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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有幸,她能得到他的垂青和怜爱?
何其有幸,她可以与他共度一生?
“再走三十里地就会到东辽边境了!”远处阿克力雀跃地喊着。
“你去知会当地的官员,让他们不要迎接,但是要给我们准备好房间,我们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拓跋雷洪亮的声音响起。
小文兴奋地将小脸凑到窗户边,“我们离开幽州了吗?”
“早就离开了,放心吧,不会有福雅王爷那样的人再来追捕你们了。”赵蝶衣也越来越喜欢小文了,总是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文不满地晃着头,“不要,妳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赵蝶衣笑着,小文抱怨着,阿克力在远处回应着拓跋雷的命令。
这一切是这么甜蜜而祥和,终于可以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了?
宋初颜让自己的脸沐浴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之中,身心俱热。多少年她没有这样被感动过了,这就是她渴盼已久的生活啊,老天终于眷顾了她。
让时光再走得慢一点吧,她真怕这只是一场幻梦啊──
虽然拓跋雷说了不要让地方官员大张旗鼓地迎接,但是这小城镇的守备大人听说太子驾到当然还是急急地赶出来迎接。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从天雀国来?朝廷没有发邸报告知,小臣……”
拓跋雷抬手止住他的话,“我是为私事去天雀,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了,看您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小臣已经准备好房间和酒菜,请太子殿下这就去休息。”
宋初颜走到拓跋雷面前,“雷,你的脸色的确不好。”她注视着他,“是不是一路上日头太毒了?你应该到车里来的。”
“我哪有那么娇弱?”拓跋雷笑道:“自小我就在草原上骑马,再毒辣的太阳也不怕。可能是从福雅王府那里带回来的那瓶酒实在古怪。东辽的酒是极烈的,但是天雀的这种酒却是后缓劲,让人慢慢的醉,我的身体还真有点不适应。”
“那就不要喝了。”宋初颜担心地说:“能让你醉倒的酒只怕不是什么好酒。”
“二弟仔细查验过,那酒里没有毒,没事。”拓跋雷转头对阿克力叫道:“阿克力,带马去马厩,好好的……”
他话没有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竟然站立不稳,直直的就要栽倒。
宋初颜急忙将他扶住,但是他的身子那么沉,差点让她也一并摔倒,幸亏欧阳雨轩动作迅捷,将他们两人一起扶起。
“大哥!”
“雷!”
两人一起惊呼。
拓跋雷还想笑,但是笑容似乎在嘴边留不住,“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晕。”
欧阳雨轩一把擒住他的手腕,略一号脉,神情大变,“宋姑娘,妳会针灸之术吗?”
宋初颜被他如此严峻的神情惊住,答道:“略懂一些。”
欧阳雨轩手指如飞在拓跋雷的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而拓跋雷立刻瘫软倒地。
“怎么了?”拓跋雷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在你的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四处游走,我不能判定它是什么,但显然你的晕倒和它有关。你不能运气,也不要再走路了,立刻上马车,找个地方让你休息,然后我们慢慢诊视。”
宋初颜咬牙道:“是福雅王爷的酒有问题?”
