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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在北京再度登基的时候,便封夏家为王,世袭爵位,封地也就在T市一带。如今清室早已灭亡,清室封的王爷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夏家的势力却依旧还在,应该说比之前更加庞大,所以虽然夏家已经不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那些“附庸风雅”的国人还是习惯得称呼夏家德高望重的老太爷为老王爷。
至于徐南方要见的那个女人,是夏家的三太太,那个长发的少年是三少太太的独生子,名叫夏绛咨。这是叶飞羽所知道的,他已经说服三太太把徐南方留在身边当下人使唤。
叶飞羽把徐南方送到一座大宅院的侧门时,门内已经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仆人,和昨天在拍卖会上见着的服装样式一模一样。只是样式虽然相同,但衣服的料子却有很大的区别,昨天出席拍卖会的仆人都是身着上好的云锦,可是今天所见,却只是中等偏上的绸缎,原来夏家也不过是在世人面前粉饰太平。
徐南方莞尔一笑,想着夏三太太这样出场,恐怕和那些记者猜得差不多,正是来一招先声夺人吧。让这个神秘的夏家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就足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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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方下车时,叶飞羽意味深长的给了徐南方一个笑容:“你好自为之,也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说完这话,叶飞羽就扬长而去了。
徐南方把自己的东西都留给叶飞羽保管,尾随着那个灰袍仆人从角门进去,边走边看,算是瞅出点韵味来了。这座宅院有着典型的南北结合的味道,取了北方宅院的工整对称,又有了江南园林的山水曲折,走几步就能看到小桥流水,曲榭楼台,既不失大宅的气势和规模,又在庄穆中带着几分柔美,大气下透着一股俏趣。
仆人一直领着徐南方走到一处全是假山堆砌的小别苑中,苑中堆叠的假山数不胜数,高矮肥瘦,形态各异,或在水池旁,或掩于灌木草丛之中,有泥塑的小人挑着担子从蜿蜒的石阶上悠悠下山,有栩栩如生的白鹤展翅从山坳间飞过……
苑子正屋下挂着一匾额,“无以逾此”,徐南方莞尔一笑,这里的假山绝对把天底下的假山都全部囊括了。只是假山原本只是点缀庄园,使庄园更富有诗情画意,现在却喧宾夺主,以假山为基础,显得有些可笑。
灰袍人示意自己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挑开屋下的帘子,自己弓着腰进去了。过一会儿出来,朝徐南方招招手,让她也跟着进来。
屋子里头有些阴凉,摆设也和徐南方想象的一样,古朴大方,只是有些故意的做作,尽管如此,徐南方却还是喜欢这种传统的摆设,自己心里头有些踏实感。
仆人引着自己到屋子东头阁间,屋子里有个女人正斜倚着榻上的方案,拿着一本书在看。旁边有一个小丫头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捶着腿。
徐南方进来的时候,引领着自己的仆人冲女人哈腰轻声说道:“回太太,人到了。”
绛色卷 第六章 传说中的夏家太太
那女人想必就是夏三太太,她听到下人的话,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往徐南方这边看了来。徐南方一直低着头,摆出一副谨慎谦虚的样子。一般的主人都希望下人谨言慎行懂规矩,这是徐南方作为下人,应该给夏三太太的第一印象。
夏三太太发话了:“抬起头让我瞧瞧。”声音圆润却有力,带着几分威严,徐南方缓缓地抬起头,给夏三太太一个略为有几分恭敬又不失灵活,几分怯弱又不失成熟的眼色,一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夏三太太。
夏三太太穿着一件墨绿色缎子裁的衣裳,衣裳有些中西合璧的味道,袖子中间宽大,到袖口缩口,又是以天青色的蕾丝边镶嵌,衣领比较低,露出颈下一片较白的皮肤,她的头发也并非十分严格地梳起发髻,至少和昨日拍卖会上相比,今天的夏三太太的穿着相对比较随意。
夏三太太的眉目也十分齐整,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即便保养再好,岁月的流逝还是在她那张秀丽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夏三太太带着一丝玩味的眼光看了一眼徐南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模样倒还真不错。”她稍稍坐直身子,“叫什么名字?”
