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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小摇头哽咽。她不怕啊,但她希望他不要再跟过来,她知道王爷疯了,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她不要他受到伤害!
虽然这些话她没说出来,但从她那双传递清澈的美眸中,勤敬看出了,明白了,他深吸口气,只能用感动且深情的眼神凝睇着她。
“勤敬贝勒,”华王爷在风中狂吼着,“这是我心爱的女人,我爱她爱到发痛、发狂了,为什么你要跟我抢?!你跟七阿哥一样坏!”
“请你看清楚,她是七阿哥的女儿,不是你心爱的女人!”勤敬语气还是平静,就是不想刺激他。
“她是,她明明就是!”他先是大吼,后又喃喃低语,接着突地看向朱小小,“我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朱小小瞪大了眼睛,蓦然感到害怕。
“我们跟那些讨厌的人证明好不好?向他们证明我们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他要做什么?!她的心发寒,惊慌的看向勤敬,却看到他的黑眸惊恐的瞪大,然后突地大喊,“不要!”
强烈的山风在她耳边呼啸起来,她才惊觉到自己在往下掉,知道她被抱着往下跳,但更令她惊恐的是,勤敬竟然也跟着跳下来了!
“不要啊!”她大叫。
令她错愕的是,勤敬又跟王爷对打起来,两人是边打边往下坠。
华王爷单手打得辛苦,但也不愿放开她,也因此显得捉襟见肘,愈形招架不住;而勤敬心系妻子的安危,攻势更为凌厉,逮到一个机会,他一掌正中华王爷的左胸,就见他“噗”一声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往后摔落,总算放开了朱小小。
勤敬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但在两人直直往下坠的同时,朱小小泪汪汪的直摇头,看着他们已离水面不远,又惊慌抬头,“放手,你可以上去的,我相信——”
“不!我说过,我不会再放手,你到哪里,我也一定跟到哪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孤单,不让你一人再承受任何苦难了!”
勤敬坚定无比的声音即使在呼啸的夜风中,她仍听得好清楚,听得她热泪盈眶、感动到不能自己。
“砰”的一声,两人摔落至湍急的溪水里,她不谙水性,整个人往下一沉,溪水灌入她的口鼻,她又呛又咳,眼睛也被水弄得好难受,但她知道自己被一个紧抱的胸膛紧紧护住了身子。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托高了起来,到了水面上,她用力呼吸、咳嗽,感觉自己被带到岸边,狼狈的爬上一旁的大石头后,一回身,却看到勤敬整个人往水面下沉,她焦急得上前,双手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起,却看到他面无血色外,嘴角还流着吓人的鲜血,双眸痛苦的紧闭着。
“不行,不可以,快起来,我拜托你……”
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勤敬觉得在要被黑暗吞噬的刹那,一双小手硬是拉住他的领子,奋力要将他提起来,还大声嘶喊着。
“你使点力气啊,我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拉不起你,拜托!”
半昏迷间,他不自觉的跟着她的力量、她的声音使力,勉强撑起自己。
但他的身体好痛,知道是坠溪河时,他承受了两个人重量的缘故,即使已用内力保护两人,但他的身体还是受了不少撞击,有被撕裂的痛楚——
朱小小觉得自己在跟溪河拔河。她快抓不起他了,他会沉下去,可她绝不允许的,绝不!
“啪”的一声,她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也因她放开了一手,勤敬右半身立时往下一沉,但也因这火辣辣的一掴,他瞬间清醒,直觉又将身子往上一撑,她马上又拉住他,看到他终于张开眼睛,朱小小的眸中尽是泪水,口气却很凶狠。
“大骗子,不是说你绝不会放手的,你的手呢?!”
他吃力的从水中伸出手抓住她的。
“还不够,你起来!我的身体好痛,我要你抱我走,我好冷,也饿了……还有——我全身都不好,你说的,你一定不会让我孤单,呜……呜……你说的,你不会再让我一人承受任何苦难……所以,呜呜……我没有力气了……你起来,起来!”
“我……我上来了……”脸色惨白的奋力一撑,勤敬乏力的趴在岸边大石上,一手仍紧紧抓住她的手,想睁开眼再看她,却做不到,只能急吸一口气,带着虚弱的笑,“你……你又掴了我一耳光……”
朱小小流泪哽咽,“我知道,没有女人可以打你耳光,我欠你一个,我知道……所以,你快张开眼,我让你打,我还给你啊!”
