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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牵涉入太多。
她不敢。怕走不开。
“那么……”茫然的视线投向窗外,雪势已经转小,天空异常的明亮开阔,
昨日的白雪纷飞仿如一场幻象。“就单名一个‘澈’好了。希望他的性情像这
片天空一样,清澈洁净,毫无畦碍。”
“也希望他别遣传到父母的暴躁性子才好。”他低笑起来,反复把姓名念了
几次。“石藤澈……嗯!顺口好记,那就这么决定了。”
她疲惫的合上眼,沉默无语。
“我已经叫人把你的东西搬回去,母亲帮你坐月子也比较方便。”他继续拂
弄她的容颜。
“嗯。”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贞……”他似乎想说什么。
“让我睡一下好吗?我累了。”他轻声阻止他。
石藤靖和静静打量她半晌。
“嗯!你好好休息。”他终于放弃谈话。
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
第九章黄少贞把话筒捧在胸口,反复思索着应该如何措辞。
嗨,你好,好久不见……不好!太生疏了,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她
最亲近的姊妹淘,语气上不该如此疏离。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找到孩子的爹了吗……也不好!太直接了,会掀疼人家
的伤口。
唉!那究竟该如何开口呢?她伤脑筋的挂回话筒,望向室外的庭景。
二月未,算是暮冬早春了。
薄春的日本是美丽的。冬雪尚未褪去,新芽默默萌发,晶莹剔透中,展现出
不屈不挠的生命力,犹如即将出世的小宝宝,即使面临重重阻挠也要挣出头来,
在天地中绽出一丝生气。
小宝宝……黄少贞望向通往邻房的拉门。她的宝宝就躺在隔壁摇蓝,那个阿
丹老爸正使出百宝,巴不得他马上闭上号哭的小嘴。
不!那不是“她的”宝宝!她得尽快抛开这个所有格才行。
幽幽的视线又投回庭园冰景,刻意让脑海保持冰雪般的清澈空白。
“贞!”石藤靖和挫败的形影出现在交界口。“小鬼头就是不肯午睡,换你
来哄他了。”
黄少贞仍然倚着门框,不肯回过头。
“你把你放回摇蓝里,他哭累了自然就入睡。”她面向着满庭冬雪,淡淡地
说。
身后不再有音讯,她以为石藤靖和依言执行,冷不防的,一包襁褓突然硬塞
进她怀里。
“给你!”
她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宝宝的眯眯眼仿佛正冲着她微笑。真是癫了,这个
年纪的婴儿不会笑的。
“我不要!”她反射性把宝宝推回他怀里。
“这是你儿子,你不要谁要?”石藤靖和两手环在胸前,嘴角的笑意显得很
可恶。
黄少贞的心弦被撩乱了。
“我跟他又不熟,而且以前也没有带过小孩啊!”她蛮横的把孩子硬塞回去。
“反正你负责哄他就是了!”
石藤靖和哑然失笑。母亲与儿子还能用熟与不熟定义的吗?
“要说不熟,你之前起码和他同居了快九个月,我可是一个月前才认识他的。”
他老神在在,就是不肯接回来。
黄少贞欲哭无泪的盯着宝宝,再望望那个一脸可恶笑容的父亲。
可恨的家伙!他就不能明白她不愿和小孩有太深的牵扯吗?三十天的坐月子
期已过去,转眼她便要离开日本,离开他和孩子了,他该死的非得让她的离去
加倍困难吗?
宝宝被拎在半空中,可以不太舒服,小脸蛋一红。
“哇——”惊天动地的哭号陡然释放在空气间。
“哇!”黄少贞手足无措的跟着尖叫。“他哭了!你叫他别哭啦!”
石藤靖和也跟着手忙脚乱。
“你赶快抱抱他、摇摇他,他马上就不会哭了。”他只会做回头军师。
“你净是说,怎么不动手做?”黄少贞怒瞪他。
“小孩子在你手上,你要我怎么做?”他冤枉的喊。“不然你哼个歌儿给他
听听,小宝宝都喜欢听妈咪唱歌的。”
“我不会唱歌!”她五音不全的破锣嗓一嚷出声,小孩不送去收惊就偷笑了。
“还是交给你好了,你吹个小曲儿给他听。”
“我吹小曲?”他瞠目结舌。
“废话!”臭脾气又露出一点征兆。“你不是最喜欢吹吹唱唱的吗?吹个口
哨来听听吧!”
