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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接着看书。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小不忍,则乱大谋。兰心仔细一看,这句子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红色的忍字。那忍字极其飘逸,而那一点极其生硬。
道不同,不相为谋。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旁边又写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士为知己者死。旁边又有旁批——知己者,古今有几人得?
人固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旁批——傻!
兰心毕竟是小孩子,见此,不禁笑出生来。是啊,人死都死了,没不都是一样,都是一堆白骨?确实傻!确实傻!由此可见,为什么以后别人暗地里称她:“小东方”。
我从书中抽回神来:“怎么?”
兰心摇头:“没什么。”
“是吗?”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没有什么异样,继续看书。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这句子旁边有着淡淡的勾。
看来东方哥哥还是很赞同这话的。
宁可玉碎,不能瓦全。旁边有是一个字——笨!
兰心这回变聪明了,忍着没笑出声来,不过心里还是极赞同东方明慧的。
“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兰心看着这书的最后一页,这最后一页,却只有这一句话。她把它念了出来,心灵竟有一点震撼,忽然之间,她好象有点明白东方明慧将这话独自写在最后一页的原因了,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兰心,哥哥特地给你写的这本书不错吧!”甜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果然门口站着一位妖媚的男子,不正是东方明慧嘛!
“你写的?”我从兰心那接走那书,翻开一看,果然是东方明慧的字迹,可是……我连翻了好几页。
“这几句话,都是你的最爱,可是并不适合兰心读书!”我恼火道,这里面不是将相之术,就是治国之道,兰心读书还刚起步,要学这些来干吗?!而且还没有一点带有仁义之风的语句。而那一直受人推崇的“人固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竟旁批一个“傻”字,这不是存心带坏孩子嘛!
东方明慧无辜地眨了眨妩媚的丹凤眼:“反正以后兰心要当官嘛!我就先教她这些也无可是非啊!”
“你这举动就好比一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小孩去叫他跑步!”我叱喝道。
东方明慧最后只好摆了摆手:“那夫人,一切就交给你了!”
终于可以卸下这烫手山芋了,不过,自己确实也没错啊!
美人夸张的叹了口气,躺在斜椅上,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
现在已到了日暮时分,天际那一抹如绸缎般绚丽异常的晚霞,总是感觉有种悲伤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牵动着内心最敏感的部分。
我随着东方明慧望去,望着窗外,有些出神,思绪突然被带到了远方,有点想念起远在五台山的他们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
余光照在了东方明慧的脸上,将他本就绝色的脸蛋平添一份神圣和……悲伤。
那时,我有错觉,我觉得他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哀悼。
同时
皇宫内
皇上走出了宫殿,仰首望着已经染成红色的天空,他突然也错觉,那是被人的血染成的,他又望了自己的双手,这上面又沾了多少血呢?傲霜的死虽然说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如果……是不是她就不会选择自杀呢?还有薛映雪,既然早知道她与刘陵两情相许,是不是应该放开他们,这样她就不会死了,她虽是病死的,但是心病吧!
“皇上……该用膳了。”在一边伺候的小海子说。
皇上过了很久才回神:“今天到皇后那吃吧!顺便看看念霜。”
“是……”小海子去吩咐了,他这几天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皇上,似乎很累呢!
“皇上驾到!”太监尖声报告,那声音很尖,直串东的的耳朵里。
东的连忙将怀中刚足一个半月的皇子抱给了身边的奶娘,躬身下去:“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今天怎么会来了?自从月贵妃死后,皇上就不曾踏进这后宫半步,连太后那也不去请早安了。
皇上赶紧扶起东的:“不必多礼。朕今天就到你这用膳吧!”皇上手一挥,各色宫女们纷纷将小菜搬到了桌子上。
东的随便一看,有些惊讶,竟然都是民间的粗食。
皇上微笑道:“总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点粗食倒也不错!皇后不会觉得寒酸或是不满吧!”
