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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亮,望着眼前雪霁天晴的美景,要是能和嘉嘉一起热热闹闹的打雪仗、堆一个一冬天都不化的雪人,那才叫快乐的冬季啊!
“神仙姊姊,我们来玩雪吧?”赵云说。
我白了他一眼,“BOY!”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心里很想痛痛快快玩一场雪,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心里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抑得人随时会脆弱地粉碎。
赵云讨了个没趣,却知难而进,“姊姊在做什么?”
“取点干净的雪。郎中说用雪水熬药效果最好。”我说着,一下子明白自己提不起兴致的原因了,因为只要嘉嘉还卧病在床,我就不可能快乐,所以,不再爱玩了。这样想着,眼泪扑簌洒在白雪上,把雪烫化了一大片。
“姊姊不必伤心,奉孝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赵云很贴心的安慰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听人说有人在王村见过张机。”
“张机是什么人?”我问。
“以前作过长沙太守,不过他的医术比他为官的政绩更出名,还写过一本医书《伤寒杂病论》。”
“啊?”那不就是医圣张仲景吗?他的《伤寒杂病论》集秦汉以来医药理论之大成,是我国最早的一部理法方药齐备的经典著作,开创了祖国医学辨证论治的先河,对后世有深远的影响。张仲景、华佗、董奉并称“建安三神医”。
我眼前顿时一片曙光,狂喜得几乎晕过去,砰的站起来,“快走,咱们找他去。”我拔腿就往外跑。赵云连忙追出来,还细心的给我拿了件皮袄。
“套车太费时间,我们骑你的马去吧?”
赵云点点头,立刻把他的白马牵出来。
王村距离不近,而且因为下雪路滑,一直到了晚上我们才到。打听了半天,村民们都说张仲景前两天还在给村人治疫病,刚刚离开王村,但现在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不死心,当晚随便找了户人家借住下来,决定第二天一早去邻近的村庄问问看。
不料,这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灾难。
半夜里,轰的一声,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砸下来,整个村庄一片火海。混乱中,幸存的人们有的吓得呆掉,有的毫无目的的四处乱跑,还有些受伤的人在火海中呻吟。
我也吓傻了!我可不想死啊!我还没吃过满汉全席,没逛过迪斯尼,而且还是处女!
这时,我听见一阵小孩子的哭声从燃烧的房屋里传出来,是房东的小孩,他还活着!我抱起脸盆,一盆水淋在身上,冲进火里寻着哭声找到了小孩,一把抱起来就往外跑,脚下忽然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绊倒,赵云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
“子龙!子龙!”我使劲拍打赵云的脸,但赵云早已陷入深度昏迷,怎么也醒不过来。我想把赵云拖出屋子,他沉得象大象,我抱着孩子就拖不了赵云,拉着赵云就抱不了孩子。着火的房梁塌下来,砸在我面前,呼的一下,火舌卷在我脸上,烤干了脸上的汗。小孩更大声的哭起来,我两腿一软,噗的坐在地上,也大哭起来。
完了!我要死在这里了!上帝、菩萨,我可不想死啊!嘉嘉还在等着我!
嘉嘉还在等着我!
一想起嘉嘉,我忽然全身充满了力量,让小孩骑在脖子上,拉住赵云的胳膊,一边哭着一边往外拽。房子轰然倒塌了,就在我冲出火海后的一瞬间。
夜风好凉爽啊!我疲惫的坐在地上,扬起头,把脸送进风里,星空璀璨,劫后余生,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这时,我睁开眼,忽然发现身边围着一群神色可怕的人,其中年纪最大的是村里的村长。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受伤的人在火里呀,你们赶快去救啊!”我大声说。
“就是你!是你把灾难之火带到王村,毁了我们全村。”村长指着我说。
“对,就是!大家看,她的衣服一点也没有烧坏。”
“看她的脸,平常人能长这么美吗?一定是狐狸精!”
