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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失物。润玉黑夜来访……
他陡然联想到,莫非--她便是前来寻找这块温玉,才误打误撞,被他识破了女儿身?
这么说来……
“润玉便是那夜的白衣姑娘!”他霍然直起身子。
没错!必定是如此。他好胡涂,居然没有认出来!
这下可好,情势更加复杂,他反倒回欠她一次人情。白日时,她总算允诺留下来,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别无选择,如今有了这块温玉,一切大大不同了。
如果,润玉以此温玉为信物,提出放陈笃行一马、甚或放他们离去的交换条件,他听是不听?
撒克尔脑中的迷雾只盘桓了一瞬间,随即决定--在情势未明朗之前,不能让润玉知道这块温玉的下落。
此举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紧要关头,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总之,绝不能轻易放她走!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地走向帐外,前往议事屋的方向。
以往,他和弟兄们向来选在深夜进行对盗贼的审讯,以免惊扰到青秣镇的镇民,经过烽火洗礼,小镇居民已经够人心惶惶了,不必再添加处决抢犯的场面作调味料。
议事屋里灯火掩映,噶利罕等人和宫家,皆已汇集在屋内,六名匪帮押跪在地上,头子陈笃行却还未押解进屋。
撒克尔一进屋,魁梧的身形霎时让气氛僵凝千百倍。
“陈笃行呢?”他坐上主事的位置,冷冷寒寒地询问手下。
噶利罕向门口的士兵挥手示意,过不多时,陈笃行被两个高头大马的守卫押进来,脸上、身上的外伤明显被人照护过。
撒克尔横睨向润玉的方向,她立刻垂下首,躲到哥哥身后。
两人的疆界,彷佛就此划开来。
“过来。”他的语气虽然森冷,火爆意味却相当明显。
润玉的俏脸从里到外红透了,掷蹰了一会儿,终于头低低、含着姑娘家的怯涩走向他身边。
撒克尔哪里理会他们汉人那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顺手就捞进怀里,也不和她客气。
“别……”她别扭地挣了一挣,也就随他去了。
“姓陈的,你为害边关这些年,非但欺凌自己同胞,而且杀伤的人命也不计其数,今天丧命在我的手上,谅你也无话可说。”他冷笑。
“宫大哥--”陈笃行根本不回答,直接瞧向宫泓的方向。
宫泓即使不齿他的沦落,多年交情,终究不能闷声不管。
“撒克尔兄,凭陈、宫两家的世交,你硬要在我们面前杀他,岂不是害我们一伙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不仁不义?杀这种祸胎有什么不仁不义的地方,我倒看不出来,就你们中原人的古怪把戏特别多。如果你怕日后难向亲族交代,顶多转身别看就是。”他闷吼。“克多,送他们回营帐!”
“是。”来人应命。
陈笃行发现救命的扶柱即将被人带走,眼光一抬,直接瞄中的便是他臂弯内的娇弱女子。
“润玉妹子,妳……妳难道眼睁睁望着妳笃行哥哥被旁人杀害吗?”他扬声大叫。
笨蛋!宫泓在心头叹气。向润玉攀交情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这小子脑筋到底清不清醒?
润玉身子微微一颤。
她该如何是好?当初硬跟着哥哥潜向关外,主因便是为了找寻失踪多时的未婚夫,然而人心多变,昔年的郎心非但成了狼心,手下也犯出无数杀业,可是……
幼年的情景一幕幕涌上心头。陈笃行温柔风趣、身著书生长衣的儒雅、以及当初冒险远涉边关的决心,在在扯动她的心弦。
归根究柢,昔年的情分终究未断,哥哥说的没错,教他横死在自己眼前的惨景,如何能看着它发生?
“既然你无话可说……”撒克尔的鹰眼毫不容情。“噶利罕,押他到河边!”
润玉听见他的指令,心中一寒。押到河边便代表着杀头之祸。
“慢着!”她挣脱他的掌握,高声阻止噶利罕。
议事屋内,人人愣住了。
撒克尔的权威是不容人侵犯的,她应该了解!
