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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要来吗?”小如边走边问。
“爷爷、奶奶和舅舅都要过来。”艾裴笑答。
回台以后,艾裴即购买了间位于五楼的公寓,和小如两母女独自居住.原先还遭林素阻挡,后来一家人拗不过艾裴的坚持,只得让她搬了出去。
“真的?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吗?”小如好奇的问。
“很特别啊!”
“我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耶!”
“晚上就知道啦!”
两个人一路推车走出超市,有说又有笑的。
她们的亲密状全落进徐代绢眼中。原本她一见到艾裴就想叫住她的,但当她看到艾裴身旁的小女孩,她慌忙停住了脚步。
她认得那小女孩的,有一回纪扬带她去看他父母,回途中,纪扬突然停车并快步越过马路叫住对街的小女孩,事后纪扬只简单的解释说:“她是我的干女儿范小如。”
纪扬的干女儿叫何艾裴蚂咪,这到底是怎样一层关系呢?这不禁叫她百思不解,也愈来愈觉心慌意乱。
有谁能回答自己?代绢仰天,却寻不着答案。
“纪扬……”徐代绢低唤。
平时在家中,纪扬总是鲜少主动开口找她聊天,每一回他们的对话都像在做问答题,代绢一问他才一答。
纪扬全心的投入工作,将自己变成一部工作机器,只为了不想多想、不想多说,这叫她既心疼又心痛。
她始终走不进纪扬的世界,他一直深锁着内心,不让人靠近、更不得去碰触,她这名义上的纪太太当得愈来愈痛苦了。
代绢见他不答,又唤:“纪扬……”
她总是要唤到他回笞或抬头为止。
纪扬抬眼问:“什么事?”他的手指仍停在电脑键盘上。
“你可不可以停下来和我聊聊?”代绢询问着。
“你明知道我在忙。”纪扬不耐烦的又低头苦干。
代绢的心严重受创,她用着可怜兮兮的声调说:“我真的这么令人厌恶吗?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她快哭了!
又来了!为何她老是要用上这一招?难道除了哭丧着脸,她不能有另一号表情?他真的很怀疑,她是否是哭丧星转世而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听。”他未抬眼,却缓和了语气,他还是受不了女人哭的。
“今天我碰到小如……”
“哦!”他轻哼,不太热中的问:“怎样?”
“她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在一起。”
“又怎样?”小如要和漂亮女人走在一起,他们管得着吗?这话题简直无聊透顶。
“她是唐心宜公司的负责人。”代绢观看他的表情,有些心灰意冷的,她有点想放弃了!这种日子远比入地狱还要来得痛苦,但她又舍不得放弃。
“你没有其他话可说了吗?可不可以讲些比较有建设性的?”纪扬这回挑起眼看向她。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对白上,虽不是有心,却还是狠狠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小如叫那小姐妈咪,你想你认识她吗?”代绢这回双眼直视他了!
“小如叫她妈咪?你没听错?”纪扬从椅子上跳起,直冲向她并钳制她的双臂,粗鲁的问。
头一次见到情绪如此激动的纪扬,代绢心中满不是滋味的,但她早明白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依附着他,这一份依附令他们俩都无限疲惫了。
纪扬一发觉自己的失控,马上松开代绢的手,并转了开去。
他淡然说:“也许你听错了!”
“当时我离她们很近。”代绢强调着。
“好吧!就算你没听错,那又如何?何家也许有许多亲戚,他们看小如乖巧就认她当干女儿,这并不奇怪。”他不知这话是在说服谁。
他这么想,一定是想说服他自己,如果不这么想,他会立刻冲到何家去查个水落石出;而今日的他,有何权利去质问颖青生死的事实呢?
