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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的确显得分量不足。闻笙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成海岩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文涵雅:“不用。这是我欠你的,闻笙。”
闻笙听得心里一痛,莫名地,已经只剩下你欠我我欠你的关系了。曾经那些亲密无间的往事,在此刻看来,已经是昨宵一梦。
“如果我不答应,你怎么办?闻笙。”
“我……”闻笙答不上来。
“为什么不用成君威送给你的钱和权力来胁迫我?许多事情,和对方讲条件也许比这样单纯地请求更有效。”
闻笙一震,他已经知道了。
成海岩叹息:“仍然是个傻孩子。”
他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显示的通话已结束,闻笙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既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反而隐隐地,更像一种失落。只是这样,对话就平平淡淡地结束了。他一口应下了她所求的难题,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
但从电话接通,再听到他声音那一刻,闻笙在内心里悄悄地企盼着他会不会问她一句“你过得好吗?”,这种情绪让她的心跳一直咚咚地跳着没有平复过。但是他什么也没问。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闻笙的心跳终于渐渐地平复了。
他们这些男人总是这样,天大的事情,轻轻巧巧地就应了,反而让闻笙有些茫然,一时分不清轻重。
成海岩没有再给她电话。接下来的半个月,闻笙始终都处在眼花缭乱不知所措的境地。
箫箫在假手术之后,被关在加护病房,闻笙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隔着玻璃和他通一会儿电话。虽然不是监牢,但这种感觉已经让两人觉得相当难熬。
闻笙关不太清楚事情的进度,徐为很忙,她只能在有机会见到徐为的时候忐忑地询问徐为,从徐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一切都是由徐为和成海岩主持的。
接到徐为的电话后,邵华强很快从北京找到一个名叫“盛阳”的男孩的户口,十九岁,比箫箫大一岁,背景简单,比较合用。他们伪造了病历,把这个子虚乌有的“盛阳”转入箫箫所在的医院。再移花接木,让箫箫和盛阳互换了身份。
完成这一切之后,将箫箫转出加护病房,然后,即在当夜,上报箫箫畏罪,再度自杀身亡。买通医院,另用一具尸体代替箫箫,再买通前来检视的公安局和法院相关人员。检视的结果是情况属实,疑犯何闻箫自杀身亡。法庭那边尚未开庭审理,只能按程序销案作结。
至此,基本上大功告成。偷龙转凤,妙手回天,闻笙真正见识到了金钱和权力的力量,冷汗淋漓。所谓法律与规则,原来可以被有些人这样把玩于股掌之间。
为谨慎起见,完成这一切之后,徐为又将改名为盛阳的箫箫转入邵逸夫医院,让他在那里再待几天。
在箫箫转入邵逸夫医院的第一天,闻笙意外地见到了成海岩。闻笙下楼去给箫箫买吃的,却看到他和徐为一起出现在医院里。
闻笙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成海岩,再看到他,有些恍惚,手里的装外卖的袋子一时有些拿不稳。
成海岩注视着她,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你弟弟已经没事了。”
闻笙“嗯”了一声,还是说不出什么。
成海岩也不再多说,向闻笙告辞:“我和徐律师还有些事情要谈。”
他们去医院附近找了个会所坐下,叫了两杯酒。
徐为很坦然:“有什么事情,说吧。”
半个月以来,他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配合。其实,这也是自福田公墓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交谈。
成海岩显然也不欲和徐为废话,他直接在桌上放下一张卡:“密码是123456。”
徐为看了一眼,没有动:“什么意思?”
“摆平闻笙这件事,邵华强那里花了什么数目,麻烦你自己从这张卡里面取回吧。”
徐为笑笑:“如果邵先生因为这件事还钱给你,你要吗?”
成海岩淡淡地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闻笙欠别人的钱,尤其是欠他的。”
“我恐怕和邵先生比起来,闻笙更不愿意欠你。”
成海岩沉默了一会儿,道:“只要你不说,她不会认为她欠的是我。况且,她从不欠我,是我欠她。”
“我很想知道,你对她,现在已经只是谁欠谁的债这么简单的事了吗?”
