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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很想放弃这种无益的对话,如果可以的话。只可惜她不可以。
“您了解成先生的过去吗?”
曾晶没有回答。
“有人告诉我,他经历过一些很不好的事,那些事,多年来一直占据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快乐。您是他的妻子,”闻笙轻轻地道,“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你可以帮他吧。我说的就是这些。”
“是谁告诉你?”
闻笙呆了呆,道:“我……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曾晶笑笑:“我应该相信你吗?”
她的态度依然随意,闻笙忽然觉得灰心。也许徐为说的是对的,曾晶根本不会去理解成海岩。他们是同样的人,拥有同样的弱点。
闻笙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然而她又能怎么样呢?无论如何,曾晶是成海岩的妻子,她会与他共渡一生。 ^
闻笙只能寄望于曾晶。
受到曾晶的嘲讽时,闻笙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为了一个根本不属于她世界的渺茫的任务,无端奔忙。却又无法放弃,那和她没关系,可是那个结果,却让她寸断柔肠,无计不思量。
徐为说她勇于牺牲,这是他客气的说法吧?闻笙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傻瓜。
当她在船上对成海岩说爱他的时候,闻笙并没有想太多。她以为爱情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现实会这样复杂。
闻笙是理想主义者,但已没有一往无前为爱疯狂的勇气和力气。一个人的爱情,残破独行,根本经不起尘世风雨,让它沉落心底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您真得爱他,您应该愿意相信与他有关的一切。”闻笙在疲惫中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时,觉得这一场对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闻笙靠在栏杆上,心力交瘁。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闻笙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其实是一块天外陨石,砸入曾晶心底。只不过,成年人总是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面具之后,让对手无法看出真正的心意。闻笙不懂得这个规则,所以心灰意冷。
曾晶并不完全了解成海岩的过去,但她一直以为她不了解的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毕竟,她认识他那么早,他的生命里,还能有些什么?
当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时候,曾晶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不需何闻笙来告诉她,她也猜到有问题。可是,当有人确确切切地这样说的时候,曾晶的感受可想而知。
夜里十一点钟,成海岩回到家。一回到家,他就进了他自己的书房。
曾晶敲门。
成海岩打开门,看到曾晶,没有什么反应。
曾晶抱着双臂走到他身边,观察他的表情:“你最近有些不开心。公司里事很忙?”
成海岩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显示他有些疲倦,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曾晶伸手去摸他的脸,温柔地道:“累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累?”
成海岩握住她的手拿下来:“没什么,不值得你挂心。”
曾晶趴在他肩上,目光落在办公桌旁边的保险箱上。她一直知道成海岩的书房有保险箱,但并不在意,以为是用来放一些恒基的重要文件。但是,此刻目光落在上面时,却忽然有一种隐隐的猜测,也许那里面放着的并不是文件。
曾晶开始猜测一切,推翻自己从前的那么多理所当然。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曾晶在他耳边说。
成海岩没有回答
曾晶离开他的怀抱,注视着他,道:“你知道吗?你很少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
成海岩也看着她:“你今晚怎么了?”
曾晶摇摇头:“没怎么,只是忽然很寂寞,想多了解你一些。我刚去剧场看过一场话剧,一对夫妻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有一个孩子,但是他们在另一个场合遇到时,居然彼此都不认识。真可怕。”
成海岩听了,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他知道曾晶说的是什么剧,那是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之一,法国戏剧家尤涅斯库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创作的《秃头歌女》,从头到尾荒诞不经,只想告诉人们,人生是如此荒诞和空虚,彼此间的理解又是怎样毫无希望。7
曾晶问他:“你说,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事吗?”
成海岩淡笑,停了一会儿,答道:“现实离你是很遥远的,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就可以了。不要胡思乱想,去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成海岩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淡淡的惊讶:“怎么了?你想知道?”
