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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妳?”低沉的嗓音稍稍扬高。
“难不成你想丢下我不管?”
“我没说。”
“好吧!那你走好了,要是我被人当作刺客抓到,我会说跟你们漕帮一点关系也没有。”
“妳!”一股怒气往他脑门上冲。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她挥挥手,一副准备从容就义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身子,“还不上来?”
“咦,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她开心的眉儿弯弯。
“妳到底上不上来?”语气有点冲了。
“你的口气再温和一点会更好。”她不怕死的继续捋虎须。
“上、来!”
哦喔!生气了。“咳!这次就勉强凑合呗!”
※※※※※※※※
“他们没追来了,真是好险。”
蜻庭将螓首从闇黑的街道拉了回来,两手圈在古观涛的脖子上。他的脚步平稳,背部又宽,好有安全感,让她想起童年时,师父背着她到处帮人卜卦算命的温馨回忆。每次她都故意假装走不动,硬是要师父背她才行,师父虽然嘴里会唠叨几句,不过还是很疼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直想赖一辈子。
“不过凶手到底是谁呢?”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妳今晚跑去那儿做什么?”
“偷头发。”
古观涛停下脚步,侧过困惑的脸庞。“头发?”
“只要偷到那个姓王的狗官一根头发,施个简单的法术,我就可以让他不再找你们漕帮的麻烦。”她料准他不信,所以没解释太多。“不过有人早我一步把他杀了,这下没得玩了。”
“不管妳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准在我的地盘上搞一些怪力乱神。”
她一脸哭笑不得,很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你这人真是太死脑筋了,那个姓王的狗官这样压榨你们,你们下但不反抗,还一味的姑息,这样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但是却能保住帮里所有兄弟的性命。”古观涛冷硬的说。“一旦跟朝廷为敌,妳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任何委屈我都甘愿承受,只要能确保大家的安危,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蜻庭不得不咽下已到舌尖骂人的话。
“你这么做,没有人会感激你的。”她有些替他难过。
他昂起刚直的五官,“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对得起良心,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
沉默走了一小段路。
“喂!”
“什么事?”
“我觉得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你了。”蜻庭道出真心话,像他这么有原则又善良的男人,已经算是世间少见,真是笨得可爱、傻得可爱。
夜色中,古观涛脸色微窘。
“妳是个姑娘家,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居然随便对个男人说出这种暧昧的言语,也不怕引人误会。
“矜持?那是什么?”她挑了挑眉,认真发问。“是一种咒语,还是符箓?或是经文?法术?占卜?”
古观涛额际青筋抽搐。“算了,当我没说。”
“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什么叫作矜持。”蜻庭吃吃的笑,很喜欢看他拿她没辙的样子。“所谓的矜持是用在自己喜欢的对象上头,既然咱们互看对方不顺眼,如果还跟你矜持,不是太造作了吗?”
他登时辞穷。“……反正我说不过妳。”
蜻庭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要比口才,你可赢不了我。”
“哼!”
她在肚子里闷笑到肠子都打结了,将脖子往前伸长,探过他的左肩,继续逗着他玩。“我说总舵主,你呀--”
怎么也没料到古观涛会正好侧过左脸,想听她又要发表什么高见,突然感觉到两片柔软的东西触碰到面颊上,瞬间一道电流穿过彼此的身体,两人同时间都愣住了。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彷佛被点了穴般,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感觉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其实只有一剎那的光景,蜻庭率先回过神来,连忙将上身往后仰,脸上的温度不自觉的升高。“咳咳!刚才那只是意外,赶快把它忘光光。”
古观涛表情也狼狈的转开,“这还用说。”同样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过那个轻吻却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什么口气嘛!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亏的人可是她耶~~
他低哼,“要不然妳想怎么样?”
