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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分配到这个单位,娶了你孙阿姨,事业一直很顺利,我返城后被招工到一个纺织厂,经人介绍嫁给了你爸爸――你爸爸性格跟我不合,但他还是个好人。你出生刚不久,纺织厂的效益就越来越差,你林伯伯就暗中帮忙把我调到了这里。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来我跟你爸爸感情的确不好,但我跟你林伯伯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地,我们也说好了要把这段感情彻底埋在心里,跟谁也不提……”
“那你们现在干嘛还这样?”
“前一段时间,单位组织去婺源旅游,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用一个人走回了李庄,那棵老槐树还在,我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那里看见了你林伯伯,年轻时候以为眨眼间边会过去的事情,原来是一辈子的,那天,我和他都哭了,后来,你林伯伯就在树下跪在我面前,说下半生一定会给我幸福。”
郑微听得痴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微微,妈妈是个在感情上很失败的女人,也不怪别人看不起我,但是你要谅解,妈妈已经不再年轻,也许这是我一辈子最后一次放任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幸福的机会,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不能回头。”
“这么多年来都可以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像是自己对自己说。
“曾经有过那么一次,你林伯伯有外调的机会,那时我跟你爸爸吵得心灰意冷,曾经想过跟着他走,再也不回来,可是我刚走到门口,就看着你跑了上来,看着我甜甜地笑,问我要去哪里,那时你才五岁,你拉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我舍不得你。但是现在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爱情和生活,而我只会一直地老下去,我不想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才后悔。”
郑微努力的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五岁时的那次经历,但她相信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她想起刚才自己的委屈和忿恨,那仅仅是为了父母的离异吗?孩子才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她把头靠在妈妈的怀里,从小妈妈跟她就最亲,别人都说她们看上去像一对姐妹。“妈妈,如果林伯伯不离婚呢?”事已至此,她开始为妈妈担忧。
“怎么样都好,我离婚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悔。”
返回学校的时候爸妈一起送她到站台,上车前,她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在他们各自的耳边笑着说:“如果我还能有弟弟妹妹,一定不可以比玉面小飞龙更可爱!”
火车开动,郑微看着站台上不愿离去的爸妈身影越来越小,终于再也看不见了,她在心里说,你们都要幸福,我也要幸福。
再见林静!
政委跟阮阮一起在上课铃响前一分钟走进教室,老师还没到,里面黑压压地坐了不少班上的同学,大一新生都是激情澎湃的,出勤率奇高,先到的纷纷都挑靠近讲台的位子坐了下来,生怕看不见讲师教授们的英姿,一本本崭新的笔记本摆得整整齐齐地,眼睛里都闪着求知灼灼的光。
郑微从来上课都喜欢搞点小动作,所以看见后面角落里有空位,求之不得地拉着阮莞走了过去,男生们的眼神都在装作不经意地跟着这两人,都说漂亮女生磁场相斥,这两个还偏偏扎堆了。
这是郑微从家里返回之后第一天回来上课,连着两节都是工程图学课,开始她还对自己说,要认真要认真,不能输在新的起跑线上,可是危襟正坐了一会,就开始心不在焉了,她看了一眼阮阮,阮阮在专注地低头看书。郑微几次想搭话,见她那么聚精会神,又不好意思打扰,过了好一会,才觉得阮阮的专注过了头,便狐疑地伸手过去翻了翻她的书,“邪门了,《工程图学》有这么好看吗?”不翻则已,一翻之下她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我靠,《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亏我刚才那么内疚自己没你认真学习,太欺骗我纯洁的感情了。”
阮阮“嘘”了一声,头也不抬,“乖,别吵,看完借你。”
“我才不呢,我一看文字就头疼。”她心理平衡了一些,好学生也不过如此嘛。说起来阮阮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听说她是以全系第二高分考进G大土木系的,平时也是个老喜欢往图书馆跑的人,但是郑微后来偶尔觉悟了几次,跟着她到图书馆去,发现她没有一次不在看杂志和闲书,有时甚至一整晚看八卦周刊津津有味。郑微的评价是:“大跌眼镜!”阮阮便总是说:“功课嘛,过得去就行,我最怕得第一,把自己搞那么累干嘛。”郑微觉得不服,人长得象她那样还真有欺骗性,看一“淫书”都让人感觉那么认真端庄。
“别看了,跟我说话吧。”她用手肘蹭了蹭阮阮,阮阮抬头看了一眼讲台,眼睛比防弹玻璃还厚的中年男讲师还在面无表情地滔滔不绝,她把书巧妙地一收,“聊什么?”
