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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近他们派在中营里的探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增加警备的指示,反而不断把兵力往东边调来,这只解释了一件事……果尔多还没退走。
为什么?
于是另一个结论跳了出来……因为他无法离开。
“果尔多受伤了!”多亚豁然而立。
果尔多是军政府布在中部的重臣,喜欢滥杀无辜,动不动就因为一点细故而灭了好几个无辜的村落,惹出来的麻烦不在少数,可是因为有他挡在革命军与安逸的政府军中间,军政府便放任他一直坐大。
直到果尔多胃口越来越大,要的越来越多,军政府开始对这个据地为主的头儿感到头痛,偏偏又不敢立刻削弱他的兵权。
他们的矛盾闹得越深,革命军越乐见其成。
这几日将果尔多的爪牙节节击退,就是因为阿比塞尔安插在军政府的奸细,让他们认为果尔多的情况还可以再拖上一阵子,于是军政府不急着派兵支持。
若能把果尔多收拾掉,政府军等于垮了半边天,全国三分之二的土地将被革命军所占领。
“妈的!”多亚重重捶了桌子一拳。“这次不把果尔多擒下来,誓不为人!”二十几年的内战,革命军第一次有占上风的机会。
洛提和多亚在长桌中央迭上彼此的手掌,热血沸腾。
只有阿比塞尔冷静依旧,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深思。
沾着枪油的食指滑过前几日走过的风穴地带,或许,这里会是个一决胜负的好地点……双方人马终于正面交锋。
激战两天两夜,革命军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分批诱引。第一波人马边打边退,将军方诱入奇诡的风穴地道里,军方一陷入复杂的甬穴,立刻阵形大乱。
看石壁上的纹路。菲雨曾说。风从西边的峡谷吹进来,从东边的峡谷出去,在石璧上形成逆时针的纹路,起点的地方粗,结尾的地方细,看它纹路的起点和终点就知道方位了。
阿比塞尔事先将辨别方位的方法告知每一路人马,分成几波人分别守在不同的地点。
风穴的前半段比较平坦,于是有两波人马负责躲在暗处伏击,先削弱一批人马,然后将剩余的人更深地赶进风穴里。
后半段有许多天然的山洞、裂缝等等,适合布陷阱,于是第三波和第四波人马负责事前布置。
等政府军散了过来,一堆人掉进插有尖木的陷阱里,又是死伤一批。
两日夜之后,果尔多派出来的大军或被俘,或被杀,死伤过半,彻底大败。
多亚带了一路人马专门去追捕他。这人也滑溜,竟然让几个死士护着逃了。
虽然逮不到元凶,可是经此一役,中军实力大伤。革命军乘胜追击,直直杀进实力已经虚空的中军大营。
激烈浴血的战争,在后世的史页上,可能只是短短的几句胜利之语。
在现世,却是二十几年的战乱和无数军人的血汗所写成。
在距离夜袭中军的第八天,革命军终于攻克果尔多的大本营,收复中部国土。
肃杀。
森冷。
与寒颤。
宽广的中军操练场上,站着整片黑压压的人海。
外围是持枪高度警戒的革命军,被围在中间的是被俘和放弃反抗的政府军。
高高的讲台上,阿比塞尔负着双手,昂然挺立于中央。洛提、多亚等革命军将领立在他身后。
台前的泥土地上血迹斑斑,几路妄想抗衡的人马,带头军官被捕之后一律拉到阵前,杀鸡彻猴。
头上烈阳正炽,被围在中央的阿兵哥个个冷汗涔涔,干燥的夏风呼啸一声吹来,每个人的心却被冻入冰点。
这是生与死的关头。
现场几万条生命,都在台上几人的一个意念之间。
四周安静。静得离谱。静得像死亡。静得仿佛连呼息都没有。“带多拉他们进来。”阿比塞尔如死神般冰冷低沉的嗓音,传到每个人耳中。一声细细的议论和疑问开始在中军士兵里传了开来,他们的审判,就要开始了吗?