“你们说什么呀?”我气愤的说,“这是外太空的流星,是陨石进入大气层没有燃烧完才砸毁村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听我仔细解释。”
“听见她说的话了吗?她知道灾难从哪儿来。”村长尖声叫嚷,于是所有人齐声道:“妖精!”
村长喊道,“把妖女绑起来,丢进火里去,祭给火神大人!神啊,请平息你的怒火,解救我们的亲人们吧!”
村民们已红了眼,陷入疯狂,七手八脚捉住了我。
怎么会这样?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我使劲挣扎,“我是人,不是妖,我有名有姓有正当来历……”我话还没说完,嘴里被塞了一把烂泥,再度陷身火海。
火终于烧着了我的衣服,隔着熊熊火焰,我看见村长领着村人跪拜下来,口中念着一串串为我送葬的话。
我忽然觉得好可笑。瞧啊,这就是蒙昧的三国时代。我为什么来?
远方响起马蹄声……
夏侯渊一骑飞至,冲入火海,一把将我拉出来。村民们立刻不干了,把夏侯渊团团围住。而我的眼睛只看到了一个人,他裹着一件长长的貂裘,骑在马上,苍白的脸色映衬着如星的双眸,他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将还困在火中的村民解救出来。
“她不是妖女!”他大声的说,“王村瘟疫流行,所以火神才会降临灾难。明天起,我会在王村修建祝融祠堂,火神将世代保佑王村的子孙。”
村民们在他庄严如神明的气势中跪下来,“神明保佑!”
回去的路上,嘉嘉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紧紧的抱着我,他的手很冷,一路上都在颤抖,我的心却象着了火。
上部 十九 悠悠我心(2)
(更新时间:2007…2…9 22:48:00 本章字数:1205)
刚一进家门,郭嘉再也支撑不住了,颓然倒下。我慌了手脚,立刻要去请大夫,曹操已经把大夫带来了,正是神医张仲景。我这才知道,张仲景白天来找过曹操,想借官府的力量控制疫情,防止传染病从王村漫延。郭嘉听说我这时候去了王村,生怕我被传染,急得不顾一切追上去。
“我若晚去半步,”他紧紧抱着我,“我简直不敢想,婵儿,你吓坏我了。答应我,再也不要从我眼前消失。”
“嗯,”我柔顺的应了一声,宽慰他说:“我很好,你自己保重,别总为我担心。其实,今天只要我仔细向村民们好好解释,说明白陨石的道理,他们不会难为我,你不要总护着我,瞧你,好好一个人折腾这一回,倒象去了半条命。”
“傻瓜。你以为好好解释就行吗?超出时代的知识,通常会被人们视为异端,即使它是正确的。人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东西,首先会产生恐惧。以后千万不要在人前说起那种话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想起了因宣传日心说被烧死的布鲁诺,嘉嘉总是对的,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就不要让它错乱时空。
我忽然抬头,“你、你说什么?什么超出时代?”难道他知道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他望着我惊讶的脸笑了笑,“我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
“你的美丽不是这个黑暗的时代能够孕育出的。”
我不禁咯咯开怀笑起来,来到三国后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自从来到三国,我隐瞒自己的来历身份,无人倾吐,把秘密一个人深深憋在心里,已经压抑得快疯掉了。可是,嘉嘉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有把我当作异类,仍然接受了我。好象什么人说过,爱一个人,就要把她的优点、缺点,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爱进去。是的,他接受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感觉吗?
“愿意把你那个世界的事情讲给我听吗?”他说,笑容如和风,在寒冷的冬季里春天般的温暖。
于是,我开始讲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了,讲我从小到大的生活。
“嘉嘉,我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呦,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我讲给你听。”
“不要讲。”他伸手掩住我的嘴。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吗?”我奇怪的问,“我会预言噢!”我象巫婆一样眯着眼睛笑。
“什么是未来?什么是过去?”他说,“如果尽知未来,那就象算命先生说你的命运是如何如何,明天也就不再有希望和挑战。”他望着我,眼神坚定,“你认为什么是历史呢?历史是一个创造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你口中的历史,是由我们这些人创造出来的,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去做。”
是的,这就是我爱的人了,他尽管看上去比谁都虚弱,内心却比谁都勇敢。“嘉嘉,我好爱你!因为你是个不会输给命运的人!”