成海岩喝了一口酒:“恕我没有向你坦白的义务。”
徐为微笑,有些讽刺之意:“可能你从不向任何人坦白,成先生。”他拿起桌上那张卡,“要我替你还钱也不难,回答我一个问题,安琪最近好吗?”
“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不清楚她近况。”
“哦?那你让安琪做的那个广告,还会继续做吗?”
成海岩微微皱眉:“什么广告?”
“明人面前不打诳语。闻笙接的那个广告的幕后金主,不是成先生你又是什么人呢?”
“那只是为了保障闻笙的生活,徐大律师你,不至于无聊地去向她讲明真相吧。”
“当然不会。”徐为注视着他,“我只是很奇怪,你对闻笙究竟是什么态度?以同为男人的立场来看,我实在欣赏你,所以我至今仍弄不明白,为什么安琪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我和安琪只交往过一个星期,之后只不过是一般的朋友。”成海岩将另一杯酒放在徐为面前,“所以,徐大律师,请勿拿我作为你自己失败的借口。”
徐为盯着成海岩看了一分钟之久,继而拿起面前的杯子仰面饮了一口,放下杯子,他说:“为了和平起见,我看我们两个以后还是免于交谈比较好。”
“彼此彼此。”成海岩勾勾嘴角,还他一个似是而非的浅笑。
徐为放下酒杯,拈起桌子上那张卡起身:“结帐的事,交给你了。”
徐为在北京事务也是繁忙,将这件事基本解决之后,闻笙这里只须如期出院即可,和成海岩见面之后的几个小时,他立即飞回了北京。
待医院里固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但知道事情已经大体解决,姐弟两人可以在医院里共度几天平静时光,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箫箫的身体早已调养好,无什么大碍。为了私密起见,徐为为他选择的是单独病房,颇为自由。
闻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她的手很灵巧,长长的苹果皮在上面垂了一圈,始终不断。
箫箫拿手去拨那苹果皮,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奇怪为什么你削的苹果皮就会一直不断,我怎么都削不好,老为这件事一个人郁闷。”
闻笙忍不住笑:“当然记得啊,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嘛。自从削皮事件之后,你就非我削的苹果不吃了,真是讨厌,那么小就那么挑剔。”
箫箫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那苹果皮,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闻笙削好苹果递给他,他摇头:“手会弄得粘粘的,太麻烦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啊?”闻笙只得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拿牙签扎了一块一块地喂给他。
这种情形,依稀是两人小时候的情景。闻笙不由地有些发呆。中间那十年的时间去哪里了?怎么一恍眼前,她和箫箫都长成这么大了?
她喂到嘴边,箫箫张口接了,漫不经心地嚼几口,看着天花板,含糊不清地道:“姐姐,从此以后,在法律上,我们就不是姐弟了吧?”
闻笙一怔:“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今后不要你吗?别胡思乱想,就算你换了名字,我们也永远是亲姐弟。”
箫箫摇摇头:“我现在叫盛阳,你叫何闻笙。”他笑得有些顽皮和得意,“你看,一个姓盛,一个姓何,怎么会是亲姐弟啊?”
闻笙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鼻头:“想什么呢?小鬼头。”
但箫箫忽然仰仰头,含住了她的手指,温润的舌头吮了吮她的指尖。
@奇@闻笙吓了一跳:“你干嘛?饿了啊?”
