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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那儿等我,我先去捡一些柴火。”
大鹏随即指著林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大槿树,随即掉头往另一边走去,完全不管她的反应如何。
朵颜睇著他,哑口无言,只能依言到大槿树下等他。
既然已经走不了,她也只好由著他了。
“你不过来一点吗?”
抬起倒映著灿亮火花的魅眸,大鹏不解地睇著远远躲在一隅的朵颜,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她是怎么著?是怕他对她如何吗?
他可不是如此不解风情之人,更不可能在这林子里以地为床、以天为帐,随意地和她苟合;倘若真要与她有肌肤之亲的话,自然得在暖和的房子里,窝在被子里销魂。
要不在这冷飕飕的寒风里,只怕尚未销魂便得失魂了。
“我不冷……”她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天大的谎话,她冻得都快昏倒了,身上只著一片抹胸,而底下的宽裤早就湿透,哪里会有不冷的道理?
她快要昏了!
“我瞧你的唇都发白了,你真的不冷?”他戏谵地道。
天色快暗了,风刮得更急了,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晾在树枝上头烤著,说她不冷是不可能的。饶是他这般铁铮铮的男子,都倍感寒冷,像她这样的女子岂会不觉得冻?
“不冷,说了不冷就是不冷!”她不由得拔尖吼著。
她宁可窝在树旁把自己冻死,也不要靠到火堆旁;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绝大部分的雪肤凝脂都已经落入他的眼里,倘若再接近他的话,天晓得她的清白……
“可我光是瞧你抖得骨头部快散了,我也跟著冷了起来。”唉,她就是这么倔,倒不如他退让一步,让她一些好了。“倒不如你到我身边来,两个人兜在一起坐著,再怎么说也比一个人各据一处好吧!”
“呸,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她倏地站起身,一双眼瞪得很凶狠。“你分明是在打本座的主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明知道她今儿个衣衫不整,居然还要她靠到他身边,这岂不是摆明了他图谋不轨?
“打你的主意?”他挑高了眉,十分不苟同她的说辞。
“我记得这些日子以来,你天天都要我同你一块儿睡的,倘若说是图谋不轨,也该说是你对我图谋不轨,是不?”
唉,真是作贼的喊捉贼,明明是她硬要偎在他怀里,无视于他是个男人,如今不过是耍她和他一同取暖罢了,犯得著想那么多吗?
“你、你是本座的奴才,本座要你怎么做便怎么做,你只消照著本座的命令去做便成!”她倏地站超身,粉脸不由自主地烧成一片红霞。“何况,本座今儿个衣衫不整,怎能让你靠近本座,倘若你硬是要靠过来的话,可别怪本座以军令整治你!”
大鹏挑高眉,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一男一女和衣抱在一块儿就寝是不算什么的,可倘若是衣衫不整的坐在一起,那就……嗯,他今个儿总算是明白了她的论调。
唉,她的性子怎会这样?说风说雨全都依她的心情好坏,他这个奴才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会让她以礼相待,才会让她下令爬上她的床榻,以身为炉,纯粹是让她当炉火用的。
“那还是我先到一旁去,让你到这儿来?”
好吧,既然他是个当奴才的,自然得替自个儿的主子著想,是不?他自然得要保护她的安危,更不能让她染上了风寒影响军心;虽说他压根儿不认为自个儿是她的奴才。
说起来也很怪,不管她怎么撒泼、耍赖,他丝毫不觉得厌恶,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玩;横竖他现下失去了记忆,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的事,亦不清楚每夜在自己脑海里翻飞的古怪画面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带有什么任务,现在的他只想待在她身边。
那是一种十分吊诡的心情,彷佛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在对他说,就是这里了!而他的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教他放不下心的人,他哪里舍得离开?
即使真的离开了,他又该往哪里去?
不知道除了待在这里,他还能待在哪里,除非他恢复了记忆,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应该安身在哪里。
倘若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亦无所谓,待在这里,亦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他不一定非要离开这里不可;倘若有一天要离开的话,也一定要带著她一块儿离开,不过那似乎有点困难。
“犯不著这么麻烦!”她羞赧地瞥了他赤裸的上身一眼,随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原本悬在树枝上的半干衣裳披在自己身上,便坐到了他的身旁。“你过去一点!不是我怕冷,而是因为你一直叫我过来,所以我才过来的,你可别以为我这个在沙场上驰骋的冷面罗刹是个软脚虾!”
