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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然失笑。“老师一定吓呆了。”
“才没有!”嫣然恨恨地把椅子放在书桌前。“我才刚撂完狠话,他就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好,既然你的心情已经恢复过来了,麻烦你尽尽姊姊的职责,去安慰一下巧然,毕竟我只是她的姊夫,安慰不了她的心灵,这只有你这亲姊姊才有办法。””
巧然大笑。“所以你才来找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我在安慰你耶!”嫣然抗议。
安慰她?
算了吧,其实她比老姊更早恢复,当老姊还窝在老师怀里淅沥哗啦下大雨的时候,她早已自行整理好情绪,回复冷静的心,暗自思考未来的问题。
难怪妈妈说她比老姊坚强。
“我知道,所以……”好吧,她也来安慰老姊一下好了。“我就不难过了,因为当时我就了解到,就算妈妈不在了,我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因为我还有你。”
姊妹俩深情对看片刻,蓦而相互抱住对方,紧紧的拥抱了好一会儿。
“对,你有我,我有老师,我们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嫣然低喃。
然后,姊妹俩一起望向柜子上的照片,龚妈妈慈祥的对她们微笑。
“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不再难过了,老师也会照顾我们,所以,尽管安心去和爸爸一起过你们的两人世界吧!”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而后,她们继续整理。
“凭良心说,姊,如果没有老师,我们可能真的会很惨哦!”不管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能干,毕竟还只是个高一小女生,妈妈住院和刚去世那段日子,没有一个大人替她们扛起那些拉拉杂杂的事务,她和老姊哪里应付得来。
“那还用说,可能我们现在还在抱头痛哭呢!”说着,嫣然从宋语白的纸箱子里抬起头来,一脸犹有余悸的苦相。“老天,光是想到安排葬礼那些繁琐的细节,我就忍不住庆幸有老师在承担一切,要是交给我,我一定会抓狂暴走!”
“我想象得出来。”巧然咕哝。
嫣然横过去一双白眼球,“你还不是一样,如果交给你,你……”顿住。“奇怪,老师不是有钥匙吗?干嘛按电铃?”
“说不定忘了带。”巧然跑出去。“我去开!”
嫣然又把脑袋探进宋语白的另一个纸箱子里。“搞屁啊,又是书,干嘛搬上来嘛,应该放在楼下……啊,对,干脆把楼下的客房改成书房,老师这些书,还有妈妈那些书,刚刚好装满!”
她嘟囔着把装满书的纸箱子全推到外面走道上,正要回房,见巧然跑上楼来,忙唤她过来帮忙。
“巧然,去帮我找几个纸箱子来,我要把妈妈的书全都搬到楼下……”
“姊,舅舅、舅妈来了!”
“耶?”嫣然猛然回头,吃惊得猛眨眼。“舅舅、舅妈?”
巧然点头。
嫣然狐疑的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巧然耸肩。“他们说要来接我们去他家住,还说会好好照顾我们,也会让我们继续上学,总之,一切交给他们就行了。”
“是喔,一切交给他们就行了,葬礼都结束了,他们来放什么马后炮!”嫣然不屑地说。“不过,他们受到什么刺激了?还是吃错药了?之前都不管我们的说,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来了?”
“妈妈的保险金,”巧然轻轻提醒她。“大概他们现在才知道妈妈有一笔一千万的保险金。”
“对喔,”嫣然恍然大悟。“还有这栋房子!”
“难怪妈妈要姊赶紧和老师结婚,”巧然更小声地说。“她一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舅舅绝不会真的有什么好心眼,八成会在骗去保险金和房子之后就一脚把我们踢开!”
“不是八成,是十成!”嫣然冷笑。“现在我倒要看看舅舅还有什么办法从我们这边拗钱过去!走,我们下去!”
“不等老师?”
“不,我要先听听看他们要用什么甜言蜜语来拐我们,嘿嘿嘿,你不觉得那会很有趣吗?”