他转身关上电脑并抓起外套,笔直的朝外走。
“你又要出去?”代绢垮着脸问。
“我帮人代晚班。”
“可是你明早还得上班,不是吗?”她好希望他留在家。
“急诊室也不能没人。”
代绢一股怒气全爆发出来,她高八度的音量正响着:“你别一天到晚都工作、工作、工作,行不行?”她想哀求,却无法让声音、语气听来缓和。
“病人能控制生病时间吗?不能!我身为医生,工作是我的职责,本来医生就没多少自由的时间,你早该认清这一点。”纪扬冷厉的声音彷如来自冰山雪海,令人寒栗。
“我……我……”代绢结巴起来。
“我曾说过,凡事不能想得大美好,爱情和婚姻不够健全,谁都一样在受苦,我已经尽量在当一个好丈夫,我要你生活无虑,唯一抱歉的即是我不可能当你的爱人,更不可能爱你,这一点你早就该明白了。我很无奈,也很抱歉!”纪扬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就夺门而出。
代绢跌坐在地,她的心底响起了千万声——错了吗?错了吗?错了吗?……但她仍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纪扬还是忍不住想要查证。
他站在小如就读的小学门口;烟拈熄了一根,又燃起了一根。
自从代绢向他提及小如和那叫“何艾裴”的女孩的事,没有一刻他不是如坐针毡般难熬。
而颖青的笑脸又开始像梦魇般缠绕住他的心、他的思维,让他片刻不得以安稳的喘息。
他对她,依然有着深深的痛、深深的思念。
一群学生走出校门口,纪扬的眼就没闲过的四处搜寻小如的身影。
“范小如,你的书包。”
“谢谢!”小如接过同学递上的书包。
“今天谁来接你?”
“我妈咪今天有事,我自己搭公车回家。”
“你妈咪好能干哦!我想要一张签名照,帮我要一张好不好?”
唉!现在的孩子实在大早熟了!
小如好笑的说着:“我妈咪又不是明星。”
“你妈咪比明星还更漂亮,连我妈咪都喜欢你妈咪公司的衣服,我妈咪还答应下回送我你妈咪公司的衣服呢!”
“对了!印有‘新奇小子’的新款式出来了!”
“哇!那我一定要叫我妈去买。”女孩突然看向一头说:“我妈咪来接我了,拜拜!”她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纪扬等那女孩走开,才靠过来唤:“小如。”
小如猛一转头吓了一跳。
“干爹!”她惊叫一声。
“看到干爹不高兴?”纪扬笑问。
他知道小如这女孩大聪明了,若颖青事先交代过她要守密,那他要套话可就得小心翼翼才行了!
“当然高兴。”小如垂下头,有些心虚的。
“上星期你生日,干爹进手术房没空替你庆生,今天干爹补请你吃一客牛排,再带你去选礼物。”
“可是我生日过了……”
“说是补请嘛!”纪扬启开了车门等小如坐进去。
“可是我和妈……”一觉有错!小如忙改口说:“我和舅舅约好了!”
“小如,你在撒谎哦!我记得你妈妈不许你撒谎的,你是不是不让干爹知道什么事?”纪扬严肃的问。
小如神色慌张了起来,她连说话都微颤抖的辩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和舅约好了去给妈咪上香。”
“那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你舅,要上香改选个假日去,电话我帮你打。”
“那……不用了!我回去再解释……”小如还是结结巴巴。
这下子,纪扬是愈来愈怀疑了!小如的神色大不对劲,不说谎的孩子突然撒谎,其中就已大有文章了!
“那上车吧!”
小如被迫无奈的上了车,待车子一抵达“古道民歌西餐厅”门外,小如又突然犹豫起来。
“我们可不可以不吃?”
“为什么?都到了!”
“到了啊?”小如见纪扬泊好车准备下车,才明白真的已经到牛排馆了!
“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吗?以前你和干爹很亲的,现在这么生疏,干爹好伤心哪!”纪扬故作悲伤。
小如急急解释:“不是的,我还是很爱干爹的……”
“那就陪干爹吃一顿饭,好不好?”
“好。”小如点着头说:“您还是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给舅,否则他会生气的。”
“柜台打就行了!”
“我在这儿打,里面有杂音,不方便。您先进去,我打完就会进去的。”小如坚持着。
“好吧!但别大久哦!”纪扬应允的往内走。
但,一待小如转身去打电话,他又折返,所以,他把小如的话一句不漏的听完了。
小如急说:“妈咪,我是小如啦!干爹突然来接我吃饭……对,我不能去你那里……哦!不会……可是干爹好像在怀疑……那我挂了。好,我知道,我没说……嗯!好,拜!”她匆匆挂上电话,一转身,吓呆了!