如果站在台上的,是像果尔多一样的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所有中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今天已来不及看到夕阳。
不安的心飘浮到最高点。
然后,众人愕然。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臂弯里夹着一只破旧的小熊布偶,拇指还含在嘴里,被一个革命军牵到台上: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男女皆有。
她怯怯地看阿比塞尔一眼。在她眼中,他就像巨人一样高大。
“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阿比塞尔弯下腰,对住她天真无邪的双眼。
小女孩的声量无法像大男人一样传到远方,于是一名小兵将事先准备好的扩音器对准她。
“多拉。”小女孩把口中的拇指抽出来,细声细气地说。
“你的父母和家人呢?”“死掉了……”小女孩低下头。
“为什么死掉了?”阿比塞尔的语气极温和。
“果尔多喜欢我姊姊,爸爸妈妈要把姊姊送到别的地方躲起来。果尔多就说我们村子里有间谍,就带很多很多人来,然后大家就都死掉了,然后也没有村子了……”小女孩低着头揉揉眼睛。
现场一片静寂。
阿比塞尔伸手揉了揉她头顶,轻柔地道:
“你下去吧。”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又被牵着慢慢走下台。
“你过来。”阿比塞尔对另一个小男孩唤道。
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自己走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阿比塞尔的语气和刚才询问多拉时一样温和。
“小威。”“你的父母和家人呢?”“被杀死了!”小男孩恨恨地道。“果尔多说我们没有老实缴税,带人把我们村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我们村长不甘心,站出来请他们起码将食物留下来,其它东西都带走没关系。果尔多一怒之下,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一些士兵的脸上开始一阵青一阵白。因为这些事情,其中有不少人曾受命亲自去办,没去办过的人也听过同胞提起。
奉命去做这些事的人,何尝不知道村民无辜?
但是军令若不被执行,死的就是自己,他们又能如何?
接下来几个小孩上来,都是类似的遭遇。偌大的广场上越来越沉默,垂下头的人越来越多。
“好了,带他们下去。”问完了话,阿比塞尔对看顾小孩的小兵摆摆手。
多拉跟着其它人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跑回来,拉拉阿比塞尔的裤子。他神情温和地弯下腰,小女孩踏起脚尖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他笑了一笑,大掌揉揉她的头发。
“你自己跟他们说吧。”然后……不意那个拿着扩音器的小兵对住多拉。
多拉稚嫩的声音清洁楚楚地响了起来。
“我只是要说,果尔多才是大坏人!你们不是坏人,你们如果不听他的话,果尔多也会杀死你们,所以我不气你们。我希望你们赶快抓到他,替我们的爸爸妈妈报仇。”说完,她扑通扑通跑下台。
满场的俘兵全低下头来。
阿比塞尔冷沉的眸子扫过全场。
“各位兄弟,这就是你们从军的目的吗?”没有人敢抬头。
“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替将军抢夺女人财物,烧毁无辜的村庄,这是你们、我们、每个人从军的目的吗?”他的话声转为严厉。
不……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低低的回应开始从四处冒了出来。
“你!出列!”阿比塞尔指着前排中央一名士兵大喝。
那个士兵全身一颤,脸色青白的跨上前一步。
“背出我们勒里西斯陆军新兵的誓词!”阿比塞尔森然道。
那个士兵一开始还很犹疑,声音有点颤抖,“吾……誓加入……勒里西斯光荣陆军的行列……效忠国家……保卫人民,对抗强权,恪遵军中法令,尽忠职守,以捍卫国家安全为目标,以让人民安居乐业为己任!”“再说一次!”“吾……誓加入勒里西斯光荣陆军的行列,效忠国家,保卫人民,对抗强权,恪遵军中法令,尽忠职守,以捍卫国家安全为目标,以让人民安居乐业为己任!”“再说一次!”“吾誓加入勒里西斯光荣陆军的行列,效忠国家,保卫人民,对抗强权,恪遵军中法令,尽忠职守。以捍卫国家安全为目标,以让人民安居乐业为己任!”那名士兵双腿并拢,昂首抬头,凛然大吼。
“再说一次!”阿比塞尔厉声道。
“吾誓加入勒里西斯光荣陆军的行列,效忠国家,保卫人民,对抗强权,恪遵军中法令,尽忠职守,以捍卫国家安全为目标,以让人民安居乐业为己任!”开始有许多声音加入。
“再说一次!”阿比塞尔大喝。
“吾誓加入勒里西斯光荣陆军的行列,效忠国家,保卫人民,对抗强权,恪遵军中法令,尽忠职守,以捍卫国家安全为目标,以让人民安居乐业为己任!”全场几万名士兵同声剧响。
