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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平板无波的语调未因日冕太子的语气而掺杂一丝惧意。
气氛冷不防凝窒下来。
“凤卜,你责怪得对,本宫确实不该亲手拿掉这颗重要的棋子。”之后,日冕太子肃沉的神情竟在转眼间换上一张懒懒的邪肆笑颜。
“殿下,既然他能安插一颗棋子在殿下身边,那我们何不模仿他的作法,也摆一颗棋子在他身边。”
“喔!”日冕太子的眉微微一挑。
“至于这颗棋子,属下已有适当人选不过属下若是提出,只怕会惹殿下不悦。”
在殿下尚未登基前,他的职责就是替殿下扫去所有的障碍及危险,哪怕会因此牺牲掉某些人。
当然,他这个计画需要征得殿下同意,不过他笃信即将君临天下的日冕太子,在尚未揪出他秘密谋反的证据前,必会舍弃一些无用的感情牵绊。
“说。”日冕太子的肩眼一垂,好似已知凤卜所指何人。
“双怀夫人。”
倏地,日冕太子眼中漾出一抹深幽而难解的复杂光芒。
“就算殿下不牺牲双怀夫人,即将入主翔阳宫的夜国公主恐怕也容不下她。”
“关于联姻之事,本宫还未有个准。”日冕太子淡然的说。
“殿下,已有一些大臣受人教唆而向陛下建言取消与夜国公主联姻,倘若殿下还未有个准,那岂不是顺了他的意。”凤卜尽职的道。
“呵,顺他之意又何妨,本宫并非少了夜国之助,就登不了帝王之位。”日冕太子唇畔所绽出的笑,煞是俊美,却也冷戾无比。
凤卜一凛,聪明的止住这个话题。
“殿下,那关于属下所提的那件事……”
“再让本宫想想。”
双怀呀双怀,妳实在太令本宫心烦了。
“夫人,太子殿下打算将我们软禁到何时呀?”
唉!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日冕太子仍然没有收回成命的迹象,这是否说明双怀夫人已不再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子了。
染儿边梳理着双怀乌黑的秀发,边叹气地摇着头。
不过,她问了也是白问,反正夫人也不会回答她。自从夫人被幽禁在这座曾是众人所羨慕的怀阁里,她几乎说不上几句话,而准许前来怀阁之人,就只有每二天都来帮夫人换药的老御医。
就算夫人的肩伤已好,但她心里头的伤,却日复一日的加重。照这样下去,她真怕夫人捱不了多少时日。
冷不防的,一道轻微的推门声传入染儿耳梩。
咦!会是谁?
“夫人,染儿去瞧瞧是不是老太医又来看您了。”可当染儿赶去前厅,一看来人时,她吓得当场傻眼。
日冕太子睨了眼拜倒在地的染儿后,缓步踱进内室。
坐在妆儓前的双怀,双目无神的瞅着铜镜中那张憔悴无比的娇颜,而她的一双手,更无意识地勾起落在她胸前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缠卷着。
“双怀。”
直至,她听到有人在唤她,不过她以为这只是幻觉,所以她的手指依然不断的重复缠绕的动作。
“呵,难不成本宫把爱妃给关傻了?”
就是这句含笑的佣懒低话,让双怀徐徐转过僵硬的螓首,霎时,她的神魂一窒,心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就知道太子舍不下她,她就知道。
双怀的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仍无法顺利吐出一个字来。
“唉,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她不是不会说,而是她实在太高兴,所以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双怀冷不防的从花凳站起,在想以行动来表达对他万分思念的同时,她竟然软倒在他面前。
“殿下!”
双怀猛地睁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佈满粉霞的美丽天空,当一片片粉色花瓣从天而降时,她才发觉自己正处于樱花树下。
“殿下。”昏迷前的残存记忆,让双怀忍不住再次呼唤,而当她一转头,一张俊美的淡笑面庞,立即迎向她。
“本宫就在这儿。”日冕太子的指尖轻轻拂去落在她粉颊上的花瓣。
瞬间,双怀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低凝着那张怔忡的娇客,日冕太子不禁一笑,“怎么,不识得本宫了?”
意识倏然脱离浑噩,双怀瞠大美眸,撑起上身,猛然展臂抱住日冕太子,并将螓首深深埋入他的胸怀之中。
“本宫听御医说,妳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将手覆盖在她的伤口上,轻经按压着,“这样,会疼吗?”
