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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恋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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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向晴一手按住头上的毛巾,一边打算从温暖芬芳的浴缸中起身。

“等等!晴晴,你在做什么?”

听到浴室中的人似乎有所动静。陈月翎马上拉高嗓门问道。

“时间不是差不多了吗?我想出去了。”

“晴晴,你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好好泡澡,让皮肤休息了。这样不行,再泡久一点。”

“可是我还要准备明天……”

“不行!晴晴,你上个星期、上上个星期、还有上上上个星期都这样说。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等我说可以了,才准出浴室。不准偷懒!”还穿着浴袍的陈月翎双手抱胸,走到浴室门口,用独特轻软的声音,隔着门板,一脸决然地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向晴乖乖将热毛巾包回头上,躺回温暖的水中,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浴缸里,继续香氛环绕的泡澡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陈月翎对于保养“她”这档子事有着莫名的使命感,尤其是两人上了大学,一起离家到台北就读之后,这件事更是成了她们两个的每周必要大事,丝毫不允许马虎处理。

虽然对美容保养向来不甚在意,也不知道泡这种精油浴对皮肤到底有什么帮助,但好友是这样坚持,她只有受教。

而听话的结果,便是她又在浴缸里窝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给温成了粉嫩的桃红色,几乎连意识都快蒸发之际,才获准踏出浴室。

“晴晴,过来这里,我帮你梳头发。”

布拉姆斯轻扬的曲子从音响里传来,而早就穿好粉蓝色睡衣的陈月翎则坐在床沿,轻快地向好友招手。

“明天要给业务部的报告资料准备了吗?”坐在床旁的木纹地板上,头倚着好友的膝盖,她懒懒地提问。

“我跟Amy昨天就弄好了,明天再给你看。”陈月翎拿着精致的檀木梳,小心翼翼地调理好友乌黑的秀发。“晴晴,就跟你说要按时保养吧?你看,多了这么多分岔,好可怜喔。”

一边心疼地说,陈月翎一边拿起小剪刀修掉分岔的发尾。

星眸半闭,吐气轻柔,她也不理会头发是否分岔,只想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安详舒适。

“没关系,长头发本来就容易分岔了。”

“可是你现在的头发不算长啊。”陈月翎嘟起嘴,对当事人的无所谓表示不满。“你以前的头发才叫长呢!而且那个时候分岔也不多,又长又黑又直顺,那么漂亮的头发你竟然忍心把它剪掉,好可惜。”

每次说到她剪掉的长发,陈月翎都有满腹的怨怼与牢骚,仿佛剪掉的是自己的宝贝头发,而不是别人似的。

她闭着眼睛,含着笑。“没关系啦,月翎,头发太长夏天会热,平常既不舒服,也不好整理。现在这样的长度正常多了,而且要不是你反对,我还想再去修短一点更好呢。”

“不行广陈月翎愤慨地大叫。”晴晴现在的样子最好看了,亮亮直直的黑发,配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像一尊漂亮的日本娃娃,再剪短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是玩具娃娃吗?”她玩笑地问。“晴晴!”

“好好好。”她好脾气地承诺:“不剪就不剪。”

“真的不可以自己跑去偷偷剪喔。”

“不剪。”她再三保证,知道当时自己瞒着好友偷偷剪掉那头长发,月翎到现在心里还是有点芥蒂。

“对了,晴晴,你没跟我说,看人家拍广告感觉怎样?”陈月翎一边温柔梳弄宛如上等黑绸的秀发,一边好奇地问。

“很无聊。”她坦白说。

“喔。”陈月翎随口应了声,便紧接着往真正的问题进攻:“学长他们没有陪你说话吗?”

“他们忙进忙出的,哪有时间?”

“那……聃庆学长有没有……”

“有没有怎样?”明知故问,就是不想去思考这等恼人的问题。“就是……哎呀,你知道的嘛!他有没有约你出去什么的?”

不知怎地,或许是那双宛如钢琴音符般轻灵的手在头皮上施放的魔法,也或许因为问话的人是这样亲密的知己,这个她向来能闪则闪的问题,今晚却没有让心湖泛起太大的涟漪。

“没有。”她闭着眼睛,轻声回答。“没有?真的吗?”

