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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少调侃我了,我念法律系绝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我觉得这行业很酷。”她没办法忍受笨蛋,这是天性,法庭上的斗智、针锋相对能提升她的战斗力。
“酷?”唐冰喻停下擦指甲油的动作,微惑地偏过头。
“我喜欢赢的感觉嘛!畅所欲言不受拘束,为人辩护让我有高高在上的成就感。”所有人都得屏气凝神听她口若悬河的说话,赞扬或憎恨都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唐冰喻了然地会心一笑。“小晞,你变坏了。”
而她毫不怀疑是出自自己的功劳。
“显然还不够坏,小巫老是斗不过巫婆。”深感遗憾,邪恶程度有待加强。
“呵呵……想赢过我再修个三、五十年吧!等我两脚一伸埋入土里,你就出头天了。”果然还很天真,傻气得很。
“什么嘛!姑姑,我才不要胜之不武。”和死人比哪有乐趣。“对了,我最近遇见一个男人。”
她挑眉,“你哪天身边没围绕一群将你当女神供奉的男人?”
有些事她没过问不表示并不知情,年少轻狂谁没过,只要不玩出问题来,基本上她可以是全盲,看不见几头小猪背着她搞起花样。
“这个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春天到了呀!
“他……”唐迎晞思忖了一下才说出心中的感受。“他让我想摧残他。”
“喔!有点意思。”的确是唐家的子孙,心眼里藏有破坏倾向。“小晞,看准猎物就出手,若是你的菜就一口吞了不用客气,反之,不合你胃口就一脚踹开,你给过他爱你的机会,他该心满意足了。”
“姑姑,你真是我人生的明灯……”引导她走向堕落的深渊。
“冰喻,你又在乱教小孩子什么?说过几次别用你那些似是而非的谬论荼毒小辈,你怎么老是讲不听?教育的方针是导正孩子错误想法,以仁为本,以德化人,宽恕存善,以礼待人……”
从事教育工作的范丹提端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一听见未婚妻说着令人摇头的理论,立即头痛地打断,不希望她的坏榜样成为学习的典范,教出一个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头。
“迎晞,千万别听你姑姑那番混话,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悦,不要硬抢,人家若有相爱的对象就要成全,是好是坏由他们自己承受,你不是神。”
“可是姑丈,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你说。”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她听得进孜孜教诲。
唐迎晞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虚心求教。“姑丈,你好像也是被姑姑抢来的,而且听说几乎快论及婚嫁,为什么会爱上罪大恶极……噢!好疼,我改口啦!你别用橡皮筋弹我。”什么姑姑嘛!欺负“幼小”。“我是说姑丈的道理完全不通,你明明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嘛!”
脸上浮现三条线,尴尬不已的范丹提困窘得说不出话,想想自己也还真没什么立场说她一句不是。
“范先生,范理事长,你怎么不说了,难道是害臊了?”被人一脚踩在痛处,肯定是很痛呵。
看着心爱女子一脸嘲弄的神情,他实在很沮丧。“遇到你们这一家子,我所有的教学理念全不管用。”
“可怜喔!你一定十分痛心。”做人要认命,别硬要将直竹折弯。
他笑着拥住最爱的人。“教育者最多的是耐心,不怕失败,先感化你,再导正孩子们偏差的思想。”
“可能吗?”唐冰喻蔑笑的回应。
“事在人为,吾爱,我都能因爱上你而背上罪名,总有一天你也会累得没力气使坏。”他眼露深情地亲吻白玉耳垂。
“我们要不要找张床呢?还是试试沙发的弹性。”她将手搭上他的肩,雪足如蛇地勾住他的大腿,以最柔软的部位磨蹭他最刚硬的热源。
“有小孩子在……”范丹提极力克制,维持他岌岌可危的教育家形象。
“我没看到,真的,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有人要示范爱的第一章,她当然要好好的观赏一番,从中学习。
“小晞。”
“啊!什么事,姑姑。”要开始了吗?她要不要自备瓜子和饮料?
“去拖地。”
“啊?”
