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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在白门耳中虽然模糊,却很熟悉。她忍不住抬起头,意外地看到平时连眉头也没皱过的太子此刻正一脸怒气地瞪着她,美丽的眼睛好像要喷射出火焰一般。
“死鬼。”白门唧咕了一句,“快走开。”
太子会听才怪,他一把抓住了白门的手臂,力大无穷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并且中气十足地命令道:“跟我回去!”
太子的意外举动让白门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脸茫然。
“死鬼,快松手,不然我捶你。”终于反应过来的白门还想逞一时威风,可惜力不从心,正挥出一记重拳时,头重脚轻地栽向太子。
“丢脸呀!”这是她最后的意识,接着掉进一个软软的怀抱,被紧紧地抱住了……
第二章
十年后——
设得兰高等学院是近年来新建的一所全日制大学,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它吸引了六大家族的注意,并且把自己的继承人送来进修。
只不过那些孩子好像完全不喜欢家长的安排,三天两头闹退学。这种时候就轮到校长出马,一方面平息两位祖宗的怒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学校董事会的尊严。
懒洋洋地走进教室,白门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摔,整个人好像软骨头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出乎意料的是,快到上课时间的当儿,教室里却几乎没有什么学生,就连教课的老头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凉快去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课程表?今天下午不是老头的课吗?”
正在叽咕着,走廊—亡传来卿唧喳喳的讨论声,由于教室太过安静,白门想不听见也不行。
“快去校门口看热闹,听说校长和理事长全都出马了耶。”
“哇,真是奇观,设得兰创办以来从没有这样的仪式耶。”
“快走啦。”
女生们一路讨论着经过教室门口,把白门的注意力引了起来。
“奇观?难道苏伊士和罗凌又开战了?”
白门自言自语,简易山庄的苏伊士·方达和玫瑰军团的罗凌·仙内亚和她一样是六大家族的继承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大吵三六九,小架天天有,又干仗了一点也不奇怪。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又可以抽出时间养精蓄锐了。”
感谢完了两位之后,白门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校门口已经被学生围得严严实实,别说人类,就是蚊子也休想飞出去一只。
白门伸头一看,广场上根本没有苏伊士和罗凌的影子,那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东东聚在这里开会?
白门随便地伸手一抓,揪过来一个学生,“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那学生用好生激动的语气开怀大说,“设得兰要来转学生了!”
“……很稀奇吗?”白门怔了片刻,不解地问。
“若是一般转学生当然没什么稀奇的,可这回是朝仓太子耶,爸爸是朝仓冥,妈妈是裘芳·美第奇的那个,我的上帝啊,这回设得兰里面就又多一个六大家族的小孩在就读了,校长和理事长快要乐疯了……听说学校快要竣工的音乐厅就是朝仓冥捐资盖的,真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几百万……”
不等那学生说完,白门已愤愤然将他甩开,暗自低骂道:“阴魂不散的死鬼!”
那学生可能是太过热心了,非要为白门解说详尽不可,又靠过来滔滔不绝地开炮:“算你运气好,我哥们在学生会里,昨天整理学生档案资料时看见了朝仓太子的照片,哎!同样是男人,你说怎么会差这么多呢?我那哥们当即就号啕大哭,说上帝真是瞎了眼,创造出这种抢光天下男人风头的小子,家世又好,长相又俊,智商还是他奶奶该死的两百,学校里有个苏伊士已经叫女人们都失了魂,再来一个朝仓太子,我们还有的混吗,哎哟——”
嫌他太啰嗦的白门抡起书包就赠送了一记重量级流星锤,砸得那厮滚倒在地,然而当事人却完全不顾对方的哀号,扬长而去。
“为什么转了三次学还是避不开那死鬼?”白门绕过大门和操场,预备从还未竣工的音乐厅施工工地那儿的矮墙上翻出去。
自从十年前父母去世,白门就当机立断地办了转学手续,从遥远的洛杉矶转到底特律,十三岁再到华盛顿。结果发现光是在美国好像根本甩不掉他之后,她就举家迁移到了国外,而且没有经过任何外人的手。想不到清静了四年后,那小子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来。
“Shit!”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把书包扔向围墙另一边,然后敏捷飞快地蹭上墙头,骑在上面。
坐在上面可以看见操场上面的情形,打头阵的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开进了大门,后面的几辆车也尾随而来。
“去他的朝仓家!”白门正要跳下去,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底下响起,
“上面好玩吗?”
