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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她就不要她这个娘了。
“娘,你坐得起来了?”
官岁年看傻了眼,呆愣了半晌之后,突地破涕为笑,继而投人她的怀里。
“娘,你居然可以坐得起来了!”
官岁年又哭又笑,站在她身后的赫连泱则只是盯着一脸心虚的官氏。
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娘,居然把自个儿的女儿搞到这种地步,不过是坐起身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娘突地觉得好多了,所以娘想……不如把这位赫连大夫留下,让他留在娘的身边,说不准真如他所说的,娘会在七日内恢复呢。”官氏闪过赫连泱凌厉的目光,自说着她已想好地计策。
“真的吗?”
官岁年错愕地眼睐着她,再回眸睇向神色不善的赫连泱。
“你想办法先将他留下,娘现下有点倦了,你去同他说说,娘想休憩了。”官氏缓缓地躺下身。
她是豁出去了,也算是赌一把大的,就端看她是不是有看错人了。
官岁年差下人在官氏的房里伺候着,接着他们一干人便走到偏厅。
赫连泱什么话都尚未说明,便见官岁年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吓得易至黎瞠目结舌。
“你这是怎么着?”赫连泱不解地看着她,却也没打算要扶她起身。
难怪他吗?他至今尚未搞清楚官夫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不懂她为什么要官岁年想办法将他留下,明知道他已经打算要掀了她的底细,为何还要留他要身边?难道她不在乎吗?
他是没打算在掀她的底细,因为那不关他的事,方才只不过是因为官岁年说的蠢话惹得他大肝火,他才会一时忘情想要让真相大白。
如今,他啥话都没说出口,没让当娘的官夫人难堪,现下却换这当女儿的官岁年双膝跪地,这是什么情形?
“求赫连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岁年的无知,倘若岁年有任何得罪的地方,还请赫连公子高抬贵手,不同我计较。”她认了!只要能让娘好起来的话,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求赫连公子救我娘亲一命,不管赫连公子要岁年做什么,岁年绝对不会有二话。”
“哼,这下子你倒是肯承认那一日是你蓄意陷害我的,是不?”
赫连泱挑高了眉头,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她真的听信了官夫人的话,要他留下……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在扬州的买卖早已说定,之所以未回苏州,是遭姐姐软禁,才会至今尚未成行,倘若能有这般的大好机会恶整她,他倒也不介意留久一点。
“是,全是岁年的错,可岁年真的不是蓄意的,岁年一开始只是打算要让人瞧见你没着衣裳的模样,没想到竟变成了……”
说到一半,没来由的,官岁年的娇颜乍红,红到连耳根子都彷,佛要酿出火来了。
她怎会想到好件事?但她就是没法子控制自个儿的脑袋,没办法拂去那一幕……她现下应该要为娘的病求情,可却净想些污秽之事,真是羞人啊!
“行!有你这一句话便成了。”
他连忙打断她,不想让他身旁的易至黎发觉他对她有异样情愫,接着他侧身睐着他。
“姐夫,她的话你可是听见了,这下子这和姐姐可不能再冤枉我了,咱们走,回去同姐姐说个明白。”
话落,他便往大门走,走没两步,便让易至黎给揪住。
“怎么着?”他回头。
“岁年还跪在那儿呢。”易至黎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官岁年,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道:“你真不管她了?”
“你要我怎么管她?”难不成她给他下跪了,他真要依她所愿吗?
要是天底下的人都依样画葫芦,难不成他就得答应天下人所求吗?天底下没有些等道理的。
“岁年是很倔的,你若不答应她,她真会跪在那儿不起的,就如五年前,她跪在逍遥宫前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我爹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才答允让她人逍遥宫的。”易至黎面有难色地道。
若非如此,爹岂会收了一个无故要人逍遥宫的女子”。况且,那时的风年才及笄而已呢。
“是吗?”倘若真是如此,他倒想看看她还能跪多久。
不过,事情若如他方才所想,他倒也不介意留下来。
“不管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是大有兴趣了。
她是怎么羞辱他的,他都会如法炮制,而且会加倍奉还。
第五章
事情如赫连泱想的,有某种程度上的差异。
赫连泱正坐在官氏的房里和她一同品茗,睇着她神代奕奕地和奴婢们谈笑风生;可只要官岁年一回来,她便又自动跳上炕床,奴婢们也机伶地趋上前去,把她扮得彷若病人膏肓的模样。
说实在的,在头一次见着她时,他也让她的脸色给骗了;但一经把脉,再经逼问,他便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官夫人布的局,她身上一点病都没有,若硬要说有,那八成是她有些病态的想逼官岁年出阁。
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不想过问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知道官岁年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
“你们聊够了没?”
