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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凯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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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十年前,小镇上的传清高中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才二十八岁就担任校长的徐世哲,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学校,四处募款筹钱,但还是不够填补亏空,因此,他把对象瞄准了镇上的蔗糖厂金主:薛家。
这薛家两老只有一位宝贝女儿:薛逸菊,打从经济系毕业,年纪轻轻就掌管了家族企业,在那个年代可说是女强人的代表。
对于徐家的请求捐款,薛家已连续回绝了六次,直到第七次,经过几位地方重要人士居中介绍,徐世哲终于争取到见上一面的机会。
于是,在暑假的第一天,薛逸菊特地开车前来参观,看看这间私立高中是否还有挽救的价值?毕竟,亏本的生意是没有人要做的。
“薛小姐你好!”徐世哲站在门口迎接,穿着他唯一的一套西装,早已从黑色褪成了灰色。
薛逸菊打开车门下了车,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位校长,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戴着副深度眼镜,一副老实又敦厚,显然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徐世哲擦了擦额上的汗滴,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了,他觉得这位薛小姐亮丽得让他难以逼视,好一股震撼人心的美。
其实两人也不是初次见面了,毕竟这只是个小镇,他们有很多碰面的机会,也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只不过她高高在上有如公主,而他走在那儿都是低头念书,所以两人的目光很少交会,今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清彼此。
“是徐校长吗?”她踏着红色高跟鞋,明知故问。
“是的。”徐世哲紧张得满头大汗,鞠躬直到九十度。
“请带我参观一下。”薛逸菊本来是想来直接拒绝的,但看他还挺有诚意的,心想,就虚应几招打发过去吧!
“是的,请跟我来。”他当然竭诚欢迎,一一仔细介绍,尤其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图书馆,更让他说得头头是道、口若悬河。
薛逸菊没说什么,不时点着头应付,心想真怪了,这个看来并不多话的男人,怎么一扯到学校和教育就变得活泼起来了?
最后,两人进入校长办公室,四周全都是木制家具,古朴而稳重,散发着树木独特的质感,想再用上个三、五十年都没问题。
薛逸菊在室内绕了一圈,也不客套什么,坐到校长宝座上去,“我们直接导入正题吧!帐本呢?”
徐世哲立刻呈上,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这位小姐虽然年轻,却可能是他的救星,他可不能辜负了徐家祖先的建树。
薛逸菊拿出计算机和纸笔,开始飞快列算损益程度,这么安静过了一个小时,她抬头一看,徐世哲还站在她身旁,动也不敢动,有如一棵大树。
“你们这所学校是慈善事业吗?”她只懒懒问了这一句。
他被问得脸红了,有如秋天染色的枫叶,“对不起,因为……家长们的收入都不高,所以我尽可能压低学费,只要能节俭的地方就节俭,但最近政府补助款减少,才会造成现在这样子……”
“善心有余,能力不足。”她简单做出了结论。
“因此,希望薛小姐你们能挽救这间学校……”他说得结巴,求人不是他所擅长的。
薛逸菊本想立刻回绝的,一开口却先打了个小呵欠,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彩霞斜斜映照在室内,显得如梦似幻,颇有种浪漫气氛。
啊!她不禁叹口气,想想自己也二十五岁了,从小就和算盘为伍,长大后改用计算机,每天老是忙着这些钱呀利呀的事情,真有点浪费青春呢!
徐世哲猜不出她的心思,只是直挺挺站在原地,任由一颗颗汗珠流落脸颊。
春心荡漾,只在片刻之间,她抬起头,看着身边唯一的男人,很自然地就浮现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你把眼镜摘下来看看。”她要求道。
“咦?”徐世哲简直呆住,却在她凌厉的眼神中照做了。
嗯!这男人也不是太难看,相反的,那双深沉的眼还挺迷人呢!因此,她又继续命令,“把头发拨乱点。”
徐世哲完全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不管金主要求什么,他都得尽力做到。于是他用力把头发弄乱,原本那梳整的西装头全毁了。
呵呵!好可爱的家伙!薛逸菊瞧他那慌乱模样,不禁低笑起来,“你几岁了?”