@书@“不饿。”箫箫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嗡声嗡气地宣布,“我要睡觉。”
@网@过了一会儿,闻笙发觉他根本没睡,躲在被子底下,似乎在偷笑,笑得被子微微抖动。
闻笙有些发愣。自从告诉他换了身份,箫箫的状态就有些异常。这孩子从小就古灵精怪,闻笙也被他搞糊涂了。
想了想,闻笙安慰自己,他刚刚换名字,大概一时还不习惯吧。
四年以后再来见我
箫箫的户口已经报死亡,美院那边自然是回不去了。徐为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走通了门路,把盛阳的学籍档案挂在了中央美院附属的一个美术专科学校,作为该校向央美直接推荐的优秀学生。待箫箫出院之后,就以盛阳的名义直接参加中央美院的期末考试,上个学期算作因病休学。
闻笙对徐为感激不尽。
徐为却笑:“不该谢我,我只是个传信的。我和邵先生都不认识美院的教授。”
闻笙知道又是成海岩的助力,心下默然。
徐为聪敏,不再多说什么:“我已经在这边给你们订了出院那天的机票,航空公司那边会把机票的T4联快递到医院。办完了出院手续,就直接来北京吧,让箫箫提早熟悉一下这边的生活。到时我尽量抽出时间去给你们接机。”
出院前的最后一个夜晚,闻笙在病房里的家属陪床上抱膝坐着,黑暗中听见箫箫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半个多月来担惊受怕,医院里这几个平静的夜晚显得无比珍贵,想到箫箫明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闻笙既觉安心又觉后怕。
想着几天前与成海岩那擦肩一面、寥寥几句交谈,转过头,窗外的灯光月色透过帘幕,照进她心里,半明半暗,幽昧难言。
如果离开了上海,那么以后,几乎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吧。这样也好,不见面是最好的方式了,闻笙这样安慰自己。但又觉勉强,心下难过。
黑暗中,箫箫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忽然开口说话:“姐姐。”
闻笙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啊?”箫箫的声音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也没睡啊……”
原来刚刚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箫箫一直醒着,感觉像是被窥破了心思,闻笙有些心虚。
“你是怎么认识徐为的啊?”
“我……”闻笙一时答不出。
箫箫的声音有几分失落和消沉:“是因为成海岩吗?他是成海岩的朋友吧……”
闻笙不作声。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人?”
闻笙轻声道:“睡觉吧,我困了。明天你还要出院呢。”
箫箫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亮床头的灯,看着闻笙的方向:“他到底有什么好啊?”
箫箫的这句责难,让闻笙心底一直压抑的思念忽然溃堤,此刻没有曾晶没有成海岩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亲爱的弟弟,这是一个不需要掩饰自己伪装坚强的深夜,闻笙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忽然之间哭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闻笙可以列举出他一百种一千种优点,但这都不是爱他的理由。即使爱情已经跋涉过千山万水,但闻笙仍然不知道她的爱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想念他的气息他的微笑他的目光他那不动声色的温柔他为她所做过的一切甚至是他让她伤心流泪的那些时刻,但是她爱他的原因仅仅是这些吗?
他似乎全身都是优点,又似乎全身都是缺点。在某些瞬间闻笙觉得自己太了解他,但转瞬之后又觉惊惧惘然,好像他只是她一个虚幻的梦影,指尖轻触,便片片碎尽。
如果能够清楚地知道爱情发生的原因,也许就能够理智而果断地斩除一段爱情。但很可惜,闻笙从来没有这样的大智慧。她只是一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女子,不现实,不冷酷,不毒辣。
箫箫被她的反应吓住了,停了很久,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近闻笙身边坐下。闻笙靠在弟弟肩上,尽情地哭。
这让箫箫既开心又难过。轻轻拍拍姐姐的背,他低声道:“对不起,姐姐。”
箫箫把面纸递给闻笙。她不再哭了,拿面纸擦去脸上的泪痕。但眼泪仍然不停地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擦啊擦啊擦,箫箫静静地看着她,不停地递面纸过去。
“为什么,”箫箫问她,“你非要和一个让你哭的人在一起呢?”
闻笙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弟弟。
人人都认为箫箫年幼无知,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忽然之间,他却一语中的,直击爱情的真谛。为什么你非要和一个让你哭的人在一起呢?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所谓的爱情,也许就存在于这一个“非”字之间。
让女人为自己流泪,就和让女人停止流泪一样,都是在情场中获胜的男人的特权。爱情的战场上没有硝烟,美女的眼泪就成了衡量英雄的标志。
箫箫看着脸上挂着泪水的姐姐,心中油然而生的,有生气、有难过、有怜惜、有悸动。那一瞬间,仿佛是神使鬼差,他忽然俯下头去,吻住了闻笙的嘴。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闻笙全身僵化,有那么一秒两秒,她思维整个白掉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