东的连忙摇头:“才不是呢!只是,好怀念啊!臣妾幼年就是吃这些粗食长大的,今天看到这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们都退下吧!朕和皇后单独用餐,哦,不,将念霜也留下吧!让朕享受点天伦之乐。”
东的微笑着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那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的,只是两条眉毛像皇上,其他的无一不是傲霜的翻版。
宫女和太监们一一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玲儿……”
“皇上!”这玲儿多久没听见了?是去年东方明慧去幸东的时这样喊过我吧!
皇上摇头:“叫我益临。我们今天就像平常人家吃饭行吗?”皇上越说越轻,最后这一句话东的没有听见,只是听到:“大概……没机会了。”
皇上落寞的表情撞击了东的的心灵,她此时就像一个宠溺弟弟的姐姐叫了一声:“益临……”
皇上笑了,但眼里寂寞仍在。东的知道,那是高处不胜寒,因为她曾经也从另一个人妩媚的眼中看到这种情绪,可是,她,无能为力。但是,东的想了想,现在那神情应该没了吧!应该都被那林如君的温暖给化了吧!
两人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吃饭。
这时,孩子笑了:“吱吱……嘻……”
皇上也笑了,对着孩子做出各种各样的怪脸,孩子则为他勤苦的演出做了鼓励——一个劲的笑。
见此,东的也笑了,那笑容似是窗外的夕阳,有点倦倦的,但却美丽非凡。
无情最是帝王家。也许吧,但是此刻,你能说帝王家是真的无情吗?他们有情,但必须要克制而已,使自己变的冷血,因为这样才会更强。如果帝王家若是无情,那玉莲公子早就死了吧……
五台山
仍是那湖心亭,有两人,一男一女,一白一红,男的高洁如莲花,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女的高傲如腊梅,身资挺立如松柏,两人都不年轻了,但却美丽依旧。
两人在下棋。男子持白子,女子持黑子。男子下棋极慢,每走一步都要细心推敲,女子下棋极快,仿佛不用考虑就下子了。棋盘上,白子大多居中,黑子在外,那白子似是要被那黑子团团包围,看来是避输无疑了。可是……
女子放下棋子,认真地说:“你又赢了……”那神情又是服气又是叹息。
男子微笑:“你太急于进攻才会着了我的圈套,实际上你只可将黑子放这!”这样一来,原本的形势马上变了个样,白在中,黑在外,白又在外。“然后我必定会放弃我这中间的白子,专攻外面的……而你只需放这!”将白子唯一的出口堵住,“这样你就赢了半子。”
女子惊叹:“这么多年了,你的棋艺还是这样好!”
男子笑了笑,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
女子却道:“明天我就起程回京城了。”
男子脸上的笑意未减:“能不能替我向如君问声好?”
“不好!”女子马上道,“要说你自己说,反正我是不会对忘君说的。”
男子道:“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怎么出寺呢?”
“那那次元宵,你为何出来了?”
男子垂下浓密的睫毛:“那年是先帝驾蹦,我去看他最后一眼。”
女子露出讽刺的笑容:“所以你顺便来看忘君?”将“顺便”二字咬的很重。
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任风吹乱他的秀发。
女子坚决道:“纳兰明莲!我看错你了!你当初玉莲公子的风范呢?!”看着他手上的佛珠,“那你就好好做你的无念大师吧!对尘世无念!还有……”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我回京城就举行比文招亲,我虽然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但好歹也是曾经顶着‘天下第一才女’的女人,女婿又是权倾朝野的东方明慧,爹又是林之问,应该会有人娶我的吧!”
“璇儿!”男子一向平和的声音忍不住提高。
女子恨恨地看了男子一眼,转身就走。她知道自己这是冒险,但是……纳兰明莲,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错过了,我们此生就将对方忘记吧!就当从来没有这人一样!那时,真的是木已成舟了……纳兰明莲!
夕阳照在了男子如画般的眉目上,男子闭上了眼睛,说了声:“对不起。”
“姑姑。”
“执儿,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好象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东方执抱住纳兰明珠:“难道是看夕阳的缘故?”
