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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烟云荣华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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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快别这么说,大少奶奶教训得极是,是阿鸾做得不好怠慢了惠姨奶奶,阿鸾出身低微哪里做过这大家子管事的事务,跟着二太太跑腿学着,常常半夜也不敢合眼,可惜还是做不好。”

连馨宁冷眼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恶心得想吐,真想好好扒拉下她那张装神弄鬼的假脸来问问她,我到底教训你什么了?

恶人先告状这种事,她做起来可真是驾轻就熟,炉火纯青啊!

先前一直吃她的暗亏,不过是不屑同她一样虚伪罢了,如今既然安了心要与她斗上一斗,自然也少不得学学她的样子。

“爷说得是,是馨宁冒进了。只是馨宁病了这么些日子,家中事务都压到了青鸾身上,柔儿又小,原本教养她也该是我的责任,却都偏劳了她,我看在眼里,心里真不是滋味。才刚听惠如说了过冬的大毛衣裳还没发,我……怎么有我这么没用的少奶奶,实在对不住爷对我的一片情意!”

连馨宁说着说着越发哽咽起来,一番话说完也早已泣不成声,未免事态只得用帕子掩面侧过身去,婷宜忙上前给她后背上轻轻拍着,一面看着荣少楼“口没遮拦”起来。

“大爷不知道,大奶奶昨儿一夜就没睡好,总说占着正房奶奶的位置,府里的事却一件也办不牢,病得糊里糊涂还伤了青姨奶奶,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情,大爷居然还不怪罪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报答大爷的恩情呢!”

一番话说得荣少楼心里极受用,再者他与连馨宁自从中间多了个青鸾之后就再无几多温情时光,连馨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多是冷硬倔强的一面,从来不曾这样服软哭泣过,如今这么一来反而显得梨花带雨越发可怜可爱起来,便朝着婷宜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自己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

“好了好了,哪里怪你了?谁说我们大少奶奶没用,我说你行你就行。阿鸾这些日子是太劳累了,再者你既然回来了也再没有叫她当家的道理,这个丫头怪伶俐的,吃过饭就叫她跑一趟,去把账本和库房的钥匙都拿给你,如今太太病得万事没了心思,这个家,你可要给我掌起来。”

说完又接过秋容地上的帕子亲自为她擦去了泪水,连馨宁面上一红羞赧地笑笑,一面推开他的手轻道:“丫头们跟前呢,爷也不知道收敛些。”

荣少楼最是吃这一套,就喜欢柔顺温婉又千娇百媚的女子,见她羞红了脸的样子不免动情,当下悄悄凑到她耳边坏笑道:“怕什么,咱们是正经夫妻,你不跟我亲热还跟谁亲热去?脸皮这么薄仔细她们一个个都爬过你去欺负你,你就是太老实,晚上我再好好教你。”

最后一句话语带双关,说得一边的青鸾刷得白了脸。

她原以为放连馨宁出来不过是应付王府而不得已为之,毕竟荣少楼自己都险些伤在她的手下,没想到他竟然还当真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什么晚上再好好教你,这种下作话也亏他一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地说得出口!

青鸾心中忿忿,一面腹诽荣少楼的同时也早已忘了自己跟他别说是什么下作的话,就是更下作的事情也都无所不知地做尽了,这种规规矩矩讨伐别人的话要当真从她口中说出,只怕要笑掉众人的大牙。

吃过早饭自然就各自散了,婷宜果然称职,不但立刻就到青鸾那边收了她手上的钥匙和账本,又听了连馨宁的吩咐,带着不少礼物风风火火地跑到二太太那边问安,只说大少奶奶的吩咐,以后家里的事仍旧要求二太太多多教导她,她眼下不得闲没法亲身过来,等将手上的事情都理顺了,自然过来向二太太好好讨教治家之道,还求二太太别嫌她粗笨才好。

二太太笑眯眯地坐着,听婷宜一句一句说完,自觉面上十分有光,原本她就是寄居在此靠着荣太太过日子,如今荣太太倒了,她不得已才接受了青鸾的友谊,但说到底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是二老爷明媒正娶的原配,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青鸾这种装狐媚子勾男人的粉头,若要长久与她为伍看她的脸色,也着实委屈。

