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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打算就这样“跳”回去?”黑衣男子问。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陶然咬牙回答。
“我可以送你。”
“校规规定,除了运送大件行李,任何车子不能进出校园。”
“有人搀扶著走总是轻松点。”
“只怕校规也规定了,学生有责任维护校园安全,应该慎防可疑份子进入校园。”
虽然隔著墨镜,陶然似乎仍能感觉他的视线透过漆黑的镜片向她射来,但她也顾不得害怕了,在这儿和他扯个不停可不是她的意愿,再加上脚疼令她情绪不佳,她只想马上回寝室找张椅子坐下。
於是她转过身不理会他,咬紧牙关加大步伐往前走,这回黑衣男子没有再跟上来,一直到她要进校门那一刹那才开口喊道:
“陶然!”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要不要我摘下墨镜?”他问。
“干嘛?”
陶然不由挑起了眉,他要不要摘下墨镜与她何干?
“让你仔细看看我。”
“看看你?有必要吗?”陶然推推眼镜把他从头看到尾。“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木村拓哉。”
“木村拓哉是什么东西?”
咦?这是什么语气?好像不怎么高兴了。
“不是什么东西,是举世无双的好男人。”陶然不耐地回答。
她究竟还在这儿跟他闲扯什么?他跟那两个混混是一夥的,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尤其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名字,诡谲得很,她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居然跟他在这儿谈论木村拓哉?
陶然忽然间讨厌起自已来了,她又一次转身走开,并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再停下来,她的脚疼死了,再这么耗下去说不定连回宿舍都有困难。
果然,那黑衣男子又在後头喊了她几回,而陶然也坚定地来个不理不睬,她咬著牙加快脚步走著,直到绕过一栋校舍才慢了下来——
但那家伙究竟是谁呢?他是真的认识她还是随便说说的?在跛行回宿舍的一路上,陶然脑中尽是这些无解的疑惑。
看见跛著脚的陶然走进寝室,古湘凝惯有的冷静表情出现了一、两秒钟的崩解。
“你——去跳迪斯可了?”她问。
陶然白了她一眼。
“是你要我去买零嘴和饮料的啊!”
“那为什么会跛著脚回来?”
“即使是到便利超商这么一小段路也可能危机四伏,你不知道吗?”
古湘凝看了她半晌,开口问:
“连头都受伤了吗?”
陶然也看了她半晌,回答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冷血无情?”
“偶尔。”古湘凝拿过陶然手中的东西,扶著她到床铺坐下。“发生了什么事?可乐瓶摔成这个样子,等会一开岂不是要喷的整个寝室都是了?”
“那就把它当香槟喝吧!!”
陶然把右脚放在椅子上,稍稍拉起牛仔裤审视著伤处。
“肿起来了,我到舍监室去要些冰块吧。”
“算了,过几天就会好的。”陶然把脚放下。“学妹呢?还没有到吗?”
“是啊。”
“真会蘑菇!”
“有点耐性嘛!下午才会来也说不定。”
“最好是改变主意不来了。”
古湘凝哈哈笑了两声。
“虽然你不相信,但“玫瑰”终究是挺热门的女子学校,好不容易才能挤进来,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陶然轻蔑地哼了声。
“如果是要学煮饭烧菜织毛衣,上主妇才艺班不就成了?”
“学校里还有其它的课程嘛!”
“你指的是“古董家具保养”还是“恢复疲劳的指压按摩”?”
古湘凝笑了。
“比起一般的学校,我们的课程是奇怪了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玫瑰的教育宗旨比较特殊啊!”
“你不在乎吗?只为了一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学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陶然看看她。
“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将来搞不好能靠它们做生意赚大钱呢!”
陶然瞪大眼睛。
“你疯了?做按摩女郎是没办法赚大钱的,再说现在不是已经通过了什么法案吗?只有盲胞才能从事按摩工作,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古湘凝看了天花板一眼。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不能开西点面包店,或者是弄问什么花艺公司吗?”
