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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相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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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从他们眼底读到的讯息并非鄙视他乞丐的身份,另有一层他无法理解的理由存在,近乎仇视。

“果儿姑娘,这两位是?”他猜是她的亲人。

“家父和舍弟。”她有说他能留下吗?

他好笑地帮她提木桶搁在井边好清洗。“请原谅我眼拙,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肖娘亲……”轻呼一声,她的两手分别被父亲和小弟扯了过去。

“你说我们不像是什麽意思,你休想打什麽鬼主意拐走我家闺女。”气冲冲的张老爹朝他丢锅子。

树头小弟也不甘示弱的学老爹丢去碗一只。“人家都说我和姊姊笑起来很像,你这个乞丐会不会看人。”

“火气真大,我不过想留下帮忙做豆腐脑。”一手锅子一手碗,他接得顺手。

手腕优美的转动,行云流水般畅意,令人看傻了眼,若非那张黑脸太突兀,真当他是名门贵公子。

“鬼才相信你一口胡话,分明想学我家闺女的手艺,你当我张老爹瞎了眼,看不出你一肚子坏水吗?”没饭吃火气能不大吗?

“老人家想多了,乞丐我只是讨一份差事做做,终日乞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窝身在此看能不能避开师姊的小阴谋。

不管是师父或是他都算过他的姻缘宫,三世孤寡乃命中注定,岂能随意更改扰乱天纲,造成後世子孙的纷乱不休,三界皆动摇。

一人影响万世实属罪大恶极,维持童子之身有利於修行之道,他不愿功亏一篑任由人摆弄。

有因才有缘,前两世他是和尚命,未曾娶妻地寿终正寝於寺庙中,因此此生与佛结缘,最终是走上人人趋之若骛的成仙之道。

在修成正果前总有种种劫数考验,而他为自己卜了一卦,今生所要受的一劫便是情关。

本来他已设法化开此劫,可是生性不耐寂寞的师姊硬是来凑上一脚,上月老庙偷来红线一条,施以逆天术颠倒乾坤,化无为有。

日前夜观星象发现有异,想扭转正规已来不及,天地一变动难再归回原位,一动再动只会造成苍生受难,天灾不断。

趁夜溜出侯爷府是想离开她的势力范围,也许离远些方便他想办法校正混乱的天象,情劫他一人领受即可,何必拖累另一人受苦,他不能不负心。

此乃天意。

“去去去,要讨差事上西大街找王管事,他们府里欠不少下人,你身强体壮一定能胜任。”卖卖豆腐脑是小本生意,哪能请得起人帮忙。

“我不支薪。”这可行了吧!堂堂九王爷身边的军师屈就小工,说出去没几人相信。

有钱他也不给。“我们请不起你,破落门户不留人,你还是上西大街找王管事。”

“我就是喜欢你们的破落……果儿姑娘,有什麽不对吗?”不知为何,他无法不分心注意她的一颦一笑。

眉头微微打结的张果儿浮起困窘笑意,“你到底是谁?”

“啊!瞧我糊涂的,我姓玉名浮尘,你可以唤我一声玉哥哥。”多大的宽容,他从不允许女子和自已如此亲昵。

“不,我指的不是你的名字,你身上有股紫祥之气。”富贵中人才有的祥瑞。

“你看得见?”他大惊失色的一呼。

怎麽可能,她顶多是平凡的女符师,哪有上乘功力能看出他修行多年的紫气,她看来十七、八岁而已,要练到窥天机、知地理并不容易,世上一个曲喵喵实属异类,逆武星下凡不能一分为二,该是巧合吧?!

“不一定,时有时无,忽明忽灭,你非普通人不难看出。”她指他露了一手接锅接碗的绝妙武学。

换他眉头要深锁了。“果儿妹子,你真是你爹的亲生女儿吗?”

“应该是吧!我爹正气呼呼地用牛眼瞪你。”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爹娘并不恩爱她是知道的,谁嫁了个好吃懒做的丈夫都会郁郁寡欢,可她不曾听娘埋怨过一句,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愿向命运屈服。

而爹也不能说是一位坏相公,只能说他一向豁达惯了,有得吃就吃,没得吃饿上两、三天也无妨,对子女的态度说得上是宠溺,绝不会他手上有块饼就独吞,一定会分成三份均食。

有时还会偏心地给她一大片,让少吃一口的弟弟哇哇大叫不公平。

可疑喔!“老爹,果儿妹妹不是你亲生的吧?”

