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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区的沙发站起来。
“千草兄。”他心念电转,立刻有了计较,当下也礼貌的迎上去。“小弟的
公司和这间连锁饭店一直有业务往来,倒是这么巧,你也下榻在此处?”
“既然遇上了,你有没有空?咱们哥儿俩好久没聊聊了。”千草耕治爽朗的
捶他一拳。
少年时的情谊流入两人心中。
石藤靖和一直喜爱这位小他两岁的玩伴,尽管两人在性情和喜好上都不太相
同,千草的外貌虽然斯文沉静,性格其实比他野性外向多了;反倒是他看起来
横霸霸的,处事方面却很保守稳重。两人一路玩玩闹闹过来,培养出很深刻的
老战友情份。
话虽如此,那日在咖啡座看见黄少贞与老友比邻而坐的情景一直困扰着他。
那个阴错阳差的夜,她假扮成神秘的应召女郎,自然是为了千草。也就是说,
自己的生命轨道差一点点便与她交错而过。
其中关键尚有许多不明的环节,或许草竿可以提供他满意的解答。
“就算没空也得侪出时间来。”他微笑,朝附设的咖啡座示意。“如果不介
意,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两人在靠窗的桌位坐定,各自点了饮料。
“这趟前来,有没有遇到什么香艳际遇?”千草耕治促狭的举起咖啡杯。
“你再不花点时间追追女人,伯母怕会以为自己养了一个同性恋儿子。”
太好了,这正是他想讨论的主题。石藤靖和心忖。
“艳遇?当然有。”他旁若无事的啜了口咖啡。“就是上回和你同桌而坐的
那位黄小姐,你还记得她吧?”
千草耕治的微笑立刻消失。
“原来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你最近确实和黄小姐走得很近。”他沉吟半晌
后又开口,“冒昧请问一句,你正和黄小姐交往中吗?”
石藤靖和很好奇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不过大家在江湖打滚到今日,自然拥有
万全的情报来源。
“老实说,我的确对黄小姐有几分倾心。”他先端起水杯啜了一口,从杯缘
密切观察对方的反应。
“原来如此。”千草耕治的神色凝重起来。“不知石藤兄是否听说了……什
么流言?”
先探口风来着?石藤靖和不动声色的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听到一点风声。”
千草耕治的脸色更阴沉几分。
“不过你我终究算老交情、老朋友,我若一味听信外人的言论,尤其是不经
事的妇孺之言,未免太不给你面子了。两相比较,我当然宁愿以你的说法为重。”
石藤靖和往椅背一靠,气定神闲的说完。
“甭提了。”千草耕治悻悻然地放下咖啡杯,一副自认倒楣的样子。“石藤
兄,你阅人无数,鉴识的眼光当然一等一,不过这位黄小姐……我只能用‘居
心难测’来形容,你跟她来往的时候,最好谨慎一点。”
“怎么说?”石藤靖和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究竟有
什么过节?
“我猜黄小姐接受你的追求,只是为了藉机打探我的底细!”千草耕治好气
的回答。
“这倒值得深究了,黄小姐干嘛对您会感兴趣?”酸溜溜的语调只有他自己
听得出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千草耕治陈述了一个出人意表的故事。大意是他短暂来
往过的一名中国女人和另一位男子发生关系后,将怀来的孩子谎赖到他头上。
结果诡计不成,改由堂姊出面声讨,甚至打算大打父权官司。
他不胜其扰,已经准备避回日本,让这些有心攀龙附凤的野心分子彻底死心。
石藤靖和静静聆听,一面观察老友的语气和神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千草
耕治的懊恼愠怒都不像佯装,但是黄少贞又何尝像个不择手段、求富求贵的坏
女人?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虽然事不关已,可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弄清楚这个误会的成因,总有一
天派得上用场。
“你怀孕了!”冯清若的尖叫声沿着电话线灼烧而来。“你怎么会怀孕呢?
我连你交上男朋友都不知道,你就被搞大肚子。别告诉我圣母的奇迹发生在你
身上!”
黄少贞的秀颜紧紧埋进手里,彻底失去了主张。她简短的将前因后果重述一
遍。
“这几天我避到离岛去,苦苦思索,仍然设想不出良策。现在除了找信得过
的朋友商量,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她无力的低语。
“说来说去又是日本鬼子惹的祸。你们黄家女人真是欠了他们的!”冯清若
拼命叹气。
“你有没有打算拿掉?”
