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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有所定的路线,包管你万年平安。”文命道:“水道变迁,古今不定,太逼近老先生的坟墓,将来难保不受水的侵蚀,那么怎样?”风后笑道:“这有什么要紧?区区遗蜕,本不足爱惜!假使老夫要爱惜,就是将坟墓浸在水中,老夫亦自有方法会得维持。
请崇伯采纳老夫的意见就是了!”文命听他说到如此,只好答应,但是心中终是将信将疑。
当下又和风后谈了些闲天,又问风后道:“刚才听老先生说,家乡就在此山之北。但是某从前听说,黄帝遇到老先生,是在海边。想来那时,老先生适在海边游玩,因而与黄帝相遇,是的吗?”风后道:“不是东海的海边,就是山海的海边。老夫住处,本在山海之边呀!”文命又问道:“从前黄帝有负胜之图,详论六甲阴阳之道,是一种极神奇的宝物,不知此刻在何处?可以见见吗?”风后道:“这件宝物,是九天玄女所授。
黄帝自用此图之法破灭蚩尤之后,天下升平,亦无所用之,但是总带在身边。后来从南方黟山得道成功,不久要上升了,乃将这图藏在苗山之下。其|穴深至千丈,阔约千尺,又用极大的盘石镇压在上面,并且刻两句话语在盘石上,叫作‘求之者亡,视之者盲’,这个恐怕难得见呢!”文命听了,不禁失望。
风后便与文命拱手作别,说道:“谈久了。后会有期,再见再见!”言讫,一阵清风,倏然不见。文命与随从之人莫不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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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平逢山群蜂为患 玉卮娘降服骄虫
第九十二回 禹凿砥柱山 九仙集西岳
且说文命自从遇见风后,便依着他的话,不往北走,先向东行。一路视察工程,随时指点。过了多月,那十条大川已次第掘好了,却是明视之功居多。文命巡视一周,甚为满意。于是每条大川都给它取一个名字。
最北的一条在现在河北省献县东南,因开凿的时候,屡掘不成,徒夫震骇,故就取名为“徒骇河”。第二条,在现在河北省南皮县西北,因工程较大,人夫用得较多,所以取名叫“太史”,就是“大使”二字的意思。第三条在现在山东省德州县之南,因它的形势上高下突,如马颊,所以取名叫“马颊河”。第四条,亦在现在山东德州县之南,经过河北省庆云县海丰镇入海,这条水中多洲渚,往往有可居之地,状如覆釜之形,故就取名叫“覆釜”。第五条,在现在河北省沧县,其水下流,所以取名叫作“胡苏”,胡者,下也,苏者,流也。第六条,在现在山东恩县,因此水开通,水流甚易,所以取名叫做“简”。第七条,在现在河北省南皮县,因此水多山石,治之甚苦,所以取名叫做“挈”,挈者,苦也。第八条,在现在山东乐陵县东南,此水曲折如钩,盘桓不前,所以取名叫作“钩盘”。
第九条最南,在现在山东平原县,此水多隘狭,可隔以为津而横渡,所以取名叫“鬲津”。还有最高一条,取名叫做“湿”。
取它地势低湿的意思,或者省写写作濕字。后来“湿”字,改为干湿之“湿”,那个濕字,又变成了“漯”字。那个意义,就无人知道了。闲话不提。
且说这十条大川,流分派别,相去本不甚远,到得下流,复汇合拢来,成为一条极广极大之河。这条河东连碣石,直通大海,潮汐灌输,常常打到里面来,因此也给它取个名字,叫作“逆河”。名称定好之后,那时水势尽退,恢复几十年前之旧状,于是寻出两个古迹来:一个是人民始祖盘古氏之墓,一个是古帝赫胥氏之墓。文命便叫人一一修好,种些树木,又建造享堂祭殿,射亲祭拜。又各派定二百户人民,叫他守护。于是衮州下流治水之事,总算告一段落。然后再向西行,察看中流的工程。从大伾山以西,一直到鼎湖,千余里之地,要凿去好几座山,真是众擎易举,不到几个月工程已经过半。文命看了,颇觉心慰。
一日,过了王屋山西南麓,行至中条山与崤山东支衔接之处,但听得斤斧之声,锋铮动天,十万人夫,正在那里开凿。
细看那连绵不断的山,已经凿去不少。但有六个山峰,孤掌特立在当中。最北面两个,如同柱子一般,相对距岸而立,它的南面,又是一个孤峰突起,顶上平而且阔,仿佛一个平台。它的西南又有凿剩的大石一块,其高数丈,四面有意凿得浑圆,想见工役人等的好整以暇。它的南面又有三个峰头,分排而立。
那时大司农在旁就问道:“这几个山峰,一齐凿去,水流冲下,岂不是更顺利吗?”