蜻庭也哼了回去,“是不想怎么样,”
“那就好。”若她硬是要他负责,那可就头痛了。
怪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窜,
“你怎么不说话?”太安静了,总觉得怪怪的。
古观涛口气有些不自在,“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害她也变得好别扭。
“呃,妳除了妳师父,还有别的亲人吗?”古观涛转动僵硬的头脑,总算找到个话题了。
她很高兴把尴尬的气氛解除了。“没了,我是师父捡到的弃婴,从来没见过爹很长什么模样,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惜他跟阎王老爷报到去了,所以就剩我一个人到处流浪。不过我会抓妖驱邪,赚点小钱,勉强能养活自己。”
“原来如此。”古观涛不禁对她多了份敬佩和疼惜。也许不能怪她行为随便,说起话来疯疯癫癫的,她师父能够把她养大就算不错了。
“那你呢?”有来有往,才不吃亏嘛!
他微微一哂,“我吗?我就比妳幸运多了。”很少向人提及自己的亲人,这个晚上,古观涛把记忆里对亲人的思念,化成言语向她娓娓道来,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下觉中悄悄拉近了……
※※※※※※※※
“大师兄!大师兄!”
徐雍平慌慌张张的从外头回来,心急如焚的找来。
正在拟书信,打算和其它分舵的兄弟连系的古观涛抬起头来,刚好见他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门。“三师弟?”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喘了一大口气,徐雍平才把话说完。“大师兄,我听说巡抚六人昨晚被杀了,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
“嗯。”脸上毫不惊讶。
他看得目瞪口呆,“大师兄早就知道了?”
“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抓到。”徐雍平忧心忡忡的摇头,“听说是一刀毙命,现在知府大人已经派人到处在找寻凶手。”
能在严密的守卫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王文诏的性命,有可能是江湖上的杀手,想抓他恐怕难如登天。
官员被杀,一定会惊动朝廷,希望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才好。古观涛心中忐忑的思忖。
此时,得意的笑声随着华任中跨进门坎。
“那狗官死得好!以后咱们就不必再看他脸色过日子了,真是大快人心。”反正那些畜生本来就该死。
“华叔,现在外头的情况如何?”古观涛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脸上不见半丝兴奋之色,因为苏州知府朱大昌和王文韶不但是同乡,又是拜把子,如今王文韶死于非命,朱大昌岂会善罢罢休。
“管它什么情况,这些贪官污吏本来就人人得而诛之,最好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华任中才没想那么多。
徐雍平见他愁眉深锁,不禁开口问:“大师兄,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王文诏向来怕死,因此身边总是带了许多手下,能够杀得了他,可见凶手不是普通人。”他说出心中的隐忧。“万一朱大昌抓不到真凶,无法跟上面的人交代,你想他会怎么做?”
徐雍平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
“只怕会找无辜的人来顶罪。”古观涛沉吟的道。
华任中笑他杞人忧天。“那也不关咱们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三师弟,帮我传话下去,要帮里的兄弟最近的一举一动千万要谨慎,不要惹事。”
“是,大师兄。”徐雍平赶紧下去传话。
掐了掐深皱的眉心,唉!烦恼的事又多添了一桩。
第四章
数日后--
身穿官袍的苏州知府威风凛凛的带领着十几名官兵,阵容浩大的来到漕帮总舵,官威十足的径自穿门踏户。
“给本官搜!”
一手握着胸前的朝珠,鼻孔朝天的朱大昌傲慢的下令。他是文人出身,可当年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质早在权力名望中腐败殆尽了。
闻讯赶来的古观涛见状,扬声制止,“住手!”
朱大昌用鼻孔睥睨着眼前的男子,“你只不过是漕帮的总舵主,区区一个百姓居然敢叫本官住手?”
“大人,漕帮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人要带这么多人来?”他振振有词的问,相信只要有理就站得住脚。
朱大昌打从鼻孔哼了哼气,“本官怀疑你们漕帮窝藏了杀死巡抚大人的凶手,你们不让本官搜,就代表你们心里有鬼。”
“什么?!”古观涛脸色丕变,下颚抽紧。“大人有何证据?”
漕帮的兄弟全都聚集在他身边,大家异口同声的质问--
“对啊!有什么证据说我们窝藏凶手?!”