大鹏不禁莞尔一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她的面子问题,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校尉将军,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是个想要他疼惜的女人。
她长得如此娇俏,要他如何想像她在沙场上奋战杀敌的模样?
“你在笑什么?”她的美眸一瞟,扁起柔嫩的唇办。
“我在笑吗?”他挑起眉,有点意外。
咦?笑不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吗?为何他却感到有点意外?彷佛他原本是一个不太懂得笑的人。倘若是这样子的话,失去记忆之后的他必定与失去记忆之前的他有所差别。
“啐,你的唇都弯得这么高了,倘若不是在笑的话,那是在做什么?”朵颜翻了翻白眼,难以置信他居然连自个儿在笑都不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爱笑,笑得多迷人、多勾魂,我阵营里头的水房丫头们,有哪一个不是拜倒在你勾心摄魂的笑容之下?”
哼,别告诉她,他压根儿不懂自己笑得有多诱人,摆明一副放浪公子、玩世不恭的模样,刺眼得很。
“那你呢?”他笑得更惑魂了,彷似蓄意勾引她似的”
“我?”她柳眉挑得老高。
“那你是否也拜倒在我的笑容之下了?”
大鹏不断地偎近她,笑意益发深沉而真诚,近到两个人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支吾其词,把脸撇向一旁。
啐,他没事凑得那么近作啥?倘若是她想睡的时候,她倒是不以为意,可现在他还裸著上身哩,凑得那么近作啥?她会不小心把目光给瞟到他身上去的。
“你真的不懂?”他轻吟如呢喃,妖邪而惑魂。
“你……”喔,不要再靠近她了,这样子好怪!
“大人、大人!您在这儿吗?”
远方突地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且夹带著几道呼唤声,适时解除了朵颜的窘态,她随即推开大鹏,对著林子外的栈道喊著:“本座在此!”
待会儿真要好好感谢上山寻她的侍卫们,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人!”
有人听到了唤声,随即驾马窜进林子里,正循著对方才发声的方向前进搜寻著。
“你到一旁去。”大鹏眯著眼眸,睇著在林中逐渐接近的小批侍卫们,连忙将她揽到自个儿的身后。
“喂,我为什么要到一旁去?”
她不禁抬眼睇著他挺拔的身躯,登时发觉他的背宽实得很,足以将她整个人给挡在身后。
怪了,以往她怎么会以为他是个文人?他这副体格藏在厚重的衣袍之下,让人丝毫察觉不出他的真实样子,倘若不是今儿个方巧落入溪里的话,她还真不知道他有著武将之躯呢!
不过,他现在把她挡在身后做什么?
侍卫找上她了,她总算可以脱离窘境,总算可以不用再硬撑著在寒风中抖到心都快停了。
还有他,为何他要这么接近她,害她的心跳得如此狂烈,魂都快飞了。
“你还问我?”大鹏不悦地侧首瞪著她。“你也不瞧瞧自个儿身上穿著什么,能见人吗?”
很好,他现在完全明白了,她压根儿不懂得男女情爱,即使是夜里要他同眠,也不过是向他汲取一些温暖,不过是把他当成可以拥抱的暖炉罢了!说穿了,他跟个面首没两样。
哦,不,他连个面首都比不上,毕竟他的主子还不需要他销魂的伺候。
可尽管如此,他仍是不能让她的雪肤凝脂让他人窥见,她的肌肤只有他能瞧,尽管要他做一个卑下的奴仆亦无妨。
“可……”衣裳又没干,穿在身上会冻僵的!