巧然猜想得没错,她舅舅是在最近才知道妹妹保了一千万的寿险,事实上,是在嫣然到保险公司领取保险金那一天,她舅舅也到保险公司解约,想拿回已缴的保费作周转金,因为他的餐厅已面临关门大吉的窘境。
当时她舅舅一看见嫣然出现在保险公司里,马上联想到许多,于是暗中调查了一下,很快就查知嫣然名下有多少财产,于是懊悔莫及的舅舅立刻上门来表现一下亲情的可贵,顺便通知她们,她们的监护人是他,所以她们的财产也应该交由他来管理。
由于双方都不是有耐性演戏的人,所以舅舅一见到人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
“嫣然,巧然应该告诉你了,我们是来接你们回我家去住的,”舅舅拿出最慈祥、最有诚意、最无辜的表情秀给她们看。“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还有,你们尽管继续念书,不管多少学费,我们一定会承担下来!”
他们承担个屁!
嫣然差点直接狂笑给他们听。“是喔,舅舅,可是之前舅妈不是跟我说,景气不好,舅舅的餐厅有困难,你们也有三个上私立学校的孩子,实在没有能力再额外负担两张嘴,所以如果我们真要住到舅舅家去,就得休学去找工作……”
“那是之前,”舅舅面不改色的哈哈笑混过去。“现在没问题了!”
嫣然耸耸肩。“不管是怎样啦,反正我们不需要舅舅帮忙了,妈妈留了一点钱给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
“你们自己哪有能力处理那一千多万!”舅舅冲口而出,旋即噎回去,有点慌张,因为失口。“呃,我是说,毕竟你们尚未成年,依法,我是你们仅剩的亲人,也就是你们的监护人,你们的,呃,生活,应该交由我来负责。”
“包括那一千万?”嫣然睁着无辜的眼,天真的眨呀眨的,像一尊无邪的洋娃娃。“还有这栋房子?”
舅舅咳了咳。“当然,我是你们的监护人,我会替你们“保管”到成年。”
果然是为了保险金和这栋房子。
“保管?”嫣然与巧然相觑一眼,失笑。“等我成年之后,恐怕一毛钱也不会剩下来了!”
舅舅有点难堪。“你们不相信我吗?”
片刻也没犹豫,“不相信!”姊妹俩异口同声丢出不信任票。
舅舅脸色蓦沉,“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你们必须把一切交给我来为你们妥善处理,因为我是你们的监护人!”说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好像他是这世上唯一挂着正字标记的好人。
真没耐性,这么急就露出真面目来了,真不好玩!
“如果我们不肯呢?”
“由不得你们,我是你们的监护人,你们一切都要听我的!”话愈说面目愈狰狞,就差没有挂上獠牙。“现在,立刻把保险金和房屋土地所有权状交给我!”
他以为他是强盗吗?
“我们就是不交,舅舅又能拿我们怎样?”
“妳!”舅舅虎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多半是想动手了。“妳敢不……”
“保险金和房屋土地所有权状都在我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人的宣言,冷不防地横里截杀过来,屋内四人恰好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舅舅与舅妈大吃一惊,嫣然姊妹俩异口同声发出喜悦的欢呼,并冲过去一人抱住一边手臂,把说话的人夹在中间。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舅舅与舅妈愀然色变。“在你那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在你那里?”
宋语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巧然便抢着说:“他是我的导师!”
“还有我高一时的导师!”嫣然第二个说。“我相信他,所以把一切都交给他,不行吗?”
宋语白挑了一下眉,左右看看她们俩,扶一下眼镜,神色回复泰然。
“当然不行!”舅舅咆哮着冲到宋语白面前,又跳脚又怒吼,像热锅上的蚱蜢。“快,快交出来,不然我去告你!”
告他?
“很抱歉,”宋语白老神在在,八风吹不动,语气更是温和得气死人。“保险金全用光了。”
“什么?”舅舅与舅妈两声惨烈的尖叫,摇摇欲坠,即将昏倒──气的。“你你你……你用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用光了?”
“付清房屋贷款,是妈妈的交代。”左边,嫣然岔进来一句。
一听,舅舅、舅妈不约而同松了一大口气。“好,那把房屋土地权状交给我!”最多再把钱贷出来,再不行就把房子卖掉!
“很抱歉,”宋语白摇摇头。“那是嫣然姊妹俩的,我不能交给你。”
“我是她们的监护人,当然要交给我,快,交出来!”舅舅严词厉色的命令。
“舅舅才不是我们的监护人呢!”右边,巧然也岔进来一句。
“我是你们仅剩的亲人,你们的监护人不是我是谁?”