郑微用手支住下巴,“聊什么都行呀,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你可以向我这个刚遭遇人生巨变的单亲少女提问呀。”
其实她在家的种种早就在昨天下午回校之后一五一十地跟阮阮说了一遍,从人物神态到心理活动都事无巨细。不过阮阮很配合,她低声问,“你真不打算再想办法跟林静联系了?”
郑微空出来的手在笔记本上无聊地乱画,“林静呀,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何况,看来也是知道家里的事情的,他不会再理我了。”
阮阮有些后悔挑了这么个话题,正想转移开去,郑微却笑咪咪地说:“不过不要紧,这点小小的挫折怎么能打击到我不死的小飞龙?一个林静离开了,千万个林静冲了上来,我们学校什么都不多,就是男人多,一个两个都还不错,来日方长,这满山的野花,还不是任我挑呀任我摘……”
阮阮抿嘴笑:“这倒也是,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我干嘛不这么想呀,多好的大环境呀,我跟你说,昨天猪北告诉我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说她们班有一个女生晚上睡觉忽然就哭出声来,别人都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一个学校里有那么多帅哥,又没有多少竞争的美女,想着想着,都喜极而泣了。”
阮阮不由失笑。
下午放学的时候走在会宿舍的路上,学校的主干道两边又摆满了摊,一簇一簇人头攒动的,像赶集一样,好奇的郑微钻进一堆人里看了看,桌子后面站着好几个人,旁边还竖着张宣传画。她立刻明白了,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社团。”
桌子后面的一干男生眼尖地看到了清新可人,表情困惑的郑微,立刻热情招呼道:“小师妹,想不想加入我们文学社?”
郑微立刻退了几步,掉头就走,心想,就我这写作文都文理不通的,还文学社呢。她走回原来的地方,发现在等她的阮阮更是成了周围几个社团狂热招揽的对象,“阮阮,你要加入吗?”
阮阮摇头,“太麻烦,我们走吧。”
快要走到社团摊位尽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微微,微微……”
郑微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不是叫自己,刚挪步,又听见更急切的呼唤:“微微,看这边,看这边!”这回她总算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张似曾相似地脸,那张脸的主人在拼命抄她招手。
“你认识?”阮阮惊讶地问。
“好像挺面熟,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一走过去,那个叫她的男生立刻熟捻地招呼:“微微,总算把你等来了,都开学这么久了,你还不给我电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郑微在对方那声“微微”之后暗地里打了个寒战,心想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熟人,她看了眼前这张沧桑的脸几秒钟,开始恍然,这不就是新生报道那天那个热情的老张嘛。
“嘿嘿,我前几天有事回去的,老张,你在这干嘛?”既然是熟人,她也就不那么戒备了。
“还能干嘛,社团招人呗,该吸收点新鲜血液了。”
这年头仿佛是人都混个社团,郑微看了看老张的地盘,这是所有摊位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他身后站了两三个跟他一样沧桑的男生,桌子边上却没有别的社团那么漂亮醒目的宣传画,就连挤在桌子前报名的新生都没有别处多。
“你这是什么社团呀,好歹也有个标志吧”
“在这呢。”老张从桌子上那起了一张纸,看得出那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边缘还坑坑哇哇的,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三个大字“围棋社”。
郑微大笑,“老张,你们社团也太艰苦朴素了吧,一路走来就没见你们这么寒酸的地方。”
