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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毅喷出不以为然的气,再一次证明两人彻底八字不合,喔不,更明白一点的说:简直是生来互克的。
莫宅的后院墙边,绵延了一整排的瞿麦类花草;正值春季,映在灰墙白缝上,红红紫紫的缤纷煞是鲜活明艳。有几株较不安于室的软茎,便攀上了墙,执意要站上墙头观望外边的天地;怯生生的花朵开在墙上,迎风招展。
启动喷水器,随着水花旋转喷水,轮序滋润大地的同时,单晓晨也找到了新的玩乐,在水波中跳跃自如,像在跳绳。
唐劲办完了公事,才想向佣人探问她的去处,就在回廊一端,看到她像戏水精灵似的在水花间跳跃,一时看得失神。
阳光下的她,脸色仍是稍显苍白,但水花映着阳光闪出华丽的彩虹光影,使得她明媚了起来。
春天的丽景,青春芳华正盛的少女,多么恰当的画面!
她先发现了他,远远的在那边挥手,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含笑走了出来,眼光不能稍移寸许,因为看到春风拂动她短发,送来了几片沾了水滴的花瓣缠绵在她发顶不肯离去。
“嗨,忙完了吗?”她掏了一些水净手,却苦无巾帕拭乾,徒然的挥动青葱十指。
“来这里渡假?想必大小姐人也在这里了。”他拿出手帕给她。
“大小姐是正在这里没错,你挺有眼福的。”她指了指她站立的地点。
将手拭乾,并没有将手帕还他,随他迈步走向西翼的花园,摊着手帕看着灰蓝的花色,再对角折成三角巾,随意绑在手腕上。
“很配我的休闲服对不对?”
他笑,伸手拿下她发上的花瓣。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他指着这一片玫瑰园说着。“那时觉得这房子好大,花好多,像公园。”
“以前这地方是妈咪私人的花圃。现在都交给园艺公司打理了。”她低下头闻着玫瑰的清香味。
“你叫她妈咪?”他扬眉。
“户籍上都是她的女儿呀。”她再走向百合花的区域。
“她过世时,你才四岁,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莫君怡,一个永远让人缅怀的奇特女子。
“有录影带、录音带、日记、手记……小时候没长记忆,但因为有留影留声,每每看看,又可与记忆中模糊的片断做结合,所以非常深刻。”
越过了绣球花区,来到兰花与水仙共生的区域。有一朵春花剑兰开得好笔挺旺盛。她伸手攀折下来,递给身后的他:
“来,送你,就当是见面礼。”
“你——”他楞住,影像在一刹然间彷佛与多年前叠合。一个温婉巧笑的公主,攀折了一朵花给他——就当是见面礼,要收下喔,这是礼貌……。
“要收下喔,这是礼貌。”
伸手握住她手腕,拉近两人的距离,橙黄花色的春天剑兰杵立在他们中间。
“你怎么……。”为什么她们都说着相同的话?她甚至不是莫君怡的女儿!
“为什么你一脸震惊?”她睁大眼,身体因为与他太过接近而微微颤动。她从没与外人这么贴近过,有点不自在,却又不会感到太过讨厌。
“你让我想起了君怡姨。”
“你见过我妈咪?”
“嗯,十九年前,也是在这里。她送我一朵兰花,忘了什么品种,白色的,一株数十朵,蔓延成长条形。”他将兰花接过,却没放开她的手,就这么自然的牵着她散步。
“那大概是紫罗兰吧。”她看着交握的手,缓缓说着,不让急促的呼吸传到他耳中。
“你也喜欢种花吗?”
“不,我儿喜欢翻看妈咪留下来的杂记,那些笔记本可以让我学习很多。”
“想必是。我会同意照顾晓晨小姐,不无是对君怡姨的移情作用。”
“那你有在『晓晨』身上看到妈咪的影子吗?”
他停下步子。
“没。那毕竟是久远的记忆了,并不易串联。倒是千金小姐的气质都相当一致。即使活泼如你,动作行止仍有天生的优雅,是真正的淑女风范。”
“赝品也可以是上等货?”她一手攀上他肩,靠在他肩胛上俏笑。
“你自卑过吗?”他没拨开她,这简直悖离了他不与人肢体相触的原则。但感觉极好,极自然,低下头看着她明眸皓齿如花娇靥,总要再三克制才不会又失神了去。十七岁的小女生哪,再过个三两年,恐怕要出色得祸国殃民了吧?不知谁会是那个”受害者”?