“他一直避着我,就跟平常开会的时候一样。”

“说不定聃庆学长可能真的大忙……也或许因为现场人那么多,他不太好意思来跟你说话……”想到的借口堪堪用罄,陈月翎只能挫折地嘟嚷一声。“讨厌啦。”

张开眼睛,她噙着微笑,望向好友不甚满意的表情。‘你怎么一副比我还失望的模样?“

“没有啊。”陈月翎不情不愿地说。

“还说没有?”她伸出手捏捏好友白嫩的脸蛋。“那这张可爱的嘴为什么是嘟着的啊?”

“可是……”迟疑片刻,陈月翎忍不住埋怨地说:“可是聃庆学长怎么这样!好过分喔!”

“没什么过分的。”她懒懒地说:“仔细想想,其实他的态度也很合理。我们都分手好几年了,现在的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学妹,本来就没有必要对我特别关照。”

“可是,晴晴,你还是喜欢学长的,对吧?所以我才说他好过分……你看,”陈月翎放下梳子,抚摸从膝盖披散而下的半干长发。“你为了学长,连这么漂亮的头发都剪了,可是他……”

“我剪头发是在毕业的时候呢。离我们分手都三年了。”她提醒好友。“不要骗我。不管隔了多久,我就是知道,那绝对和学长脱不了关系。”陈月翎轻敲她的头,表示不满。“而且,要不是因为忘不了学长,你怎么会一直谈不了恋爱?”

“我试过啊。”

“那两次?最长的连一个星期都不到,根本不算数。”

忆起当年,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遥远的笑意。“是不算数……天哪,我现在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

陈月翎耸耸肩,对那两个无名小卒姓谁名啥没有半点兴趣。“那你还说剪头发不是因为学长的关系?”

“那真的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的关系。”

“骗人。”

“真的。我只是再也受不了了,想要剪剪头发、换个心情而已。”“我才不相信呢。”陈月翎嘟着嘴说。

向晴只是笑,知道好友固执起来没人说得动,也就不去与她争辩这种早已是陈年古迹的细节。凉夜如水,窗外的繁嚣也恍似来自遥远彼方,头倚着好友柔软的大腿,一边感受轻抚着自己头发的手指,意识在钢琴曲的魔法中渐渐模糊。

“那,晴晴,你觉得呢?”静了一会儿,陈月翎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觉得什么?”

“看到学长这样待你,你不觉得难过吗?”或是因为心虚,问话者的声音愈说愈低,而后已是几不可闻。

难过?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气愤。

好吧,毕竟他们之间平淡的校园恋曲,并没有特别值得回味的地方,更何况这些年来,她更不曾用心去扮演一个满腹相思的苦情女子角色,是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摆出情圣的脸孔。

但偶尔她依然会在心底尘封的角落里,发现自己还是为他保留了一个位子,甚至不自觉地在其他人身上找寻他的影子。

典型而没出息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反观他,却毫不费力地将过去那一段完全抛诸脑后,如果不是这次相遇,他可能根本不会记起她来。

不,她不难过,一点也不。

她只是气愤,对一败涂地的自己感到气愤。“晴晴?”

“不,我不觉得难过。”她淡淡地说。

“真的吗?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要说有什么感觉……可能吧……我想知道、只是想知道……”说到一半,轻柔话尾散入空气,仿佛说话者的思绪一下子飘远到九重天外,无以为继。“睛晴?”

半睁开眼睛,看了好友一眼,露出浅浅微笑,才慢慢开口:“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清楚的答案。告诉我,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他不要我?”

低絮的陈述几乎隐没在音响传来的轻扬乐声中,似已抵挡不住睡意的浓重。

“晴晴……你不要这么说嘛,说不定、说不定学长是真的有苦衷。”陈月翎轻声细气地安慰好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那样提出分手,连一个原因、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喃喃地说,意识陷入了半昏沉的状态。“晴晴,要睡觉去床上睡啦。”陈月翎半拉半抬地将她扶到了床上,伸手拉过薄被盖上,免得她在这种春未乍暖还凉时候着了凉。经过几分钟,就在要沉人梦乡的前一刻,声音再次传来。

“晴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好一会儿,声音只是在脑海中回荡着,她不明白陈月翎在问什么,然后才慢慢理解了问话的内容。

“有一个人……或许他是我想找的答案所在。”

“一个人?谁啊?你要去跟腑庆学长摊牌吗?”

