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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约还听见他们在调侃邓津。
他坐着我站着,他吃着我看着。这就是公费留学生和自费留学生的区别啊!
之后我基本一直在洗盘子。总觉得邓津在外面,我走来走去的很奇怪。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理他很奇怪,和他打招呼更奇怪。所以索性我就一直躲在厨房。今天的客人似乎是很能吃,盘子堆在水池子里小山一样高。
下班已经是很晚很晚,走到正堂,却发现邓津还在,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同学已经先离开了。邓津还是坐在刚刚的地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黄瓜汁。他正随意的斜倚在椅背上,津津有味的看他手里的一本很厚的书,全神贯注的,连我走到他身边都没有感觉。那个样子祥和而美好。
我有点愕然的看着他,开口问道:“邓津,你还没走?!”
邓津听到我的声音,合上书抬头看我温和的一笑:“想等等你,我们好几年都没见了。”大学四年里,我和邓津的假期似乎永远是错开的,每次我在家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他在家的时候我又已经开学了。所以,仔细算算我们好像有三年多都没见了。
已经很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你改天电话联系我也是一样的,还浪费你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邓津随手把书扔进书包,抬腕看看表,笑了笑,说:“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去肯定很不方便的。正好我送你,现在我们能遇到真的是缘分。”
我跟着邓津慢慢的沿着巴黎的夜色走回学校。这么多年不见,巨大的变化都刻在我们越来越成熟的脸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或许正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有点尴尬的拽着路旁低垂的树枝上的树叶。
邓津好笑的看着我像个小孩似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在边边上,还时不时的踮起脚尖去够树枝,笑话我说:“怎么,当年学植物分类的习惯还没改掉呢?”就是见一种不认识的植物摘一种。当时为了生物竞赛,我俩就是那校园植物杀手。
我摇摇头,跳下道牙,问:“几年不见,我的变化很大吧?有没有失望?”
邓津点点头,说:“变化是很大,差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我倒不觉得变化有什么不好,几年了,没有人应该停滞在原地不前。”
“哈哈,是吗?我刚刚想告诉你,我觉得你的变化不大诶……”
“说真的,我倒没有想到你会在火锅店里打工,以前总觉得你像是林妹妹似的。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看上去蛮好,至少比我曾经担心的要好。”
担心的?大家都还在担心我会放不下过去,为了肖笑而消沉吗?还是为了肖笑和王芳的事气愤不已?
我浅浅的一笑:“过去的终归是要过去的。既然我还活着,天还会亮,我就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情而消沉。何况是那么久远的过去了。”
说这些话是完全处于真心,我不会为了一棵歪脖子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程雨夏曾对我说,人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都会犯错。人不能为了过去的错误就一直停留原地不停的悲伤。我们都要勇敢的向前看,才能前进。我觉得对。
“没申到奖学金还是在体验生活?那份工作不轻松吧?”
“倒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体力活,心很轻松的。我转艺术了,我现在学服装设计。”
邓津揉了揉鼻梁笑了,说:“以你的成绩转艺术生,你还真是浪费。不过倒也像是你干的事,你们水瓶座的人还真都飘逸。”
“哦?还有谁像我似的?”
邓津看着我眨了眨眼说:“你们水瓶座的人各有各的飘逸。”
我也笑了,我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公寓楼指了指,说,“呐,我就在这里,改天来我家玩吧,我请你吃饭。不过有话在先,我可是个靠洗盘子端盘子度日的穷学生,只能请你在家里吃了。”
邓津看了看那栋楼,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点点头,莞尔一笑,说:“求之不得。”
31
没有等到第二天傍晚邓津来接我,一清早我就接到一通电话,是爸爸打来的。爸爸说奶奶自从我到法国没多久就昏倒住院了,昨天医院发了病危通知单。我慌了,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亲人。
我匆匆忙忙的去办理请假手续和买机票,希望能够尽快的回去,急急忙忙的也忘了给邓津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不要来了。
邓津敲门进来,看见地上横着的行李箱和乱七八糟的我正在收拾的衣服,愕然的看着我笑着说:“该不会我让你给我个答案把你吓得要逃跑回国,被我抓了个正着吧?”