“我……刚满二十八岁。”
“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没……没有……”这是在做身家调查吗?为什么得问这些?
“那好。”干脆爽快就是她的人生原则,于是她下定了决心,“我愿意资助这间学校,条件之一是我当董事长,你当校长。”
“真的吗?”他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只要摘下眼镜、拨乱头发就可以了!
“还有条件之二。”她淡淡的提醒道。
“请说!请说!我什么都答应!”他是乐过头了,不晓得乐极还会生悲。
薛逸菊舔了舔唇角,眼神迷离的道:“那就是你得当我的情夫,让我开心、让我满足,但不准跟我提结婚家庭等屁话。”
徐世哲脸色一僵,脑子仿佛停止运转,耳朵似乎瞬间故障,他有没有听错?什么叫情夫?什么叫结婚家庭等屁话?
“还听不懂吗?意思就是说,我把你买下来了,你就好好伺候我,但别想求什么名分。”她站起来,解开他的领带,直接把他往校长椅上推。
徐世哲倒在椅上,却还是呆愣愣的不知所措,他一定是在做梦吧?但他从来没作过这么荒唐的梦呀?
她坐到他大腿上,拍了拍他的脸颊问:“到底答不答应?要是你敢摇头,下学期就不用开学了;要是你乖乖点头,我保证你的学校还能再撑个三十年没问题。”
他这才稍微回过神,稍微消化了她的发言,原来她是想买下他当情夫?但是……但是他何德何能,他根本就不曾碰过女人,他是个大书呆呀!
“薛小姐,我没有经验……我做不来的。”他都吓得快发抖了。
“是吗?”她眨眨大眼,“正好我也没有经验,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看看,我只是厌烦了每天都一个人睡觉,我想知道两个人一起醒来是什么感觉。”
“这……这不是太诡异了吗?你年轻漂亮又有钱,你可以找到很好对象的。”他相信全镇上除了已婚的男人外,每个男人都会想和她一起醒来的。
她却做出嫌恶的表情,“拜托!我根本不想结婚,那些男人只会把我关在厨房和产房里,我干嘛自己往火坑里跳?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情夫,听话、乖巧、老实,拿我的钱办事就对了。”
“我有我的自尊,我不能这样……”圣贤书可不是白读的!
“自尊值多少钱?”她捏捏他挺直的鼻子,嘟起红唇问:“难道我不美吗?我不吸引你吗?我可是还奉送补助款的呢!”
“你很美……可是我……”她好香、她好软,他头昏、他目眩,什么都乱了。
“别罗唆了!反正先让我尝尝味道!”她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就吻住了他。
只可惜,两个人都欠缺经验,牙碰牙、鼻对鼻的,一点都不好玩!
“笨蛋,你转过头去嘛!”她将他的脸偏过一边,重头再来过一次,这回果然顺利多了,他的味道很不错,没有烟味、没有酒味,只有一种淡淡的男人味。
一吻就是十几分钟,两个人都喘息不已,依靠着彼此调整呼吸。
“怎么样?肯卖给我了吗?”
“……”他仍在挣扎,仍在犹豫。
“算了,那你就当我是投怀送抱吧!让你人财两得岂不是很占便宜吗?”讨厌,真要她这么低声下气,这男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不!”他的口气忽而转为坚决,“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己,还是把我贬低一点好了!就当是我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还挺有骑士精神的!”她想她会喜欢这个情夫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挽救了我的学校。”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奇妙的命运,但既然许下了承诺,他就要全力以赴、努力达成。
“不,是我们的学校。”她柔声纠正他,“那么,就以身相许来答谢我吧!”
“咦!现在吗?”他的问题没得到答案,她立刻又吻住了他,这第三个吻,更是熟练更是热情,几乎教人胸膛爆炸开来。
校长室里,夜色渐渐低垂,但没有人想要开灯,只有在那昏暗不明中,才能掩饰他们的羞涩,放开他们的矜持,燃烧起这场处男与处女的初体验。
“老天,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真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好好玩,我们再来一次!”