窗外的云傍徨的游移着,找不着落脚定处,恰似她的心。
“我不知道……”
堕胎当然是最方便的方法,可是……那就像谋杀啊!她的道德观不容许她这
么做,而且,她也害怕。所有关于堕胎的可怕传闻一古脑儿涌上她心头,如果
失败了怎么办?
“你当初处理堂妹的事明明很有把握,怎么一落到自己头上,反而失了分寸?”
冯清若说话向来直率。
黄少贞悲惨的持着话筒听训。“我终于能体会小妹不想声张的难处。如果消
息传出去,我该如何面对同事、朋友、亲戚?我又该怎么向父母交代呢?我快
疯了!”
冯清若灵光一闪。“对了,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该负责任的家伙?你不是说
他很有诚意吗?”
“他是个日本人,随时都会回日本去!他能帮得上我什么忙!”她烦躁的拉
扯头发。
“说得也是。”冯清若点点头。“那只剩下唯一之道,老实回去向父母大人
禀报吧!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趁现在大家坐下来想办法也好。”
“不行啦!”父亲的每句期许幻化成利刀利剑,一柄柄刺进她体内,割得鲜
血淋漓。她如何把事实告诉他们?又如何能面对他们?强忍多时的悲凄终于穿
透脆弱的心墙,溃发成汪洋大水。
“你不要哭嘛!你现存人在哪里?我过去陪你好不好?”冯清若被她哭得心
慌意乱。
“我已经回来住处了……”她哽咽的说。“你先不要急着过来,让我一个人
静一静,等我脑筋清楚一点再和你联络。”
“好吧……你可别想不开喔!”冯清若犹不放心的叮咛几句,方才收线。
黄少贞拭去泪珠,却停不住抽抽噎噎。堂妹出了意外,还有她这两光堂姊可
以商量,现在轮到她出事,她找谁去?
而未婚怀孕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又还能找谁帮忙?即使逃得了父母那
一关,她也退不了世俗礼教的眼光。
她是一个中文老师,一个学术界的文人,一个小有知名度的文学作家,并不
是那些动辄生上几个私生子都无所谓的明星歌手。她存在的圈子堪不起未婚生
子的丑闻!
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呢?
难道……最终真的要沦落到某个阴暗角落,任由医生将没消毒干净的仪器探
进她体内,乔掉她子宫内的血肉,也刮掉她的女性尊严?黄少贞不寒而栗。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被高楼的阴影吞没,似乎影射她黯淡无光的未来。她的
心沉甸甸的,和夜暮同一色调……
铁门被人推开。她没有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忘了把铁门拉拢。
一道巨大熟悉的暗影遮掩住月光,笼罩在她身上,将她拖入更深的阕黑。
她仍然蜷缩在沙发上,失去焦距的视线投射向远方。
身侧的座位陷下去,将她牵引向一个坚实如铁的体躯。强壮的臂膀环住她,
完整的抱进怀里。
一股绵绵细细的气息突破冰层,慢慢为她失热的心加温。徐缓而坚定的热度
温回她一点血色,也化开了她体内的水气。她再也控制不住,好不容易收干的
水泽,又从眼眶内汹涌的泛滥出来。
她紧紧贴靠他胸口,无声的啜泣。
石藤靖和温柔地吻着她的头顶、湿濡的秀颊、和冰冷的手心,以一点一滴的
细吻让她的心灵保持温暖。
任何问题已没有提出的必要,半个小时前接到那通电话,提供给他一切资料。
不愧是脾性火爆的贞,连来往的知交也和她一样凶悍。
“跟我回日本。”浑厚的声音如夜的迷咒,莫名捕令人心安。
她无力的倚在他胸前,怔怔听着。
“到日本去,把小孩生下来。一年半载之后再回国。”他浑声提出心中的备
案。“我可以透过管道为你弄到日本大学的实习聘书,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曾
经在国外等产。”
沉寂良久,她颓然的垂下螓首。
“不行的,我不能就这样抛开一切,太多的人和事物无法交代……”
“去日本的好处多过留在这里,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再想想令堂妹。你希望
她承受的痛苦也一模一样在你身上重演吗?”他蹙起剑眉。
“小妹……”她低喃,可怜的芳心顿时又失了主张。
“我已经探知了令堂妹的遭遇。想想看,一到日本,你不但能避开这些闲言
闲语,也更接近千草一家,将来不论想出任何计较,都比远在千里之外的这里
易执行。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浓浓暮色中,他充满自信的语调宛如一艘大船,将她从茫茫汪洋中捞救起,
航向一个稳定明确的方向。
“可是……我的小孩生下来之后呢?”混沌的脑袋被他翻来覆去的游说,完
全失去反对的能力。
“我要。”他简洁的回答。“他会在平安富裕的环境下成长。有一个经营‘
欧亚科技集团’的父亲,没有任何人敢岐视他。”
这样可行吗?
