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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处窗台边,窗外小桥流水,天顶一轮明月,无数的繁星闪耀,冬夜的空气清冷而干燥,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冷。
房里十分素净,唯有一幅美人图,虽然没有点灯,但借着天然月光可以看得出来,这久无人居之处十分整洁,必定有人常常来打扫。
“白藏,这是哪儿?”殷小玄看着深思中的白藏,细声问道。
白藏低头一笑。“这是我娘的屋子。小时候,她常抱着我坐在这儿看白云居内各色亭台楼阁,但是我清心寡欲的娘不好奢华,弃了各处,选了这处无人注意的地方长居。我在这屋子出生,也在这屋子长大,直到母亲死后,我才迁往明月楼。”
殷小玄不明白白藏为何带她来此,可是她心中就是知道,这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
白藏偶尔会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在回忆些什么一般。尤其是当如意提起他父母和大娘的事情之后,她更留心到他以前就不停会有这样的表情,只是她没有注意而已……
白藏拨开殷小玄额前的头发,双眼直视她清澈透明的眼睛。
该告诉她的时候到了吗?
“玄儿,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穷书生在井里打水的时候,捞起了一面古镜,那面镜子华美异常、绚丽夺目,他视如珍宝地随身携带,后来他为求功名上京赶考,在途中的客栈埋,遇上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两人一见如故便结伴同行……”
“有一夜,富贵公子看见书生一时大意放在案上的古镜,便起了歹心,将之据为已有。书生回来之后发现古镜不见了,便和富贵公子争论,结果失手杀了富贵公子。书生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杀了人,非常害怕,于是便抱紧古镜投江自杀……”
白藏看着殷小玄迷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方又继续说道。
“后来,富贵公子转生成为阮氏,而书生便是我爹,那一面古镜这一世成为我娘。今生我爹和我娘是来还债的,但阮氏也不好过,她生生世世都被嫉妒纠缠,永不止息。我的娘前世是一片古镜,今生是神子,早就预知了这一切,从我儿时开始,便抱着我告诉我这个故事。”
“我娘说,情债难了,一切都是注定的,不要问今生是谁欠了谁,也不要问来生又会是谁负了谁,不知道何时开始的关系,生生世世无休无止……”
殷小玄的好奇心被勾起,但白藏却不再说下去,看着庭院里的湖水出神。
“然后呢?”按捺不住,她小心翼翼问道。
看着殷水玄无辜的脸庞,白藏记起他娘说过,他会和她相遇是天注定,在来生会是如何,便是今生种下的因。
“我爹和我娘各有一个遗愿,而我必须为他们完成……”白藏的声音又轻又浅,就像随时要消失了一般。
“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得要理解那么复杂的关系,和背负着两个人的遗愿,那是多么的辛苦啊!”殷小玄心疼不已地说道。
“也就这么过来了。”白藏淡淡说道。
难怪,她常常觉得白藏很不真实,两个人之间像隔了层纱,虽然他对她很好,可是他从不说他自己,她也进入不了他的内心。
她不懂他,也不了解他,她一直以为无所谓,反正她早晚会离开他,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他感到好奇,因为,她已经静悄消地将心遗落在他的身上。
今晚真是特别,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情,而他也将心门打开,让她分享他的过去……
但是,他以前不说,现在告诉她这个故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要告诉我?”殷小玄好奇地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藏说道。
“说说看!白藏,你说说看嘛……”殷小玄撒着娇。
白藏隐约知道答案,但他说不出口。在他的计划中,殷小玄只是其中一个棋子,当他解开封印之后,她便可以得到雪蛛回龙族,两不相欠。
而他可以继续守护白家的产业,依照父亲的遗愿光大白家的门楣,让白家的瓷器能一代代传下去。
她娘来到爹的身边时曾告诉他,白家将断绝在这一代,而他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将是唯一能够延续白家的人。
他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出生的人,这么过了十几年,那个责任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他独自遵守着这个承诺,未曾告诉任何人;但也许心的容量就那么大,加上了她的身影,便满溢出来……
“玄儿,我必须遵守我的承诺,以慰父母在天之灵……所以,对不住了,别爱上我,别爱上一个无力回应你的爱的男人……”白藏低低说道。
他不看殷小玄的表情,独自起身,脱去白色披风,解开衣领,拆开冠带,当他褪去衣衫之后,扎实宽广的臂膀上有一枚复杂的鲜红图腾。
这枚朱砂印尘封了他的回忆,当年他父亲将白家釉料配方藏在雪蛛的生长之地,而他是唯一知道这个地方的人。
“我娘说了,你是我命中之人,唯有你能解开这个封印。白家的秘密和雪蛛所在之地一同沉睡在我的记忆深处,所以我……我只是在利用你。”白藏说着违心之论。
既然他不能爱她,他希望她别爱上他……
“没有回报的爱情,注定是一场痛苦而纠结的过程,大娘的神伤、我娘的苦楚、我爹的为难,这一场三角关系之中,我看见每一个人都迷失了;玄儿你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我不该夺走你的翅膀。”
闻言,殷小玄歪着头,突地笑了出声,她跳下窗台,扑向那枚图腾,静静地抱着白藏的背。
呵呵呵,他太晚告诉她了,她既然已经爱上他了,又怎么能不爱呢?