“不会了。”不稳的闷气声,从他怀里传出。
她痛的是心,而不是身。难道他会不知!
“那就好,那就好。”
日冕太子将手放在她肩头上,轻轻推开她,然后对着她那张略显无措的脸蛋,绽出一抹诡异谜样的微笑。
“殿下,您肯来见双怀,是不是……”
“妳认为呢?”日冕太子魅眼一挑,反问。
“双怀愚昧。”她别过头去,企图掩饰心里的不安,更不想让太子看见她眼中隐隐约约闪动的泪光。
以冷落作为对她的惩罚,她没有怨言,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太子为何还是不肯原谅她。
难道舍命为他挡下的那刀,还不是以弥补她的过失?
也许,她中的那一刀还不够深,所以无法令殿下对她心生疼惜、怜爱。
“双怀,本宫一向认为妳是个颇摠慧的女子。”他轻经扳回她的脸蛋,对上她那双溢满酸楚的勾情水眸。
啧,她这双勾魂的水眸,的确是以挑动人心,让人心猿意马,瞧,连他皇二弟也难以招架她这对媚眼。
“呀!”
然,当日冕太子乍听一声极为轻微的痛呼声,才惊觉捏住她下颚的两指,竟在前一刻失控。
日冕太子眸底,不禁蒙上一抹异常深沉的流光。
“要本宫原谅妳可以,不过,妳得替本宫完成一件事。”日冕太子虽放开她的下巴,但幽闇的眼眸仍紧紧攫住她不放。
来此之前,他确实曾犹豫过,但原因并非出在他不舍得将这么一位堪称极品的美人儿送人,而是他是否能真正信任她,确定她不会临时倒戈。
“什么事?”双怀就像一朵即将枯萎,却又逄天降甘霖的花朵般,突然间有了生气。
“本宫要你去收服一个人的心。”
“谁?”双怀转而呆愣。
“本宫的二皇弟。”
“日寰王爷!”
“对,与妳有着“君子之交”的二王爷。”
“殿下,双怀真的不懂。”
“还记得在这片樱花杯中,妳曾躲在——对了,就是那里,听到本宫与日寰之间的对话吧!”日冕太子遥指的方向,正是当日双怀所躲藏的地方。
双怀一惊,霎时震住。
“本宫的意思就如同妳所听到般,本宫预备将妳赐给他。先别摇头,待事情完成,妳依然可以回到翔阳宫,做本宫的爱妃。”
“殿下,请恕双怀愚昧,真的无法理解殿下的意思。”
“很简单,就像日寰安插个绿姬在本宫身边,随时好捅本宫一刀一样,而差别就在,本宫不需要你杀人,但是,妳必须取得日寰的信任,替本宫找出他意图谋杀太子,欲夺日国储君之位的证据。”
意图谋杀太子……欲夺日国储君……一股冷意冷不防的在双怀的心底、身体肆虐,而飘落下来的粉红花瓣,更像是一块块极冷的寒玉般,不断地刺痛着她如雪的容颜。
第四章
“这怎么可能!”
那位风雅而待人可亲的日寰王爷,竟会意图谋反,而且还想藉由绿姬之手,除去太子殿下,以夺取储君之位!
惶惶然而不敢置信的双怀,不自觉的抓住日冕太子胸前衣襟,又陡地察觉什么似的猛然松开手。正当她因心乱而万分无措的想退离他怀抱时,他的一掌早已悄然覆上她腰际,断绝她的退路。
他已经对她揭开这项秘密,她若不从,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这种是以动摇国本之事,本宫会把它拿出来作为玩笑话吗?”对上她抗拒的眼,他唇畔不由得扯出一抹诡异无比的笑意。
“殿下,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想听,更不想知道。”双怀直觉的推拒,本能的闪躲。
“来不及了,本宫已经说出来了,所以妳只有照着本宫的安排去做。”冷意从日冕太子的眼底、唇间,慢慢流泻出来。
“可双怀只想留在殿下身边,尽心伺候殿下您呀。”除待在翔阳宫之外,她哪儿也不想去,更遑论是去“寰王府”。
她不断摇首,无声呐喊,但日冕太子却一步步将她逼入死角,“既然妳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勉强妳。”他凝睇她一笑。
一听,双怀立即展颜,“殿下,您真的不会勉——”
“妳也不必回怀阁了,因为本宫已经另外替妳找个安身之处。”犹在她茫然怔忡之时,日冕太子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继续接道:“冷宫,将是妳日后所居住的地方,本宫相信在那里头,一定有不少失宠的妃妾可以陪伴妳,让妳不至于太孤单、寂寞。”
“殿下。”她的眼神蓦然涣散。
冷宫,太子殿下居然要将她打入那座不见天日的冷宫!