“也许吧……”
“老爷,夫人!”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慢点说,什么事?”
“林之璇宣布她回京城后举办比文招亲,得第一名就嫁给他!”
“什么?!”饶是经过大风雨的两人也不禁愕然。那玉莲怎么办?
“还有……”管家喘了一口气道,“南蛮国六皇子皇甫凌即位,正准备攻打我国!”
纳兰明珠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一下子事情就这么多了?
和丈夫对望了一眼。
“执儿,现在应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吧!”
“是啊,姑姑。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不如我们到杭州去玩?顺便看看六王爷和他的王妃!”
“好主意啊!将姐姐也带去吧!”
“那是自然。”看见管家还愣在一边,东方执眨了眨他那与东方明慧一模一样的妩媚的丹凤眼,“还愣在这干吗?还不收拾行李去?明天我们就出发!”
“啊?!哦,是!”管家退去,鸡毛蒜皮的小事?夫人最好的朋友林夫人要招亲了,国力旺盛的南蛮国要和我国打仗了?这些都是小事?!管家无语。不过,这的确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让年轻人去闯一翻天地吧!至于他,都老了啊!还是和老爷夫人一起去游玩算了。管家这么一想,立即觉得轻松多了,那夕阳也渐渐淡去,天空不是很红了……
夫人
是夜
明月如霜,月色迷离。
妖媚的人儿坐在台阶上,似乎在赏月又似乎在无所事事。
我坐在了他的身边,这才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原本就如玉般的肌肤在月亮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都如月下仙子一般,看着看着,我竟然入迷了。
又仿佛过了很久,仙子对我笑道:“回神了!”
我微微一笑:“我真当我会看你入迷啊?!还真当自己是月下仙子了!”
仙子又是妩媚的一笑:“本仙子下凡,你这凡人还不迎驾?小心本仙子治你的罪!”神情甚是调凯。
我正言道:“你这狐狸精,修炼千年,今终于得以化为人行,却还欺骗我这等良民百姓?!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你是良民百姓?”他斜挑眼,显然是不相信。
我严肃的点了点头:“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我一样好的人了!”最后,我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随着我笑了起来,本来在月色下的落寞之色稍减。
“东方,我是你的夫人!”我在他笑之际突然冒出这句话。
他原本张狂的笑容慢慢隐去,但又笑了,捂着头,挡住了我对他的视线,道:“果然,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设计娶你。”
我将他的手拿下去:“你不敢看我?”
他以退为进:“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逼我呢?”
我再次重申:“我是你夫人!”
“夫人?”他勾魂的双眼看着我,“夫人又是要来干吗的呢?”
“夫人,就是那个一直站在你身边的,能为你排忧解难,能为你承担痛苦,能……能听你述说的人。”在今天傍晚看的那场夕阳,我突然了解了东方明慧,这个可悲而又可怜的人,所以我才会做这个决定,担任起一个夫人真正的责任,我是你的契约情人,可同时,我也是你一辈子的夫人!
“这几天只是很无聊罢了。”他懒散的笑了笑,但还是选择了逃避。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一向聪明的母亲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了,比文招亲?!她是在给爹最后的一次机会,既是逼自己,亦是在逼他。而我现在……“东方明慧,你到底说不说?!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明天就把你给休了!”我用我最大的力气将这句话吼出来!
东方明慧呆呆地看着我,显然震惊于我那一句话,实际上,还不如说是震惊我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行动!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这次平静的说。
东方明慧却笑了,笑的异常妩媚,挑着丹凤眼:“怎么?想造反了不是?只有人家丈夫休妻子的,又哪来的妻子休丈夫的?”眼底里尽是调戏。
我“哼”了声:“我不介意做第一个休夫的人!”
渐渐的,他的笑容隐退。“我在想……”他低沉而偏华丽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迷茫,“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我皱眉:“怎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