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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喜,她瞳光炯亮,“算你答对了。”
“那你该给我什么奖励?”他就像个不满足的大男孩,左唇一牵,坏笑而来。
烈炎瞳光当即晦暗,看着聂硕那张毫无察觉的俊脸,她嘴角的笑逐步减弱。藏匿在凤袖里的粉拳已经悄然握紧。
聂硕,我一定要为你手中的亡魂报仇,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就在她暗自发誓的时候,聂硕的唇已经霸道的凑近,贪婪的吸允着她嘴里的芳香。烈炎不反抗,也不回应,任由着他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她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噩梦醒来的那一天,就是她烈炎崭新生活的另一个开始。
熊熊燃烧的焰火照耀在两个人身上,寺庙一片春色,烈炎低喘连连,长锐的指甲狠狠陷入聂硕的后背,那双幽深墨黑的瞳孔寒凉狠绝,过了今晚,明天就是他聂硕的死期!
她似乎听到小婉清脆如铃的笑,似乎看见聂城天真灿烂的脸,又好似听到郭太后的哭啼。脑子里倏地又掩映着那些黎民百姓惨绝人寰的哭喊。从聂王到灭皇再到恶魔,从城门悬尸到客栈恶战再到走火入魔,死在他聂硕手里的冤魂不计其数,为了他的权势天下,他不顾他人生死,残害百姓,没有人性。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是个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但作为君子,凡事应该取之有道,他的计中计,谋中谋,阴谋阳谋太多太多,宁变小人不做君子,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是可怕的,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怨不得任何人!
绝望的合上凤眸,烈炎掩去瞳孔里的一切神色,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她要的,是聂硕的命。
有人说,女人温柔的背后就是毒药,她们总喜欢带着假面具,杀人于无形,或许现在的烈炎,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就算再美的彩虹总有消失的时候,在柔情的风花雪月,也有停止的时候。
当他从疲惫中醒来的时候,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闹,外边天色一阵荀白,这将是个不寻常的清晨。满足的侧过头,他凤眸里染过的笑在那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旁的女人不见了。
他焦急的翻身而起,胡乱套上自己的衣服,将破庙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瞧不见烈炎的踪影。
他开始慌了,整个人像失去理智般狂躁,平静的红眸荡起一波又一波精光,他突然变得失心疯,一面吼着,一面不停摇晃着撑着寺庙的支柱,那一记的地动山摇,房梁上的草不停滑落,可他却不打算停,哀嚎的吼着,双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一阵轰响,寺庙整个坍塌,无数的草屡砸在他头上,他瞳孔深处的大红色忽明忽暗,烈炎消失,他的心魔又开始作祟。
“啊——”嘴里只顾发出暴躁的怒吼,他踉跄的看着周围的狼藉,想从那凌厉的凤眸里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无论如何就是看不见,越是看不见,他变得更加狂躁,像是只丢失主人的宠物,哀嚎着发了疯的找寻。
他是在担心她会有事么?还是在担心她会永远的丢下自己?或者,两样都有?
她去了哪里?她究竟去了哪里?失去理智的他,已经变得异常暴躁,血红的颜色越来越深,深到他除了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连嗓子也被控制,所有想说的话,幻化出来的都是‘啊’。
他想叫‘娘子’,想拼命的唤她,可是那一声声如小兽‘啊啊’的哀嚎,却源源不断从喉咙深处传来,深入他每一寸肌肤。
没有人发觉他此时的慌乱,没有人看见他的无助,甚至于——绝望。
拖着脚下的草,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所到之处都能听见他绝望的哀嚎,他是在唤她,在拼命的唤她,她能听见吗?
街道,那样繁华,四周围绕着川流不息的人。他如一个发了疯的人,只要看见一个背影与她相似的女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啊啊啊’的叫,满目期待的扳过女人的胳膊,当听到女人惊恐的尖叫,看着那陌生的面孔,他嘴里的叫声会异常升高,凄厉的叫声染得天都白了。
他被当做一个色疯子,百姓们拿着棍棒撵出来,鸡蛋、菜叶、石头、棍子冲他铺天盖地的敲来,他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身子已经很脏了,还是不停的想要在人群中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哀嚎着嘶吼着,一遍遍的找寻,一遍遍的唤她,他相信她能听见,他相信她一定能听见!
