。我要跟逢朗约会,要追他、抱他、亲他、攻占他的心。”朱水恋一脚踩上茶几,双手叉腰,坚定的宣告,气势旺盛得锐不可挡。
不过朱水恋的得意一向没能维持太久,因为当她大声说完最后一句时,白逢朗正好现身在她们面前余音仍在梁上绕,沉静得诡异的客厅杵着面面相觎的三个人。各异的心思,相同的尴尬。
呃……嗯……哪个……谁来开口打圆场一下好吗?吊在这样的气氛里很难受耶……
朱水恋正努力在糊成一团的思绪里找一个话题,但脑袋里满是劈哩叭啦的乱码,怎么办才好?
“早安啊,各位。”二楼扶手处挂着一名晏起的娇美人,正懒洋洋的打招呼,似乎没察觉一楼处于当机的僵状。
“曼曼!你这么早爬起来做什么?”朱水恋好讶异的抬头向着。这女人向未睡到日上三竿还死在床上挣扎考虑要不要起床,绝不可能在早晨八点的此刻现身。
慧星撞地球了吗?没有啊,除了昨天的地震之外,没有地球崩裂的征兆呀。她特地看了着窗外,确定今天仍是寻常平凡的一天。那么这女人中邪啦?
季曼曼打了个呵欠。
“昨天璇交代我转告你,早上十点要你去台南参加“和雅大楼’的破土典礼。”
“那是璇的行程吧?我去干嘛?”
“璇练功去了,你就请白先生跟你去一趟吧,别忘了你是诱饵哩。你不出门怎么诱敌?”
对呀!不出门怎么约会?安排得太好了,省得她绞尽脑汁还弄不出个好理由拐白逢朗出门。
“替我谢谢璇。”
“嗯哼,麻烦您了,白先生。回头见,”任务达成,回床上再睡二十四小时去也。
“朱小姐——”白逢郎正要开口。
但朱水恋已扯住他衣袖——“有什么话路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