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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范姑娘安排间好点的厢房,我可不想别人说我不懂怜香惜玉。”谭志德色迷迷地盯着范澜。
“呸!一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哎哟,这张小嘴够利。嘿嘿,有你在,还怕他官紫商不来?”说着一只手伸向女子的脸,“跟他有什么好啊?不如从了我,做我的小妾可是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你无耻!”范澜一巴掌甩向谭志德。
“好!你就等你的官紫商来救你吧!来人,把她拉下去!”这一户独门小院像极了以前官小姐住的小阁,宁静安逸,官紫商暗想,看不出谭府里还有这样清净的好地方。
“我家少爷吩咐,等过两天天气好些的时候,劳烦官公子准备妥当为我家小姐作画。”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范澜?就是被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我家少爷说了,请官公子安心作画,其他的事不用管,自有下人打点一切。”
“等等,我来的时候走得匆忙,自家常用的一些文房用品忘了带上,没了这些我画不出好画。一是文案上的潘谷墨,二是旁边的歙砚,切记别拿错了。若是你家公子怪罪下来,个中利害,你心里清楚。”官紫商吩咐道。
“这就按官公子的话去办。”带话来的下人说完后转身离去,顺手把门从外面锁上。
“这和囚犯有什么分别?”官紫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是委屈了范澜。”想到范澜,他的目光忽地变得柔和起来。虽说是以前府里的丫鬟,却也乖巧利落,行动举止不卑不亢。只可惜刚来府里没多久就遭遇府上变故。父亲被贬流放边疆,手足也死的死,贬的贬。可是,为什么偏偏留下自己在这汴梁城中?美其名曰:爱惜英才。实际呢,不过是抓个把柄在手,毕竟,父亲曾经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随他、对他死心塌地的大有人在。
夜已经很深,可官紫商不想点灯。他在心里想念着范澜,是这个女子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自己,当所有人纷纷躲避他的时候,是她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虽然简陋,却足够温暖。微微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想为自己倒杯水,却碰到一件东西,官紫商心念一动。
夜色如水,委婉的箫声在谭府的后院响起,那声音时而低沉时而轻柔,一曲《蝶恋花》吹得如歌如泣。
“这箫声是官大哥的!”范澜扑在门上仔细地听着。是的,这箫声她再也熟悉不过,每天晚上都听着它入睡。她爱听这箫声,更爱吹箫的人。哪怕他吹箫的时候是那么忘乎所以,忽略她的存在。她不介意,只要能安静地看着他就够了。从来没想过可以如此接近他,以前的他多么光彩照人,让人觉得不敢接近,虽说现在身遭变故,却丝毫没有磨损他的才华。她就这样靠在门边,静静地听着。
箫声缠绵回荡,两个近在咫尺却被无情分隔的人儿,借着箫声默默地思念。
绵绵细雨连续下了几天,百无聊赖,官紫商铺开纸笔准备作画。拿着墨块慢慢研磨,官紫商的眼神变得温柔:澜儿那姑娘,知道自己用不惯寻常作坊出品的墨,暗地里省下银子,买了这块价值不菲的潘谷墨。世人皆知,潘谷之墨“遇湿不改”“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好的墨品,也是要靠好的价钱去维持,以前身处官宦家不知价值,可今非昔比,再难用上这奢华之物,但这心灵剔透的姑娘却记在心上。想到这,官紫商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范澜。但每次过来送饭的下人都以少爷有令为由推辞,让他好生懊恼。幸而有箫赋情,倒也减了些相思之苦。
这夜,他依旧吹着思念的箫,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吹得桌上烛影摇曳,蜡烛啪地爆出一朵烛花。放下箫,准备挑挑烛心,却听见院外有人在轻轻呼唤:“官大哥。”
这声音……是范澜!他心中一阵狂喜:“澜妹!”