白门眯起眼睛朝下望去,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儿叉着腰,悠闲地望着她骑墙头的傻样。
“关你鸟事?”
白门不客气地回敬道。
年轻人忽然神色大变,惊叫一声:“快躲开,有一只大蜘蛛啊!”
白门一听见蜘蛛就立即失去了一切本色,尖叫着闭上眼一头栽下来。
年轻人稳稳地接住了她,白门还在不断地叫着:“蜘蛛呢,蜘蛛呢,有没有在我身上——”
“我看看。”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好像没有跟着跳下来。”
“真的……?”白门睁开一只眼,四下瞄来瞄去。
“你还是那么怕蜘蛛嘛,一点都没变。”年轻人笑容可掬地冒出一句来。
白门因为这句话足足打量了他一分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你这欠揍的死鬼?”
太子露出肯定的笑容,眨眨右眼,冷不防白门一记老拳挥过来,他急忙伸手去挡,忘记了手里还抱着白门,好事瞬间发生了,白门的拳头就在离太子的俊脸还有0。1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随着主人的一声惨叫消失在太子的视线中……
“啊噢!”
好半晌,白门才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道:“天杀的,你来干什么!”
“如你所见,念书。”太子轻松地回答。
“滚回你的老家去,别在这儿念!”
“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行?再说这是我爸爸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太子又露出了十年前叫白门恨得牙痒痒的无辜笑容。
“好,既然你决定死在这儿,就由你祖宗我亲自送你下地狱。”白门捡起背包,恨恨地甩在肩上,开路。
“白门,你去哪儿?”太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似的,紧跟上来问。
“厕所你去不去?混蛋死鬼。”
“厕所在墙的那边。”
“呸!你别跟着我啊,惹得我一身霉气。”白门边走边回头比划,“像你这样的扫把星为什么不去参加中东战争?往恐怖分子那儿一站肯定鸡飞狗跳,令盟军不战而胜。”
“你倒是很幽默嘛,白门,星期六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好吗?”
“追悼会就去,生日会没得谈。”
太子微笑一下,“你真是太可爱了!那好吧,我就把我的生日会变成追悼会好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白门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有这样的神经病,用生日聚会来报丧,这人脑子正常吗?“你有病!”
太子不在乎地仍然轻笑,“如果我把生日会变成追悼会你就来吗?”
白门的眼珠迅速转了转,噘着嘴说:“去也行,我就看你怎么办!”
太子微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更迷人,“那么现在,可以请你去冰淇淋店吗?”
这个该死的小子和十年前一样,熟悉她的各项嗜好忧缺点,把她吃得死死的。白门对甜点和美食最没辙,只要有人请就一定飞奔而至。
“只是吃冰淇淋而已噢!”她扯扯书包带子,不情愿地抬腿。
“你只想吃冰淇淋吗?那么我改天再请你吃那家城里最出名的意大利菜?”太子刚说到这里,衣领被白门揪住一拉。
“快走!慢了我砍死你哦!”
“白门,我们去看电影吗?”
“嗯嗯嗯。”
“我们去游车河?”
“嗯嗯嗯。”
“反正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会了,你干脆住我家,啊?”