“妳想做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
“哥哥说的对,陈笃行对大宋边民不仁,宫家却不能对他不义。”她颤声说道,一步一步退向场中心,立在贼首身前。“我……我……我不能让你杀他。”
“退开!”撒克尔铁青着脸。
旁观众人全看呆了。怎么办?以撒克尔的性子,真要惹恼了他,难保不会下令责罚宫润玉的抗命。事后他即使反悔,也挽回不了润玉的皮肉之苦。
“喂……”噶利罕太了解老大了,偷偷喷声警告她。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润玉的秀容苍白无血色,坚定的神情却不容动摇。
“妳以为我不敢吗?”撒克尔气怒到了极点,反而狠笑起来。
“小玉,退下!”宫泓护妹心切,哪里还顾得了陈笃行的性命。
“普天之下,自然没有你不敢的事。”她的声音异样的虚弱。
“妳甘愿陪这小子一起死?”熊熊妒火在他体内焚烧,几乎灼穿了他的眼瞳。
“我说过了,你要杀他,就先杀我。我不会后悔。”雪白的牙齿嵌入她唇内。
撒克尔陡然大吼:“噶利罕,拿下她!”
“且慢!”
“别想动我们的小玉儿!”宫氏一群人急了,团团围住她和陈笃行。
“老大……”噶利罕暗暗叫苦。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小鱼呀小鱼!趁着情况尚未进一步恶化,妳赶快低头认错呀!
可惜,润玉并未接收到他的心声。苍白的容颜依然坚决不屈。
陈笃行伏在圆圈正中心,嘴角噙着一丝诡笑。宫氏一行人全背对着他,没能瞧见,撒克尔的角度却瞄得一清二楚。
姓陈的如果以为他能躲在罗裙下偷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将这群人全数关进土牢里!不得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他们出来!”
狂怒的狮子吼暴穿黑夜。
第八章
土牢里,日光无法照射进来,但热腾腾的温度照样在四片墙内凝聚。
蔽旧的牢门被区隔成两部分,宫氏人马一间、陈笃行一间。
撒克尔终究没有立即诛杀他,而他的六名部属因为罪不致死,两天前已经被遣解到南方七十里的小城。
晒死人的日光投照在探监者的背上,毫不同情他的挥汗如雨。
“我说小鱼呀!妳就别再拗下去了。蹲在苦窑里对妳有什么好处呢?”过去四天以来,噶利罕每日下午均会准时出现,对她展开精神训话。
“……”润玉面对着里墙,和前几日一样,吭也不吭一声,遑论回头了。
“老大已经够善待妳了,妳留在咱们区内这一段时间,吃好的、住好的,妳还有什么不满意?干么老是和老大过不去呢?”噶利罕动之以情。
“我晓得妳也有一肚子苦水,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老大跟前,两人仔仔细细说个明白不就得了。”
他耗了半天唇舌,全是白搭。
“宫兄,你们也跟着劝劝小鱼嘛!”现下开始动用同跻压力。
宫泓一行人只能苦笑。润玉的脾性虽然温温绵绵的,可是不怒则已、一怒惊人,现下她也动气了。撒克尔狠心打她入土牢,多日来丝毫不过问,显然已经将她的生死置之于度外,她既然心已寒,还有什么好劝的。而且她一低头,即代表送了陈笃行的命,润玉当然更不愿意背负如斯的沉担。
唉!只怕他们一群人归乡无期了。
“好吧!你们再多想想,我明天再来。”噶利罕搁下香喷喷的马乳酒,锵羽而归。
和事佬的差使还真不是人干的,一个不小心就两边都得罪了。
他也真搞不懂那尾小鱼。既然老大留住陈笃行一条贼命,态度上已经算退让一大步,她也应该识大体,跟着软化一点,偏偏她不!
眼看低沉的气氛日益凝重,老大那头成天暴躁得像豺狼虎豹,小鱼那头又卯起了脾气不肯认输,两人再僵持下去,苦的只是闲杂人士。
“噶利罕,有没有好消息?”沿路过来,几名同伴纷纷探听最新情报。
“甭提了。”他垂头丧气。
“又吃闭门羹了?”大伙儿的期盼登时沉入苦海。
再这样下去,整座营区的弟兄只怕逃的逃、跑的跑,没人肯留在撒克尔身边当炮灰。
“小鱼也真是的,亏咱们平时待她不薄,她干么和兄弟们过不去?”抱怨声嘀嘀咕咕地响起。
“就是嘛!”另一个侍从加入讨论阵容。“要不是因为她,老大怎会火大上这些时候?她要是真有良心,就应该出面解决问题。没事自个儿躲在土牢里悠哉过日子,算什么好同伴?”