这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因为我知道历史后自以为可以避开命运,而是因为嘉嘉主掌了人生,他的人生里没有宿命。
上部 二十 但为君故
(更新时间:2007…2…9 23:24:00 本章字数:2972)
然而,在我见过张仲景后,一切美好的希望顷刻间都打碎了。
“不瞒姑娘说,奉孝先生宿疾缠身,又身受严重外伤,已病入膏肓,当世无药可医。”张仲景无奈的说。
“不可能!不会的!”我拼命摇头,怎么可能呢?
“老夫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以奉孝先生的病情,若不是他意志坚强,苦苦支撑着,换了别人早已撒手人间。”
“不会的。”不是还有华佗吗?张仲景治不好,不等于华佗也不行。我这样想着,其实心底里何尝不明白,华佗未必比张仲景强,而且,据历史上的记载,华佗在医学上的贡献,主要在外科手术,而治疗郭嘉,需要的是张仲景这样的内科专家。只是,我不愿意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张仲景叹息一声,安慰说:“姑娘不妨觅一气候温和之地,让奉孝先生慢慢调养,千万不可劳心,兴许——”张仲景顿了一下,我知道他要说的是‘兴许能拖延些时日。’张仲景望了一下我的脸色,终究不忍,说:“兴许能出现奇迹。”
我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了一阵,然后仔细擦干眼泪,化好妆。郭嘉坐在床上,斜倚着窗望着星空,问:“张郎中如何说?”
“没什么大问题,多吃几副药就好,就是绝不能劳心。”我说,却知道不可能,他是曹操的谋士,每日的工作就是劳心。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他笑道,“我最近也读了不少医书,自己还不明白吗?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他忽然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了很重的决心,“婵儿,我们成亲吧?”他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自私,明明是要死的人了,还要拖累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可是,我还是要娶你。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位勇敢坚强的女性,其实,你不是,你的心思太直,所以情感也太脆弱,我想在我离去前给你一个孩子,这样,为了孩子,你就会有勇气活下去。”
“我确实不坚强,可是,我正在学习作一个坚强的人,然后,由我来守护你不可触及的绚丽光环。张仲景说了,只要找一个气候好的地方,不操心,安心疗养,你一定会好起来,因为你比谁都坚强。”我这样说着,泪水却无法控制的流下来。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瞧,自从你跟着我,倒是哭的多笑的少,我不曾给过你快乐。”
“是的,我不快乐,可是,我从中得到幸福。”
他望着我,很久,“婵儿,你长大了。可是,”他苦笑,“我并不想让你长大。小孩子总是忙着得到幸福,人长大了,就会忙着给予幸福。我真希望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是你来守护我的光环,而是由我来守护你这颗极为冰玉的心。”
“嘉嘉,我们离开吧?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天下还有这样宁静的地方吗?”他摇摇头,“如今主公基业未定,前有董卓虎视耽耽,后有袁绍居心叵测,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弃主公于不顾?况且,我曾经向一个人立过誓言,有生之年,要让天下息刀兵。婵儿,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死后,你——再找一个良人吧。”
我不由的生气,什么誓言啊?自己的身体不是更重要吗?如果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履行誓言?三国时代才刚刚开端,让天下息兵,还早着呢!他干嘛说不爱我,拿谎话气我?
“对那个人的誓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那个人,”他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脑中轰的一声,好象什么顷刻塌了。记得有一次问起他小时候的故事,他说:“十三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象一个鬼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又想起那次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他说对我一见钟情,却否认我与水镜四杰初次见面那天爱上我。他时常望着我,眼中闪现无尽迷茫,视线穿过我,仿佛望着遥远而不可得的什么。此刻,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