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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来了,津川恭兵居然到餐厅,而且拿着餐盘跟大家一起排队夹食物。
所有人显得很拘谨,也有人想让位置给他而被他客气的婉拒。
他先跟秘书室的美女们寒喧了几句,然后找着空位。忽地,他的视线落在琉衣她们这一桌……
“老天,他走过来了!”久子压低声音说。
背对着他的琉衣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久子。“真的吗?”她悄声问。
虽然她们这一桌还有空位,但他应该不会跟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新进人员同桌吧?
“我可以坐这里吗?”突然,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而她也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她耳根一热,心跳骤然加快。
“可……可以,当然……”久子声线颤抖,而其他人则一脸惊疑。
“谢谢。”他一笑。
接着,她旁边的椅子被移出,然后……他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原本聒噪得像一窝麻雀的女孩们安静下来,个个都表现得既有气质,又有淑女风范,不只细嚼慢咽地吃,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琉衣发现自己在发抖,虽然她极力想保持镇定。他那深沉、神秘又迷人的幽香,若行似无的飘进她鼻息里,让她有点恍神……
“不要那么拘束。”恭兵突然开口。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个人娇羞拘谨的脸,然后停在他身边的琉衣身上。
“如果我让你们不自在,那么我立刻离开。”他撇唇微笑。
闻言,大伙儿急忙挽留他,“不,副总裁先生,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
“我们只是觉得很惊讶。”一向比较大胆的久子代替大家发言。
“惊讶?”恭兵笑睇着这一群原本像小麻雀般吱吱喳喳个不停的年轻女孩。
“副总裁怎么会跟我们这种新进人员同桌呢?”久子问。
他微顿,然后撇唇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跟你们一样部是帝和的新进人员。”
“ㄟ?”大家一脸惊讶,然后又因为他的随和及不端架子,而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琉衣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掩不住那种崇拜的眼神,毕竟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几近完美的男性。
他不仅出身良好,家世显赫,品德高尚,而且还拥有教人着迷的外貌,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只该在罗曼史小说里出现。
而这个男人……就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不过细想,这应该不是他们两人最近的距离。在饭店里,不,应该说是在忘年会上,他们就有过更接近的距离。
想起就是他那双手把她或扶或抱地带进饭店,而她曾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就……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整个人像是烧了起来般的发烫。
“咦?里见……”此时,坐在对面的久子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你的脸……”
“我吃饱了。”不等久子把话说完,她霍地起身。
“你们请慢用。”抓着餐盘,她像逃命般的转身走开。
“她怎么了?”里花好奇地问。
“谁知道?”久子皱皱眉头,“她有点秀逗秀逗的,呵呵……”
恭兵唇角微微一扬,笑得深沉而神秘。
在这时,只有他知道琉衣为什么落荒而逃,她像是只胆怯的小猫,只要一受到惊吓就会急忙逃开。
是因为太年轻?还是个性如此?不管是什么,她真的是非常有趣的人……
刚才一进餐厅,他很快地就在数十桌正在用餐的职员当中,发现她的存在——虽然她其实是背对着入口的。
为什么他如此在意着、注意着她的存在呢?纯粹因为她有趣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实在太无聊了……
逗她虽然还蛮愉快,但他可不是回来玩的。
唇角一撇,他喃喃道:“只是个小鬼。”
※※※※※※※※※※※※
帝和物产在芝浦的办公大楼有二十二楼高,各部门之间除非有业务的往来,否则也难得碰头,而如果要跟二十一楼有点接触,还得是主管身分才有点机会。
一般的职员要跟“高层”接触几乎没有可能,而像琉衣这样的新进人员,就更别说了。
通常她只能远远地看见在二十一楼办公的“那个人”匆匆走过,而这种匆匆一眼的机会,有时一个月也碰不上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是因为他的身分吗?
不,她想不是的,应该是因为在别人不知道的某段时光里,她跟他有了交集。
交集?唉,她怎么会那么认为呢?那只是一次谈不上任何意义的接触啊!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常常忍不住这么想——为什么?为什么在忘年会上,他会毫不迟疑地照顾她这么一个小小职员?
于是这一年,她就在这样的疑惑当中度过。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名校毕业,又获得教授亲自推荐的她,不管如何都不能丢了教授的脸。
这一年,她在业务部做得有声有色,也得到了主管新谷的肯定及鼓励。
“里见,有机会,想到二十一楼工作吗?”新谷这么对她说。
“ㄟ?”她一怔。
新谷眯眼一笑,“今年秘书室有三个名额,你有兴趣吗?”他问。
“我?”她有点讶异。她行吗?
“嗯。”他点头,“在退休前,我会先把你的相关资料送上去。”
提及退休,她才赫然想到新谷即将在过年后优退。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像新谷这么照顾下属的老好人,她也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跟他相处。
忖着,她不觉有点感伤……
“你那是什么表情?”新谷微微扬起灰灰的眉毛,抿唇微笑,“像是我快死了一样。”
“新谷先生,请别那么说。”她眉心一叫,“我不喜欢听不吉利的话。”
“呵呵,”他像个慈父般的凝睇着她,“单见,你是个认真的好孩子,而且你也很有潜力及能力,有机会一定要往上爬才行。”
“我知道。”
“唔……”突然,他神情严肃又认真地端详着她,然后问了一句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里见,你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吗?”
她一怔,“ㄟ?”
“我相信喔。”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在忘年会上帮了你?”
“ㄜ……”对喔,他是唯一笃定且知道,在忘年会上拎走她的是津川恭兵的人。
她有点羞赧,“怎……怎么又提那件糗事?”
“我觉得那是一种缘分。”他一脸认真。
“喔,拜托,”因为心慌意乱,她不自觉出现那种跟同辈在一起时的用语,“我跟他会有什么鬼缘分?”