大鹏睇了她一眼,随即回身对著前方逐步接近的人喊道:“各位大哥,可否先传件披风过来,大人不慎落入溪里,全身都湿透了,冷得紧。”事到如今,除了先找他们讨件可以挡风御寒的披风,他又能如何?倘若他身上有件可以御寒的衣裳,也用不著偏劳他们。
“是。”
逐步接近的侍卫们,随即把披风解下往前一丢,让大鹏接个正著;他随即把两三件披风裹在她身上,直到确定她不会露出任何肌肤,确定这样可以让她御寒,方才松手。
“到底有什么事让你们在这时分上山找本座。”为了闪避他指尖过分炽烫的碰触,她随即跨步朝侍卫们走去。
大鹏挑了挑眉,首次发觉当她喊著本座时,听来格外剌耳,尤其当她对他下达命令时,令他有著那么一点点的不悦;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是如此地深得他心。
“禀报大人,边界回报,曹军在赤壁一战,转而退向江陵、夷陵,可这些时日以来,又连著遭到吴军攻打直往边界前进,属下……”
第五章
战鼓连天响,幡旗随风扬。
自栈道上朝东方睇去,便可居高临下地瞧见曹军大将已让益州冷面罗刹朵颜杀得溃不成军。
大鹏怎么也想不到,她真是个将军。
早在初到阵营之前便听水房里的姑娘同他提起过,三小姐在沙场的征战杀伐,其狠劲完全不输益州的武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亲眼见到,果真是教人震骇不已。
天啊!
剑锋闪动著银光,在她手中彷若是身体的一部分,她可以随意地转动剑柄,而马儿在qi书+奇书…齐书她身下更宛若是同她一体的,随著她的身体动作,前后左右灵敏的跳动著,在拥挤的沙场上,像是一阵穿越全场的风。
她教人赞赏、教人移不开视线,尽管身陷修罗道中,她依旧不让须眉;尽管身著森冷戎装,他仍是可以一眼便认出她来。
在他面前,她是倔强的、娇俏的;在战场上的她却是肃严、冷鹭的。
她彷若是一部被特意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懂兵法、谙兵器,骁勇善战、视死如归。在沙场上的她压根儿都不像他所熟识的她,她可怕得救他胆战,在阵阵的狂杀刀浪中为她捏一把冷汗。
她可是个女人啊!为何要让她身陷沙场中?
在三千的骑兵之中,居然是她一马当先地领在前头直奔敌营?虽说这是主帅为了要振奋士气常用的伎俩之一,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啊!
到底是谁把她变成这副德行的?
是谁特意把她身为女人的柔嫩给磨灭了?
饶是他这般的汉子,站在这栈道上头,高山远观战情,亦感到寒栗不已,她怎能在这沙场如人无人之境?
从沙场飘入耳中的震荡鼓声,令他的心跳一声比一声还急,脑海中不断地翻飞著古怪的画面,而画面中的人是他,可所在的位置却不是这里,那地方彷佛比这里还要繁华,还要先进。
难道除了这个地方以外,还有更先进的地方?
可服装不符、脸孔不符、背景不符,年代亦不符!在他脑海中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是他以往待的地方,还是纯粹只是一个幻境罢了?
嗯……该死,头痛的不是时候,仿佛只差一点点的时间,他便可以想起一些蛛丝马迹了,然而头却突然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痛苦得让他只能跪倒在地,眯起一双眼睨著那杀得昏天暗地的沙场。
虽说人数过多,他是看得有些眼花撩乱,可他也分得清楚敌我两方两派人马;屈屈三千骑兵要如何抵挡曹军一万五千大军?
几乎是三倍的军力,饶是朵颜这般骁勇善战之辈,真要灭了他们,恐怕也要砍到手软。为何援军至今一直未到?之前,初知军情时便已回报蜀郡成都了,为何至今都过了七天,仍不见援军?
难不成是因为事情太过紧急,因而援军尚未得到回报?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难道真要他亲眼见朵颜战死沙场?
可恶,是个男人的话,他就不应该躲在这栈道上,可不知怎么著,那些兵器,他没有一样看得熟悉的,也没有一样拿得顺手,不过,如果真要他杀人的话,他大概也下不了手吧!
倘若真是要他上战场的话,八成也只会碍手碍脚。
不过若是有些大型武器,可以直接把人轰掉的话,大概就不用如此费事的上场杀敌了……
大型武器?他登时一愣,脑海中彷佛飞掠过一些画面。
硫黄,焰硝、麻茹、竹茹……倘若有这些东西的话,就可以制造火药,倘若再加一些砒黄、黄丹,便可以在火药释放的同时产生一些毒气,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