“别哥哥妹妹的唤得好听,没事给我滚远些,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你敢说是别人的种。”他气得抓起墙角的扫帚一挥。

喝!好大的劲头,他存心要人命不成。“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你怎麽不去吃屎算了,这种话能随便问问吗?我打死你这个臭乞丐。”他一招亢龙|Qī|shu|ωang|有悔扫向他下盘。

“吓!老爹,你会武功?!”他是丐帮的……

张老爹一见他是练家子就不耍了,故意混淆视听地嚷嚷,“想当年我是威风凛凛、一刀无敌手的风流侠士,姑娘们一见到我的俊俏就像蜂见了蜜一般死缠不放。”

“爹,你连後院的斧头都拿不动,一刀无敌手是菜刀吧!”受不了他吹嘘的张家小儿垮著一张脸。

瞧爹现在的老态肯定是夸大其词,哪有姑娘家肯倒贴一个糟老头,除了他识人不清的苦命娘亲。

“死小子,我养你这麽大是来扯我後腿呀!晚膳没得吃,你给我面壁思过。”嘻!省下一人伙食,他可以多吃一点。

“不要呀!爹,我会长不大。”老奸诈,想吞掉他的那一份。

“长不大最好,省布,免得你姊姊老要为你做新衣。”他一套衣服穿十年,哪像他新裳年年裁。

“哇!娘呀!你为什麽死得那麽早,没瞧见爹在凌虐亲儿,我的命好苦呀!呜……你一定要保佑爹比我早死……”

“混帐东西,你敢咒你老子短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张老爹抄起家伙追打儿子。

一个闪一个赶,足下轻盈似暗藏著某种轻功,落下的棍棒隐含招式,逃的人或许察觉不出一招一式的传承,可是躲不过明眼人的利眸。

似笑非笑的精光由玉浮尘眼中射出,他对这一家人的兴趣更浓厚了,他们让他开了眼界,了解大智大贤者隐遁於市的生活样貌。

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说服一家之“主”——拥有不明身世的果儿妹妹。

“你会让我留下来吧!小果儿。”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同情。

“不。”

“不?”好大的伤害呀!他心碎了。

“你该回到你原来的尊荣,我们没地方让你住。”说是无情,也是现实。

他有一丝怪异的挫折,她并不迷恋他,没端出他俊秀容貌来就骗不了女人心吗?“我窝柴房就好。”够委屈了吧!

“玉……玉兄弟,你瞧见我家有柴房吗?”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叫我玉哥哥,玉兄弟多生疏,我打地铺也成,只求一处安身之地。”多悲惨呀!连柴房都没得窝。

她无奈的一喟,“你有银两为何不住客栈,爹不欢迎外人。”

“那他欢迎银子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今皆同。

“你到底求什麽,我从来没有弄懂人们复杂的心思。”太困难了,她始终学不会。

“叫我一声玉哥哥,我教你属於人的七情六欲。”她的眼神太清澈,彷佛不存於人世间。

心底起了一丝莫名,好像她随时会从人间消失,回到无情无欲的太虚空间,守著辽阔无边的寂寞凝望银白星河,不眠不休。

无法理解的情绪由见她第一眼起开始沉淀,像无形的心网里困住一道纤纤人影,他放不下她在暗夜挣扎。

人,都有一处软弱点,通常他不随便释放善意,仅有的几位好朋友才有荣幸见到他这一面,可她空洞的心灵却触动他心底的柔软,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避女人唯恐不及的他会主动亲近姑娘家?!恐怕那一票出生没带良心的会笑得满地打滚,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怎会想让她变得更像个人呢?

是慈悲心作祟或是他所不知的力量在驱动?

因此,暂时他哪儿也不去了,挖掘她潜在的神秘似乎更有趣,那双缺乏温暖的灵眸该闪著慧黠,而非清清冷冷像两潭死湖。

张果儿微露似人温暖的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人,岂会少了七情六欲。”她不承认自已是残缺的,她有心。

只是尚未释放出来。

“你真的了解如何当一个人吗?”他为她的倔强心疼。

一咬下唇,她的笑含著苦涩,“我都如此过了十七年,你现在问这句话太迟了。”

※※※

迟了总比一生盲过的好。

排了五行八卦,推算紫微斗数,再一次的卦相不明让一向好脾气的玉浮尘不免发出低咒声,心情烦躁地捏紧卜卦用的铜钱来回走动。

为什麽算不出她的命数?凡事皆由天定论,她该有属於自已的命盘,可他就是没法子算出阴时阴日出生的她命运走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甘心失败的他再一次试著以阴阳术数来化开迷雾,但仍是无法除去那一层层遮盖的薄雾。

是他功力不足吗?还是学有未逮?