“从一楼到三楼,顺便把我的车子洗一洗,要是有一粒灰尘,你会知道姑姑有多疼爱你。”
第三章
“噢!喔……我不行了……噢!纵天,我快承受不住了,你……慢一点,慢一点……别……别再来了,我真的不行……”
浓烈的情欲味道弥漫一室,奔流的汗水如雨,滴湿了两具交缠的躯体,扬洒着火一般的热气,几乎迷蒙了双眼。
夜,很漫长。
男子像即将出征的战士奋战不已,即使身下的女子已累得没法回应,他依然孤军奋勇地掠夺,不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誓不甘心。
不,应该说他身体累了,可心却仍不满足,好似总缺少那么一点点,明明他快捉住那种感觉了,一刹那间又错过了,一回又一回需索反而更空虚,怎么也找不回那抹温度。
释放最后一丝精力后,他迳自往旁一躺,大口喘着气。
累得已闭上眼的关洁儿娇懒的问:“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似乎特别烦躁。”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抹了抹脸上汗渍,杭纵天翻身下床,走向浴室。“没什么事,你多想了。”
“不,绝非是我的错觉,你没发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改变吗?”
感觉到床垫轻微的震动,她睁开眼,看着他健硕的背影走向浴室。
不知怎地,她有很深的不安感,望着毛玻璃后的男子身影,她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模糊,正飘离她的世界。
对于感情,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稍有一丝不对劲便能嗅得出来,他异常的举动绝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自内心的不确定。
身为牛津大学心理系毕业的高材生,她拥有英国政府颁发的心理医师执照,并在自家医院担任了三年的心理咨询师,有些事不用说出口也能看出端倪。
他太急躁了,浑身紧绷得恍若找不着出口的熔浆,她总觉得他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可是又十分失望地发现她不是他要的。
一个人的肢体语言反应出内在的情绪,他在气愤,他在恼怒,他在为她所不清楚的理由自厌中,甚至藉由身体的交合来发泄。
以前,他对做爱这件事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不是说他应付,而是他在享受性爱的愉悦、放松,偶尔寻求刺激,不像现在这样感觉似乎是全心投入,却也让她碰不着他的心。
他的心呵……她不禁苦笑,她明白在两人之间,关系、承诺,都是自己勉强他而得来的,她明白他或许答应娶她,但是那一句“我爱你”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她有得是耐性,她会等。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有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无举足轻重的吻乱了心神,早就忘了,忘了……该死,他居然忘不了。
她迟疑着,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纵天,你是不是认识别的女人?”她不想怀疑他,但种种迹象显示有他人介入。
正在刮胡子的杭纵天手偏了一下,左颊上多出一道血痕,他低咒地用水冲掉血渍。“该死!”
“怎么了?”她也下了床。
来到他身边,看到他颊上的血痕,她不舍的用舌舔去,“你还没回答我。”
她感到他表情一僵。
“我不想说谎,我是有事在烦,但你别担心,对方根本不重要。”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关洁儿深思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好一会,突然幽幽的说:“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人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回视着她,“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放我自由吗?”
她心一窒,蓦地拥住他,任凭本来裹在身上的被单掉地也不在意。“我放不掉、放不掉,所以,别爱上别人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沉默,这份承诺沉重得根本让杭纵天说不出口。
承诺上坐着一个名字——唐迎晞。
这个名字莫名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张狂又绝对自信的女孩,如一道迎着晨阳的晞光射入他心湖,鬼魅一般盘旋不去。
他困惑地摇着头,想将脑中不该存在的影像甩掉,提醒自己即将结婚了,而且对方是爱他极深的好女人,他不能辜负她。
“纵天,你怎么了,头疼吗?”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他不自觉地躲开抚上额头的手。“没事,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手心一缩,关洁儿有些受伤地将手往身后藏。
“没什么,一个讨厌的人。”让他如坐云霄飞车,心情起伏不定。
她试着接近他的心。“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乐于倾听的好听众。”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杭纵天倾身在她面颊上落下敷衍一吻,“晚了,我该回去了。”
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洁儿独居的豪华公寓,完全忽视她伸出的手,任由她留在原处,凝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光和影,永远在追逐中。
“先生,你看起来很寂寞,需不需要有只兔子来陪你,共度孤寂春宵?”