“嗯嗯嗯。”
不管太子说什么,白门始终是一副“嗯嗯嗯”的德行,说起来那要归功于意大利餐馆那杯开胃的红酒,两杯一下去,白门对什么的反应都是这模样。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太子感叹道,同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酒这东西我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行。”
“嗯嗯嗯。”
白门只管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把自己卖了也浑然不觉。
刚才在人家意大利餐厅,她又唱又跳地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搞得只能送往垃圾中转站之后,就满足地笑着在众位上层人士的注目礼下、太子的怀抱中乐悠悠地扬长而去。
太子“征求”过白门的同意之后就将车径直开到了自家大门口,然后把车钥匙丢给司机,半搂半抱着白门进大门。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德瑞安目瞪口呆地问。
“德瑞安啊?你看谁来了?”
太子腾出一只手,拍拍白门的脸颊,“嗨,到家了。”
“嗯嗯嗯。”
白门条件反射地弯下腰要换鞋子,手摸到了德瑞安的皮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就拼命拽。
“啊——”老管家惊呼道。
“不好意思,德瑞安,她被我灌醉了,你就让人给她收拾房间吧,呵呵呵……”太子偏要在这时候雪上加霜,将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弄得惊慌失措。
“少、少爷——”德瑞安急急忙忙地喊着,可惜太子没有要甩他的意思,早就抱着人上楼去了,临了还抛下一句,“对了,在她的房间收拾好以前,她就在我的床上睡觉好了。”
德瑞安终于受不了地抽筋了。
走到一半的太子发现这样楼着白门走路实在不怎么符合预想中的速度,所以干脆打横里抱起她来,轻轻松松地进房间去了,留下一屋子快要疯掉的仆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实在是比我想的还要轻。”
将白门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和外套后,太子自言自语地在床沿边坐下来,含笑的目光在烂醉如泥的白门身上四下梭巡:
她的变化一点都不大,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卷卷的长头发,小巧玲珑的身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胖半点,要是她不言不语的话一定能给人芭比娃娃的错觉——不过要是那样,太子就绝对不会再为她魂牵梦绕了——
就是因为她的言语举动和小时候不差半点,还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粗鲁,太子才会这样千里迢迢想方设法地跑到这么个既不是名校、又没有家人在的设得兰来,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些个不太对他胃口的家伙存在,诸如苏伊士、罗炎之流……
“你就在我身边了,真好,”
看似孩子气地说了一句话后,太子淡淡地勾起唇角微笑,堪称俊美秀丽的眼眸中缓缓流露出温柔的目光。
“唔……”暖暖的朝阳晒在柔软的被子上,叫人不想早起。白门惬意地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刚想夸张地翻一个大大的身,动作进行到一半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床下面。“啊呀!”
白门撅着屁股又再度爬回床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太子那张又漂亮又有点讨人厌的脸。
“啊呀!”第二次掉到床下面的白门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活像安装了一个强力弹簧似的弹跳起来,她迅速伸出食指指向衣衫不整的太子,表情完全可以用惊恐万分来形容。
“你、你怎会在我床上?”
“别弄错好吗,这是我的床。”太子气定神闲地斜靠在白门方才躺着的地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的指关节顶着下巴。
“那么我为何会在你这死鬼的床上?”白门大睁着眼睛,表情夸张到足以去演肥皂剧。
太子笑得极贼极嚣张。
本来他是准备将白门安置在房间隔壁的客房里的,绝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谁知当德瑞安前来禀报他房间已收拾完毕,而他也准备将白门抱至那里时,白门忽然一个鲤鱼跃龙门,跳到他的身上大唱西班牙斗牛士,令在场所有观众目眦俱裂,可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还在后面——白门看上去简直是迫不及待地猛脱太子的衣服,而且笑容还那么变态!
接下去,就是今早这副模样了。
听完太子的叙述,白门惨叫一声,一头裁倒在水床的大枕头中。
没错,她知道他没有说假话,这是真的!
她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一个就连自己都不能解释和控制的怪癖,每次搬家,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睡觉,她都要在第一个夜里梦游一番。但又或许是因为天生野蛮,她每次的梦游总是闹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以至于一大堆的麻烦和误会接踵而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白门是绝不轻易搬家的。
但是却因为这个死鬼的缘故,她已经“万不得已”到那么多次,新仇加旧恨使白门将矛头指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