“那也很难发大财吧?”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家的钱和我家的钱加起来还不够多吗?”古湘凝说。
陶然又把脚放到椅子上,替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我老爸只是家小贸易公司的老板,和你家是不能比的。”她说著轻叹一声。
“不过现在的老头子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辛辛苦苦把一个女儿养大,花一大笔钱供她读书,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去服侍另一个男人?”
“嫁入豪门就是幸福,这种观念似乎已经根深柢固了。”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意见?”
古湘凝耸肩。
“有什么差别吗?反正学费是老爸出的,我也没有特别向往的学校。”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若总是闷不吭声的,会不会这辈子就让老头子牵著鼻子走了?”陶然张大嘴巴嚷道。
古湘凝盯著她,几秒钟之後露出微笑。
“我还说你是怎么了,原来是替自己担心啊!”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陶然推推眼镜。“你才该担心,大企业之间最流行什么政策婚姻了,你一不小心就可能糊里糊涂地嫁入豪门,过著不见天日的怨妇生活。”
古湘凝眯起眼睛。
“你——现在担心这些不觉得太早了点吗?”
“我只是怀疑,这种以培训贤妻良母为宗旨的学校,居然还有人抢著来!”陶然动了动右脚,抬头对古湘凝说:“午餐你自个儿去吃吧!我这几天还是少走点路比较好。”
“那就泡两碗面来吃如何?”古湘凝说。
“好啊!简单又经济。”陶然轻轻地揉了揉肿起来的脚踝。“学妹——会是怎么样的人呢?”她喃喃道。
“别是像你这么古怪的就阿弥陀佛了。”
“要说古怪,你的排名还在我之上吧?”陶然反击。
“谢谢夸奖。”古湘凝转头,手里拿著两碗泡面。“你要哪一种?鲜虾面还是牛肉面?”
便利超商旁有家快餐店,三明治、萝卜糕、刨冰、饮料等等都有卖,而在这接近正午的时候,虽然店里用餐的人不少,但最里头的一张桌子旁却坐著三个非常醒目的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一个却俊师有如电影明星。
“沈哥!刚才——?”
沈靖澜举起了手。
“好了,荣哥,我说过很多次,叫我小沈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大哥。”大个子用手肘撞了小个子一下。“你说是不是?小毛。”
“嗯。”小毛拼命点头。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沈靖澜喝著地的红茶。
“做学生有什么搞头呢?我真不懂。”荣哥皱著眉说。
“耍勇斗狠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以为你们已经认清这一点了。”
“当然,当然,沈哥解散了帮派後我们一直很乖的。”荣哥忙道。
“是啊!是啊!”小毛忙著附和。“不过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闷了点。”
“所以就和女孩子卯上了?”
沈靖澜缓缓地取下墨镜,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盯著对面的两个人。
霎时,荣哥和小毛都白了脸,一个猛摇头,另一个则拼命挥手。
“我们只是吓吓她而已,沈哥。”荣哥解释著。
“是那丫头态度不好。”小毛低声说,荣哥的拳头随即敲了过来。
“闭上你的嘴,白疑!”
“好了!”沈靖澜扯扯嘴角。“我不是在责备你们,现在的我只是个学生。”荣哥和小毛互看了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时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沈哥!你打算在学校待多久啊?”荣哥问。
“当然是待到毕业了。”沈靖澜回答。
“怎么会忽然想要上学呢?”小毛皱著一张脸嘀咕著:“光是想起那些读不完的书、考不完的试,我的头就昏了。”
“我啊,则是提起学校两个字就想睡觉。”
荣哥说著还真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沈靖澜扯了扯嘴角。
“没办法,我承诺了某人要拿到大学文凭。”
“文凭有什么用?听说现在满街都是失业的大学生。”小毛说。
“我要文凭不是为了找工作。”沈靖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掏出一张千元钞票搁在桌上。“你们可以再坐一会儿!我还有事,得回学校去了。”
“不用了,沈哥。”荣哥将千元钞票递还给沈靖澜。“这点小钱,我和小毛处理就可以了。”
“让我请客吧!好一阵子没碰见你们了。”沈靖澜微微一笑。“还有,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有什么事沈哥尽管吩咐就是,这么客气听起来怪别扭的。”荣哥说,小毛则频频点头附和。
“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如果再遇上她,希望你们放过她,别找她麻烦。”沈靖澜说。
荣哥和小毛闻言愣了下,然後两个人同时猛摇头。
“不会,不会!我们绝对不会找她麻烦的。”小毛说。
“是啊!是啊!”荣哥乾笑道:“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是好玩,吓吓她而已。”
“那就好。”沈靖澜取出墨镜戴上。“对了,还有一件事——”
“不要客气,沈哥,尽管直说。”
“你们知道木村拓哉吗?”