怔忡的眼光随着月光游移,心也茫然不定,空荡荡的脑神仿佛从此没了着落。
“好吧。”轻细的答允声几乎融在夜色里。“去日本吧。”
只能走这个途径了……她疲倦的合眼睡去。
第四章鸟鸣声如梵唱。
黄少贞在大自然的乐音中幽幽醒来。
真的是虫鸣鸟叫唤醒了她!记忆中的车嚣声、人喧声,从谧静平和的环境中
淡出。
她甚至可以闻到非洲菊淡雅的鲜香,和一种极淡的草香味。
她眨了眨杏眼,望进一间正方形的和室,十坪大的空间被三面拉门与一面橱
柜包围。她的床铺在和室的正中央,床头那面方墙应该是存放棉被的内橱。床
尾和左右两侧的拉门则不知通往何方。
黄少贞忆了起来,她正睡在石藤家的屋檐下。身上的和式睡衣便是良证。
昨夜与石藤靖和抵达日本成田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她又有轻微的晕
机现象,于是石藤家的司机匆匆载了两人返宅,她在仆人的安顿下,迷迷糊糊
睡去。
啊,她人在日本了……
右手边的拉门响起轻轻的敲叩声。
“欧嗨优。”一个甜美年轻的女声细细的打招呼,又以日语叽哩呱啦了几句。
听不懂的她只能以沉默回应,希望对方可以理解。
和式门拉开一道小缝,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人从她困惑的眼神明白
了得不到回应的原因,转而以口音浓厚、但尚称流利的英文问候。
“早安,您希望现在用早餐吗?”
“我想先沐浴梳洗一番。”她不安的环视房内一圈。“石藤先生呢?”
“先生正在前厅与老夫人共进早餐。他吩咐我们不可吵醒您。”那只眼眯了
出一点弧度,想是微笑了一下。“我去帮您准备盥洗用具,稍后带您去浴间沐
洗,请您稍后。”说完,她恭敬的鞠了个躬,细碎的脚步声踩着长廊而去。
心情稍微安定一点,黄少贞从被窝中翻起身,决定先熟悉四周环境。现在已
经知道右手的门通往走道,她走向床尾,锁定下一个侦测地带。
拉开床尾的房门,中一间相连的卧室出现在眼前,布置大致与她的睡房相似。
典雅的和式格局,整片榻榻米地板映入眼帘。多数的私人用品护纳在柜屉里,
所以她无法判断邻居的身份。对面的粉墙两端各有一扇门,但是她的好奇心没
有旺盛到去探别人的房间。
两间房相隔的拉门并未附上锁头,黄少贞在心底提醒自己,得记得请石藤靖
和装锁才行,否则睡在隔邻的人冒冒失失闯进来,她根本没有隐私性可言。
满足了对隔壁房的好奇心后,她走到左侧的格子门,完成今天早晨的最后一
趟探险。棂门拉开,晨光洒了一室金芒。
“啊,是庭院,好美!”她发出惊异的叹息。
适才唤醒她的自然乐音也来自于此。一片小巧的竹林位于右手边,其后则是
一排森绿的柏树,掩盖最外转的水泥围墙。花坛假山,小桥流水,一截竹笙细
细滴出清流,溉入盛接的石磨里。令人不自觉的随着绿意而平和下来。
往左右两侧看去,她发现自己的房间位于一个转角处,整片产业被这围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