“快打这个疯子啊,快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聂硕的衣服都被打破了,满身是伤,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为了一个女人,他由那个高高在上的皇跌入谷底,为了一个女人,他甘愿放下一切身段,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他本可以坐拥天下,他本可以三千美人在怀,他本可以美酒荣华一生。
入世三十多载,他以冷漠孤傲、无心无情自居,一闻‘聂硕’之名,世人惶恐,满目惊慌。他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可雄霸天下目中无人,他可让人生就生,叫人死就死。
如今,他不是满腹城府的聂硕,他不是灭绝人性的聂硕,他也不是丧心病狂的聂硕。他……只是一个与妻子走失,惊慌失措的男子。
或许他的爱太绝,太狠,可爱了便是爱了,不顾一切。他对别人狠,同时也可以对自己狠!
皇位,他不要了;天下,他也不要了;那能不能,将他的娘子还给他?
他愿用整个世界,换她一个!
“啊——”一声暴吼,他红眸燃烧着轰轰烈火,四方之人被内力震飞,他顶着那一身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站起来,像是个惊慌失措的小孩,撞翻了路边摊,踩碎了飞溅出来的鱼,跌跌撞撞往着一处跑,哀哀的叫,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究竟在哪里?
“不如我来考你个问题如何?”
“嗯,考吧。”
“山高水长绿幽幽,上源下丘葱茏收,树树木木皆盗匪,林间小路望君留。”
“这算是你给的暗号?”
“嗯哼,既然你猜到是暗号,那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每一句诗的开头,对么?”
“算你答对了。”
山上树林,山上树林,难道她在山上树林?
脑中的片段齐聚,他仿佛看到希望,腥红的凤眸晦暗不明,他飞身而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
山上树林,四周站满了吴国的侍卫,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握着长矛冷冷屹立在原地。而烈炎,满嘴的血,瘦小的身子被绑在那棵高树上,因为疼痛,额头布满密汗,她的脚下放了一堆干柴,慕容歌冷冷的看着她,手里握着那只火把,另一只手抱着一个酒坛。
很明显,烈炎的脸被人狠狠扇过巴掌,两边脸颊已经浮肿了。
聂硕飞身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烈炎被伤分毫他都受不了,更何况还遭受如此待遇?
“啊——”一声凄厉的吼,他修长的墨发在空中张牙舞爪的飞舞,整个人就如同受了莫大的刺激。
听到声音,烈炎瞳光一闪,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脸立刻有了精神,看到聂硕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布满了泪,声音嘶哑“硕……硕救我,他们要杀了我,救我,我好痛啊……”
她满眼的哀伤与恐惧,每一滴泪都深入他的眼里、心里。他的瞳孔大瞪,火光在他眼里不停闪烁,嘴里凄惨的叫惊飞了枝头的麻雀,聂硕咆哮着,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慕容歌双瞳一裂,“拿下他!”
“啊……”嘶吼着,他一把拧掉了侍卫的脖子,墨发狂肆的飞,聂硕的眼中只有烈炎,他什么都顾不上,将伤害她的人捏的粉碎,听着侍卫的白骨‘咯吱’断裂,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没人能够拦住他。
“啊——”
“硕,救我,我好痛,我好痛啊——”
烈炎的哭喊在耳旁,越是如此,他受到的刺激越是大,嘴里的凄厉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如一头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去世的小兽,那种哀嚎、绝怒演变成无数的惨叫从他嘴里发出来,红眸涣散,毫无光泽,强烈的杀气从他周遭聚集。
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没有人!
地上很快就尸横遍野,仔细一看,无一人保存完尸,血迹斑斑的场面着实核人。这一切的惨状都说明了他的暴躁与愤怒,他在咆哮,他在警告。
“啊啊啊……”他在对着她说话,那深壑的红眸满是心疼,心疼她脸上的伤,心疼她眼里的泪,可那无数的心疼却再也从他嘴里发不出字,有的只是那凄厉的叫喊。
他知道她能够听见他的呼唤。
他的功力太强,侍卫别说伤他,就算靠近也根本不可能,刚才要不是他太心急找寻烈炎,又岂会被那群百姓伤着?
失去她,让他方寸大乱。
死伤无数,聂硕却像是一头杀不死的魔,侍卫开始怕了,举着长矛慢慢后退,各个脸上照耀着惶恐。
可伤害烈炎之人,他又岂会放过?