“就算你是大人也不能随便乱说,”
“没错、没错。”
面子有些挂不住的朱大昌低斥,“你们这些刁民,本官在跟你们总舵主说话,没有你们开口的余地,谁敢再多说一个字,本官就一个个抓起来治罪!”
大家这才噤若寒蝉的闭嘴。
古观涛咽下不平的怒气,让自己冷静的应对。“大人,国有国法,既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就请回吧!”
“谁说本官没有证据?”朱大昌冷笑一声,“本官就怀疑巡抚大人是你杀的,谁不知道你们漕帮的人这些年来恨他入骨,你敢对天发誓没有杀他的念头?怎样?无话可说了对不对?”
他挺直背脊,傲然不屈。“漕帮的人绝对没有杀巡抚大人,草民可以用性命做担保。”
朱大昌嘴角抽动几下,“我看你们这些刁民是不打不招,来人!”
两名官兵上前听令。“大人。”
“把漕帮的总舵主押定!”就不信奈何不了他。
脸色发白的徐雍平连声音都在打颤。“你、你们不能乱抓人!”师父要是在就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褚缃冲上来,姣好的娇躯挡在古观涛身前,“唰!”的拔出剑来。“谁敢抓我大师兄,我就杀了他!”
“师妹,不要乱来!”他沉声阻止。
华盈盈也不让她专美于前,迅速拔剑相向。
“你们谁敢过来?!”
经她们挑衅,朱大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你们想造反是不是?!”
“盈盈,怎么连妳也……”古观涛将两位不知轻重的姑娘全推到身后,厉声斥喝。“全给我退下,这件事谁都不要插手!”
“可是大师兄--”褚缃担心地泛红了眼。
古观涛朝她摇了摇头。
“把人带走!”朱大昌再次下令。
这下子群龙无首,漕帮的兄弟登时乱成一团。
“总舵主!”
“总舵主!”
“大师兄……我会派人去通知师父。”
“古大哥。”
两名官兵欲上前押解他,却被古观涛的内力给震退了。
“古某自己会走。”临出门之前,他投给众人一记沉着镇定的眼神,要大家不要自乱阵脚。“三师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徐雍平一脸手足无措,只得硬着头皮担下这个重任。“我会的,大师兄。”但双脚已经吓得发软。
就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步出前厅,古观涛和在厅口目睹所有经过的蜻庭四目相接,惊讶的发现,这是头一回他在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小脸上看到严肃紧张的神情,跟她多不相衬啊!他宁愿见到她漫不正经的笑脸。
是不是她也在为自己担心?
内心的某个角落因为这个念头而发热……
※※※※※※※※
“怎么办?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徐雍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厅里踱来踱去,捧着脑袋自言自语着,“我看我还是赶紧飞鸽传书,请师父快点赶回来。”
褚缃握紧手中的宝剑,喉头微梗,“等师父从峨嵋山回来也来不及了,那狗官根本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想把罪名栽赃在咱们漕帮头上,大师兄被他们抓走,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爹又正好回通州去了,不然也可以由他主持大局。”华盈盈一脸懊恼,“要救古大哥,只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可是,要去哪里抓啊?”
“我有办法!”一个清脆的嗓音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三个人同时望向门口的方向。
徐雍平快哭出来了。“欧阳姑娘,妳真的有办法可以救大师兄?”
“没错。”蜻庭扬高红润的嘴角笑说。
狐疑的睨她一眼,褚缃不得不先放下敌意。“妳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只要巡抚大人活过来,你们的总舵主就没事了。”她说得好像天经地义似的。
华盈盈嗤笑一声,“人都死了怎么活过来?”
“欧阳姑娘,妳不要寻咱们开心。”徐雍平大失所望,苦恼得快抓光头发。“巡抚大人都死了好几天奇Qisuu。сom书,怎么还能活得过来?”
咯咯的笑,蜻庭拍了拍胸俯保证,“我当然有办法了,如果连这点小法术都办不到,恐怕我师父在地下都会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