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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打开车门下车了。曾焱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慢慢地调转车头,准备回曾家。
同样的一段路,来与去,却是两种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几个月后,法国。
巴黎的秋天渐渐到来,宽阔的街道上,已经有黄叶开始飘落,一种凄迷和抒情的美,渐渐笼罩了这个美丽优雅的城市。巴黎的节奏本来就是慢板,秋天到来以后,更见舒缓了。
闻笙已经举步难行,她的预产期已经到了。相应地,成君威的状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他被禁锢在科技先进的全自动病床上,根本没有自由的时刻,吐字也渐渐有些含糊,只有那双眼睛,仍旧保持着旧日的明亮。
成非始终没有和她联系。闻笙一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感受腹中的新生命在踢腾胡闹的时候,闻笙每每有点出神,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会不会来看看他们?
九月二十号的晚上,闻笙被送进巴黎中心医院。折腾了半夜,痛得昏天黑地,闻笙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新生命的第一个旅程走到尽头,他们来到人间,开始新的漫长路途。
哥哥叫何宴,妹妹叫何离。这是闻笙和成非的孩子。当身体里面将近十个月的重量终于清空的时候,闻笙若悲若喜,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从此开始了新的一章,她将踏入从来没有涉足过的一个领域。
也许就像成非说的那样,她会是一个糟糕的妈妈。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何宴和何离,应该会原谅她的。
新生儿很健康。他们在天亮时就回到了庄园。齐凡聘请的医护士,已经足够完成闻笙和孩子们的一切照料。
闻笙第一次睁眼看到何宴和何离的时候,看了一眼,闭上眼,轻轻道:“哎呀,生了两个丑娃娃。”
陈阿姨在旁边解释:“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样皱巴巴的,脸红红的。你看,他们眼睛这么大,鼻子又翘,嘴巴又小,过上一个月,长开了,一定比洋娃娃还漂亮。”
“是吗?”闻笙笑了,“也不要那么漂亮,只要不难看就可以了。太漂亮了也不好。”
孩子们很快被抱到成君威那里。
他看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齐凡弯腰凑近他耳边,他轻轻说了几个字:“长得很可爱。”
“跟成非像吗?”齐凡直起身来,问他。
成君威合上眼,没有回答。
齐凡挥手,护士抱着孩子,离开了成君威的房间。
齐凡在床前,注视着成君威已经变形的脸,如果他没有猜错,成君威根本就没有见过成非出生时的样子,所以他无从判断像或者不像。当护士们把孩子抱给他看的时候,对成君威来说,时光是否倒流回许多年前,北京的某个胡同里,成非出生的那一刻?这才是他要等到闻笙的孩子出世的真正用意吧。
只是,齐凡无法推断,这种行为究竟是出自于什么样的情感。对成君威来说,成非是他唯一衷心承认的儿子,但这个儿子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子女。
齐凡心底微微叹息,他轻轻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当天夜晚,成君威吩咐索贝尔医生为自己实施安乐死。在场的人员,除了索贝尔医生,只有齐凡。
闻笙在第二天早上被齐凡告知这个事实,她呆若木鸡,意识到齐凡并非玩笑,闻笙顾不得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跌跌撞撞地向成君威的卧室奔去。
扑倒在成君威床边,闻笙泪流满面。
齐凡跟着她进来,在她身后道:“如果他知道有人为他流了这么多眼泪,一定很高兴。”
他走到闻笙身边,等她哭够了,递给她手帕:“不要哭了,把眼泪擦干吧。”
闻笙接过手帕,怔怔地看着他,叹息一声:“你一点都不伤心么?”
“他不需要别人为他伤心,别忘了,他是成君威。况且,我已经完成了我想做的事,也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闻笙低低地道:“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父亲去世了,儿子怎么会一点都不伤心……”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的身份?”