纪扬立在她面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起浮剧烈的胸膛说明他强压住怒火,但双眼却早已狂炽如焰。
小如吓得退了好几步。
纪扬铁青着脸命令道:“你现在马上带我去找她!”字字说得铿锵有力。
“不要啊!干爹……”小如恐惧的直摇头。
“我说马上!”他并不想吓坏小孩,他已经极力忍住怒火了!但语气仍好不到哪去。
“干爹……”
小如语未毕,纪扬已似在拎小鸡般的将她拎向车子,打开车门把她丢进车座,所有央求抗议全然成了多余了!
艾裴服饰公司顶楼,负责人办公室大门突地被一股怪力推开,艾裴就算有再好的修养,她也容不得有人胆敢如此打扰她工作!
但,抬眼一看,她僵住了!
她看到小如一脸哀求和恐慌。
她看到纪扬既悲又喜的眼,却异常愤怒的脸正一瞬也不瞬的死瞪着自己,但即使如此,他仍能牵动自己内心最弱的那一丝情愫。
纪扬所受的震撼亦然。她活生生的立在自己眼前,她的呼吸他甚至也可以感受得到;她依然美丽,依然能挑动他最坚硬的心肠,使之为之软化。
艾裴手中的针线盒因落了地而发出“咚”一声,针线倏地散落一地。
“妈咪,不是我说的……”小如惊慌的解释。
艾裴回过神,心疼的说:“没事,你先去我车上等我。”
“好。”小如片刻不敢多待的匆匆离去。
“你吓坏了她!”艾裴努力装出自己最满意的笑容。
纪扬彷若未闻的呢喃:“为什么?”
他的声音如来自深谷般黯哑而遥远,却仍感性的让艾裴的心为之颤悸。
她极力的稳住情绪笑问:“什么为什么?”
除了装傻,她还能如何呢?
“该死的!”纪扬哑声低咒。
所有的气恼全被艾裴的笑融化得消失无踪。
艾裴睨着他,不愠不火的问:“这位先生,你在说谁该死呢?不会是我吧?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哟!头一回见面你就咒我,不大妥当吧?”她顽皮又无邪的笑着。
纪扬瞪大眼叫:“你……”
“我自我介绍好了!免得你老是‘你’、‘你’的叫我!我叫何艾裴,今年才由美国返台,是何家远亲。”她顽性未减的眨动大眼睛,不慌不忙又接口说:“至于你,不用多费心猜想,想必是纪大医生,何颖青生前念念不忘的男人,对吧?”
纪扬气急败坏的吼:“你说什么疯话?你明明好好的站在我眼前,别再把我当傻瓜一样的耍!”他恨不得打她一顿屁股。
“我?你没说错吧?”艾裴故作迷糊状。
“你到底要骗我到何时才肯罢休?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要你这样子对待我!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呢?你回答我啊!”
纪扬用力的将门甩上,并将门上锁,但他克制着奔上前抓住她,好把她摇醒的冲动。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纪扬再也控制不住,他的理智全瓦解了,他冲上前将她拥进怀中,不给她抗议的机会,他的唇狠狠的吻住了她的。
艾裴有一刻怔楞,有一刻迷失了!她很想回应他,很想永远留在他怀中,承受他的深情、他的狂野。
但,他已婚的事实瞬时打醒了她。
她用力的咬住纪扬的唇,血腥味瞬时渗入两人的唇齿间。
纪扬推开她,艾裴踉跄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你真像只疯狗,我都说了我不是何颖青,我叫何艾裴,我可没兴趣当人替身哪!你到底懂是不懂?还要我再次重申吗?还是你想证明自己吻技高超?那我可以告诉你——真是烂透了!”艾裴句句是违心之论,她用嘲讽来加强自己的声势,否则她就快哭了!
纪扬突然蹲到她面前邪邪笑道:“你别再把我当白痴,我不会上当的!”
艾裴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吼道:“谁管你!爱信不信随便你,我可没义务在这和你这只疯狗闲扯淡!”
“有,你当然有这个义务!只要你这张脸永远不变,你就有义务要跟我将一切解释清楚!”纪扬冷笑着。
他步步逼向她,简直把她逼急了!
“喂!你再乱来,我报警了哦!”可惜气势大弱!
纪扬微耸肩,无所谓的说:“请便。”
“你这人真有毛病哪!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嘛!我都说我不是何颖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