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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逃得了吗?都二十年了,现在才要撤退未免太迟了。”
“你不会了解我承受多大的压力。”
“是吗?那当初你和我上床时怎么就毫无顾忌?二十年来,你的色胆远比你的良心大得多。”对方的声音变得尖锐。
“你……是你诱惑我的,我……”
“一个锣敲不响,别想撇清关系。”
“你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不中用的男人!一点小小的反扑你就怕了?”
“那个日本男人是个厉害角色,我怕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调查下全会穿帮了。”
“他是你帮宋矩方找来的帮手,谁教你这么尽职?”
“是矩方指名要的,我身为他的律师能不做吗?”
“哼!无所谓,反正我的目标不是他。我只要报复对不起我的人,任谁也不能阻止我。”
“我劝你小心些,那个日本人已经着手调查你的事了。我听说赵匀和他交过手,根本斗不过他,尹贺帮似乎对他也很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而芷倩正是他的致命伤!有了她,还怕他敢胡来吗?”
“你想干什么?”他的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时候到了,我不能再等了!再一个星期芷倩就满二十五岁了,我要在‘海妖之泪’仍在宋矩方名下时杀了她。”
“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念亲情?”
“亲情算什么?比起被欺骗的愤怒,那根本微不足道!一旦她死了,宋矩方也完了,‘海妖之泪’只有纳入我的名下,如此才能消弭我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和不平。”
“你已经杀了她妈妈了,为何连她也不放过?”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会爱上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
“两个不要脸的女人轮流和我抢丈夫,宋矩方对她们的爱远超过对我的体贴与关怀。我已经忍太久了!肇熙,你愿意帮我的,是不是?你才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
又是那种荡人心肠的声浪,他的思绪被拉回二十年前的夜晚,他在宋家初识宋矩方夫妇,他们夫妻间那种奇特的冷淡让他不解。数日后,宋矩方出国,他被邀到醒石居,上了叶宝华的床。从此,他再也不是精明、干练的罗肇熙,而是成了她的情夫,以及宋矩方的专属律师。
这些年来,宋矩方待他不薄,视他如兄弟,然而他知道他信赖的人与他共享一张床吗?他知道自己被妻子、朋友背叛了吗?罗擎熙后悔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被叶宝华楚楚可怜又温婉动人的眼神蒙蔽了道德良心。
“我今天会递出辞呈,我要辞掉宋家这份工作。宝华,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的良心,我要告诉芷倩一切的事。”
“你敢?!你若敢递辞呈、敢对芷倩讲一个字,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随你吧!如果死能洗清我的污秽,那么,你杀了我吧!”
“别以为我不敢,罗肇熙!”
“再见了,宝华。”
他毅然地挂断了电话,吁了一口气,把一份完整的资料从保险箱拿出来,放进一只袋子,上头署名“宋芷倩”,他考虑过要用邮奇的,但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拿给她。
这份是宋矩方委托他将资金调出国的部分证件,他不能再让宝华拿走了。她恨宋矩方,想要得到“海妖之泪”和恒久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居中帮忙,事情也不会弄成这种地步。
他在临出门前又将那份资料丢给事务所的小妹。“帮我寄这一份资料吧!”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他知道,这出荒诞的戏即将要落幕了。
芷倩在医院等宋矩方开完刀之后,又在加护病房外守了他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探望时间,她才得以进入加护病房。他看起来更消瘦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想了很多,有关她周遭的一切,原来都像泡沫一样,表面上有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虚有其表。
父母之间的事让她寒透了心。既然不相爱,又何必勉强结合在一起?到底世间的恩怨何时才能了?
自从峻一要她住到高墨家后,她曾经回家收拾一些东西,难得地遇上了一向很少下楼的叶宝华。她还记得当时的对话——
“芷倩,你要出门吗?”
“哦,是的,妈。”她愣了一秒,立刻恢复神态。
眼前这么纤柔和蔼的女人会是要杀她的凶手吗?在她仰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叶宝华时,一抹椎心的刺痛袭进大脑,彷佛这种情形曾经发生过。是什么时候?
