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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冷笑,“他断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所以郡王还在观察,至今还没有下手掳人?”庞胡问。
永璋颔首,“永琏的消息千万保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吃不了,得兜着走!”
“是。”
※※※
“把头发梳起来吧。”君知的声音变回那种空空的慈悲,他的手拢起阿盼娥的长发,轻轻地在她的头顶上挽了个发髻,自她身后的大树上折下一树花枝,插在了她的发上。
“别把你的心,都用在‘君知小姐’身上,好不好?你看。”他拉着她走到花园里的水池边去照影,水里映出两张脸儿。阿盼娥乌发斜挽,鬓边一朵紫花颤颤地开放,她从不知道自己挽成这样的发式、插上一朵紫花竟然是美的。身边长发长衣的“女子”素宛依旧,即使有一片花瓣落在了“她”身上也是亵渎的。
“阿盼娥也很美,不必学‘君知小姐’,是不是?”
阿盼娥愕然地看着水中的倒影,水里的女子长眉灵目,乌发蓬鬓,虽非绝美,却已经是“秀丽”。回过头来她望着君知的眼眸,人说空幻如花,水照魂分,这一刻阿盼娥似乎领悟到一些什么,刹那间长大了。
她……也有她自己,不必做着追逐菩萨的傻子。菩萨来点化她,告诉她她可以长大了,那一枝紫花插上头的时候,阿盼娥脱离了孩子的稚气,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自己。
静静的水潭照着两个影儿,突然之间,阿盼娥笑了,君知也笑了。
一切追崇羡慕的感情,都在这会心一笑之间变成了极清极清的舒畅。
她不会再用看偶像追星星那样的心去看待“君知小姐”,在阿盼娥的心中,“君知小姐”从天上的仙,降成了地上的人,但却是她从十六岁这个时候开始以一千分一万分的心,去尊重去爱戴的人!
女娃长大了。君知笑若红尘,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阿盼娥“啊”了一声,她这一次没有跟在“小姐”后边,而是笑靥如花,“谢谢‘小姐’。”
君知一笑回头,月色长衣长袖,长发垂腰,缓缓离开了这个院子。
阿盼娥抬头看着满树的紫花,无比开心。她知道她刚才所拥有的一瞬间,可能和“君知小姐”相处过那么多年的人都不可能拥有。她会把刚才君知为她挽发插花,同潭照影的一瞬间永远留在心里,从今以后,即使‘君知小姐”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不是因为盲目的崇拜,而是因为——阿盼娥这一生都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也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细微体贴的方法去让她了解。
她在紫花插上头的那一刻,从脑袋空空的傻丫头,变成了君知的“士”。当然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士”,士为知己者死,你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你,这些阿盼娥都是不懂的。但是从这一刻起,她确确实实成了君知的“士”,这份同阿盼娥的脾气一样凌烈的感情,此后终身都不曾变过。
※※※
夜了。
君知回到他的房间里。今日无端被阿盼娥一句“可怜”击破了他十三年来死寂的心,他早该不介意了,可是那骨子里的皇家的傲,却如跗骨之疽,一再地放他不过。他差一点就耐不住那点压抑了十三年的苦,但是他却知道,那简单的女孩嘴里的“可怜”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意思……她只是很简单很简单地说“可怜”罢了,她不了解那种——从骨子里翻起来的阴冷的凄凉……
带领她看见她的“自我”,破解她的迷惑,可是他的迷惑,“君知小姐”的迷惑,又有谁可以为他破解?
支起镜子,望着镜中人柔静并重的身段与端正绸倦的眉目,他真的不知道这十年“女”身,他究竟是活出了天堂,还是走入了地狱。永琏、君知、菩萨、太子……他究竟是哪一个?阿盼娥还可知水里的那个影儿便月自己。而他照着镜中的“长发女子”,却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很可怜吗?像被赶走的小兔子……也许他真的还是当年那只死里逃生的小兔子,对着未知的种种恐惧簌簌发抖,却执著着一点傲骨,深深地憎恨“可怜”这两个字!
“啪”的一声,他扣下了镜子闭上眼睛,嘴里却说:“是谁?出来吧。”
“二皇子耳目灵敏,想必武功不弱。”窗外飘然而过一个黑影,“我奉盾郡王之命,请二皇子回宫。”来人虎背熊腰,英气勃勃,正是庞胡。
“软请不成,便要用强吗?”君知唇角微翘,算是做了一个笑的表情。
“不敢,卑职‘请’二皇子回宫。”黑衣庞胡一伸手向镜前的纤柔身段抓来,不信这样静素的人儿能有多大的能耐!