“外面湿气重,官大哥还是留在屋里吧,这样看范澜也是一样的。”范澜阻止了他越窗的举动,继续说着,“我只是想看你现在好不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很好……”官紫商点点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那就好。”她淡淡笑着,仿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我走了,官大哥,你要好好保重。澜儿我在这记挂着你。”范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澜儿等等,这些天我画了些画,里面有你,我拿给你看。”官紫商转身拿起桌上的薄绢,再回头已不见范澜身影。
“澜妹!澜儿!”四下呼唤,没有回音,他的心头涌起阵阵疑惑。
翌日清晨,他差送早点来的下人去请谭志德过来。不一会,听到他的笑声在院落里响起:“紫商兄好兴致啊,怎么有空请小弟过来闲聊?”
“我要见范澜。”官紫商开门见山。
“哦?”谭志德一愣,“这个……范姑娘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紫商兄还是过些天再见她为妙。”
“我再说一次,我要见她!”官紫商加重了语气。
“这是在命令我吗?官紫商!”谭志德哼了一声,“好,我就实话告诉你,她死了!”
“什么?!”官紫商听来无疑是晴天霹雳。
“本少爷要纳她做妾,这小妞誓死不从,没办法,我只好霸王硬上弓。看不出她倒是个烈性子,当晚就悬梁自尽了。”谭志德说得慢条斯理,好像这事和他没一点干系。
“畜生!”官紫商气得浑身打颤,忽然明白昨夜范澜为何道别,可是她为什么只字不提被人欺辱,只是关心自己是否安好?官紫商越想心越痛,终于,他忍不住挥拳向谭志德的脸上狠狠打去。
“造反了?来人啊,给我打,狠狠地打!”一挥手,身后一群家丁如狼似虎般冲了上去。
“少爷,这样打法,会不会出人命啊?”一个贴身随从小声提醒着谭志德。
“停!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少……少爷,他……他好像不行了,嘴里只有出气的份儿。”探了探官紫商的呼吸,那家丁惊恐说道。
“晦气!”谭志德呸了一口,“多加两脚,送他上西天。然后三更天的时候拖出去埋了。今天的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小心自己的脑袋!”
忽然,他瞥见桌上的东西,放声笑道:“没想到这几天里他居然画了幅长卷,倒也不错,拿去裱了。”
三人看到这里,默默无言地返回至当下古董杂货店。
“他们落得如此结局,一个枉死,一个自尽,到了阎王面前,怕是不好过关。”白月兀自感叹。
“我则好奇一个问题,姐姐,钟大哥。”红云修长的手指在那幅画的一个地方反复触摸,“既然官紫商人已经死了,可为什么这里还有他的印章盖印?以那谭志德的人品断不会为了一幅画的完整性,而专门再去找人刻个印章。再说,这印的颜色不像是红泥印上去的。”
猛地,在座三人都感觉到了什么,全都警戒起来。果不出所料,一个白色影子在他们面前慢慢变得清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怨气。
“姑娘说得没错,那的确不是红泥印,是我用自己的印章沾着自己的血印上去的。”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官紫商。”红云说道,手中暗结手印。
“你为什么不去堕入六道轮回,重新做人,而要藏身在这画卷之内?”白月不解。
“我的澜儿在画里永远不老,我可以永远看着她,若是轮回哪由得我为所欲为?可是,你们为何要来破坏我所祈望的这点安逸?”话音刚落,官紫商十指骤然伸长抓向白月。白月见状,飘然一移,躲过他的攻击。而一旁早有准备的红云口念咒语,手上结好的封印向官紫商打去。官紫商的速度极快,一个扭转闪身避开红云的结印。此时,众人更感到身边的怨气在加深。待官紫商回过身,他的手里多了一管箫。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晃动向离他最近的红云靠近,丝丝怨气凝结在箫端幻化成一把刀形。红云也不敢怠慢,站直身子双手结印,一个打向他手中刀,一个打向他本人印堂。不料,正在这时,久不出声的钟馗往前跨上一步,手起指动,一道纸符已经贴在官紫商身上,随即,他整个人僵直,动弹不得。
“钟大哥!我还没热身了,你就把他封住干什么?”红云嗔怪道。
“看你们打架眼睛累,何不速战速决?”