“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了,你还要走?”叶宝华的神色黯然。
“妈,公司有点事,我这几天得住在那儿,等事情结束我就回来。”她不想告诉叶宝华她真正的去处。
“那你要小心点,最近你身边发生许多事,让我担心死了。”
芷情心中不由得一动,妈妈对她的关心是出于真心的吗?
“我会的。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当心些,有什么事叫刘妈帮你就好了。”
叶宝华露出暧暖的微笑,轻轻地说:“会的,有什么事我会请她帮我的。”
在那一瞬间,她根本不相信她妈妈会是峻一口中的凶手。
一阵震动惊醒了她远离的思绪,芷倩回神一看,是宋矩方的手在抽动。
“爸!你醒了?我是芷倩!”她开心地大喊。
宋矩方的眼皮挣扎地张开,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张秀丽可人的脸,恍憾问他脱口而出:“萱,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爸,我是芷倩啊!你有清楚,我……”
“芷倩?”他的声音微弱,彷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她关心地握住他的手。
“是你,仇倩,你……你没事吧?”他的神智慢慢恢复,点点滴滴的片段又拼凑起来,第一个进入他脑中的便是——芷倩安全吗?
“我很好,爸。”她哽咽地说,心想,爸爸应该多关心他自己才对。
“看来流川先生是个不错的保镖。”
“是的。”她点点头。
“你会陷入这种危险,我要负全部的责任,都是因为我……我的……私心……”宋矩方心力交瘁地喘了好几口气。
“爸,你先休息一下,别说话。”她不希望他一醒来就消耗太多精力。
“不,你让我说完……芷倩……我对不起我身边所有的女人……”
“爸!”
“你的生母并不是宝华……而是另有其人……”
“我都知道了,爸,你别再说了!”她眼眶含泪。
“啊!你知道了?是的,我知道只要你去找熊立先,你大概就会有些眉目了……”
“原来你是故意要我去找熊先生讨论‘钟爱’的事。”她有些恍然。
“我不愿再瞒你,只有……只有让你自己去……去……挖掘真相,你才会相信……”
“乔萱真的是我妈妈吗?”
“是的。你是我和她的女儿。你……你愈来愈像她,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有种错觉,以为她就在我身边……”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香港?”眼泪淘淘滑下她脸颊。
“压力!太多的原因,应该说……是我放不下恒久的一切……我想继续拥有恒久的珠宝和‘海妖之泪’,我太贪心了,只好割舍她……没想到她却因此而死……都是我的错!”他太激动了,苍白凹陷的脸颊被泪水沾湿了一片。
“这都是天意,不能再怪你了……”
“这不是天意!”他顿时精神好了很多,声音也激昂起来,“当我得知她可能被杀之后,特地派人去找寻她的下落,但一直没有她的踪迹,后来我派去的人无意间得知她前不久才生下一个孩子,便转而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在一间天主教堂找到……那就是你,芷倩!幸好我还保住了你……”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芷倩也趴在他身旁啜泣,为这晚了二十五年才得知的身世。
“小萱她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但我一直查不出是谁指使黑道去杀她的。后来碰巧宝华不孕,我才大胆地将你接回家来。我一直没告诉她你的出身,瞒她瞒了这么多年,直到最近我才警觉,或许她早就知道你是小萱的女儿了……”
“她知道?”不像!妈妈虽冷漠,但对她仍有着基本的关怀,一点也不像知道了她真正的身分。
“我猜的,宝华一直是个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人,结婚后不久我就发现她是个冷若冰霜、城府极深的女人……我根本无法爱她……”
“爸……”
“当你身边不断出现危机时,我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宝华动的手脚,但怎么查都看不出端倪,我一方面不相信是她,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很可疑……这种矛盾的思绪让我烦心了好久。”
“不会的,她那么温柔的人,不会是这种人的。”芷倩安慰他,虽然她心中也有了一丝的怀疑。
“不管如何,我想尽办法要让你安全无虞,所以才要你嫁进贺古集团——”
“峻一说是贺古集团的人杀了乔萱的。”她脱口说出。
“是吗?我早该料到了……”他的眼神又缥缈纱不定了。
“那你还要我嫁给赵匀?”