“从你的眼睛,有些时候,你从背后看成先生的眼神,跟成非很像。”
齐凡笑笑:“居然能被你从眼睛里看出身份来,那说明我的修炼很失败。不过,纠正你一句话,我不是他的儿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成非才是他的儿子。”
成君威的葬礼诸事齐凡早已准备好。几天之后,葬礼在巴黎低调举行。在主会场负责答谢事宜的是齐凡和闻笙。闻笙身体仍然虚弱,但她坚持要出现在葬礼的会场,齐凡也就随她了。
在葬礼上出现的多是闻笙不认识的人。静静而来,静静而去,来吊唁的和被吊唁的同样低调。
闻笙见到了邵华强。他戴着墨镜,在跟班的陪同下出现在葬仪会场,三鞠躬以后,走到闻笙面前。闻笙想说什么,但说不出。邵华强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闻笙的肩膀,就离开了。
大部分宾客都是由齐凡招待的。闻笙一直在出神,想着成非会不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直到追悼会快要结束,她也没有看到成非的身影。
闻笙灰心不已,直到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直随身带着手机,因为这是成非联系她唯一的方式,她恐怕会错过他的电话。
闻笙匆匆拿出手机,但铃声响了一下就停了。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显示,手一抖,手机就滑落在地,闻笙没有理会,匆匆向外面跑了出去。
齐凡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未接来电,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机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闻笙跑出大厅,张望了一下,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但是没有她要找的那个背影。
她失望地向前走了一段路。路边的法国梧桐下面,穿着深咖啡色风衣的修长身影,听到他身后的脚步声,正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闻笙停住了脚步,然后泪水就涌了出来。
他向她走过来,然后把她拥在怀里:“闻笙,原谅我,因为时机一直不对,所以我来晚了。”
闻笙被裹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整个鼻子被上涌的酸意淹没,她的泪水又一次沾在他的衣服上。每次见到他都会哭,闻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养成了条件反射。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闻笙伏在他怀里,低声道,“他死了,我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难过……”
成海岩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注视着她:“闻笙,我不是为他来的。”
闻笙呆呆地看着他,终于注意到,他身上是一套深咖啡色的风衣,这绝不是参加葬礼的装束。
“闻笙,我来巴黎是为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她手上,“向你求婚。你应该记得,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以后的人生。”
闻笙望着他,说不出话,手上的盒子跌落在地,从中滚出的是一颗白色珍珠镶成的铂金戒指。
“闻笙,人生是一个漂泊不定的旅程,这一刻拥有的,也许下一刻就会失去。所以,别拒绝我。”他从地上捡起戒指,给她戴上。
和那串人鱼公主的脚链一样,仍然是御木本的珍珠,从手到脚,拴牢她。
闻笙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和曾晶离婚了?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做的事吗?他消失了很久,再度出现的时候居然向她求婚。在他父亲的葬礼会场之外,他向她求婚。她永远不明白他做的每一件事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你说过,你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她低低地道。
“我会尽力而为。”
闻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仓促地道:“齐凡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去帮他……”
她转身想要逃走。但是成海岩拉住她让她转身扑在了自己怀里,他低下头吻了她,直到闻笙的眼泪沾满他的脸。
闻笙哭着挣开他:“你要我怎么回答你?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想着你,我从来不敢奢望要得到你,也根本不知道得到你应该怎样……你叫我怎么办?”
“闻笙,我希望你快乐。你只要做一切让你快乐的事就好。我们结婚吧,闻笙,你想要婚礼的对不对?”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何宴和何离已经八天了吧?他们让你觉得累吗?”
闻笙怔怔地看着他。他知道孩子的名字,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他什么都知道。
她看了他很久,而他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嫁给成非会怎么样?闻笙从来没有想过。婚姻与爱情,谁是幸福的谁是不幸的?当男主角变成成非的时候,一切都成了未定之数。
人生如此漂泊不定,未来的方向是哪里?