赫连泱冷声打断官氏她们主仆三人的谈话。
原本以为暂住在这个地方,该是可以找着机会恶整官岁年,可想不到光是要见上一面便是如此困难,倘若她晚上待在逍遥宫,他倒不觉有异,但连晌午之前都见不着人的话,这岂不是挺怪的?不是只有这一天,到今儿个为止,已经是第三天了。
“赫连公子有事吗?”官氏笑得极为妩媚,瞧得她年轻时的风采。
“我瞧起来像是没事吗?”他没好气地反问:“官岁年到底是上哪儿去了?为何我一连三天都没见着她的人?”
这对母女都是一个样,那咱打量的目光,和漾上笑意还带着算计的神态,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哎呀,难不成你对咱们家年儿动情了?”官氏惊讶地道。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皆在欢喜?
“你是哪只眼睛瞧见我对她动情了?”他冷笑。
动情?他所心怡的女人必定得要像姐姐那般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而像官岁年这般佯装温婉的毛躁丫头,别说要看上眼,光是要替他暖床,他还得要再三考虑呢。
如今会有此一问,实是因为他在这儿虚度了三日,让他无聊到不知该做什么。
“倘若不是对她动情,你又为何问她上哪儿?又何必真待在这儿不走?”官氏挑衅地问道。
赫连泱横眼瞪去。“我会待在这儿,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下跪求我留在这儿,来医治你这个根本无病缠身的娘亲;我倒想要瞧瞧待我把实情告知她后,她会是怎地的表情,真不知道那会有多好玩。”
“你不会的,如果你要说的话,在那一日你便可说,犯不着等到现下。”官氏说得相当有把握:“况且,就算你真的说了,年儿也不一定会听你的,毕竟和她最亲的人是我,不是你。”女儿是她的,难道她会不懂她的性子吗?
“是吗?你是想赌赌看吗?”他可不这么认为,反倒是认为她乐观过了头。
不过,她既然有本事骗了官岁年三年,就表示她定是十成十的把握,要不她岂敢这般设计自个儿的女儿?
“快过年了,小赌怡情嘛。”官氏笑道。
她日日都在赌,已经连续赌了超过一千个日子了,再赌一小回又如何?
“真不懂你这样逼她出阁到底是为了什么。”赫连泱摇了摇头,再呷一口茶,他索性把目光移开,欣赏着外头雪纷飞的景象。
看来官岁年的孝心,反倒成为官夫人利用的工具,真可惜了官岁年的一片孝心……还真看不出来她竟是个如此善尽孝道的女子,居然愿意为了她亲娘的病而下跪求他;看业她卖艺是为了照顾娘亲果真不假,他只是觉得可惜。
“当然是要她别再到逍遥宫那种龙蛇杂处之地。”官氏认真地道:“打从她要自愿进逍遥宫,我便不答允,但她硬是不肯听我的劝,执意要到那种烟花这地卖艺,说是要让我过好日子……可她到那种地方攒来的银两,要我如何花用得了?”
“但你光是药在药材上的银两,八成就可以再购一座大宅了。”倘若真如官夫人所说的,她也不需要做到这等地步吧?
瞧惯了官岁年狂傲不羁的神态,那一日乍见她的泪眼,心底竟感到一抹不舍;尽管只是一闪即逝,但他确实是不忍心见她落泪,因为她瞧起来是那么地无助。
他一直以为自个一生注定要落得冷血无情的臭名,然瞧见她的泪,让他发觉原来自个儿尚有恻隐之心。
“我怎么舍得花?那药材不用花上百两,也要数十两,我自然是一点一滴都为她存下,再差大夫抓些价廉的药材。”官氏说得有点无奈:“她辛若攒来的银两,我怎么舍得花用?光是见她大肆改建这宅子,又替我增购了一堆根本不必要的衣物,我都快要心疼死了,然有什么法子呢?