“啊——”一声仰天长啸,聂硕周遭爆破,成片的侍卫口吐鲜血倒地,他的发丝乱的更加肆无忌惮的飞,仿佛要脱离了他的头。
猛地,他与慕容歌之间所有的屏障都消失,那一层层守卫慕容歌的侍卫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这就是激怒他聂硕的下场!
“公子,您要小心啊!”慕容歌还身负着伤,身后的音宁惊慌失措的叮嘱。这个世界,怕是没有人能够制止得了聂硕了,他就是只困不住的魔。
聂硕的脚步在逐渐逼近,一步一步,每走一步,红眸就变得异常冷漠,寒光四射,杀气横流,只怕是下一秒,他就要将慕容歌碎尸万段。
“别过来,在过来我就烧死她!”冷冷一喝,他将手里的酒瓶一把杂碎在烈炎脚下,熊熊的火把就朝着那些枯木支去。
聂硕双眸一膛,立刻驻足,紧锁着慕容歌手里的火把,害怕他会真的下手。
“硕,救我——他是坏人——他要杀我——硕——”
烈炎不停哭喊,身子不停在树上挣扎,样子痛苦不堪。
她的痛苦牵动了聂硕的情绪,他一面看着烈炎,一面看着那股火把,嘴里发出凄厉又无助的叫,整个人僵在原地,哀哀的唤她,一见火把快要靠近树枝,他撕裂的吼,恨不得被绑着的是自己。
“不准过来,只要你敢乱动,我立刻点火!”慕容歌瞪视着他,聂硕只顾凄吼,不敢靠近,他从没这样怕过。
见聂硕果真听话,慕容歌朝音宁使了一记眼色,音宁听命上前,一把接过火把,继续威胁。
“聂硕,你想她死,还是你死?”音宁冷冷一喝,当着聂硕的面猛地将火把凑近。
“啊——啊——”他吓得大吼,想跑上来制止,却被慕容歌一把指了脚,示意他越矩了。
聂硕连连退后,慕容歌居高临下的瞪视他,又道“告诉我,你死还是她死?”
“啊——啊——”他说不出话,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那样凄惨,只是双手不停敲打着自己的胸,就像只绝望的猩猩。
慕容歌冷哼,一脸决绝,挑了凤眉“那你接我十掌,十掌过后,我放她下来。”
聂硕深深的睨视着满眼泪痕的烈炎,她咬着唇,不停唤着他,哀求他救她,告诉他她好痛。可她痛,他更痛。
几乎是不做犹豫,聂硕疯狂点头,别说十掌,就算一百掌他都愿意,可以慕容歌的功力,即便他身上有伤,十掌,足够要了他聂硕半条命。
嘴角一扬,慕容歌孤傲喝道,“聂硕,受死吧——”
倏地,他飞身而起,在空中连拍聂硕胸脯九掌,聂硕口吐鲜血,连连后退,却仍旧握紧双拳,强硬受着他的内力,不还手,不叫喊,硬生生挨了那些拳。
最后一掌,他使出全身力气,从远处扑来,在空中翻了无数空心跟头,双脚绝狠的踢在他胸脯上。
“啊——”一声巨吼,聂硕抛出十米之远,整个人重重趴在地上,嘴里鲜血喷洒而出。
慕容歌武功高强,常人一掌都受不住,而他连受十掌,筋脉俱断,身子如受火刑般绞痛。
他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尝试了好几次才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那心疼的一眼,却是望向烈炎的,他顾不上自己满口的血,顾不上自己几乎散架的身体,只是那样深情的注视她,血红的凤眸硬生生就变成黑色,他的功力当即减弱十倍。
“噗——”烈炎张口一喷,慕容歌一声大喝。
“阿尘——”
他长袖一挥,烈炎身上的绳子断裂,笔直的落入他怀里,慕容歌焦急的叫喊“阿尘,你没事吧?阿尘——”
烈炎蹙紧双眉,忍住那心口的剧痛,颤抖着双手握住慕容歌的衣领,嘶哑道“杀……杀……杀了他……快……杀了他……杀……”“阿尘——”慕容歌眼里注满了泪,看着烈炎痛苦不堪的脸,他倔强的摇了摇头。他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