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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都只骑脚踏车?上下课也是?你没搭过其它的交通工具吗?”
虽不懂她为何这麽想知道,他还是温温地笑:“对。”顿一顿,“对不起,我要去打工了。”微点头,算是道别。
“你今天要打工?”她差点失声。她怎麽不知道?他干嘛没事跟她说对不起?
不知怎地,她竟莫名地对他那种逆来顺受的姿态感觉生气!这根本……根本就好像她强迫他、在欺负人似的!
“对。”没有察觉,还是和善地回应道。“班长再见。”跨上铁马,踏板一踩,他很快地消失在街角。
留下徐又伶,错愕地楞在原地。
他要打工,为何还答应来图书馆?他又不晓得她会念到几点,难道她念到休馆,他也要像昨天那样陪她等车吗?
还是说……他特地为了她……一个念头插进,她瞪视著红砖人行道。
她、她一点都不感谢……一点都不。
咬着唇,背好肩上背包,她在午後四点仍炙热的大太阳底下,步向公车站牌。
那天回家以後,她忿忿不平地在很久才碰一次的日记本里面写著:“林熙然是笨蛋”,六个字。
※※※
下午开会,连续超过四小时的沟通,气氛糟透了。
老实说,徐又伶不知道部属是想争什麽?想拆穿她毫无能力的假面具,还是想看她哭著跑去找那个传说中睡过的长官?
这个月采买的原料她请人重新检验过,明明就是瑕疵品,部属们却说以前也是这种原料,根本没问题,暗示她连最基本的好坏都无法分辨,还对原料商刻意刁难。现在连工厂那边都开始耳语他们这些坐办公室的高层是在耍人。
在部属看来,她这个副理似乎只是个彻底的花瓶和空壳,连能响叮当的半瓶水都没有。实在不想多说什麽,总之那批原料不能用,就算做出成品她也不会允许出货!
散会。每个人都面色铁青地步出会议室。
她真的好累。是一种心理上的疲惫。
忍不住叹口气,徐又伶停好机车,望向茶坊的一室热闹。同样都是在工作,如果她当初学熙然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或许……就不会有这麽深的无力感。
稍微整理自己的仪容,她冀盼自己的疲劳别这麽容易被看穿。换上最平常的表情,她推门而入。
没有如往常听见阿南大声喊著“欢迎光临”,倒是瞧见了另外一名在背著她收桌子的少年。
新来的工读生?
她没有多想,如往常直接走到她的专属座位。正要坐下,那少年回头刚好见到,走向她,说道:“这里有人订位。”翻起她顺手盖下的订位牌示。
嗓音十分中性,令她联想到林熙然年少时。不过,这名男孩的语气不仅没有林熙然的温柔亲善,更比一般年龄的孩子冷漠。
“订位的人是我。”她抬眼回应,发现他是个非常具有存在感的男孩子。
还带有稚气的五官镶嵌在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不驯的眸子尤其有神,手脚修长,身材纤瘦……有没有十五岁?
“是吗?”少年闻言,狐疑地瞅她,才踱进後头询问。
林熙然带著他走出来,手里端著要给她的晚餐,微笑说道:“玦,这个座位,不管有没有放牌子,都只能让这位小姐坐,知道吗?”
他是对著少年讲,但徐又伶却一个字也没听漏掉。这个为她空著的座位,是他们没用过言语承诺的默契,真正听到他这麽说,她不知道自已原来会这麽喜悦。
心头一阵暖,望著他,她的眼神漾柔,满溢感触。
“好。”那名唤玦的少年点头。
“去忙吧。”林熙然温道,让他离开。
“你新请的工读生?”接过他手中的盘子,她随口问。
“是啊。阿南说他最近课业重,应付不来了。”拉了位子坐下。
“我记得你不用童工。”而且非常疼爱小孩子。
他笑眯眼眸。
“玦十八岁了。”虽然外貌瞧来不太大。“我看过他的身分证。”补充说明。省略其实少年是饿昏在茶坊门口,被他请进来的中间过程。
她微不敢相信,还往那少年的方向睇一眼。不是都说现代孩子发育良好?怎麽十八岁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国中生?