“不行,我吹不出来。”他断然别过头,大有不理她死活的气概。
开什么玩笑!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吹得出来,而且通常是下意识行为,
现在特地叫他吹口哨,他吹得出个屁才怪!
黄少贞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迫不得已,只好把宝宝收回自己怀里。
“乖乖,不哭不哭。”她轻晃宝宝,拂弄他粉嫩的脸颊。
好娇软、好脆弱的身体,一张小脸哭得全皱成一团,分不清鼻子眼睛嘴巴。
却又含纳着旺盛的生命力。早产显然对嗓门奇大的石藤家长孙没有太大影响。
一抹不自觉的疼怜盈满她的秋眸,强烈丰沛的感情几乎让她心头发痛。她再
也忍不住,秀颊贴上儿子湿漉漉的小脸蛋,感受那细致幼嫩的肤触。
“他好小。”她温柔微笑,伸出一只玉指拨弄儿子的小手掌和小脸颊。
宝宝似乎了解自己正安然躺在妈妈怀里,号哭渐渐转成抽抽噎噎。
“三千七百多公克已经算巨婴了。”轻怜蜜爱悄悄浮上他的脸庞,然而焦点
却是放在孩子的娘身上。“医生都不敢相信,这么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居然是早
产儿。”
早产,是啊!这可恶的小坏蛋害她去掉半条命,真该重重打几下屁股才行。
想归想,怎知得打?娇丽的容颜不自觉又去摩掌儿子的脸蛋。从来不知道刚
出世的孩儿这么香软可爱,嫩呼呼的,诱人想咬一口。
“他真的会笑呢!”她惊喜的发现,不住逗摸儿子胖胖的小脸蛋。
石藤靖和望着母子俩耳鬓厮磨的神情,心里有几分感慨。自孩子出生到今,
这里她第一次真正的抱抱他,亲亲他。他当然明白她一个月来的排拒不近是为
了什么。
小鸵鸟一只!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却硬要佯装坚强,就不信儿子是从自己肚
里钻出来,她会舍得下。
宽厚的手掌突然介入母与子之间,抬高她的下颚。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绵
密灼热的吻已印了下来。
这个吻以轻柔而甜美的步调展开。他轻啄她、挑弄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分开
芳唇,迎接他的舌尖的入侵。然后,火辣辣的意绪接管了一切。
他的吻开始加深,舌尖逗弄着她的舌尖,逼迫她给与同等热情的回应。
“嗯……”一声吟哦溜出她的喉间,吞没在他的口中。阳刚却清新的气息充
塞于她的心田,仿如四肢百骸都被他的气息侵占,沦陷为他的延伸。
石藤靖和不再满足于吻而已,长臂一探,将佳人与儿子同时环进胸前。她娇
慵无力的依进他怀里,承受他不断加重力道的热吻。
调皮的手指绕到香背,悄悄溜进宽松的家居服底下。当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
递回感觉中枢时,他几乎要满足的呻吟出来。
手指更向上游移,缓缓溜到前方,罩住一只雪白沉甸的玉峰。蕊心立刻在他
手心膨胀起来,他轻轻握住,微微揉捏一下,一股湿润的感觉突然溢向掌心。
“啊……”她轻轻一震,娇红顿时在俏颜上蔓延开。
“会痛?”他松开唇上的箝制,眼眸因狂热的欲求而显得深幽。
“嗯。”她红着脸点点头,酥胸沉胀得难受。
偷香的手掌从她衣服底下抽出来,淡白色的液体渍染了掌心。
这理应是哺育他们儿子的乳汁。
“孩子吃母乳比较健康。”他低声说道,眼眸紧紧锁住她不放。
适才的情幻迷离不翼而飞。黄少贞先移开视线,把孩子转送进他的怀里。
“现在的婴儿奶粉也很适合孩子。”她不愿囚陷进太敏感的主题。“我想打
几通电话回台湾,请你送孩子回床上睡觉好吗?”
这次他没有拒绝,稳稳把襁褓捧进胸怀。
他们总是得谈个清楚,相信贞也明白这一点。既然她尚未做好心理准备,他
可以等。
他有耐心。
一个半月,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吧?