闻笙久久地凝望着他,他的脸一如既往地英俊。巴黎的秋天,落满黄叶的大道,无比适合做他的背景。此刻经过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认为他是一个完美而出众的王子。
她们会因为他优雅的风度和好看的侧脸而在瞬间爱上他。这是一种瞬间的爱,但是永恒,因为它们定格在瞬间。他和她们永远不会有第二次相遇的机会。
尘世间缘份难测,生死渺然,爱情更加扑朔迷离。一个人可以地老天荒,两个人要白头偕老却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这样的岁月需要爱情来慰藉。
“你确定,你爱我吗?”闻笙轻轻地道。
成海岩注视着她,答道:“我爱你,闻笙。我从来不说自己不确定的事。”
“但是你爱我,没有我爱你的那么多,对吧?”闻笙轻轻叹息。也许他的爱情,不及她的一半的一半那么多吧。他根本无法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闻笙想起成君威说过的话,爱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太艰难的事,一次已经足够,他不会再费事第二次。
是这样的吗?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或者我不爱你了,怎么办?”闻笙自言自语。
他没有回答。也许到了他不爱她或者她不爱他的那一天,他会回答她吧?在此之前,一切答案都是无意义的。人生是最大的虚幻,也是最大的真实。
她把手放在他手里:“成非,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的求婚。”
“你想让我进会场去祭拜他。”
闻笙嘴角有微微的笑意:“你永远是最聪明的人。”
成海岩和齐凡,终究是在另一个葬礼上见面了。只不过,这次的角色,是颠倒过来的。
当成海岩同齐凡握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眼睛里那一抹蕴含深义的光芒。
“我说过,上帝会很快达成你的心愿。”齐凡看着他。
成海岩没有回答他,他默立了一会儿,离开了会场。
一个月后,成海岩和闻笙在巴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婚纱由Kevin Lee量身打造,年轻的新娘美如天使。闻笙所有的朋友,从邵华强、徐为、邵安琪、黄佳茜到齐凡和Kevin兄妹,都出席了婚礼。
邵华强出手豪奢,送了闻笙一顶钻石王冠,然后就离开了婚礼。他和成海岩没有交谈,他纯粹是为了闻笙而来,所以对自己的兄弟视而不见。邵华强也没有祝福闻笙,他不惯说这些虚文,况且,闻笙嫁的人是成海岩,祝福或者不祝福,又怎么样呢?这不是一场世俗的婚姻,所以,也不必指望它会有一个世俗的过程和世俗的结局。
成君威送给闻笙的结婚礼物,由齐凡转达。那是一份遗嘱。他所有的财富,包括位于拉斯维加斯的“皇后宫”赌场,全部留给何宴和何离兄妹,在他们年满十八岁以前,由监护人何闻笙代为保管。
婚礼耗费巨资,奢华灿烂,像一场电影般光彩夺目。美貌的新娘,却没有普通的新娘那样欣喜和激动,她只是依偎在夫君的身边,始终浅笑。他们相差了十一岁,但是俊男美女,外形无比般配,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闻笙最开心地是看到箫箫和曾焱一起出现的时刻。
箫箫从来没有想到过,姐姐居然会嫁给成海岩。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是最吃惊和最沉默的。在婚礼现场看到穿着白色婚纱美丽如童话里的公主一般的闻笙,箫箫没有作声,上去抱住她,默默地抱了很久,最后在闻笙耳边道:“姐姐,我希望你幸福。你不会再因为他哭了吧?”
闻笙抱着箫箫的那一刻,眼睛就湿了,答道:“我不怕流眼泪,只要他会给我擦掉。”
箫箫勉强笑笑:“何宴和何离很可爱啊。”
婚礼上,唯一缺席的大概就是何宴和何离了。成嫣然穿着精致的小公主套装,坐在教堂第一排的座位中间,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闻笙和她的爸爸。
婚礼在教堂举行,是由闻笙选择的。她喜欢教堂的宁静和庄严。
主持婚礼的牧师用法语宣读:“成海岩先生,你愿意娶何闻笙小姐为妻,并且承诺,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永远爱她吗?”
成海岩答道:“我不能承诺永远,但是我爱她,并且希望和她在这里结婚。”
永远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谎言,我们所能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