“不能肯定,但只怕难脱干系。”欧阳雨轩托起兄长的身体,将他放到马车上,“蝶衣、小文,你们不要吵闹,到马上来。”
赵蝶衣看了眼宋初颜,立刻明白了欧阳雨轩的意思,上了丈夫的马,小文不明白情况,不想离开姊姊,被欧阳雨轩一把丢上了阿克力的马背。
“走!”欧阳雨轩一声喝令,整条车队急速向城内行驶。
宋初颜紧紧抓住拓跋雷的手,良久都只觉得喉间梗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绷着妳的脸,我没事。”拓跋雷岂看不出她的紧张?笑着安慰她,“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也许是二弟太过紧张了。”
“我怎么会这样大意?”她低喃道:“我们都太以君子之心对人了。福雅王爷既然是那种可以掳走小文、绑走我的人,就不会平平安安地让我们离开。虽然地图有两张,但是有了我和小文就等于拥有了其中一张,如果他把你想成也觊觎这份藏宝图的对手,定然不会让你顺利地带走我们,得到这张完整地图的。”
“妳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拓跋雷平静地望着她,“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和他力拚,必然要吃大亏。只要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回到东辽,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花招,我们都可以争取时间化解。”
“你想过?那你为何没有想过这酒里会有毒?”宋初颜激动地表示。
拓跋雷还是在呵呵地笑着,“妳知道我的脾气,见了酒就走不动路。更何况第一次喝这种酒时,我眼看着他是从一个壶里倒出来的,分给我们两杯,他喝了没事,而我喝应该也没事。二弟也仔细查验过,酒中无毒。”
“是我的错,若你不是急着要带我离开,不会降低戒备之心。”
他的手掌托起她的脸颊,凝视着她的眼,很认真地说:“不必为此背上罪恶感。虽然我是为妳去见福雅,但是见到他之后我的行为都是由我自己负责,与妳无关。我之所以选中妳做我的女人,是因为在困难面前妳从不畏缩,所以现在妳也不需要给我做无谓的道歉,明白吗?”
“明白。”宋初颜吸了口气,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二殿下说的对,你的脉息很奇怪,并不像一般的中毒。”
“也许福雅并不是想要我的命,否则他会用那种可以尽快置我于死地的毒药,而不必等我回到东辽的国土上才让毒性发作。”
“他如果不是要你的命为何会这样陷害你?”沉吟着,“也许,他只是想牵制住你,想办法控制你,让你不得不对他低头,当他得到天雀国后,即使你身为东辽之主也无法与他抗衡?”
拓跋雷笑着捏捏她的下巴,“初颜,妳越来越成熟了,这些事情以前妳是不会这么快就想明白的。”
“以前是不需要我去想,也不愿意去面对思考,但是现在,为了你,我必须想明白。”她因为明白了这其中的根由而更加忧虑,“雷,你是不是早已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福雅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他对我很有戒心。其实我很欣赏有野心的人,没有野心就不会成大事。曾经我也想过要不要在将来一统天雀和东辽,但是因为弘娶了天雀的公主为妻,这种联姻的关系迫使我不得不放弃吞并天雀的念头。”
“无论他们是否成亲,若两国开战,伤及的无辜生命何止千千万万?”她正色道:“雷,我但愿你能永远地放弃这个念头。”
“有妳在,我还能怎样?”他像一个丈夫为了宠溺妻子不惜牺牲自己所有财富,“但是福雅不会相信我的,所以他最终还是要对我下手。”
他望着她,也像望着远方,“对不起,初颜,本想让妳开始全新的生活,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快。”
“只是一个短暂的波折而已。”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我不相信你会一直被福雅控制,等到了目的地,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看来这一次我是要依靠妳了。”拓跋雷含笑阖上眼,握紧她的手,那只手依旧坚强有力,彷佛一切从未改变。
※※※※※※※※※※
欧阳雨轩和宋初颜联手为拓跋雷做了全面的检查,赵蝶衣和阿克力等人都帮不上忙,只能在外间干著急。
终于当他们两人一同走出时,赵蝶衣奔到欧阳雨轩面前,低声问:“怎样?”
“是蛊毒。”欧阳雨轩吐出的三个字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赵蝶衣惊诧地问:“蛊毒不是要用虫子什么的,而且他怎么能当着我们的面给大哥下蛊?”
“蛊毒有很多种,不仅仅是妳所听说的那么简单。”欧阳雨轩现在无心给她解释,回身问宋初颜,“妳有解决之法吗?”
“还不知道这种蛊毒是由什么做成,暂时不敢施针或用药。”宋初颜的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二殿下,我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妳说!”
“若你能返回幽州,探听到这蛊毒是由什么做成,或者……”
赵蝶衣惊叫道:“万一雨轩也被他们下了蛊该怎么办?不行不行!”