“白藏,你可以不用回应我,我才不是因为你会回应而爱你,所以你就尽量利用我吧!”殷小玄笑道。
她懒得去想那么多,那不符合她的本性,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现在不能爱她,并不代表他未采不会爱上她!
既然未来有所可能,那现在不爱,不就对不起自己。了吗?
利用也好,封印也成,白藏的娘说她是他命中唯一之人,而他也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不就好了吗?
“玄儿,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殷小玄娇嫩的脸庞蹭揉着那枚红印,甜甜地微笑着。她好感谢它让男人离不开她、需要着她!
女人身上的香甜味道弥漫在白藏四周,他痛苦地说:“我不想让你痛苦,我不能让你痴痴望着一个人的背影,却等不到他回过头来……”
白藏话还没说完,殷小玄便抱着他,直接转过身来,媚眼凝视着他,天真开朗地笑着,帮他路落在腰际的衣裳拉起。
“如果你不转过头来,那我就绕过去呀!这么一点芝麻皮绿豆仁大的小事,还难不倒我殷小玄!你就让我喜欢吧!我可是你的命中之人,你不会违逆你娘说的话吧?”殷小玄呵呵笑道。
白藏不答,复杂地望着殷小玄。
男人的心思比海深,殷小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把头一歪,发上的宝石敲击出清脆的声音,俏丽地嘟起嘴唇。
沐浴在月光之中,她动人至极,动摇了男人心中的决定。
“莫非你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牛不喝水强按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做!”殷小玄故意说道。
出乎殷小玄的意料,白藏严肃地摇摇头,许久之后才说:“我喜欢。”
她听到他亲口承诺喜欢她,嘻嘻哈哈地拉着白藏转过一圈又一圈,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了。
他英俊的面容印在她的眼里;不像平时自若的微笑,却让她莫名地开心。
人定胜天,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他白藏不转,我殷小玄转,这不就成了吗?
眼前好花……
突然间,殷小玄脸色苍白,脚一软手一松,崩然倒地,白藏眸光一凛,迅速捞起她倒下的身子。
一个月后明朝永乐十五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加上今年又是暖冬,天气并不酷寒,所以白云居里的花草树木也快快恢复生气冒出新芽,想必再过一阵子,便是处处鸟语花香、百花齐放。
而在日夜不休地烧着火盆的明月楼里,温暖合宜的气候,也让几盆名贵的夏雾蔷薇花含苞待放。
白云居的膳房里,大厨子看到门外一个小僮快步走来,赶忙将药炉上焙着的黑色汤汁满满倒了一碗,谨慎地交给来人。
如意捧着刚煎好的药,沿着弯曲回廊穿过月洞门,还没走到明月楼门口,便又听到主母的尖叫声,看着其他小僮掩着嘴笑,他瞪了眼,忍不住也笑了,等待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方叩了几下门板。
“进来。”
如意一进门,便看到白藏又在哄殷小玄开心。
殷小玄躺在床上正在闹脾气,一看到喝也喝不完的药,拉起被子把头蒙住,意味是谁也不理,绝对不再喝任何一口药!