老张一点也不介意,他抖了抖那张纸,“我们这叫低调!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形式不重要,我们看重的是内涵。”
“那你继续有深度吧,我可要走了。”郑微边笑边说。
“那怎么行,既然来了,就加入我们社团吧。”老张理所当然地说。
郑微扑哧一笑:“你们这么有内涵的东西我可不懂,我只会玩飞行棋。”
“没事,你只要进来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教不会你一个小姑娘,看你一脸聪明像,绝对学得快。”
“算了算了,你们另找高明。”郑微这就要走,被老张一手拦住,“妹妹,就给个面子吧,要不,我们不收你入会费……这样都不行?那这样吧,你加入,这副会长就让你做了……”
郑微吓了一跳,益发觉得眼前是龙潭虎穴。这边老张再次使出了牛皮糖的功力,“看来开学那天老哥我帮了你一把,也算是个缘分,你就加入了吧,放心,你加入之后没有义务只有权利……总不至于要我求你吧,我好歹也是半个师兄吧。”
看见郑微困惑不语,老张当机立断的将圆珠笔塞到她手里,半哄半逼地让她签了个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老张回头对另外几个男生笑逐颜开地说:“我们围棋社终于有女生了,还是个漂亮小妹妹,气死他们计算机协会和吉他社。”
郑微完全无语,总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就被卖掉了。不过见他们集体欢天喜地的笑容,心想,这些人也怪可怜的,平时肯定是被其他社团欺负惯了,反正她也没事,加入就加入呗。
老张的眼睛此刻开始直勾勾地看向郑微身后,郑微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正好是阮阮站着的位置,阮阮面朝马路,气定神闲地看着来来往往地人。
郑微一手勾住阮阮的肩,挑着眉对老张说:“你色迷迷地看着我们家阮阮干嘛?”她倒不是嫉妒,郑微这人就这样,她心理认可了阮阮,就觉得阮阮是自家人一样,别人赞美阮阮,喜欢阮阮,她也感觉与有荣焉,不过老张这眼神明显写着“垂涎已久”四个大字,让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老张从口袋里迅速摸索出一样东西,双手递到阮阮面前:“你就是阮莞吧,我早就听说你了,我是环境工程系的张天然,也是郑微的好朋友。”
郑微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不认生,敢情他那自制的破名片还随身携带,一见美女就发放。
阮阮笑笑接过,也不说什么。反倒是老张继续说道,“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围棋社吧?”
郑微看到阮阮有些为难的表情,便对老张说道:“这不是得陇望蜀吗,强抢了本少女还不够,还想要霸占我们家阮阮大美女,你就不怕你这围棋社被人踹了?”
老张也是个极能审时度势的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就没再强求。
晚上宿舍人都到齐的时候,纷纷说起下午游历社团的经历。小北说话掷地有声:“所谓的社团,还不是那样饥渴的师兄泡低年级师妹的地方。”
何绿芽响应,“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小北,那你是一个社团都没加入了?”
小北说,“什么呀,我加入了摄影社、烹调社、爱心社、电影协会……”
郑微嗤笑:“那你先前说的不是废话吗?”
小北理直气壮,“我只是说社团是师兄泡师妹的地方,可也没说这样不好呀,泡就泡呀,总不能不给机会吧,那也太不人道?郑微,你加入了什么社团,我今天逛了半天,也没看见飞龙社。”
“我加入了围棋社。”郑微脆生生地说。
“哎呀,你什么社团不好加入,要加入围棋社,我听前几届的人说,全校的社团里最没出息的就是围棋社了,据说里面的人好多个都是留级生,典型的玩物丧志,团委好几次有过要撤销这个社团的打算,不知为什么,到现在它还存在。”黎维娟说
郑微一听就急了,“我还就偏要玩物丧志了,不过围棋社垃圾归垃圾,据说还有条社规,来者不拒,括号――文科生除外。”
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