徐南方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太的话,姓徐,名叫南方。”
或许是徐南方回答的方式让夏三太太还算满意,夏三太太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人倒也挺乖巧的,名字虽然不大好听,不过也算好记,你以后就还是叫南方吧。”
徐南方应声着,心想居然这么轻松就留了下来。
夏三太太又问起徐南方会做些什么,徐南方只求留下,苦活脏活都不怕。夏三太太笑了,“你这样一个可人儿,做苦活累活不是糟蹋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夏三太太朝徐南方招招手,示意徐南方上前来,她拉着徐南方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徐南方又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知道思量着什么,好半天才对旁边的灰袍人说道:“把合同拿来。”
灰袍仆人呈上两张纸,夏三太太递给徐南方,一边说道:“你仔细看看,既然入我们夏家做仆人,怎么也得按规矩来。”
“不用看了,南方能跟着太太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徐南方正要把两张合约给推回去。夏三太太却笑了,“你还是好好看看吧,当下人也有规矩,每工作三天放一天假,可以攒假,不过,一旦你签了这约,五年内便算得上是我们夏家的人,准确说是我夏柳诗云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那叫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自己可看清楚了。”
徐南方还是直接瞅准了签字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按了手印。
夏三太太冷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比较需要钱,”对身旁站着的一个五十岁的蓝袍下人说道:“仁喜,一会儿先支三十万的签约金给南方,要是不够,再同我说。”
徐南方一愣,心想莫非这就是叶飞羽替自己找的理由,她马上感激涕零的一塌糊涂道:“够了,够了,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夏家的确是大手笔,虽然徐南方并不知道做佣人的工资待遇应该是多少,但是当她拿着钱,由仁喜带到了佣人住的房间时,徐南方看着佣人的房间都能这样宽敞明亮,一人一间,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空调热水都有,心想这年头的佣人也确实比从前要改善多了。
夏三太太似乎还没想到徐南方的职司,等徐南方换好衣服,就跟着仁喜把整个园子熟悉了一遍,仁喜一边把这园子里头的地方说清楚,一边跟徐南方讲了些规矩,徐南方一一记着。
这个园子里头的仆人也分了等级,仁喜算是级别最高的,以蓝袍区别,其实也就只有四个人;其次是灰袍,一般有具体的分工;最低等的仆人身穿土色的袍子,主要做具体的杂事,在这园子里几乎是随处可见,数不胜数。丫环也同样这样分级。
夏三太太房里那四个级别最高的佣人,两男两女。
两个丫环,都是守在夏三太太跟前服侍的人,一个叫做莲香,一个叫做莲珍,仁喜带着徐南方逛完,转头又把徐南方给领到了夏三太太跟前。
夏三太太这时候在一个比较开阔的草坪中央铺了垫子,正端坐在上面,她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都不再是传统的服饰,而是比较运动休闲的。夏三太太闭着眼,双手缓缓张开,伸展,一条腿也缓缓地向后拉直,徐南方看着夏三太太把身体拉直,过一会儿又换一个姿势,如此反复。
所有的丫环都站的远远的,以至于那些鸟儿都毫不畏惧地停留在草坪上,四处觅食。徐南方不知道夏三太太这是在做什么,但也不问,直等到她睁开眼,站起身,莲香送上一匹毛巾替夏三太太揩了揩汗,夏三太太拿着毛巾忽然就动了气:“谁让你用这匹毛巾的?你没看到毛巾上有只虎吗?你忘记夏家的忌讳了?!”
夏三太太突然的变色,让莲香吓了一跳,莲香头一低,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莲香想着反正是在自己园子里,也没人……”
“没人?”夏三太太对莲香的辩解十分不满:“你没看到这里有一屋子的人啊!马上就要回T市了!我跟你们说过,一言一行一物都要做到无可挑剔!”直到莲香不敢再说话,夏三太太才收了身。
夏三奶奶在徐南方面前树立了一个恩威并施的形象,转而又和颜悦色地望着徐南方,“南方啊,你练过瑜伽没有?”夏三太太随口问了一句。
绛色卷 第七章 叛逆的小少爷
徐南方这才明白过来,夏三太太刚才在那坐好半天,原来是在练习瑜伽术。瑜伽术,徐南方是知道的,和本土的导引养生也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可是她倒没有把瑜伽术给认出来。不过是过了四百年,连一门几千年的功夫都走了样。
徐南方摇摇头,“南方只是一个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夏三太太笑道:“我看不像,你这个丫头比别人可强多了。”夏三太太一双犀利的眼瞟了瞟徐南方,徐南方默不作声,她还没摸清楚夏三太太的性子,只能韬光养晦。
夏三太太接过莲珍手中的茶碗,喝了口茶,猛地想到了什么,又对莲珍说道,“以后瑜伽也不练了,老爷子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徐南方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们口中的老王爷,只因为老王爷一人的喜好,夏家上下就上行下效,非要保持着这些传统。
她一边想着,已经跟着夏三太太往她所住的石头园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夏三太太忽然止住了步子,“仁喜,少爷回来没有?”