文命道:我要留它们在那里,有三个原因:第一,是节省工程。这许多峰头一齐凿去工程较大,只要水流通得过,就是了。第二,是遏阻水势。我测量过,雍冀二州间的地势比到此地高到五六千尺,而距离则不过三四百里,那股水势奔腾而下,两岸是山,虽则可以约束,还不要紧,但是一到下流,尽是平地,恐怕禁不祝所以我在下流开了九条大川,所以分杀它的势力,又在此地,留几个峰头,使冲下来水,受一个阻挡,盘旋曲折而过,那么他的冲荡之力就可以稍缓了。三则,我要借这几个峰头,立一个做人的榜样。大概世界上的人,有独立不惧的性质者少,胸有主宰,不为外界所摇动引诱的人尤少。看见他人怎样,不问是非,就跟了乱跑,问他何以如此,他就说:‘现在人家都是如此,我又何必不如此?’或者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好的,他又推诿道:‘大家都是如此,靠我一个不如此,有什么用处呢?’若人存了这种念头,所以遇到一种不良的风俗,不崇朝而可以遍于全国,这种思想,起于滨海的外国人。他们习见潮流的汹涌,以为无法可以抵御,无法可以挽回,所以他们的口号总叫做顺应潮流,你试想想看,做人只要如此,真太容易了!我的意思,一个人总应该有一种独立不挠的气概,一个人总应该有一副能辨真理的本领。果然这项事情是不应该如此的,那么虽则天下之人都是如此,我一个人亦决计不如此,任便人家笑我,骂我,我亦断断乎不改我的态度;宁可冻死、饿死、穷死、困死我断断乎不改我的操守。这几个山峰,我要叫它兀峙中流,经千年万年水流之冲击,挺然不动,显出一种不肯随流俱去的精神,做世人的模范,尊意以为何如?”
大司农笑道:“尊论甚是!顺应潮流,最是一种取巧的方法,实在不过投机而已。天下都是如此,只有我一个人不如此,虽则于世毫无好处,但是既然有一个我不如此,就那方面而言,究竟少了一个,就这方面而言究竟还留下一个。假使人人都是这么想,天下岂不是就有希望吗!不过顺应潮流容易做,更容易得到利益。独立不挠,不容易做,而且必定受到困苦。我看你虽则立着那个榜样,恐怕天下后世的人一定不会看了动心,依旧去赶他那个顺应潮流的勾当呢。”文命道:“真理果然尚在,人心果然不死,虽则在那举世滔滔之中终究有几个人,能够看我这个榜样的。如其不然,亦是天数,只好听之而已!”
当下文命等就在此处住了几日,看看已完工了,于是依着风后之言,径向华山而来。刚到山麓,只听见山上一片音乐之声,渐渐异香扑鼻,远远的又看见许多人从山上下来,文命等大疑,暗想:“这是何人?”遂一面迎上去,不一时渐渐相近。
当头一个服白素之袍,戴太初九流之冠,佩开天通真之印,骑着一条白龙,凌空而来。旁边两个稍靠后些,装束一切,大致相同。后面男男女女,羽衣星冠,仙幢宝盖之属,不知道有多少!
当头的这个道者看见了文命等,即便跳下白龙,抢前几步,与文命施礼,又和童律等几个天将施礼,说道:“久违了!”