新谷深深地、神秘地一笑,“他曾经问起你。”
“ㄟ?什么?”她陡地一惊,瞪大了眼。
“有次开完会,他在散会时问了我一句。”他睇着她,像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他说:“那个小鬼做得怎样?””
小……小鬼?什么小鬼?她都快二十五岁了,还说她是小鬼?
“你想他为什么就只提起你?”他问。
“ㄜ……”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啊,但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他只是随口问问吧。”她说。
“不,应该不只是这样,”新谷沉吟片刻,“应该还有什么你跟他都不知道的原因。”
“唉唷,”他越说,她越觉得尴尬害羞了,“别再瞎猜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
“可不要妄自菲薄。”他深深注视着她,“不管是工作、人生,还是恋爱,不去争取才叫失败。”
“恋……恋……恋爱?”
“对。”他点点头,低声地问:“难道你不喜欢他那样的人?”
“ㄟ?”她皱皱眉头,为难地说:“也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不,我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她郑重澄清。
“梦想需要勇气才能成真。”他说,“他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只要你……”
“慢……慢着……”她满脸涨红着,“我们现在谈的是秘书缺额,还是……”
他像是开玩笑似的说:“秘书有缺额,太子妃也有缺额。”
“我的天啊!”她倒退了两步,“新谷先生,你在寻我开心吗?”
“我是在提醒你。”他说,“他是个好男人,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我哩咧,还说不是在寻她开心?
什么太子妃?像她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小职员,就算上到二十一楼,成了秘书室的一员,也跟太子妃构不上边啊!
“加油,加油。”新谷拍拍她的肩,然后走开。
加油?加什么油?无铅还是柴油啊?
鼓励她努力上进是可以,怎么可以鼓励她去争什么太子妃缺额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真的考得进秘书室吗?嗯……她不能对自己没信心,她可是名校毕业,又有教授“挂保证”的ㄋㄟ。
“考就考,谁怕谁?”忖着,她咧嘴一笑。
第三章
帝和物产,二00六年忘年会。
这是琉衣进公司以后第二次的忘年会,而今年她已经不是去年的菜鸟身分——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老资历的老鸟。
“来来来,年轻人就是要会喝……”
“对,在业务部工作,怎么可以不会喝酒?”
看那些生活苦闷的老鸟们又在捉弄新进人员,她就忍不住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再两个星期,就是秘书缺额录取考的日子,尽管她已有准备,但还是常常自问着“我行吗?我可以吗?”这样的问题。
其实父母亲都没对她有过很深的寄望,她上面有哥哥、姊姊,而且都已经结婚,她的父母对她最大的期望,是能在帝和物产这样的大公司里,找到理想的对象。
什么秘书,什么高升这种事,他们压根儿没想过。
但是她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难道就只是为了找一个所谓的理想对象吗?
不,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应该更多。
也许……也许只要她努力,便有机会在没有性别问题的帝和物产里,挣得一席之地……
“ㄟ,琉衣……”突然,久子挨了过来,“你看。”说着,她手一指。
琉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一震。
是他,津川恭兵,那个她总是得远远看着的男人,那个身上带着教人迷惘失神的诱人幽香的男人。
今年的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个娇贵的美人相伴。
不知怎地,她心一沉——
看来太子妃的缺额没了……她忍不住这么想着。
但猛一回神,她又对自己有这种念头而感到懊恼。就算有缺额又如何?轮得到她吗?
“听说那个女的,是神田商事的小女儿,叫神田惠里香。”包打听的久子,消息永远比别人灵通,“有钱人家的千金就是不一样,看她多贵气逼人……”
漂亮的五宫、精致的妆容、美妙的身段、有品味的穿着……这位神田惠里香小姐站在他身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瞧她把他的手挽得那么紧,可见两人感情正炽……
琉衣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沉,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存有幻想,但她还是忍不住……唉,都怪新谷先生跟她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缘分啊?真是……
“琉衣?琉衣?”久子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她,“你怎么了?”
“没有啊。”她淡淡地回答。
“里见,你该不是又醉了吧?”一旁的男同事笑问。
“什么嘛,才没有呢。”
“你们知道吗?”他跟新进人员讲起去年的故事,“里见她去年在忘年会时喝到狂吐,结果半路杀出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人把她带走……”
“真的?”新进人员里一个名叫满子的年轻女孩,用她那闪烁的、好奇的目光盯着她,“里见前辈,后来呢?”
“什么后来?”她尴尬地说,“别听他胡说了,他醉了。”
“我才没醉,这件事大家都可以证明。”
“对,没错。”其他人附和着,“里见,你干嘛不承认?”
“我不是不承认,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
“ㄟ?”老爱寻人开心的男同事欺近她,一脸认真地问:“一年过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公司里碰到那个人?”
“喂,你们真是……”
“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跟他相认啊!”另一名男同事一叹,“要是人家已经是有家室的,那……”
“你们真是越说越过分了。”她霍地站起。
这些人一喝醉了,就口没遮拦,毫无节制。
“唉呀,她生气了,哈哈……”
“我去洗手间。”她秀眉一拧,懊恼地转身走开。
“ㄟ,你们怎么乱开这种玩笑啊?琉衣她是个容易认真的人,别寻她开心……”
一离开,琉衣就开始感到后悔。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家喝了洒,说什么都不是真心或故意,她何必这么认真?
说起来,她真是因为大家开她玩笑而牛气吗?她真是那么禁不起玩笑的人吗?
在业务部一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再不正经、再不礼貌、再讨厌的人,她都能应付得很好,为什么却因为这样的玩笑而动怒了?
她想那都是因为他吧?因为看见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