劲风四射,震得君知桌上的镜子“格”的一声碎裂,屋内床缦飞扬,桌椅“咯咯”作响,几欲散架。君知翻手点穴,他的劲力并不凌厉,只是恰到好处的一缕指风破开了庞胡的铁掌,随后四两拨千斤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庞胡虽然明知这俏生生的“二皇子”决非省油的灯,却也措手不及他会有这样敏捷老辣的反应——君知这翻手一扣简直就像已经在对阵中扣过千次万次似的,这若不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身手,一个整日坐在书房里的人绝无可能有这样老练的反应!他估错了二皇子的能耐,幸好,郡王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君知扣住庞胡手腕的时候指尖微微一痛,他的反应何等敏捷,抬指、扬击,套在他手指上的一个东西飞了出去,正撞上了庞胡的脖子,带起了一阵尖锐的哨风。
庞胡闪身相避,那激飞出来的东西是君知的指环,他手腕上带有的钢刺刚才必然划破了君知的手指,他很有自信。这飞环一击虽然意外,但只要钢刺毒药发作,不怕君知不手到擒来。他想着,突然“咚”的一声……庞胡大惑不解地昏厥过去——他分明记得他闪掉的那个方向没有柱子嘛……
君知指环脱出,本来连绵第二指就要点出,突然看见庞胡斜飞,一头撞在旁边突然立起的一块木板上——因为他专心闪避,这木板出来得无声无息,庞胡后脑撞上,居然毫无防备地昏了过去!
那个拿着木板的人——阿盼娥!君知吃惊地看着,这个丫头,她举着一块洗衣板,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叫“飞贼”,又一板打在他的肚子上,“‘小姐’的闺房也是你可以乱闯的吗?打死你!打死你!采花大盗!”
啊?这丫头做的事总能让他吃惊,采花大盗?亏她怎么想出来的?她没看见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她在他和庞胡交手的时候走近的吧,他居然没有留心。
打了几板之后,阿盼娥大概发泄完了心中惊愕和愤怒的情绪,迷茫地抬起头来,“‘君知小姐’,我刚才听他说……二皇子……”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君知拉进了房间——永璋既然定计擒他,必然不会只有庞胡这一个家伙,必定暗处还有他人!
阿盼娥只觉得全身一暖,人已经在君知的怀里,他护着她,眼睛望着窗外。他的气息就在她的鼻端,阿盼娥颤抖地抬起头来,这具纤细的身段虽然纤柔,却并不弱,抬起头来,君知流散的长发下颈项曲线优雅,但一直掩藏在衣领长发下的喉节,也清晰可见。
二皇子……君知小姐——他不是小姐!她如果这个时候再看不出“君知小姐”不是女人,她就是个彻底的白痴!一惊觉“君知小姐”不是女人,她又惊又羞,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更加感觉得出——现在抱着她的这个身体绝不是女人的身体!
天啊!她……她居然给君知送安胎补身的——补品!阿盼娥一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咬住衣袖以免自己尖叫出来,“君知小姐”是个男人!“君知小姐”是个男人!她一定疯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全朔平府的人都在做梦,全大清的人都在做梦吗?
窗外星月寥寥,恍若无人。君知屏息静气地静听了一阵,外面有人,却潜伏在院子外面,可能一时半刻还没有发现庞胡这么迅速地沦陷了。低下头,他放开惊得脸色苍白的阿盼娥,她是个平凡的姑娘,可能不习惯这样的惊魂。
“‘君知……小姐’……”阿盼娥颤抖地指着他“‘君知小姐’……”她的嗓子一向惊人,今天却惊过了头哑掉了。
“阿盼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君知微闭了眼,即使在秘密暴露的时刻,他闭眼的样子依然端庄雅,“‘君知小姐’并非女子,说穿了惊破半边天,这个干系太大了。阿盼娥,可以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阿盼娥绝不泄漏‘君知小姐’的秘密!”阿盼娥惊愕过了之后,脸颊上泛起一片红晕,那是激动过后的热潮。她才不管君知小姐是男子还是女子,这样出尘得令人心痛的人,这个给她挽发带她照影的人,总是带着一种被“驱逐”过后的感觉,让她怜惜让她爱戴让她尊敬!“君知小姐”是女子,她为“她”死!“君知小姐”是男子,她也为他死!她有这种强烈的感情,这就是一个“士”对主人的感情——只不过阿盼娥不会说而已!