我一边也顾不得整齐,乱七八糟就把换洗的衣服扔进行李箱,一边跟他抱歉的说:“对不起,今天我实在是没心情考虑这些。奶奶住院了,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邓津一听,也收起刚刚玩笑的表情,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什么病?严重吗?机票和手续都办好了吗?”
“晚上九点的飞机。”我点点头,心里空空的。我不愿意说医院已经发了病危通知单,我不希望奶奶有事。心酸的揪疼,可是偏偏都哭不出来,那颗正在疼的心好像不是我的了。
邓津走过来把我拥进他的怀里,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安慰我说:“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我送你去机场。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闷着,会好受一些。”
“谢谢你。”我不着痕迹的从他怀里出来,把装的差不多的行李箱拉好拉链。邓津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拿下楼放在车的后备箱里,问一直低头跟在他身边魂不守舍的我:“东西那好了吗?身份证,机票?都拿了吗?”
我点点头。他拉开副驾驶坐的车门,把我塞进车里,这才绕到另一边坐上车。一路上他一直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我心里难受的紧,满脑子都在想怎样能让我奶奶没事,难受的没有力气说话,所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他的话。知道我心里难过,他也不介意。
一直送我到安检的地方,他才挥手和我说再见。
我对他说:“今天谢谢你,还有邓津,对不起。”
邓津看着我,温暖的笑着,宽慰我说:“没什么的,奶奶要紧。路上小心。我不急着等你的答案,毕竟你还要回来上学的对吗?”
我点点头。
邓津揉揉我的头发,说:“快进去吧。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一下,别让奶奶看到你这么憔悴。”
奶奶还看得到我吗?我心里一酸,难受的恨不得是自己去替奶奶住院。邓津又轻轻拥了拥我,我才黯然的点点头离开。
坐在飞机上,我觉得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不是不悲伤,不是不难过,可是好像我都麻木了,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个空洞越来越大,恨不得连我一块吞噬。
我静静的回想着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只有奶奶。想起每个夜晚给我盖被子,哄着我入睡的奶奶;一针一线给我做了一件件漂亮合体的小花衣裳的奶奶;想尽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奶奶。想起来三岁的时候,一次不知道为了什么发脾气,就狠狠的咬了奶奶的手腕。奶奶担心我会气坏,所以竟然就支着让我一直咬着,之后淤青整整一个月才消,我小时候怎么那么坏呢?一直保护我,是我的天空的奶奶。原本淡忘的记忆突然变得繁杂而清晰,不停地涌出来,盖不住,堵不了。
现在我成了孤儿了。我要怎么办呢?恐慌,悲伤,难过,不舍……我的心被狠狠的折磨着。再没有你温暖的怀抱承接我的泪水,哄我开心,我要怎么办呢,奶奶?