推开窗望著天边一轮明月,又是一日的替换,他以一桌好酒好菜顺利地留在张家,一百两银票换来一张不甚舒适的床,树头小弟改去和老爹挤一张床。

四周寂静无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让他的叹息声显得沉重不已。

他想像不出她有著枯竭了十七年的心房是怎麽度日的,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了,笑脸佯欢地装作一切无事,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落寞。

没有正常人的情感生活像是未加盐的料理,五味全失的食同嚼腊,她怎受得了?

或许正如她所言,过了十七年早该习惯了,清淡如水也没什麽不好。

可是他偏是不舒服,心口压著重物似的喘不过气来,郁郁闷闷想大口吸气,赶走不请自来的气闷。

唉!他快要不了解留下来的动机是为了她还是为自己,那张勉强微笑的娇容老是在他眼前打转,令他难以专心地坐立不安,想要狂吼地叫她不要再笑了。

笑的背後是哭泣,而她怕是连哭也不会,反问一句哭是什麽?

咦,三更半夜她要到哪去?

身随意行,当他回过神,人已在她左右,月光照出他天人般绝艳面容,宛如一朵白昙在夜里绽放,要人为之屏息。

“怎麽,不认识我了?果儿妹妹。”看得出她的表情并非惊艳而是纳闷。

平冷的瞳眸中尽是不解,对平空而现的“人”有著性别上的模糊,眨了眨两扇羽睫不作任何表示,直到他开了口才有动作——

继续前进。

“太无情了吧!果儿妹妹,好歹打声招呼别让我尴尬。”玉浮尘不平的扯扯她的发辫。

一吃痛,她回过头来扯扯脸皮,“玉大哥来赏月吗?”

“你喔!笑比哭难看,以後别再勉强自己反应情绪,我看了心好痛。”他做了个捧心的手势企图逗笑她。

“简陋的木板床怕是怠慢了你,夜已深该是入睡时分。”不冷不热,她维持温温的疏离态度。

“你不觉得我变了吗?”他刻意展现令姑娘们痴迷的温儒笑脸。

提著灯笼,她只注意脚下的斜坡。“月牙白的衣衫很适合你的仙风道骨。”

言尽於此,多馀的赞美不如凉爽清风。

“仙风道骨……”就这样,不肯多看他一眼?

遭漠视的感觉像是十岁那年父母先後辞世,留下他一人孤零零地面对陌生的环境,跟随云游的师父走遍三川五岳,老是被当成姑娘调戏一般。

以前他总希望自己长相平庸些,至少倾向於阳刚化的一面,不要太过阴美叫人错认,致使男人、女人都为他倾心。

说实在话,若非藉著夜色掩护,否则他不愿回复本来面貌,甘於黑脸示人。

行走江湖多年,他大部份的时间宁可待在侯爷府足不出户,拜出色容貌所赐,若他一人外出必惹来无谓的“横祸”,尾随而来的艳福叫他大呼吃不消,几乎想自残毁容好避开上天的作弄。

玄漠的冷峻以及九王爷的狂肆是他最好的盾牌,只要有两人同行他就有安静的一刻,众人皆畏惧他俩冷骜的目光,心有所动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他生性淡泊又随和的缘故,每每板起脸斥喝爱慕者不得造次时,他们反而更加放肆的贴靠过来,丝毫不把他的怒颜看在眼里,只因他美得不具说服力,所以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以为是欲拒还迎的场面话。

活了二十五年,美丽脸孔带给他无数灾难,没想到这会有人能忽视他到视若无睹的地步,他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她总有基本的审美观吧!

可瞧瞧她态度多伤人,看也不看的朝东边林子走去,神色自若地不生半丝讶异。

看来他的脸也有不讨喜的一刻,引不起人家的兴趣。

“果儿妹妹,夜路不好走呀!你有什麽重要事需要摸黑进行?”倒著走好看清她的面部表情,玉浮尘执意要唤醒她的七情六欲。

“水。”

水?“院子里不是有口井,你还要四处找水?”

水不都一样,今年并非荒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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