不过对少年的好奇也就仅止於此。她一向不会太费心在陌生人身上。
“你好像瘦了?”他凝眸著她,忽道。
“咦?”她正在拿筷子,停顿了下,笑语:“我在节食啊,很有成效吧。”轻松地带过去。
“节食吗……”他低喃。吃饭的时间都不够了,她又如何能节食?更别论,她的体质向来都是不怎麽能吃得胖。瞅著她掩不住疲困的脸色,微沉吟,他道:“又伶,下个星期六、日有空吗?”
“咦?”她专注地用汤匙拨舀饭菜,她喜欢配料和白米饭一起入口。“又是谁有展览吗?”还是谁又需要搬家整理,或者那些厨师、音乐家朋友,请他去试吃、试听?
“不是。”他扬起嘴唇,“陪我回宜兰老家,好吗?”也该回去看看母亲。
“……咦?”她手上的动作停了。
“如果你答应的话,就顺便在那住一晚。”
她微启粉唇,讶异地看著他,任由饭粒掉在桌面上。
※※※
林熙然的右脸颊,有一颗痣。长在那个人家说是“爱哭”的位置上。
这是他们第四次在图书馆念书时,徐又伶所发现到的事。
他的睡眠解题法、他平常就爱听随身听、他长过额的刘海是为了替敏感的眼睛遮光……将近一个月以来,就像是替以前国中三年所认识的林熙然翻供,她逐渐地在他身上找到一个个真相。
平均一星期只见一次面,她还必须千叮万嘱确定他没有打工,才会找他上图书馆。然而就在屈指可数的相处中,她就是愈来愈知道他不算神秘的秘密。
也在这模糊的熟悉中,她终於有欲望问那最想明白的问题。
“林熙然,为什麽你不去念第一志愿?”在某个应用问题讨论後,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
他显然不懂。“我有念第一志愿呀。”
“你念的明明是专校。”她立刻反驳。
他轻笑,“这就是我的第一志愿啊。”说得那麽样理所当然。“第一志愿,就是指出自己最想就读的学校,不是吗?”
她愣住,一刹那,敏锐地感受出两人完全迥异的价值观。对她而言,第一志愿表示分数最高的学校,而林熙然则是很单纯地解析这四个字。
“你说你根本并不想念高中?”
“嗯。”
“那你为什麽还要考?”故意让他们灰头土脸吗?
他面皮微红,有些支吾了:“这个……因为我们家的人……觉得我从来没有认真做过一件事……所以他们要我认真去考试。”
其实是他妈和他哥哥觉得他总是在打工赚学费,替家里减轻负担,所以才会成绩糟糕;虽然家里人对於在校分数鹤立鸡群这类事没有太大兴趣,但他国小时名次优秀,打工後就落吊车尾,做母亲的总是会感到愧疚。
所以,即使他没有名师补习,他还是一边打工,一边很用力很用力地念。总是散漫的他,几乎把兄长留下的自修念到滚瓜烂熟,住在隔壁的大学生,也帮了他不少忙。
感谢联考那两天很热,人也多,他能清醒考完。成为榜首是意外,他更在乎的是向母亲和兄长证明,他们并没有拖累他什麽。
他有哥哥?!她从没听说过!徐又伶微诧。
“你为什麽不想念高中?”她不小心稍微地提高声量,怎麽也想不通。
“因为……我觉得高中很像国中,而我已经读过国中了。”所以不想再念一次相同的。
她看著他,无法理解那是什麽意思,他的理由就跟他的人一样,随随便便。而她更糟,和他相比较,她冷漠世故,又肤浅傲慢。
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闷。
“我很讨人厌,对不对?”才出声,就惊讶自己竟把脑中的想法化为语言,脱口难收。
他轻轻一愣,倒是很自然地回道:“不会,班长人很好。”
“我根本没对你好过。”她瞪他。不喜欢敷衍,更讨厌他不会假装没听见。
“可是……”他想了一下,笑道:“有一次,我段考两科零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我惹老师生气了,正要被教训,你不是故意打断老师吗?”