不知道想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靠着飞机的椅背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椅背湿了好大一片,我的脸上也满是泪水。可是人醒来了,心又空了,心酸的快不想要了,可就是又哭不出来。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无力的趴在椅背上。
我带着红肿的桃子眼下了飞机。看不清,也不想看路,心乱如麻的随着人流走向出口。
刚一出出口,我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拽的一个趔趄,然后落入了一个让我宽心的怀抱,我挣扎着抬头,迎上了程雨夏温柔的笑脸,他的眼睛里还有化不开的心疼。
这个人不应该是美国么?我有点呆,就这样呆呆的任他抱着,过了好像很久很久。到最后我都怀疑自己,惊讶错愕不过是个借口,我其实是依恋他的怀抱给我的安心温暖的感觉。
这一下,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我哭的昏天黑地。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默默的不停流泪,时不时的夹杂着抽气,哭到肺部窒息,哭到心脏快要被吐出来,哭到自己都在想,要是这样哭昏过去就好了。我就这样依赖在他的怀里,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裳我还不肯离开。
“我都知道了。”他的气息暖暖的在我的耳畔,安抚着我的悲伤,驱散我心里的恐惧,“你不会是一个人,还有我。”
我没有说话,他也不再说什么,就这样,我们静静的抱着,良久。
终于,我伸出双臂,环绕住他,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像小猫一样的在他的毛衣上蹭干了脸上的泪水,用我自己听不懂的声音回答:“嗯。”
程雨夏带着我进了医院,奶奶已经走了,没有等着见我最后一面。我站在奶奶的遗体旁一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程雨夏轻轻的搂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奶奶的表情很安详,就像是累了,困了,终于睡过去了,正在做甜甜的梦。
过了很久,等我终于哭累了,程雨夏安慰我说:“奶奶走的不痛苦,只是有点担心不下你。奶奶希望你能快乐的好好生活。”
我点点头。
程雨夏又说:“我答应了奶奶会好好疼你照顾你。我会做到。”
我是个不孝顺的孙女,一手带我长大的奶奶去世,我竟然都不在奶奶的身边。最后在奶奶身边照顾她的竟然是程雨夏。我拦腰抱住了程雨夏,泪水蹭在他的胸前。程雨夏轻轻的一下一下的顺着我的头发,安慰我。
程雨夏送我回到家里,我抱着他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眼泪又停不下来。程雨夏叹了一口气,拦腰将我横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替我脱掉鞋,又拉好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自己挨着我倚在床边,摩挲着我的脸柔声说:“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别累着。睡一会,乖。我不走,就在这里看着你。”
我一直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小时候的事情。程雨夏也不开口,一直默默耐心的听我说,满脸都是疼惜。我一直说,说的累了,才安心的睡过去。梦里,有温暖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脸上,唇上。
程雨夏,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依赖你的。你对我来说,早已如空气一般。我一直假装自己看不到摸不到闻不到,其实却早已离不开你。每次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只有靠着你才能安心,才能有勇气面对一切。
邓津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是喜欢你的,用连自己都不懂的爱。
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
32
一觉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我睁开眼睛,看到程雨夏正坐在床边的地下,胳膊抱着头趴在床沿,睡的正熟,神色之间疲倦毕露。我有些心疼的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鼻梁,然后是薄薄的唇……这些天照顾奶奶,很累了吧?
程雨夏动了动眉毛,慢慢的睁开眼睛醒过来。看着我笑了笑,收起脸上的倦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早上好。快收拾收拾,要开始忙了。”
我支着胳膊做起来,转了转脖子,我好像有点落枕了。程雨夏看着我的动作,走过来帮我揉了揉肩膀,说:“怎么还是这么笨?睡个觉都不老实。”
我垂着脑袋,不跟他斗嘴。
程雨夏叹了口气,安慰我说:“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奶奶去的时候真的很安详。所以,看开一点。奶奶也希望你能开心。”
我点点头。
程雨夏拍拍我的肩膀,说:“快起来,我们还要送奶奶最后一程。”
我刚刚赶回来,什么都还不清楚。丧事基本也是程雨夏帮着爸爸准备好的。我穿着麻衣的跪在灵前,看着遗像上奶奶的笑容那么慈和,我的眼圈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一转眼,却发现程雨夏也披麻戴孝的跪在了我的旁边。我来不及擦干脸上的眼泪,诧异的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什么都别问,乖乖的哭你的。”程雨夏用一根手指压了压嘴唇。
“可是……”
“没有关系,让雨夏在这里帮你吧。”程叔叔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灵前。
看到程叔叔我更不好意思了。程雨夏可是人家的儿子,这算什么。更何况,他马上就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了,那跪在我奶奶的灵前,又算什么呢?
程叔叔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没事的,让雨夏多帮帮你。节哀顺变。”说着又嘱咐了程雨夏几句才离开。
跪了一整天,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