“福雅未必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否则他这一次不应该放过我。”欧阳雨轩沉思着宋初颜想法的可行性,“但是要找到蛊毒的成分是比较难,因为不知道他将原始蛊存放在哪里。”
“漠尘郡主应该知道。”宋初颜说:“而且,我心中总有个感觉,她和福雅王爷其实并非一条心。”
“我可以去冒这个险,但是,宋姑娘,有件事我也必须提醒妳。”欧阳雨轩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大哥为妳到天雀救人的事情已经在东辽朝中引起非议,如果他因此被人下蛊毒的事情传出,会有更多不和于妳的事情发生。”
她镇定地反问:“你是说,我会被当做妖女?”
“不无此可能。”他严肃的神情说明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所以妳绝不能走漏消息,也不能求助朝中太医,以防他们当中有人口风不紧,走漏了消息。”
阿克力焦急地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禀报陛下?”
欧阳雨轩沉吟片刻,“可以,但必须密奏,在场不能再有别人。”
“此地是哪个部落的管辖范围?”宋初颜问。
阿克力立刻回答,“是图图察的地盘。”
“图图察?”她蹙眉道:“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妳顾虑什么?”欧阳雨轩问道。
她叹息道:“我和图图察的小王爷曾经交恶,太子当时为了救我射伤过小王爷,我怕……”
“明白了。”欧阳雨轩点头,“但是大哥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宜再移动了,我们只能尽力将他的消息封锁,避免让图图察的人知道。这件事我去办,妳不必操心,妳现在要全力想办法镇住大哥体内的蛊毒,一直坚持到等我回来。”
“多谢二殿下。”她深深地弯下腰,再没有多余的话,走回到里间。
拓跋雷就躺在床榻上,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地凝视着从门口走近的她。
“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眨眨眼,“我只是记得曾听说蛊毒发作时会非常的痛苦,但我却好像掉进了一张温软的水床,只是使不出力气,而没有痛感,你们确定这是蛊毒?”
“也许这就是福雅王爷的厉害之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蛊毒的药性,才让我们把你的毒情耽误至今。虽然之前没有发作,但是不保证以后不会疼。”她坐到床边,“我会尽我所能,倾我所学,一定要保护住你的性命。”
“我知道妳会,也相信妳能。”此时拓跋雷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听说这蛊毒本是苗疆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爱人所用的毒药,没想到福雅会用在我身上,难道我是他心中的情郎不成?”
宋初颜哪里能笑得出来,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笑容,手指在他坚毅的鼻梁处划过,“雷,我是不是你的灾星?”
他的笑容一收,“怎么这样说?”
“自从遇到我,你就总是有难。三年前你为了陪我救治我的家人染上天花,差点病死,这一次你又是为了救我和小文而让福雅下了毒,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妳,我的生活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快乐?”
拓跋雷将她拉倒在胸口,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初颜,妳现在要想的不是这些,妳说过会想办法救我的,我现在只是等待妳救治的病人,必须全心地信任妳,妳怎么反倒对自己有这么多的质疑?”
“是啊。”她勉力一笑,虽然他看不见她的笑容,但是她希望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笑意,“那么,从今天起,无论我为了治疗要你做什么,你都要配合啊。”
“是的,宋大夫。”他勾过她的脸,在她的脸颊贴上一吻。
她故意躲避,“你的胡子好硬,又该刮一刮了。”
“妳怎么就不喜欢我的胡子,它和妳有仇不成?”他不服气地替自己的胡子辩驳。
“我……喜欢一直记得最初见到你的样子。”宋初颜仰望着天花板,让记忆沉入时间的河底,“雷,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到天雀那样一个小村庄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困惑,却始终没有问起。
“那是因为二弟在天雀国突然遇险,失去联系数月,我担心他有危险,所以到天雀来找他。”
“你们真的是兄弟情深。结果呢?二殿下为什么会失踪?”
他呵呵笑道:“是我虚惊一场,原来因为当时有些女子追缠他太紧,他迫不得已藏身起来,又不便和外界联系,所以才让我误会了。”
“二殿下的确丰采惊人。”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没见过如欧阳雨轩那般俊美,举手投足都撩人心魄的男子。
“那妳为何对他不动情?”拓跋雷问,这并非出自怀疑或嫉妒,只是好奇的探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