“才怪。”她含糊地说:“我死也不会去问他。”

“那是问谁?”“高子溘。”

说完,她便陷入了沉睡。混沌梦田。千唤不回。

^&;^

“咦?就我们两个人吗?”跟着传者走到桌边,高子溘有点惊讶地问。

穿着纯黑T恤搭配同色牛仔裤,外罩浅蓝半透明衬衫,脖子上挂着简单的银链,游走在时尚与随兴的模糊交界,就是为了迎合今晚用餐的场所,免得平常过于随意的打扮会被高级意大利餐厅直接拒于门外。

依然穿着端庄嫩红套装的清丽美人微扬起头,漆黑的长发从脸颊流泻而下,带笑的红唇没有提供任何解释。

“学长,请坐。”

看了一眼安坐在窗边座位上的她,高子溘耸耸肩,露出微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决定要用什么了吗?”心急的服务生一等他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像是担心他们会马上溜走似的。

“给我一份龙虾。”早就准备好的向晴气定神闲地说。

“那先生呢?”

眨眨眼睛,他笑看今晚的同伴。“晴学妹,你觉得我吃什么好?”“这里的海鲜饭不错,月翎很喜欢。”

“那就海鲜饭吧。”他收起菜单,直接交给服务生。

好不容易将服务生打发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好奇地望着眼前轻啜着柠檬水的女子。

下午接到电话。他一直以为这所谓“为了感谢学长的帮忙一起吃顿饭”的邀约,是包括了至少另外一个学妹陈月翎的晚餐,想不到却是这样的情形。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所谓宴无好宴,尤其是这种一对一、状似谈判的晚餐邀约,根本可以想见对方必是有所图谋。而那个图谋的对象,当然,不会是自己,铁定是孟聃庆那家伙。

……哇哇哇,愈想愈不对,真是交友不慎。万一他真的熬不过今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一切一切,都是那混蛋的错!

但沉默持续着,她没有开口,而他也不打算先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任由服务生端上饮料、汤品、前菜,又—一撤下后,送上主菜。

虽说是沉默以对,却不是那种尴尬的无言,而是让人可以单纯地享受周遭气氛的安静……正秀气地肢解着大龙虾的小学妹显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沉着。

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稍微沉不住气的,早就开始滔滔不绝,将自己所有的筹码一撒而空;就算稍微贝。过世面的,也容易因为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虑,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在开口之前便落了下风。

而她,却没有丝毫不安表露于外,也似乎不认为应该说些场面话来填补两人之间的沉默,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想起另一个人。

露出酒窝,他愉快地做了第一个破冰的人。“哎哎,你们两个实在很像。”“谁?”她抬起头,盈盈秀目露出疑问的神色。

“孟聃庆先生。”他笑着投下引爆弹。

“怎么说?”她似乎没有恼怒的样子,白净的瓜子脸上只有微微的好奇,唯一显露出情绪的,大概是停顿在半空中的银亮叉子……很可能是要看他的回答再来决定攻击目标。

收敛了笑容,紧盯着她手上的危险武器,用力吞咽一下,故作一脸惶恐。

“唉,我是说……聃庆也一样,每次跟人谈判,都要等对方出了招,他把状况掌握了,才肯开那个金口……那个,学妹啊,你不会要拿那根叉子往学长身上招呼吧?”他指指她手上的叉子,紧张地问。

瞥了一眼停在半空中的叉子,她先是微微瞠大了眼睛,然后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灿烂的笑容,让一向带着稳重表情的秀雅面容瞬间亮了起来,宛如春花流光,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盛放,更是美不胜收。

他眨眨眼睛,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脸上一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也不知所以的紧绷,让人有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而这一笑,和以往礼貌的、客套的、温婉的公事用面具笑容大不相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愉快微笑,将那张秀丽的面容衬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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