但这一次,勤敬还是跟上一次在龙湖一样,昏迷不醒。
朱小小觉得她真的是上辈子欠了勤敬,所以这一生,竟然得扛他两次!
不过,这一次,玉格格很快的派人寻来,把勤敬紧急送回府中,只是一个个大夫来了又去,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他这次受的伤比上回更甚,即便是抢回了一条命,但却是气若游丝,好像也只剩那么一口气了。
其实勤敬的外表看来还好,只有一些皮肉伤,但内伤很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都已经过七天了,他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但她不愿意相信也拒绝相信他伤得很重,不是还有张开眼镜看她吗?不是还有撑起身子,自行爬上岸?所以,他当然可以像上回一样清醒过来,恢复健康!
此时,躺在床上的勤敬脸色苍白,胸膛微弱起伏,她只能坐在床沿,双手紧握他冰冷的手,感觉他的脉搏好微弱的跳动着,她紧咬下唇,脸上也是面无血色,还外加一双熊猫眼。
白发苍苍的大夫拧眉摇头,“老夫认为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噢!”
冷不防的,他突地被跳起来的朱小小拿了一杯水就往他身上泼,他一脸错愕的摸着湿淋淋的老脸,又害怕的看着她气呼呼的冲上前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叫。
“不准给我乌鸦嘴,我丈夫一看就不是薄命之人,我也不是寡妇相!”
“小小——”玉格格忙走过来安抚她。
老大夫以手拭去脸上的水,整个人很无辜。“可是他身上遭到重大撞击,筋骨皆挫,五脏六腑皆伤啊——”
“你说够了,出去!快出去!”朱小小火冒三丈的就将他赶出去,脸上的泪水却掉不停,看在站在一旁的双胞胎眼中,他们的眼眶也红了,玉格格更是不忍的掉泪。
“对不起,请你们也出去好吗?谢谢。”
眼中含泪的将他们请出房门后,朱小小将门上了锁,走回床边,双手紧紧握住丈夫,心魂俱裂的痛哭,“不可以!听到没有,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你答应我的,不会再放下我一个人的……呜呜……你要是敢丢下我,我会追到九泉去的……你听到没有?呜呜……”
凄怆的哭声不绝于耳,房门外,玉格格蹲坐在地,眼中早是一片模糊,双胞胎则一左一右的紧靠着她哭。
这一晚,天空下起倾盆大雨,雷电交加,层层叠叠的乌云就像朱小小心中怎么挥也挥不去的愁云,但她仍静静的靠在勤敬身边,眸中有千言万语,也有深深的期盼。
她希望这只是她跟勤敬人生中的另一场雷阵雨,明天过后,或者,几天过后,这一切一切都会恢复成原状,届时乌云尽散,又将是一个阳光晴朗的好天气……
然而,勤敬仍持续昏迷着,但朱小小已经不愿去计算时日了,只是天天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但他的病情一直无法好转,也不好再一直叨扰下去,加上王爷惨死,她跟勤敬留在这里也是不妥,何况对王府而言,王爷的死还牵扯出一段不得外扬的家丑。
所以,在一个初秋的早晨,她和仍然昏迷的勤敬上了马车,告别玉格格及双胞胎,经过几天赶路后,再次回到宁夏府的家。
城里的大夫全被小清及江总管请来诊治了,但几名大夫的反应无异,都表示情况并不乐观,这让抱着静儿的朱小小心都凉了。
而玉格格基于愧疚,在丈夫的丧事过后便亲上北京面圣,道出十几年前月牙岛血案是她夫婿所为,而那日失踪的女婴就是朱小小,也就是勤敬贝勒的福晋。
可没想到,这件事皇上早已知情,除了血案的凶手是华王爷一事。
“玉格格,当年到底是如何?你说清楚!”皇上忙问。
她闭了闭眼,挣扎了许久,才又把这件痛苦的往事揭开。
当年,她跟孤女孙雁秋情如姊妹,两人也结拜为姊妹,谁知道丈夫竟爱上了义妹,但义妹跟七阿哥却情投意合,七阿哥甚至为了她放弃江山,择了山明水秀的月牙岛过着快乐似神仙的隐居生活。
义妹只向她透露她跟七阿哥的去处,但不堪丈夫一再凌虐的她最后不得不妥协,被迫带他前往月牙岛,没想到丈夫竟对他们痛下杀手。