因此见连馨宁回来后不但丝毫不托大,不挤兑她,反倒虚心做出晚辈的姿态捧着她,当下心里十分畅快,又看着连馨宁送来不少好料子和几支名贵的发簪,不由心花怒放起来。

忙大大方方地叫小丫头子拿出一吊钱赏给婷宜。

“回去告诉你们奶奶,叫她只管放心,太太那里有你们云姨娘照看,家里的事情她只管放手做放手管,我自然站在她这一边。”

连馨宁一个人坐在炕上,目光一件件所过屋里的每一件东西。

所有物品摆设都与她新嫁过来时一样,连那一扇梅兰竹菊四君子的书画屏风居然都还在,隔着屏风望去,她甚至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两个女子正嬉笑着打闹的身影,恍惚听见她们笑得没心没肺,一个在求饶,一个在笑骂。

丝竹……云书……

丝竹为了维护她最后的一点尊严而自尽,云书为了给她报信重返这虎狼之家,如今全无音信。

这笔账,自然也要记在荣少楼和青鸾的身上。

泪水止不住的潸潸而下,她并不抬手去擦,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后一次为了她的亲人们落泪,痛快地哭完之后,她就要顽强地去争,去斗,为了给她们争一口气,也为了给少谦争取到他应得的,更为了给他们可怜的孩子,争出一条活路来。

听见有人掀帘子入来的声音,她知道是婷宜回来了,这才拭泪起身,便见婷宜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

“奶奶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几滴眼泪就说得大爷立马放权,几匹绸缎就拉拢了二太太。奶奶不知道,如今众人都在议论早上的事呢,原先谁还敢给青姨奶奶脸色看啊?今儿可立马转风向了,先前她屋里的莲儿到小厨房去指手画脚叫做什么牛乳燕窝羹,又说什么燕窝要多发发,里头的燕子毛要仔细剔干净,总之很多唠叨。要在先前那厨娘还不上赶着巴结了做去?奶奶猜猜今儿怎么了?”

连馨宁见她憋不住的笑意自然也猜到了几分,便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莫非有什么奇事?婷宜姑娘快说说,急死人了。”

“哈哈,当真痛快!那厨娘叉着个腰尖着嗓子和莲儿姑娘对着喊呢,抱怨她总是送碎燕窝过去害她挑得眼睛都直了,看看人家表小姐,都是老大个的燕盏送过去,挑都不用挑!”

婷宜一面说一面模仿着厨娘的样子摆出叉腰瞪眼的做派,连馨宁被她逗得直笑,自然也难免讥笑青鸾上不了台面。

荣家的库房里不知道被她昧下了多少银子,做什么还这么小家子气叫人怪看不上的!

主动表白博君心

主仆二人说笑了一阵,外头有个小丫头走进来,隔着帘子回话,说是小石头家的来给大少奶奶请安。

听了这话连馨宁不由一怔,这才想起来确实恍惚听谁说过小石头成亲了,这新媳妇倒挺懂规矩,知道要来给她请安。

罢了,虽说小石头是荣少楼跟前得力的人,当初追杀她与少谦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不过场面上的事总要应付过去才行,便点了点头叫那丫头把人带进来。

这里婷宜自己下去了,连馨宁伏在案上一页一页地翻查着拿回来的账本,根本无需细看便能发现诸多不妥,比如荣府几位正经主子身上的衣服鞋袜,向来是不用外头的手工的,再者用的都是自家铺子选出来的上好面料,可青鸾接手的这几个月光在制衣这一项上头的花销就比过去一年还多,这个女人,急着捞钱也不懂得分开分期来做么?一抿子全打下来,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接下来是三位爷外头书房里的花销,论理说二爷在外头交际花销自然不少,可三爷经常在宫里行走,家里的书房早就是个虚设着的了,何以还有那么好几项大笔大笔的去处?

好比这冬日领炭吧,爷们根本就不上那儿去,怎么还每隔七日就有一筐一筐往那儿送的记录?给空房子烤火取暖不成?

一看到这炭的开销上头,连馨宁的眉心不由拧得更紧了。

原先荣府各位主子屋里用的都是极好的上用货色,小小一篓子就值好几两银子,这寒冬腊月的,荣太太屋里三四天用下来,就能值寻常百姓人家整整一个冬天烤火取暖的开销。

可如今看这账本上的数目是同往年差不多,可真正用到的东西就差远了。除了荣少楼的书房和她青鸾自己屋里,居然给各位主子屋里送的都是寻常的黑炭,一烧起来就冒烟呛人奇…书…网,搞得一家子的女眷都抱怨连连,早起还听见惠如为了这事在院子里打骂小丫头不会办事呢。

连馨宁自然心下清楚,这事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解决的,她那样不过是拿腔作势给她看,叫她知道罢了。

用红笔将可疑之处一一圈起,又出了一回神,这才响起还有个小石头家的要来请安呢,怎么没见人?