第二章
从玫瑰女子专科学校再往山上走个二十分钟,还有个叫“私立白桦学院”的学校。这学校创校六年,录取分数年年都是联招中最低的,又听说有个家伙把大学当医学院读,始终毕不了业不说,还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是以学校声誉始终不能提升,近两年来甚至没有任何女孩子愿意就读这所学校,而逐渐成为一所纯阳刚的学校。
沈靖澜今年二十六岁,说老不老,却也不该是在学校鬼混的年纪了,然而因为某种因素,他勉强挤进了“白桦”,乖乖地上课考试交作业,并且在今年升上了二年级。
关上寝室的门,沈靖澜解开衬衫扣子,脱下它扔在床上,然後他倚著窗,燃起一根菸,在吞吐间看向窗外。
透过绿黑色的墨镜,花没那么红,树也没那么绿,阳光下的一切似乎都少了一分灿烂,但是他却在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里寻得了一点生气。
沈靖澜拿菸的手有点颤抖,没有荣哥和小毛在旁边叽叽喳喳,没有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心思就不可控制地全回到她身上了。
这么多年来,他经常幻想与她不期而遇的情景,有时看见与她神似的背影,便会不自禁地心跳加速,然而在经历无数次的失望和时间的冲淡後,他以为年少时那分莫名的迷惑已经结束了,今天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重逢,真是始料未及。
想起看见她的那一刹那,沈靖澜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虽然她长大了,还戴上了眼镜,但是那双眼睛、那高挺的鼻尖、那说话的声调,都和小时候的她重叠了。
是陶然没错,除了身高,她和小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那么是他变了吗?她对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想到这儿,沈靖澜胸口一闷,弹了弹菸灰,本想将香菸放回嘴里,最後乾脆熄了它,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她认不得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随後沈靖润又这么告诉自己,毕竟他们初识时她只不过五、六岁吧!那种年纪的小女孩,怎么会费心去记住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可怕大哥哥?
用“可怕”来形容应该还算贴切吧!十三岁的他理著个平头,脸上不是青的就是肿的,那一天地跳过矮树墙,碰上了独自坐在树下看漫画书的邻家小女孩。
小女孩显然受到惊吓!睁大双眼盯著地看,久久都不动一下,就在他以为她吓傻了,翻翻白眼正想离开的,她忽然又开口了,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要来我们家为什么不走大门?”
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冷静,不像一般小女孩那样软软腻腻的。
“谁要来你家?我只是经过,马上就会走。”
他说著以衣袖擦拭嘴角的血迹,随即因一阵刺痛而皱起双眉。
“你跟人家打架了。”
小女孩像在陈述一项事实。
什么打架?沈靖澜咬牙切齿,他是被人打,而且还不能还手,该死的臭老头!他可不会永远闷不吭声地站在那儿挨揍,老家伙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你是坏孩子吧?好奇怪,一个蓝眼睛的坏孩子。”小女孩站起来拍拍屁股,无惧地看著一脸怒气的他。“我以後是要当医生的。”她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下意识地瞄向她手上拿的漫画书,书名是《怪医黑杰克》。
“我要做心地善良的好医生,所以虽然你是坏孩子,我还是会替你治疗。”她说著居然朝他招招手。“你过来,过来啊!”
沈靖润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真的走向她,他当时想做的其实是骂她神经病,狠狠地瞪她一眼再转身离去。不过他终究还是来到她跟前了,看著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