我一个人抚养她长大,让她自小有一顿没顿地过日子,每逢年节,便瞧她羡慕地瞧着外头穿新衣的娃儿,为此我一咬牙,便人逍遥宫卖艺,孰知她……她为了让我过好日子,居然依样葫芦!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因为我一时的糊涂而让她误人岐途,你要我如何能不自责?无论如何,我非要她离开逍遥宫不可!”
闻言,赫连泱静默不语,只是敛下长睫彷佛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后,他才蓦然起身,不发一语地往外走。
见他一走,官氏的脸上立即漾上一抹狡黠的笑,就连身旁的两个奴婢也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好似就快要见到赫连泱成了她们的姑爷一般。
悠扬的琴音在富贵厅里回荡,曲调皆是应景的贺年曲,唱词皆是金玉满堂之类的吉祥话,即使是大白天,逍遥宫里依旧人满为患,里头多是来探访的文人雅士,一来拜德她如黄莺出谷般的嗓子,二来拜见她可比天上仙女的美颜。
曲调方歇,立即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坐在台上的官岁年不由得勾唇浅笑,使台下的人莫不为之痴迷。
呵呵,今几个她肯定又能赚进不少银两。
这几日来,娘的气色好上许多,她的心也放宽不少,要她露出笑容,自然是再简单也不过的,况且见到台下聚集如此多的人,她更是快要忍不住的放声大笑了。
“岁年献丑了。”
官岁年段雅地欠身,她彷若风中柳枝般的飘下台,水眸不放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虽说有赫连泱的照料,娘的病情似乎是好了许多,但是她依旧谨记术士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今面前有这么多可供她挑选的男人,她自然得要好好地瞧个清楚,说不准她未来的夫婿便在其中呢。
“岁年姑娘的嗓音彷佛是黄莺出谷,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有人这般赞许着,她顺着声音望去。
“岁年先在此向各位拜个早年,希望明年癸未年,客倌们个个都发大财,明年咱们qi书+奇书…齐书逍遥宫里再叙,届时还可以再听岁年献丑。”她温婉有礼地道,目光依旧在人群里寻找她合意的男子,可惜要她第一眼便瞧得对眼的,实在是太少了。
她厌恶男人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今要她觅夫婿……老天啊,难道她一定要出阁吗?说不准赫连泱真能妙手回春,将娘给医治好呢。
但,凡事总经未雨绸缪,总不能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准备,她现下多花点心思,多去认识一些人,顺便多攒点银两,对她而言都是好的;尽管她早已经累得快要晕倒,但她仍是咬紧牙根,把唇角再勾弯一点以掩饰倦态。
“说得好,今年咱们便在逍遥宫里守岁,直到大年初一,岁年你届时可得要在这儿不可,要不然我就不晓得我这红包该给谁了。”有人大叫着。
“好,届时咱们再到县府前看戏曲,还要玩到天亮,喝个它烂醉、玩个它痛快。”
“成!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起哄着,官岁年却只是笑而不答。
每年的新年,从除夕夜到大年初十,她都和娘在一块儿的,尽管她知晓客倌们口中的红包绝对不少,但她仍执意要陪娘;要攒银两,还怕攒不到吗?这大过年的,她只想陪娘,即使给她再大的红包,她也不上工。
“官岁年,你在这儿作啥?”
笑容僵在嘴角,官岁年微蹙柳眉地看向自门口闯进的男子,不解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舅子,别玩了……”易至黎跟在赫连泱身后进来。
他是怎么着?竟全然不把他这姐夫给看在眼里?好歹他也是这儿的大掌柜,他多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的,要不也得给他自个儿的姐姐面子啊!
“谁在玩?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赫连泱几个大步上前擒住她纤细的手腕,微恼地拉着她往外走,压根儿不管在场的官倌个个杀气腾腾,彷佛要置他于死地般地怒视着他。
“是我娘出问题了吗?”她头一件想到的便是这件事。
“不是,是我出问题了!”是他气到快要发狂了。
“嗄?”
官岁年一头雾水,只能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