坐月子已不再适合作为停滞的理由,杂志社又催稿催得紧。国内下个月即将
举办国际书展,出版社也希望她回返,为几本销售颇佳的散文集举办签名会。
好像应该打包行李了。
那么,为何心情上仍无法释怀,找不到即将回归家园的思慕?
家,就是心所在的地方。而她的心,却又归属于何方?
唉……黄少贞轻叹。起码现在有一件心事是可以先寻求解答的,至于其他的,
便交给上帝决定吧!
她持起话筒,按下一组电话号码。
“喂?”隔着迢迢千里,一声柔软婉转的声音飘忽而来。
“小妹,我是堂姊。”久未听到亲人的声音,她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贞姊!”堂妹讶然轻呼。“你从日本回来了吗?现在人在哪里?”
“我还在日本,可能再过几天才回去。”她顿了一顿。“将近一年没联络,
你过得还好吗?”
堂妹沉默片刻。
“还好。”声音却透出清清楚楚的无奈。
“伯父和伯母还是不谅解?”她温柔的问。
就在她以为电话断线时,堂妹不稳的低音才又传过来。“贞姊,我已经很久
没有进过家门了。”
“什么?!”黄少贞诧异的低叫出来,她没料到大伯的性情会如此激烈。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要求我把小孩送给别人领养,就当整件意外从来没
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肯……”堂妹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有戚戚焉的痛楚弥漫在线路两端。
要求一个母亲放弃她的孩子,是多么残酷的弄罚呵!
“我能了解。”黄少贞低低开口。“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员工宿舍?”
幸好堂妹工作的公司提供了住宿地点,她不至于落得居无定所。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当初给你这个电话号码时,我已把原先的工作辞了,
目前在朋友经营的花坊帮忙。”
“为什么?”她受到第二个冲击。
“贞姊,原本的同事都知道我没有结婚,现在平空多出一个小孩,你……你
教我怎么回去?”堂妹淡而无奈的解说。
“嗯。”黄少贞点点头。世俗的眼光,她们都承负不起。“那你现在搬到什
么地方?把地址给我,我回去之后过去看你。”
堂妹将住址念给她抄下。
“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虽然薪水普通,但是朋友让我把小孩带在身边,所以
省下一笔保姆费。”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许多。“再隔几年,等我花坊的门路摸
熟了,又累积足够的资金,我打算飞到外地开一间自己的花店。”
“外地?”黄少贞吃了第三惊。“那伯父、伯母——”
问题不必说完,她便明了自己的痴愚。性格保守的伯父母,想来是彻底与蒙
羞门楣的女儿断绝来往,又怎会在乎堂妹与孩子的落脚处。
“这样也好。”她含蓄的停顿住问号。
两方的沉默再度占据了国际通讯。
“小妹……”黄少贞语带迟疑。
“贞姊,你想说什么?”堂听出她语气中的艰困。
“我……”她不知该如何措辞,才不算唐突。“好吧,我直接问了,小妹,
你后来和千草耕治取得联络了吗?”
提到千草耕治的姓名,堂妹的态度顿时冷淡下来。
“没有,我也不想再找他。贞姊,就当是我求你,请你也别再提起了好不好?”
“可是……”
“贞姊!”堂妹加重语气。“我一个人可以带养这个小孩,小孩有没有父亲
不重要。我求求你们大家别再提起这个人了!让我们两人平平静静过日子好不
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掀开你的伤心处。”深挚的歉然盈满她眼眸。“但
是,请你让我提最后一个问题好吗?这个疑问或许会冒犯到你,对我却非常非
常非常重要。”
沉重的呼息透过话筒传来,声声揪痛她的心。
“好吧。”回应含着浓浓鼻音。
“小妹,孩子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千草耕治?”她轻轻吐出心头的惑问。
漫长的沉默几乎像永恒一般。堂妹在彼端努力深呼吸,似想平抚紊乱的气息,
听入耳意显得无比凄然。
“不是。”彼端传来木然的回答。“孩子的父亲不是千草耕治。”
黄少贞痛楚的闭上眼睛。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我?”这一场风波衍生出多大的代
价呵!全由她一人独自扛担了。
“是我鬼迷心窍,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堂妹仿佛全身乏了力。“好了,
就这样!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以后我们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