“芷倩,”他摸摸她的头。“正因为我怀疑宝华想对你不利,而碰巧我也知道她与贺古的人有关联,所以我才以为你嫁给赵匀后,他们那些人就不敢再动你了。只要你和赵匀结婚,你就是贺家的少奶奶,也算是宝华的侄媳妇,她便没有理由再对你下毒手,而我也才能安心地走……”
“爸——”她扑进他怀里。
“我何尝不知道你一直在强颜欢笑,你对赵匀的厌恶我全看在眼里,但是除此下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确保你的安全。”
“我不能嫁给赵匀了!我爱峻一,我爱上我的日本保镖了。”她喃喃地说。
“是吗?那个流川峻一吗?”他脑中出现那张有棱有角、冷峻少言的阳刚脸孔。他女儿的确好眼光啊:“他很好。”
“爸?”
“他是个让人安心的家伙,把女儿交给他,我很放心。”
芷倩抬头看着他慈祥的脸,忍不住抱紧他,默祷着老天不要太早将他带走,不要让她又孤孤单单一个人,老天啊!
“我累了,想睡一下,你这些日子别回家,自己小心。”
“我知道,我现在住在峻一的朋友家,没事的,你放心。”她吻了吻他的脸,帮他盖好被子,不舍地盯着他看。
“一切小心,尤其是留心宝华……”他真的不放心。
“我会的。”
走出病房,高墨已在门外等她。这几天峻一不知在忙些什么,都让高墨保护她。
“你爸还好吗?”高墨关心地问。
“嗯,醒过来后又睡了。”她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朝外走去,心头一阵莫名的怅然。
“名律师罗肇熙意外横死街头”
一大早,当芷倩看见罗肇熙意外的死讯刊在报上头条时,她惊吓得愣了半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车撞死了?!这事似乎不太对劲!
她在高墨那间日式的大平房里走来走去,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总觉得事出有因,罗律师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死去,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高墨和峻一出门去了,她一个人没有商量的对象,不知道该问谁才能厘清心中那一抹恐慌。几度拿起话筒,又放了回去,犹豫了片刻,她拨了电话到恒久找她的秘书,一大串惊慌的声音就从话筒被端传了过来。
“总经理,你跑到哪儿去了?今天一早就有许多人打电话到公司来询问有关罗律师的事,我们虽然一一档掉,但是有许多记者仍不死心地说要和你当面谈谈。”
“告诉他们我出国了。”她沉吟道。
“是。还有,昨天宋夫人来过公司一趟,她进了保险室,出来后脸色很不好,还问我们最近有谁进过保险室。”
“我妈?”她心中打了个突。她妈妈去保险库做什么?她发现“海妖之泪”失踩了吗?
“是的。她还留话说如果你到公司,就打个电话给她。”
“哦?”芷倩呆了半晌。她没想到制造的“惊慌”引来的人是她妈妈。“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从罗律师事务所寄出的包里,指名要给你,今天才寄达,我帮你收在你的办公桌上。”
她立刻站直身子,急急地说:“那件包里你先帮我收好,我马上过去拿。”
挂断电话,她换上一件轻便的衣服,冲出大门。如果她没猜错,罗律师一定是寄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给她。她希望能从里头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她来到了恒久珠宝,从后门溜进公司,秘书已经等候在门外。
“我进去办公室,别让人来吵我。”她吩咐道。
“知道了。”秘书尽职地帮她关上门。
芷情走到桌旁,看见了桌上的包里,随即打开来看。里头全是宋矩方资产转移至国外的重要文件,还有“海妖之泪”的过户证明。她翻看了一下,才知道宋矩方打算把移到国外的资产都留给她,而这家恒久珠宝他留给了叶赞华。
一张白色的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