听听他们的说法,好象她被人禁锢的日子远比较快活似的。
“还说呢!我才是那个直接承受老大脾性的人耶!”噶利罕此言一出,立时登上受难者冠军宝座,友伴们同情的眼光立时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暴躁的闷吼从人群外围响起。
哗--嚼舌根的汉子发出一声响,立刻作鸟兽散。
“没事没事,老大,我们去忙了。”
“噶利罕,进我的营帐来。”撒克尔臭着脸皮,旋身进帐子里。
恭喜发财!同伴投给他爱莫能助的眼神。
噶利罕无可奈何,提着小命跟进去。
“老大。”他小心翼翼的。
撒克尔踢开脚跟前的小凳,那把无辜的木造品砰通撞上石桌,登时送掉小命。
噶利罕当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看你很闲嘛!随时有空谈天说地。”撒克尔盘腿坐上床炕,一脸阴阴的。
“呃……这个……”他干笑几声。
营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撒克尔咳嗽一声,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宫泓蹲了四天暗窑,硬骨子磨软了没有?”
什么宫泓?他想问小鱼的情况就明说嘛!噶利罕暗自腹诽。
“宫泓有没有磨软不打紧,只是……土牢里又闷又阴暗,他们在里头待久了,不生病也难。”他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撒克尔的牙关紧了一紧。
那个该死的小女人!脾气忒也拗得很,竟然拿自身的健康开玩笑。他没杀陈笃行已经算让步了,若是教他主动放她出来,首脑的威严何在?日后还镇压得住这票弟兄吗?
“我只问你一句话,谁要你七、八十句扯一堆。”砰!震怒的拳头槌上床炕。
幸好,当时侍从把床炕搭得很结实。
噶利罕眼见狮子脾气已经被他犯到,索性更进一步。“老大,谁是谁非兄弟们都分辨得出来,你何必和那种妇道人家一般见识?男子汉大丈夫,硬是挣赢她也不光彩,我看……干脆算了吧!”
“哼!”他嗤了声气,倒是没再动怒。
“而且,小鱼那种娇滴滴的姑娘家,随便受个风寒就得病上两天,你就瞧在可怜她的分上,放她出来吧!”
他不吭腔,然而有些心动了。
“弟兄们大都和小鱼交好,虽然他们不敢说话,其实人人都想出面求情哩!”
噶利罕诱哄着。“老大,我代表弟兄们求你放她出来,你就行行好吧!”
这厢面子里子都为老大做足了,老大再不顺势找个台阶下,他可要怀疑老大的聪明程度了。
“你们想放她出来?”撒克尔挑了挑眉。
突然间,一票人马从帐门口跌进来,哗啦啦摔成一片。
“呃……老大……”大家尴尬得傻笑起来。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噶利罕乘机征询民意。
“对呀对呀!”黑压压的脑袋拚命点头。“老大,是我们求你放小鱼出来的!全都是我们的主意,求求你答应吧!”
“那个姓陈的小子呢?”撒克尔故意端抬架子。
“那小子值不了几个钱,怎么跟咱们小鱼比呢?”
“对嘛!”
“咱们只答应小鱼不杀他,又没答应不废了他。顶多老大将他的筋脉挑断,让他以后连个三岁小娃娃也打不过,就甭怕他东山再起啦!”噶利罕进一步献计。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支持的声浪在人群中响起。
撒克尔又好气又好笑。过去几天的他,有这么恐怖吗?
看样子他再不答应,同伙就要闹窝里反了。
“既然如此……”他又咳了一声。
“老大,恕不用说,我自动去做。”噶利罕学精了,一溜烟钻出营帐。
唷荷!苦尽甘来!
大伙儿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
久违的沐身桶子。
两刻钟前,噶利罕放她和哥哥出来,随即领着她直奔临时澡堂。
润玉窝回怀念的杂物间,浸在沁凉舒适的清水里,土窑的日子并不难熬,只是湿黏黏的汗水聚集在肌肤上,实在有违她爱洁的性子。
她掬起一捧清液,浇淋在仰高的玉面。
呵,……
她并不晓得撒克尔为何改变主意,可是,他若以为一丁点布恩便能改变她的坚持,他保证会大大吃一惊。
帘帐突然掀开。
“喝!”先大吃一惊的人是她。
润玉赶紧环住酥胸,竭力将裸躯隐藏在水面底下。
“遮什么?妳的身子还有哪一处地方是我没见过的吗?”低沉的嗓音飘进她耳际。
撒克尔背着光源,形成充满压迫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