不!她不要、不要!
“殿下,求求您不要这么对待双怀,双怀是真心爱着殿下您,求你别这样。”
她发颤的手重新抓住日冕太子衣襟,而这次,她紧紧的揪住、缠住,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放手了。
“真心爱本宫?是吗?”日冕太子流露出一抹类似讥讽的笑意。
“是的、是的……”双怀急急的说道,末了,她还凑上自个儿的朱唇,不断的在他微弯的邪唇上啄吻着。
然而,日冕太子一句极其冷漠的无情话语,却直刺进双怀耳里,让她轻吻的动作霎时僵住。
“双怀,本宫很遗憾,因为本宫非但感觉不出妳所谓的真心,还认为妳的心,早已向着日寰了。”身为太子侧妃,却不懂回避日寰,还公然在翔阳宫与他调笑。
哼,不过问,并非表示他默许。
“不,双怀的心绝不可能向着二王爷,更何况二王爷还想刺杀殿下,这等于是与双怀为敌,殿下,您千万要相信双怀,我愿意替殿下做任何事,哪怕是会要了我的命。”若得不到殿下的信任,那就跟身在冷宫没什么两样了。
“本宫不想听这些话。”他若一开始就一剑刺死这只急于挣脱出网的鱼儿,似乎稍嫌不智,所以他慢慢的等,慢慢的磨,等鱼儿没有了气力,他自然可以将它顺利的捞上岸。
“双怀愿意照殿下的安排去做。”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缓缓的垂下头,幽幽的说道。
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前一刻还激动不已的双怀,此时却突然静了下来。
是看破,是无奈,还是爱?
“很好,本宫会在近日安排妳入寰王府邸。”日冕太子一笑,突然抬起她略显飘乎失神的脸蛋,深深吻住她。
他就知道双怀必定会屈服的,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穷其一生都待在冷宫虚度青春,尤其是像她这种年轻而又相貌绝佳的女人,更是难以忍受。
不过,她虽然愿意了,但——“双怀,本宫会让观风随时去探视妳。”
“谢谢殿下。”她轻声道。
“双怀,妳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日冕太子话中有话的低睨她微垂的螓首,而在这一瞬间,他略微看见在她浓密的秀发中,隐约藏着一块极小的伤疤,他眸光倏地一闪,接着,他无声笑起。
“双怀自当尽力而为。”她柔软的声调,异常的平板。
“看着本宫说话。”
双怀徐徐抬起头,眼底无波灁的迎视日冕太子。
“双怀自当尽力而为。”
她同样的声调不禁让他微微挑起俊眉,不过,他该计较的并不是此事。
“双怀,帛国的公主。本宫不得不再提醒妳一次,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嗯?”
日冕太子别具深意地盯着她瞬间变色的姿容。
帛国公主……双怀无波的美瞳霎时佈满无比的伤痛。
她总算见识到日冕太子真正的手段,太子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说她若胆敢出卖他,他将会派军灭了她的国家,使她成为帛国的千古罪人。
呵!其实太子用不着拿帛国来威胁她,因为她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不过,她终于也了解太子为何会这般无情的把她送给二王爷,因为,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身上,就算她受宠的程度凌驾其她姬妾,他依然只把她视为他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之一,在无法交心下,就更谈不上所谓的信任了。
她还有机会让他交心吗?在她完成任务之后……然而,已经被第二个男子碰触过的身子,太子还会想要吗?
她很明白要收服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献上自己的身体,这太子应该会懂的。
所以,她很想再一次问太子:“当我的身子沾染到二王爷的气息时,您是否还会履行承认,让我重返翔阳宫,做您的爱妃呢?”
她问不出口。
因为这个答案,他们彼此亦十分清楚。
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吧!
她,已经有些倦了。
云覆月。
一顶绣有翔阳宫徽志的华美轿子,在五名侍卫及一名侍女的随行下,悄然步出了皇城。
一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