曾晶点点头:“我想在这里陪你,你做完事以后我们一起休息,好吗?”3
成海岩注视她良久,道:“晶,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曾晶在身边的椅子里坐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几年,我们的生活太完美了。现在想一想,觉得有些害怕,也许会遭天谴。不是说彩云易散琉璃脆吗?成海岩,你说我们两个,不会也步这种世俗之后尘吧?”
成海岩没有回答。
曾晶忽然倾身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腰间,低声问:“你是爱我的吧?”
成海岩抚摸她的头发,但没有回答。
曾晶又问了一遍:“成海岩,你是爱我的吧?”
成海岩笑笑:“这是十七岁小姑娘才问的问题,为什么会问这个?”
“那是因为我十七岁的时候,你没有回答过我。”曾晶叹气,“你不知道这个问题,是迟早要回答的吗?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如果得不到回答她会追问一辈子。”
成海岩轻轻拍拍她的头:“Yes,I love you。去睡吧,也许你最近压力太大了,需要休息。”
曾晶不动,温柔地道,“你这是在偷懒,糊弄我。”
他用英文。曾晶记起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在礼堂里,当主婚人问他“你是否愿意娶曾晶小姐为妻,无论……无论……”时,成海岩的回答是“Yes;I will”,而不是“我愿意”。
在此刻回想起这个细节,曾晶不知自己心底是什么感受。
“莎士比亚已经足以为天下所有的情侣传达爱情,他的原文比我说的好一千一万倍。够了,晶,去睡吧,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成海岩扶住她肩膀,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显然不欲再继续这个无聊的对话。
曾晶看着他,脸上渐渐地浮现出讥诮之意:“以后再说?如果你现在不会跟我说,我能指望以后吗?如果结婚七年,我们都不能互相理解,那以后更长的时间,又有何用?”
成海岩终于淡淡地变色:“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成海岩沉默许久,道:“你在指责我不理解你?”
曾晶摇摇头:“不,你做得很好。你是最完美的老公,温柔体贴,无懈可击,我一直很幸福。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是在指责我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却忽然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当妻子的责任。”
成海岩叹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是你想太多了,晶。”
“你当然不会这样想。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了解你。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父母都已过世,你的户籍册上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些年来,你从来没有提过你的家庭,我连你父母的墓地在哪都不知道。难道你真得从来不去给父母扫墓?还是你觉得根本没必要让我知道这些事?”
成海岩的脸色渐渐变冷。
他冷冷地道:“七年前你不问,现在才来问我这些事,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曾晶被呛了一下,无言以对。他那种冷淡淡的表情,也震动了她,他一向温文尔雅,谈笑用兵,她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成海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些事和我们的生活没有关系。这些年来你都不知道,不是一直过得很好吗?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地探究这些事情?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陈年往事,根本不值得你在意,也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来,你是不是过得一样好呢?”
成海岩看着她不语。
曾晶惊觉自己失言。她是他的妻子,几年来共同生活甜甜蜜蜜,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过得好不好。这真是对“成太太”这个身份的最大侮辱。
曾晶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虚弱无比:“你……”
成海岩轻轻揽过她的身体一推,迫她换了方向,淡淡地道:“回去睡吧。”他倦淡地闭上眼睛,有些不胜疲惫。
曾晶不甘心这样以自己的失败结束,走到门边时,转身看着他,咬牙道:“你不告诉我,却把这些告诉别人?”
成海岩原本合着的双眼睁开:“别人是指什么人?”
曾晶心中一阵妒意,她冷笑:“还要我告诉你名字吗?”
成海岩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道:“晶,不要跟我无理取闹。你一向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现在想做个这样的人呢?”
“晶,你究竟想怎么样?”
“告诉我你心里的事。”曾晶回到开始的问题上。
“你确定我心中一定有事?”成海岩英挺的双眉微微皱起。他想知道曾晶究竟是怎么了,像是吃了火药。她也许知道了闻笙,但以曾晶的惯常作风,即使是知道有何闻笙这么一人的存在,也不会摆出这个阵势。必定是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扳回主动权的曾晶靠在门边,注视着他:“书房的保险箱里,放的是什么?”