“要灭就灭,少说那么多废话!只是我没有想到谭家这次请来的人如此厉害。”官紫商有些愤愤不平。
“你以为我们是谭家请来的帮凶?”红云不禁乐了,“他要是能请动我们,那可真是天下奇闻啦。”
“哼,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们都是口蜜腹剑之辈。”
“若我们真有心让你灰飞烟灭,你还能在这继续说话吗?”白月在旁补充道,“再说,让我们三个对付你一个,也太小瞧我们了。”
“你们……真不是谭家请来的?”官紫商半信半疑。
“切,懒得理你啦。”红云一脸不屑。
“唉,刚才多有冒犯,得罪了。”官紫商幽幽地叹了口气,身上的怨气减淡了不少。
“能告诉我们你之后的经历吗?在你死后,谭家的人是怎么处置你的?”白月柔声问道。
官紫商双眉紧皱,额角的青筋突起,似乎不愿提及那段过去。他们也不再追问,任由沉默在空气中流动。良久,官紫商才开口说道:“他们当夜把我拖到城外乱坟岗埋了,可是我死不瞑目,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念头便是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谭志德。想着想着,我的魂魄和肉身分离。”
官紫商的拳头不由得紧握,那千百年前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海。他又看到了点点飘浮的鬼火泛着幽幽蓝光,一些无主孤魂或坐或立,对他投来好奇的、审视的,甚至是可怜的目光。换作平日他可能还会觉得害怕,现在而言却是如此亲近,大家都是鬼,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为澜儿报仇也许还需要他们的帮忙。
“后来呢,又是如何?”红云托着下巴,很是入迷。
“后来?”官紫商的目光变得迷离,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场血雨腥风带给自己怎样的痛快。总有些以杀人嗜血为爱好的游魂存在,请他们去谭府做客不正是一件乐事吗?无需客套,告诉这些野鬼哪个是谭志德和他的爪牙就够了,其他无辜人等,他不想牵扯在内,终究这是他和谭志德间的恩怨。当官紫商看到谭志德在他面前惊恐而死的时候,他在心里喃喃自语:“澜儿,我为你报仇了,你知道吗?”
“如此说来,你也曾为了私欲而滥杀无辜?”钟馗蓦地开口道,“不除你这孽障,世界怎有安宁可言?”一道毁灵符已然握在手中。
“大人要怎么处置紫商,紫商都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嘴边露出一丝惨笑,“为澜儿报仇以后,我已心灰意冷,且身上背有罪孽,阎王面前怎么交代?天地茫茫无我容身之所,我终日游荡也不是办法,最后我决心栖息在那幅长卷中。绘画所用的潘谷墨是澜儿送的,当我用它磨墨的时候,我就好像看见澜儿站在我的身边。深夜里,当我挑灯作画累了的时候,看着那静置一旁的墨块,我就想象澜儿在我身侧为我燃灯秉烛。只要想到这些,我的什么苦楚都可忘却。我一直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画里有我画的澜儿,画着我们如何相识,如何生活,如何借箫传情……这千百年来,我把自己一直封存在此,在有澜儿的光景里度过。既然来不及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情意,那么我唯有怨恨自己。”说到最后,官紫商开始哽咽。
“精诚所至,此墨感悟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让那画出来的画都通了灵性。难怪这画经历了那么多年成色还如此好,原是出自这上好的墨。你就不能网开一面,放过他吗?钟大哥。”白月望着钟馗,眼波流转,眸子里半是请求半是期盼,一个小点子在她心里骤然升起。
“不行!”钟馗回答得斩钉截铁,“放他一个,我日后怎么向其他小鬼小妖下手?”
见他态度强硬,白月换了个法子继续游说:“事出有因,我们就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整件事的过程钟大哥你也知晓,孰是孰非,你自是清楚。要是钟大哥实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