“刚刚回了。”仁喜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夏三太太这才迈步进去,一边吩咐下去:“叫少爷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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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绛咨赶到的时候,夏三太太已经换上了衣服,十分正统约束的装扮,从头到脚,从领扣到坠领到腰间的银七事,每一件都看顾到,穿戴得整整齐齐。
徐南方算是看清楚夏三太太的真正喜好。她原本是个并不避忌西方文化的人,但是这园子里头处处都是传统压抑的色彩和建筑,屋子里的摆设,夏三太太在重要场合所穿的衣服,都是典型的中式传统。
足见夏家的的确确是一个保守但并未没落的家族,刚才徐南方听到这里头的规矩就已经很头疼了。夏三太太生为夏家的媳妇,自然就得守着夏家的繁文缛节,就连见自己儿子的时候,也得正襟危坐,不敢穿之前的衣裳。
这一次见到夏绛咨,徐南方算是近距离的看清楚了。夏绛咨生的一张好看的脸,如同降落凡间的天使一样,直让人觉得可爱。但他的脸上却是挂着一副冰凉的表情,那双好看的眼,通红通红的,好像熬夜未醒。浑身都有着一股焦躁和不满的气焰,也正是这种戾气把他眼睛的美好给大打了折扣。
和徐南方想象的一样,他的手中还抱着那只白色的波斯猫,猫咪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微微眯着眼,似是还没有睡醒。
夏三太太见到自己的儿子,脸顿时阴沉下来,她等着夏绛咨朝自己鞠躬行礼,带着一丝哈欠唤了一声“妈妈”,却直接向夏绛咨扔了一颗炸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
夏绛咨没有吭声,脸上还是有些困倦之意,对于夏三太太的动怒似乎毫不在意,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徐南方冷眼旁观着这母子二人,夏三太太的脸色更加地沉闷了:“你昨晚上哪去了?”
夏绛咨打了个哈欠:“房间里头睡觉啊!”
“睡觉?!”夏三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把夏绛咨手中抱着的波斯猫都给惊醒了,警觉地抬眼看了一下夏三太太。
“睡觉的是枕头吧?!”夏三太太冷哼道,“我和你说话,你把手里头的畜牲给我放下!”
夏绛咨皱了皱眉头,手却把怀里的猫搂得更紧了。他的忤逆顿时惹来了夏三太太的暴怒,她手指抬起指着夏绛咨,却是对着身旁的徐南方发话,“南方,去把那只猫给抢过来!去!”
她厉声的吩咐让徐南方不敢做半秒的停留,徐南方快步上前,朝夏绛咨稍稍鞠躬,就伸出双臂,要把猫给抱过来。
夏绛咨身子往旁边一侧,头却朝徐南方这边一凑,一双眼斜睨着她,忽然就笑了:“咦,你新来的啊?都没见过!你很漂亮啊!”
他不说还好,他当着自己母亲的面调笑,压根就是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夏三太太已经气得再顾不得仪态,手中的茶碗直接就朝儿子腿上砸去,茶碗摔碎在地,茶水飞溅起来。“混球!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死我啊?你明知道马上就要回T市了!”
听到T市,徐南方心头一紧,她赶紧把头低下,手还是抱着猫,一边说道:“少爷把猫给我吧!”
夏绛咨对于母亲的话,只是睫毛微微动了两下,他的脸上也是那种让人心寒的冷笑,他看了一眼徐南方,鼻子凑到徐南方跟前闻了闻,“你好香啊!用的是什么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