成海岩静静地看着她,未发一言。他的脸色沉静,眼光却是变幻深沉的。
“别告诉我里面是珠宝现金或者公司文件,我不相信。我对你这点了解还有。”
成海岩轻轻呼出一口气。
曾晶眼神有些悲怆,态度坚决,等待着他的回答。此刻连她也不了解自己的心情,不了解这种悲怆的孤勇从何而来。然而曾晶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或者相信到底,如果不相信,那就打破到底。她从不缺乏这种魄力。
“是什么?”曾晶追问了一遍。
成海岩拿起外套和车钥匙。
曾晶变色:“你要去哪里?”
成海岩没有回答,侧身经过曾晶身旁,出了书房。
曾晶的高傲让她没有追出去,她只听到到他下楼时的脚步声,响在寂静的夜里。…
曾晶颓然地靠在门上,忽然发飚,抱起书房旁边紫檀架上的古董花瓶狠狠地向楼下砸去。
黑夜中的声响惊醒了保姆,她连忙起身来查看情况。就连成嫣然也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呆呆地看着妈妈。
曾晶双手捂住面孔,无声地哭了。
灯火红尘,不关风月
第二天是周六,闻笙第一次去摄影棚拍邵安琪的广告,是一个不错的经历。邵安琪对她很是照顾。片场工作人员不多,只有灯光师、造型师和摄影师,加上寥寥几个助理。气氛轻松。
他们给她裹上雪白的长裘,却□出洁白的肩膊和小腿,让她黑发散下来,给她全身缠上叮叮当当的银色锁链,配她沉静微茫的大大黑眼睛,雪肤花貌,似《聊斋》这种艳志里走出的小妖精,误堕红尘,百转千回,受尽情伤,回眸一笑,却让人忽见百媚纯真。
拍摄似乎根本没有目的和规则,全凭摄影师和造型师兴之所至,拍摄她看花、玩水,或坐或卧或笑或颦的姿态。邵安琪偶尔也出点主意,但更多的时候,只是笑吟吟地在旁边看。
拍完第一场休息的时候,闻笙有些惭愧地向邵安琪道歉,忐忑于自己那些理不清的个人情绪是否影响了他们的拍摄。
邵安琪摇头:“只要自然就好。”
闻笙看着那些华丽布景,心中忽生奇想,问邵安琪:“会不会这都是我的错觉?其实你们只是在假装工作,根本没有所谓的广告?”
邵安琪笑得前仰后合:“闻笙,你是不是《楚门的世界》看多了?现实中哪有人陪你这样玩?我这些灯光、摄影,你身上的这些行头,可都是要钱的。”
她安慰闻笙:“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了,其它的全都交给我。拍好的效果图,制作好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看。”
结束的时候,已是薄暮时分。闻笙走出室外的那一刻,心中震动,门外竟然飘起了小小的雪粒。
闻笙伫立在暮色中,伸手去接那凉凉的小巧的花瓣。微微仰脸,那些小小的雪粒飘落在脸上,一阵凉意,闻笙心中忽然就冒出爸爸的音容,眼角有热热的泪水涌出来。
邵安琪出来,看到闻笙这个定格的姿势。停了一会儿,她走近闻笙身边:“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
闻笙“嗯”了一声。
“我送你回学校?”
“谢谢安琪姐,不用了。”闻笙摇头,“我想一个人散散步,我喜欢下雪。”
邵安琪笑笑:“果然是小孩子。既是这样,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要回家了。”
邵安琪驾车离去。
闻笙一个人在上海的繁华街头漫无目的地流连,这是她离开家乡以后遇到的第一场冬天的雪。以前每次下雪的时候,爸爸会题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