这些对话飘在夜风中,让沙沙的树叶低喃给遮住了,也因此才未传出校门之外。
从那天起,这场“买卖情夫”的交易一直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节俭的徐世哲有一天买到大特价的保险套,当他们发现那是过期的产品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薛逸菊一边哭喊着上当,一边下嫁给她买来的情夫。
就这样,传清高中继续营运下去,校长先生终于娶到了董事长小姐,两人生下了三个儿子,因而展开了三棵树的小镇故事。
感觉
“头家!综合刨冰给我们来两碗!”
“人客稍坐一下,随来!”
云林县虎尾镇,空军新兵训练中心,在附近一家“小镇冰果室”里,桌旁坐着两个混水摸鱼的老鸟:徐伟和卓志耕。
这家冰果室就在军营旁,有饭有面有刨冰,常见军中同僚光顾,尤其在这种七月天,热死人不是新闻,只有到刨冰是民族救星。
“卓仔,你的汗滴到冰里面了。”徐伟忍不住提醒这位死党。
“不要紧,正好把流失的盐分补充回来。”卓志耕耸耸肩,继续大口吃冰。
午后两点,猛烈阳光几乎要将人灼伤,即使路旁种了一排高大的樟树,还是无法消减那火舌威力,要吃刨冰就得要趁快,否则就都要化成水了。
“在我退伍前的最后两个月,刚好就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吧?”徐伟一手拿汤匙耙刨冰,一手撑着下巴思索。当兵快两年,除了把英俊小生的他晒得像块黑炭,还让他情场浪子的生涯中断许久。
老天到底是想对他怎样?不做小白脸,不做大情圣,那么他徐伟还能做什么?
“想那么多做啥?反正给它熬下去就对了。”卓志耕转向柜台,又喊道:“头家!麻烦再给我加冰!”
“来罗!”头家郑进财拿起大杓子,大方的给这两个小兄弟加冰,这是他们店里的特别优惠,想加多少冰都免钱,只要吃得开心就好。
“头家,怎么只有你一个?”卓志耕突然问起,“头家娘呢?跟人跑了喔!”
郑进财哈哈一笑,“她能跑去哪里?她是骑车去接人。”
“接什么人?”卓志耕又好奇问,军中无大事,除了八卦还能怎样?
郑进财眼中闪过一抹生意人的精明,“这两个月生意会比较忙,店里欠人手,我侄女要来帮忙啦!”
“侄女?多大啦?长得可不可爱?”卓志耕立刻双眼发亮,凡是奇+shu网收集整理“女”字辈的名词,都让人心花怒放朵朵开。
“看我就知道我侄女可不可爱啦!”郑进财拍拍自己的大肚脯说。
歹竹难得出好笋,卓志耕苦笑一下,“那我还是不要太期待好了。”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候,头家娘许招金刚好骑车回来,后面还坐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短裤和浅蓝碎花上衣,在一阵尘土飞扬之中,那女孩轻轻摘下了安全帽,引起卓志耕一阵低呼气喘,差点没心脏病发。
“阿伟,快看!快看!”卓志耕拼命踢着对面的徐伟。
徐伟原本还在苦苦寻思,这时勉强眨眨眼睛,看清了那女孩的面貌,并迅速做出结论:可爱、清纯、苗条,好,没事,他不喜欢这一型的。
“干嘛?”徐伟懒懒问道。
“超卡哇伊的,一定会变成我们空军之花!”卓志耕吐着舌头,就像大热天里的一条狗,嘴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朵小花万人赏,可惜我没兴趣。”徐伟喜欢那种泼辣热情的坏女人,这款纯情女孩只能当邻家妹妹。
头家娘许招金停好速克达机车,领着侄女走进店里,徐伟正好背对她们,连转头多看一眼都懒得。
“雨梅,你来啦!”郑进财接过侄女手上的行李,殷切招呼道:“老婆,天气很热喔?我榨了西瓜汁给你们喝。”
“等等再喝。”许招金擦擦额前汗滴,“雨梅,来,我带你去你房间。”
“哦——”郑雨梅终于开口了,那声音细细小小的。
店里就只有一桌客人,当这两人经过时,卓志耕当仁不让的“搭讪”起来,“头家娘,拜托也给我们介绍一下嘛!”
“哦——是卓仔和阿伟啊!”许招金呵呵一笑,“这是我侄女郑雨梅,以后你们常来就会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