已怀有身孕的她不忍两人留下的小女婴也命丧夫婿掌下,便抢过她,求夫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点阴德,那时,他答应了,但她知道小女婴的生命仍在飘摇,喜怒无常的夫婿不见得会容下她,所以,她把孩子丢在一户不知名的人家门前,不管丈夫如何问、如何凌虐,她都不说,她的孩子也因此流掉……
但因为小女婴下落不明,做了亏心事的丈夫天天作恶梦,开始精神耗弱,一直到几年后,她再度怀有身孕,生了双胞胎,丈夫的情形更糟了,疯癫狂叫,不仅频喊见鬼,甚至还想掐死自己的亲生儿,迫得她只好将他送到庙里去住。
其实,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原本就是倪太妃看中的孙女婿,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朱小小,让朱小小进入他的生命中,又与双胞胎有了特殊感情,而后,又为了不失信于两个孩子,偕夫上前拜访,当年的悬案,竟因此而水落石出。
十六年前,她毁了义妹的幸福,十六年后,她不能再毁了义妹女儿的幸福,所以除了坦承一切外,她也求皇上务必救活勤敬。
于是,皇上派了多名太医前往宁夏府会诊,进贡的珍贵药材更是一箱一箱的送去,太医也长期驻诊,总之,就是要从阎王爷的手中将勤敬的命给抢回来。
春风起。
桂花树下,白色的小花随着风儿调皮的跳起舞来,在转了一圈再一圈后,这才缓缓飘落到树下半坐卧在躺椅上的一张沉睡俊颜。
勤敬似乎闻到了淡淡花香,远远的,好像还听到熟悉的声音。
“不可以喔,阿玛在睡觉,不要爬上去。”
好像——不,是小小的声音,他听出来了。
“玛……玛……”
是阿玛,不是玛。勤敬觉得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岁多的静儿似乎发觉到这一点,胖胖的小手竟然去碰那嘴角,“玛……玛玛……”
是阿玛!他可以感觉到一个小小重重的身子,把他当阶梯似的爬到他胸口就坐了下来。
“不可以,不是说了,这样是不行的吗?”
朱小小走了过来,看见小家伙竟然舒服的趴在丈夫胸前,两双胖嘟嘟的小手还在挖他嘴巴,不禁笑了。“阿玛的嘴巴没有东西,不可以这样。”
揉揉小家伙的头,她再看向她深爱的男人,带着亲密的口吻,“喂,你会不会睡太久了?桂花谢了又开,你知不知道?”
也就是一年过去了?他眉头微皱。
“阿玛跟额娘来看过你好几次,对了,御沙、芸儿,奶奶还有玉格格,甚至是双胞眙,我刚刚才送他们走的,他们来看看你,这一年来,他们来了好几趟了,你这男主人太没礼貌,连起身打招呼都没有——”朱小小的眼眶有泪,但仍强打起精神,抚着孩子的头,“不过,我们的女儿代替了你,把大家逗得呵呵笑的。”
他们都来看过他?他怎么都不知道?!
“还有呢,记得我们的大媒人吗?你的好友,黄子健跟季治平,他们也来看你了,待了两三天,两个大男人在你身旁哭得浙沥哗啦的。”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再摇摇头笑了笑,“他们还哭着骂你,说你搞什么,不过是掉下山谷而已,不会睡太久了吗?还说你不适合当猪,虽然娶了个卖猪肉的格格。”
勤敬皱着眉头,想起身,但身体重重的,他也想出声,却觉得喉咙好干,出不了声音。
“他们说,他们把一辈子的眼泪全哭在你身上了,所以等你好了,得哭还给他们。”
静儿突地抬头看向母亲,圆又大的眸子里闪动笑意,突然头一低,只见她掏出小嘴里一颗快吃完的糖,就塞到她阿玛的嘴巴里。
沾黏着许多口水的糖果黏呼呼的一到他嘴巴,勤敬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总算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天,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你阿玛!”朱小小马上把重量不轻的女儿抱起来,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
小清也在此时走过来,笑笑的道:“小姐,我来抱吧,你陪陪爷。”
“嗯。”
看着靠在小清肩上,朝她摇摇手的静儿正笑嘻嘻直朝着她身后喊着,“玛……玛玛……”她露齿一笑,看着雕琢玉琢的女儿,话却是对着她身后的男人说的。
“真是的,怎么教都只会叫这个字,我的勤敬大老爷,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