阿比塞尔高高举起一只拳头,璀璨的烈日直接照射在他的身上,映像着万道金光,神威凛凛。宛如天将。
“捍卫勒里西斯!”“捍卫勒里西斯……”全场士兵振臂高呼。
“保护人民!”“保护人民!”“不畏强权,为国家而死,为保卫的人民而死,勒里西斯万岁!”“不畏强权,为国家而死,为保卫的人民而死,勒里西斯万岁……”“勒里西斯万岁……”“万岁,万岁……”
“赢了!赢了!我们打赢了!”所有人停下手边的工作跑出来。正在替小朋友念故事的菲雨放下书本,被一群小鬼头拥着走出来。
西海跳到中庭上的一个小讲台,振臂大喊。
“果尔多逃亡了,我们打赢了!中部地区是我们的了,阿比塞尔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阿比塞尔赢了!”细碎的低语开始在人群之间交错,最后汇聚成声浪,越来越响亮……“阿比塞尔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耶……我们赢了……”震天价响的欢呼摇撼了整个山洞。
一群人抱在一起用力拍打彼此的肩膀,女人激动地哭成一团。一群又笑又闹的小鬼头跟着欢声雷动,虽然他们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整座山洞迅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厨娘们含着泪抓住西海,频频问他派出去的人何时会回来。
“我不知道,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到了!”西海兴奋得也昏头转向。
一群女人马上围在一起讨论该为回来的男人准备什么样的庆功宴。每个人都欢喜得停不下来。
菲雨开心地叹了口气。赢了,真好。
他终于要回来了。
天知道这几天她是多么难熬,每一道从洞外走进来的身影都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一旦发现不是阿比塞尔,就开始担心那人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菲雨离开满场狂欢的民众,回到房间里,静静品味这种、心脏从胸腔里飘浮到半空中。再落回胸腔里的感受。
从来不晓得自己能为一个认识以“天数”来计算的男人如此牵挂。
于是她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审视了自己的心。
她了解这个男人多少,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和他浪荡天涯了?
横在眼前有两个选择:她可以留下来,她也可以离开。可是“离开”的想法一跳进心里,她的心就纠结得难受。想到永远无法再见到那个英武昂藏的男人,无法再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呼吸到他的气息,以后唯一能得知他消息的管道就是CNN的国际新闻,她无法再想下去。
如果他和她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让他们起码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来适应彼此。
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阿比塞尔的人生有太多应该忙的事,甚至……有可能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他的生命已消失在战场上……消失!
这个念头尖锐地穿进她的心里。
消失。死亡。永别。分离。光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于是她就懂了。
她一直以来的隐隐不安,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不确定,而是阿比塞尔的太确定。
为什么一个在沙场上厮杀多年的男人,可以在短短几天里就认定是她?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能承担得起,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很惶惑。
可是,在死亡的面前,一切突然明朗了起来。
阿比塞尔的一生几乎都活在死神的阴影里,什么约会交往、缘分聚散对他而言都太奢侈了。
他知道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如果她和他注定是一对,他们便会相厮相守一辈子。如果她终究不是适合他的人,起码他在自己还能的时候试过了,一切也没有遗憾。
阿比塞尔不是个平凡的男人,注定了她也不能以平凡女人的心来度量他。
她终于开始懂他了。
好希望这一刻他就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地,然后她才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