抬起头一看,只见帘外一个少妇正安安静静地低头跪着。

当下对这小石头娶的新媳妇又有了几分好感,听说也是荣家的奴才,看来这府里好歹还有懂规矩的人。

“你抬起头来。”

“是,奴婢给大少奶奶请安。”

那女子在地上工工整整地磕了三个响头,连馨宁闻声忍不住霍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仍不确信地盯着那女子看,直到她抬起头来,也早已泪流满面。

“奶奶——”

“云书!”

不待连馨宁惊呼出口,云书早已一瘸一拐地飞奔上来,扑倒在她脚边哭了起来。

连馨宁俯身将她扶起,旧日往事百转千回齐上心头,待四目相对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手挽着手低声啜泣着,引得婷宜匆忙进来,看她们俩的样子想必是故人,也就不去打扰。

谁知这个时候荣少楼却又折了回来,正碰上二人已经缓了过来,正手拉着手坐在一处诉说着分开后的事情。云书见了荣少楼显得有些畏惧,只缩着肩朝连馨宁身后退了退,连馨宁如今知晓她当初被囚柴房因为反抗才被打断了腿,又因为一路被送到庄子上缺医少药耽误了医治这才留下了跛脚的病根,自然是受了不少苦,因此下定决心以后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索性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荣少楼跟前接过他脱下的貂毛大氅,一面又理了理他胸前的衣襟笑道:“这会儿爷怎么回来了?外头在下雪珠子呢,瞧你衣裳都湿了,可冷不冷?婷宜,快端点姜茶进来。”

“外头原没什么事儿,我尽快办了不就完了,看着那些满身铜臭的蠢材们就上火,还是你这里好,咱们都这么些天没见了,昨晚怕你累忍着没敢来,今天……”

荣少楼在自己房中自然放肆,越性双臂一紧缠上了连馨宁的腰,一张脸撒娇似的在她脖子上乱蹭,连馨宁心里气得直打哆嗦,这厮也忒会装腔作势,明明是他自己想到秋容那里,偏生还要编出个体贴的借口来。咬牙忍住恶心的感觉,一面故作羞涩地轻轻推他。

“瞧你,大白天的胡言乱语好意思么!既然来了,馨宁正有件事情要求爷做主。这是云书,不知爷可还记得她?当初不懂事也得了教训,如今可巧她竟然嫁给了爷跟前的小厮小石头,馨宁的意思想将她叫到跟前来伺候,如今我手底下也只有婷宜一人得用,其他几个丫头年纪都还小也不懂事,几个嬷嬷虽然有资历但到底年纪大了,我也不好意思十分使唤她们。”

荣少楼闻言漫不经心地抬头,眼下他满心里只有怀中美人身上的淡淡芳香,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再说主子教训奴才那是天经地义的,就打断你一条腿怎么了?这样不听话的刁奴,就是打死了也不妨事。

因此只扫了云书一眼便又粘着连馨宁腻歪:“奶奶高兴就好,这点小事还来问我做什么。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云书见他猴急的样子自然知道他急着打发了自己想干什么,正低着头一阵干着急,就听见外头有人扬声问,大少奶奶在家吗?仔细一听,竟然是太太房里的严嬷嬷。

这下可放心了,荣少楼憋着口闷气没精打采地躺到炕上拨弄着帘子上的绦子玩儿,连馨宁忙理了理衣襟端坐,云书也利落地从边上的小门出去张罗斟茶。

严嬷嬷并没有落座,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去了,却带来了一个让连馨宁和荣少楼都各自担忧的消息。

硕兰格格病了,且病得不轻,已经下不了床了。太太的意思是叫大少奶奶去瞧瞧她问个安,谁知道这是不是王府里试探他们荣府的意思,总之就是叫连馨宁拿出点大家贵妇容人的气度来,去好好慰问慰问自己未来的情敌,对她进门表示一下热烈欢迎。

连馨宁自那日在客栈别过就没再见过硕兰,心里一直很挂念她,听了这话立刻满口答应了下来,倒是荣少楼也不知怎地竟然良心发现,终于觉得叫他的妻子去给他的另一个女人示好是件为难人的事,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凑到她耳边不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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