她停顿?思绪点点滴滴掉入回忆,慢慢地张大漂亮的瞳眸。
“我才不是故意打断!”这麽久的事,亏他还记得!这不够低调的发言终於引来图书馆些许旁人注视,她顿时满脸通红。
“是吗……”他笑,根本不在意真或假,巧合还特意。小声地道:“可是,幸好老师没骂人。”
她望著他淡淡上扬的唇线,和他隐匿在柔软发稍中的清澈黑眸,四目相交。
像水晶。
他有一双,如水晶般纯净的眼睛。
※※※
女子高中前站个穿著别校制服的男学生,总是会让人多看两眼。
徐又伶其实对那是何方神圣,又是谁的男朋友,没有一点想要耳语或交换情报的兴趣,只不过当她瞥到那人有副微驼的瘦高身影时,她居然惊觉自己心里有种怪异的期待。
期待……什麽?
希望他会是某个人?还是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希望那个人找的是自己?她根本不懂,那种同侪间想要炫耀异性朋友的优越感。她不明白那到底有何好拿来嘻笑讨论?
所以,当她看清那抹身影真的是林熙然时,她已经抚平那无名的期待,冷淡地认为是某种不成熟心态上影射的诡异错觉。
“你在这里干什麽?”她走近,开口问道。见他没有反应,美目微眯,拉下从他耳旁延伸出来的细细黑线。“你在这里干什麽?”重新问了一次。
“啊,班长。”林熙然的耳机突然被扯掉,他吓了跳,抬头一见到是她,就像是种很纯然的反射动作,轻轻地扬起唇瓣:“班长,你放学了。”
看到他总是溢满温柔的笑,她心中猛地荡漾。讶异发现,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在她眼中似是愈来愈好看。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麽?”镇定地掩饰住。
“啊,”把手中拿著的淡蓝色本子递给她:“昨天在图书馆,我们走的时候拿错笔记了,这本是你的。”他知道她段考近了,所以不敢拖延。幸好他今天下午没有课,虽然不晓得她的班级学号,不过很简单地想,只要在校门口等,总是会看见人的吧。
倒是忘记自已带上耳机就浑然忘我,幸好班长先认出他。
她才接过,身後就有几个同学迎上前。
“咦?徐又伶,这是你朋友啊?”
“好瘦喔!”
“咖啡色的头发耶。”
“染的吗?”
徐又伶有些怔愣。这些人,平常在班上根本没和她说过什麽话,怎麽一开口就好像彼此这麽熟?
“咦?你是念工专的啊?我们班下个月要和你们学校联谊耶!你什麽科系?几班?”甜美的笑容在他面前展开。
“我们要去麦当劳,你要不要去啊?”问句居然是向林熙然发出。
“徐又伶,走嘛走嘛,带著你朋友一起去啊。”好像她才是顺便的。
他似是不太能应付这种突来的热情邀约,在几双眼睛盛切注视下,他望向身旁的徐又伶无声询问,却见她表情冷漠。
“你如果要去的话,你去好了。”丢下句话,她旋过身子就离开。
林熙然不晓得她为何忽然不高兴,只能对几位女同学点个头抱歉,而後追上她的脚步。
“班长?”他牵著脚踏车跟在旁边唤道。
她不应。
“班长?”他困惑地启唇:“班……”
“不要叫我班长!”她忿地打断他!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何这怒火来得如此没头没脑。“我没有名字吗?”班长班长,听得好烦!
“啊……对不起,又、又伶。”他改口,显得无措。
听得他叫的如此亲密,她脸微红,竟不知该有什麽回答。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
她不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又惹她生气。兄长常说他迟钝,不懂得察言观色,大概是冒犯到她了,他柔声解释:“因为我们班上都是只叫名字的,所以……”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只唤名根本不代表什麽是吗?徐又伶心底小簇的窃喜,立刻被浇熄。想起她曾经在速食店里看过他的同学,不管男女都是这麽亲近他,现在回忆,她突兀地感受不舒服。
察觉自己心情变化,她更抿紧了嘴。
干什麽?她干什麽要为他忽乐忽怒?他有没有叫她名字又怎麽样?就算他被她那些明显想认识他的同学拉去作陪,也不关她的事啊!
她何必发脾气,何必扭头就走?何必偷偷希望他会跟来?
他和她根本就没什麽特别的关系啊!
深吸一口气,却吞不下胸口那毫无理由出现的怪异混乱。或许是这一阵子课业压力过重导致情绪不稳,也可能是由於她讨厌看到那些同学假装可爱,总而言之,问题症结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接连相处,无形中造成她内心情感上任何的转移或者改变。
她计画自己考上大学以後才能寻找交往对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