舅舅狂吼着愈来愈焦急,满头大汗像翡翠水库泄洪,就怕拿不到权状得不到钱,他的餐厅就倒定了,然后,他们就得卖自己的房子来还债,还得出去吃人头路来维持生活,那种日子他们怎么过得下去?
“快,快点交出来听见没有?不然我一定会去告你!”
“很抱歉,”接连三句都是抱歉,宋语白的语气里却一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表情更是冷淡得几乎要打起瞌睡来了。“你不是她们的监护人,我才是。”
舅舅怔了一下,大吼,“为什么?”样子好像要吃了宋语白。
嫣然一步踏上前,得意洋洋。“因为他是我老公!”
巧然也上前站在嫣然身边,洋洋得意。“妈妈早就猜到舅舅会来欺负我们,所以拜托老师尽快和姊姊结婚,然后亲手把一切交托给老师。现在,舅舅,不管你打算拿妈妈留给我们的保险金做什么,或者把我们的房子卖掉,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老师才是我们的监护人,OK?”
瞬间,舅舅的面色变白了,懊悔得恨不得当场撞墙、撞地、撞车。
想起那时候原本妹妹应该是要把一切交托给他的,但他不仅避不见面,连电话也不接,妹妹才会交托给别人,使他错失这一大笔财产。
但那怎能怪他?
谁会想到一个在夜市里卖卤味的女人竟能拥有这样一栋价值不菲的透天洋房,谁又能想到妹妹竟会去保人寿险,真要怪也是要怪妹妹不肯一开始就把话讲清楚,害他以为得毫无代价的替妹妹养孩子,这种事谁会肯?
舅舅与舅妈面面相觑半天,然后,两个人一起垮下脸来,横着扯开嘴。
“那个,呃,嫣然,老实说,舅舅最近有点困难,能不能,咳咳,能不能用这房子去贷款来让舅舅应应急,你放心,每个月的贷款舅舅一定会付……”
老实话终于吐出来了。
不过,每个月贷款他会付?
哈,这种人的话能信吗?
第七章
清晨六点四十五分,宋语白与巧然先后在餐桌旁坐下,嫣然把准备好的早餐分别放在他们面前,自己也端着一份坐在宋语白旁边。
“老师,你不能喝牛奶。巧然,妳的牛奶要喝完!”
“我今天有社团活动,会晚点回来。”
“我有导师会议。”
“那晚餐晚一点吃好了。”嫣然喝一口牛奶,放下。“我下午最后两堂没课,会去顶好买点菜,你们有需要买什么吗?”
“水果,”巧然含着满口吐司说。“我想吃水果,随便什么水果都可以!”
宋语白想了一下。“你会经过震旦行吧?帮我买光碟片。”
七点整,宋语白和巧然一起先出门。
“我们走了!”
“掰!”
嫣然打完招呼,继续整理厨房和餐桌,七点半,拎着背包出门坐公车,八点半,到T大。
“龚嫣然!”
一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嫣然几乎想拔腿就逃,但转眼一想,她干嘛逃?又不是高中时代,结婚的事得锁进保险箱里保密到死,她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大可拿扩音器大声广播给全校的人听,她干嘛逃?
想到这里,她缓缓回过身去,面对那个超级死心眼的家伙──周人杰。
他的成绩好,会上T大并不奇怪,令人厌烦的是,他明明在商学院上课,却天天跑来理学院找她,他到底是想怎样啊他?
“龚嫣然,来上课?”
嫣然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瞟他一眼。“废话!”不然是来干嘛?洗厕所?
其实周人杰的条件确实是一流的,高大俊秀,功课好运动也好,一进T大就有不少女生追在他屁股后面跑,所以她更无法了解为什么他一定得缠住她?
“那个,你下午没课了对不对?我请你吃中饭,再去……”
“Stop!”嫣然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你最好去挂精神科门诊,周人杰,你的健忘症好像愈来愈严重了,忘了我告诉过你几千几百万次,本人我已经结婚了吗?”
周人杰沉默一下。
“我了解,当时你妈妈病危,你急需找个支柱来帮助你度过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所以才会匆匆忙忙跟宋老师结婚,其实你并不爱他……”
了解个屁,谁来帮她敲醒这家伙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