一只兔子……
嗯,不要怀疑,确实是一只穿着毛茸茸兔子装,有一对滑稽长耳的兔子小姐,而且她还非常尽责,一蹦一蹦地跳到正在角落独饮的男子身侧。
这位可爱的兔子小姐非常俏,鼻头抹黑画上几根长须,两颗装上去的大门牙特别显目,远远一瞧就能看见反光的白牙。
她的左手拿着摆满各式甜点的托盘,明明供应酒精类饮品的宴会,她却神通广大的多了杯百分百现榨的柳橙汁,还有果粒浮在上头,光闻味道就甜得腻人。
“我有女朋友了。”目光一远,望向正处于药商之中的曼妙身影。
“哎呀!有女朋友就不寂寞吗?你没瞧见那些有老婆的人怀里抱的可不见得是他们的黄脸婆,嗯,左边的黄董称简小姐为他的秘书,右边的张副总很开心地介绍说那是他表妹,那位地中海石先生带的是干妹妹,但是谁不晓得那是情妇的别称。”
男人呀!都一样,吃在嘴里,看在碗里,若能把中意的菜都夹在一块就再好不过了,老婆是防台风压屋顶的,真正能让他们开心的是养在外头的小女人。
听着如数家珍的聒噪声,觉得无趣的杭纵天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乌唇。“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啊!那个人一定不是指我,没人不喜欢兔子小姐,我是吉祥物。”兔子做出讨喜的动作,将双掌往下巴一搁,露出举世无双的大笑脸。
“我讨厌兔子。”她一定要来烦他吗?
“嗄”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惊讶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嗯!嗯!反社会族群症候症,你不快乐……嗯!嗯!性生活不协调,你有严重的大脑不平衡毛病,需要看医生。”
“我就是医生,而且我的性生活很协调。”怪了,他干么跟一只烦人的兔子说这些?
“喔!医生呀!难怪看起来心事重重,好像被抛弃的孤儿。”嗯!根据兔子小姐的诊断,他还有救。
杭纵天的脸一阴,冷冷地吐出,“别烦我。”
“耶!三个字呐!你要不要试着用最短的句子表达出最贴切的想法。”呵!好期待。
“滚。”
兔子怔了一怔,接着大力鼓掌。“好,有气魄,捉到精髓,果然是荒野一匹狼。”
咦,瞪兔子?眼神里杀气腾腾的说我想吃兔肉。啧,他有那么讨厌兔子不成?
不过没关系,她一向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他对兔子的印象彻底改观,转为爱不释手。
“滚这个字听不懂吗?”不请自来的搭讪最令人厌恶。
她惊讶地掀掀无辜羽睫,“你不知道兔子是用跳的吗?我们不用滚的。”
“那就跳远点,远离我的视线。”他已经很烦了,不必她火上添油令他更烦躁。
杭纵天从没喜欢过上流社会的宴会,甚至是厌恶的,他打心底排斥觥筹交错的欢乐气氛,总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置身于浮华的世界中,他只想隐藏自己,不愿和医界的朋友打招呼,要不是女友一再的请求,说参加宴会一定要偕伴同行,他根本不想出席名为寿宴,其实是私下较劲,医、药挂勾,看谁能拿到较多的回扣。
偏偏眼前这只兔子一点也不懂得看人脸色,明明要她走却死赖着,一张大花脸像在取笑他的故作姿态,让他隐忍多时的闷气在胸口窜动。
“哇!中气十足,参加大声公比赛不成问题……喂!喂!喂!你要去哪里?”真没风度的男人。
阳台的风景会比较动人吗?都市的夜晚看不到满天繁星,他抬头一瞧也只有满眼的黑。
“不要跟着我。”
非常有骨气的兔子小姐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阿叔,你拒人于外的态度真叫人伤心呐!要不是我这个人还算坚强,早被你伤得不支倒地……”喝!他是鬼吗?动作真快。
一句“阿叔”让杭纵天倏地回身,快步走向她。“你叫我什么?”
“阿叔呀!还是你嫌我把你叫老了?”二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