文命还礼之后,便问道:“上仙何人?”那道者道:“某姓浩,名郁狩,华山神也。”又指左边的一个道:“这是地肺山神。
”又指右边的一个道:“这是女几山神。都是小神的佐命。听见崇伯治水到此,特来迎接。”文命道:“盛意谦光,极可感谢!不过某的意思要想将雍州山海之水,汇到它东海中去。但是崇山峻岭,巍巍当前,施功不易。请问尊神,有何良策,可以赐教?”浩郁狩道:“是啊!昨日巫山云华夫人为了此事,已饬人前来通告小神,说道将要来到此地,会合群仙,与崇伯帮忙,想来就为此事了。请崇伯宽心!”文命听了,慌忙向着西方稽首拜谢。浩郁狩道:“夫人降临,恐怕尚有多时。请崇伯和大司农先到山上坐坐吧!”文命等答应。
这时那些男女道流充满山谷。文命便问:“这许多都是何人?”浩郁狩道:“这是小神的从者,共有仙官、玉女四千一百个。”文命诧异道:“有这许多从者吗?”浩郁狩道:“五岳之中,小神所有的是最少呢!恒山之神,共领仙官玉女七千个,崇伯前几年遇到过的。至于泰山之神,共领群神五千九百个。嵩山之神,领仙官玉女三万人。衡山之神,领七万七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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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叫多呢。”文命道:“是否以此定五岳之尊卑?”浩郁狩道:“亦不是如此。五岳平等,并无尊卑之分。人的多少,大概随缘而已。”正说之时,那些仙官玉女已分作两行而立,男东女西对对相峙。仙官领班的是地肺山神;玉女领班的是女几山神。中间辟开一条大路,让文命等行走。浩郁狩将他所骑的白龙请文命和大司农乘骑,自己却骑在龙的后面。
文命、大司农上得龙身,细看那白龙不过二丈长,鳞甲如银,粗不过盈拱。暗想:“这条真是小龙了,好在只骑着三个人,尚是宽敞。”浩郁狩又吩咐地肺、女几山神,叫他招呼伯益等众人在此等候,不必上来。又与诸人拱拱手,说声失陪,一语未完,那白龙已腾空而起。文命与大司农是初次乘龙,但觉龙身一动,四围的树木渐渐都低降下去。升到半空,放眼一望,空阔无边,天风浪浪,吹得有点头眩心晃起来。幸而两个都是大圣人,镇定之功极深,还不至于坐不稳。那时跨下之龙已经粗到十几围,顿然长到几十丈,才知道这是仙物的变化,并不是真正小龙。
那时庚辰等七员天将深恐文命等或有倾侧,御空而起,紧紧的在旁边,侍着随行。转瞬之间,已到太华山顶。白龙停住,依旧缩得很校浩郁狩首先走下,文命和大司农亦都走下了。
大司农便问浩郁狩道:“这山共有多少高?”浩郁狩道:“总在一万二千尺以上。”当下就在山顶上徘徊了一时。北望山海不过如大镜一面,西望有个峰头,与太华山差不多高。浩郁狩道:“这就是少华山了。太华山在西方,于是为秋,于五行属金,禀太阴之气,所以是归玉山西王母直接统治的。那座少华山禀少阴之气,是云华夫人所直接管理的。”文命道:“那么夫人常来此地吗?”浩郁狩道:“亦不常来。昨日夫人既然说要来此地,会合群仙,那么恐怕就要来了。”
正说间,只见一阵五彩祥云从西南而来,冉冉的就降在少华山顶。浩郁狩指着说道:“夫人果然来了。”庚辰等亦说道:“是的,夫人来了。”文命听了,就要过去拜谒,浩郁狩道:“那么仍旧骑了龙去。”文命道:“某等不是神仙,骑了龙,未免不恭,还以步行而去为是。”乌木田道:“步行而去,须要两日才到,夫人是否仍在那边,殊不可知!某看还是骑龙去吧。”文命听了有理,遂吩咐各天将,到山下去招呼众人,叫他们稍待。自己与大司农、浩郁狩骑了白龙,径向少华山顶而来,顷刻已到,但见云华夫人正在那里指挥侍卫仙女等,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文命等降下白龙之后,急忙趋前要想即见,哪知云华夫人忽然不知所在。但见一块巨石,兀突的竖在前面,文命与大司农张惶四顾,诧异之极!便问浩郁狩道:“夫人哪里去了?”浩郁狩笑笑说道:“正不知夫人到哪里去了,或者这块石头就是夫人的化身呢!”文命半信半疑,说道:“刚才明明夫人站在这里,并无石头,忽然夫人不见,而石头出现,那么这块石头或者竟是夫人的化身?但是明明是人,何以要化石头?而且我来谒见夫人就使不要见我,亦何必化石头?这真是可疑的了!”
大司农道:“华岳尊神既如此说,或者竟是夫人的化身,我们当他真的,朝拜就是了!”说着,拉了文命,一齐向石头拜下去。哪知这块石头忽然飞腾起来,升到空中,化为一朵轻云,流来流去。忽然之间,那云又油然而止,聚成雨点霏霏的降下来。文命与大司农拜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