“我没病,我不要再喝药了!”殷小玄气闷地说。
白藏无奈地一笑。元宵节她一倒下,便一病不起,几个常在白云居走动的大夫都说这是血气衰弱,急怒攻心,要他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将养数日,便能痊愈。
但是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紧闭着眼睛不断呓语,便整个人都慌了。
整整三天,她昏迷不醒,他守在她身边心急如焚,只差没有把大夫全部关在白云居帮她医病。
任陶总管和如意再怎么劝,他也不肯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便消失不见。就在他也快要倒下之际,她终于幽幽睁开双眼。
她虚弱的笑脸,让他欣喜若狂。
“玄儿,乖乖地再喝一帖药,好不好?这上好的药材能够滋补血气,良药苦口!”白藏和颜悦色地劝道。
“我只耗费了点体力,睡个几天也就好了,我不要再喝药了!
而且白藏你又骚我,你明明答应我可以出去玩的,我这一个月都关在明月楼里,连床都不可以下!“殷小玄模糊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
她每天都被逼着就范,喝着苦得要死、黑漆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且那些江湖郎中还不准她下床,只能成天对着拿着药碗的白藏,她快闷死了!
“玄儿,听话,为了你好,这药不能够停止服用,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大夫说大出血后疏于调养便会种下病根,尤其是女孩子,恐怕会长年手脚冰凉、四肢无力,这一个月里要尽量避免受寒,否则也是难好。”
“不听!你骗人,你又骗人,白藏是大骗子!”
白藏抚摸着被子底下熟悉不过的曲线,知道她孩子气,想尽办法就是要免除喝药之刑。
“这是最后一帖药,喝完就可以不用再喝了。”白藏不改温柔地说。
一听到这话,殷小玄拉开被子,两眼水汪汪地含着眼泪,义愤填膺得想杀人!
“你骗人,十天前你也这么说,后来换了一味更苦的药来给我喝,而且从一天三次变成每两个时辰一次!”殷小玄哭着说道。
他他他……就会利用她对他心软这一点!
她一使性子,他就使出哀兵政策,好像她有多不听话,每次在他殷切的眼神之下,她就无力拒绝,然后,她喝药喝得反胃,连半点食欲都没了。
他好坏,抓住她的把柄,让她喝药喝得生不如死!
小僮如意看不过去,出言相助。“三少奶奶,请您要体谅三少爷的用心良苦。”
殷小玄眯着双眼招招手,如意不疑有他地靠近床铺,殷小玄便将药碗硬生生递到他的面前!
“我才不要体谅!既然如意这么贴心又善良,那这些药就送给你喝吧!连你也在看我的笑话,亏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为白藏说话,真是胳膊往外弯,吃里扒外的家伙!”殷小玄气呼呼地说道。
她将如意视为自己的人马,忘了他跟着白藏已近十年了!
如意笑嘻嘻地陪笑脸。“如意刚才已经在膳房帮三少奶奶试过药了,今天的药不会苦,要是三少奶奶连如意这种小孩程度也比不上的话,那如意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连你也欺负我!别以为我怕苦,我可不是小婴儿!”殷小玄一负气,便拿起碗就口,一口气将药喝完,等她放下碗,已经是脸红气喘不已!
请将不如激将,这一招真是有用!今天三少爷交代过,三少奶奶最见不得人家激她,要他如此这般说来,果真又成功地让三少奶奶把药喝完了!
如意看着一旁事不关已、温柔微笑的三少爷,心里好生佩服。三少爷真是料事如神,三少奶奶会有什么反应,早就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藏拿起手帕帮恼火的小女人拭嘴,动作轻柔,生怕太用力会弄痛了她。
殷小玄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无言地理怨着,撒娇可爱的神情让人移不开眼。
“如意,去把东西拿来。”白藏吩咐道。
如意领了命,不消片刻,带了人将几只相同大小、做工精美的木箱扛进来。
殷小玄只瞄了一眼,没有半分兴趣。这几只破箱子怎么能让她开心?
她再度哀怨地看向白藏。“白藏。你不用费心再买古董玩意儿给我,我什么都不要,让我出门走一走,我什么心病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