她——居然毫不介意?君知惊愕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女子。她的眼睛好烈,说话的声音虽然哑掉,却依然在耳边震响:“就算有刀子架在阿盼娥的脖子上,阿盼娥也不会说的!”
不必这么激烈啊!君知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望见了那双热烈的眼睛却无法说出口。那是一双绝烈绝艳的眼睛,通过那眼可以看见阿盼娥可为他生为他死的感情,可怕的那感情不是爱恋,如果是爱慕还可以死心,那感情是士情——他做了什么,让这个女子可似这样执著地尊他为主?“不必这样……”他开口,嗓子莫名地也哑了,竟像是被阿盼娥的义烈激哑的。
“‘君知小姐’——是我的神啊。”阿盼娥低声说,“我想对他好,因为他对我很好很好。”
“我想对他好,因为他对我很好很好?君知的心剧烈地跳着,难道一次挽发,对阿盼娥来说当真就那么重要吗?这种感情不是爱,但是他……君知和袖掩住心口,当他难以承受心里或者外界涌来的感情的时候,就习惯性地掩心——“阿盼娥……”他不知能说什么,只能沙哑地唤着她的名子。
“君知小姐”不是女子,但在阿盼娥眼中他仍然是长衣素袖的菩萨,只是女菩萨变成了男菩萨。她的眼清澈如昔,并未为这改变而改变什么,全然不知君知死寂了十三年的心被她这一双艳烈的眼睛带热了起来——他本是这世上的无情菩提,身化女相,发愿普渡众生,这一生的自我早已放弃,不谈男女,何求情爱?更不曾幻想过当人知道他不是女子的时候仍能不变的感情,但是,他居然在不经意之间,就绝然拥有了!
指尖的麻木已经漫过了手腕,他早该察觉的,却被阿盼娥突然的义烈震惊得全然忘记,而此刻三道黑影已经悄悄地来到了窗边。
第四章同命
无声无息中,一条近乎看不见的细丝被掷了过来,在空中打了一个圈,无形无影地|奇*_*书^_^网|圈住了君知的脖子。外面三个黑影同时用力一拉,君知立时警觉,一手扣住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绳,强力抗拒着。
这条细丝,正是天下有名的天蚕丝,刀剑不伤,水火难侵。一旦给它勒住了,主人用力一扯便可以让人身首异处。当然此时外边的三个黑影并不是想要君知的命,只不过想制服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太子”而已。
阿盼娥扑了过去,她才不管也不知道什么“天蚕丝”,那条天蚕丝在月光下泛起一道亮光,她扑过去一口咬住那条线,然后牙齿一和,“噔”的一声,她居然咬断了扛湖中传言斩不断的“天蚕丝”!
细丝断去,君知反应敏捷,感觉丝线一松立即放手,外边的三人却看不清房里的动静,仍自用力。结果天蚕丝一断,三个人“哎呀”一声全跌坐在地上,摔成了一团。君知眼见机不可失,浮身出窗,长袖一拂,点了外面三个人的穴道,品安坊外必然还有永璋的人,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低下头来,他裂指一划,在刚才被毒针所刺的指尖处开了个十字口,放入口中吮吸。他错过了逼毒的最佳时期,此时亡羊补牢虽然未晚,却也免不得花费许多手脚。
三个突然之间被制住的黑衣人满面不服气的神色,恶狠狠地瞪着阿盼娥,好似她一下咬断了天蚕丝是不可原谅的罪过,天理难容罪无可恕岂有此理荒唐可笑,刀剑难伤的天蚕丝居然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用牙齿咬断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谁能知道,阿盼娥虽然是个土包子,但好歹是个女孩,她的衣服还是要自己做的,所以咬断线的技巧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人的牙齿的咬和之力往往比利器的砍击力更为有力。天蚕丝虽然又细又坚韧,却也挡不过阿盼娥的牙齿一咬——只不过以前并没有人想到用这样野蛮的方法来弄断它而已。
“君知小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