晓晨迎视他探索的眼。
“我不会。何况别人羡慕我都来不及。我再不知足,老天必定会亲自劈我下地狱呢。”
这人!随时不或忘探视“敌”情哩。
“人不可能没有私心。”
“我还这么的小,不懂心机算计。”她天真的道。
“要说这一双灵活的眼不懂算计,白痴也不信。”他拉她到前头的回廊坐着。这边是西厢的尽处,很清幽,几乎与尘世隔绝般的没有人声、车声喧哗。
“太固执的人就算智商高也常会不知变通而表现得像白痴。”
他对她的暗讽不以为忤,敞开了外套,拉松了领带,舒适的背靠着廊柱,慵懒的任春天阳光洒满身。能与小女生聊天也不顾代沟深重,真是不可思议。
绝大多数锦衣玉食养成的千金小姐们,不知人间疾苦,好逸恶劳,满口不是名牌就是渡假出国,或比较男友丈夫的成就;高傲得目中无人,无礼得惹人避而远之。但也有一些出自严格教养的千金小姐,学识丰富、有礼、冷淡、优雅……此类中人大抵不出木头千金之流,甚至内向胆怯。
莫家的教育一向严格,教养出来的子女虽有天生的贵气,却不凌人。对“人”的本体抱持一种不分贵贱的尊重,因此他们可以历经五代的富裕而未见衰败。莫家的一行一止,是单家努力要师法的。但看在唐劲眼中,真正是东施效颦。端看单家第三代就知道成果如何了。
除了靖远、晓晨,以及……眼前风格卓然的夜茴外,其他简直专生来印证“惨不忍睹”这句成语的。
夜茴的特别,大概是自幼与晓晨玩到大的关系吧?否则依她有那种没大脑的母亲而言,能教出什么有特色的女儿?
不可否认,夜茴的影像深深烙印在他心版,比晓晨小姐更重上那么几分,更是分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快要不务正业起来了。
他想追这个小女生吗?不会的!她这么的小。
但若没有特别的感觉,以他忙得分身乏术的情况来说,根本不该分出不必要的时间来浪费在她身上了,毕竟他已能确定单夜茴对晓晨构不成威胁。
那么,此刻他耗在这儿是做啥?
不期然的,他心中自动跳出一首诗,缓缓回旋在胸臆。那是什么诗?模糊的搜寻,一直找不到明确的字眼来唱起,是什么呢?
“我是那上京赶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而春天是爱笑
明天我的路更长……”
好不容易找出那最贴切的“黄河”,却再度震惊于那早已是先一步由夜茴口中吟唱出的小调。
那是温瑞安的“黄河”,他一直在找寻的字句。
她在春风下微笑,坐不住的轻盈身形又穿梭在花间寻芳,一次又一次的唱着、唱着,也在他心臆震着、震着。已经没法再有理智,没法再有心魂,像是来自沉睡深处骤然敲来一声巨鼓。他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了,并且再也回不了最初那无风无雨的淡然了。他只能——陷落。
应和着她正吟唱的诗,他默念着最末字句:
“——就是爱情与失恋
使我活得像乱石刻云惊涛裂岸的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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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唤醒她的,不是晨曦的第一道阳光,而是塞在耳边的无线话筒。
“大哥打来的电话。”夜茴赤脚由她们相连的房门走过来,暖软的地毯静谧了足音。
“喔。哥哥,该说早安还是晚安?”她沙哑的声音沉潜在半睡半醒间。
“还在睡呀?”莫靖远宠溺的口吻含着笑意,从遥远的太平洋彼岸传来。“听夜茴说你去外公家住了三天才刚回来是不?”
“嗯,去看了妈妈的花圃,今年花匠改植了一园玫瑰当主题。”
“有没有看到新奇的玩意呢?”
“哥哥,您在暗示什么吗?我都听不懂耶。”逐渐清醒中,她挣扎着半坐起来,站在一边的夜茴早已替她垫好背后的羽毛枕。
“晨,除非『那人』怠忽职守,否则你该看到了某位唐姓员工的出场了。而我们都知道那样的人不可能有操守上的问题。”
“是外公的主意吧?你怎么不阻止?”前日舅父们仍不改大惊小怪的态度,直诱哄她索性搬来莫家长住,别教单家的乌烟瘴气污染了她纯洁的心灵。
“如果你见过他,一定知道他固执得让人不愿浪费口水劝阻。莫家栽培人才的手腕,通常或多或少给了些恩惠来取得别人的愚忠。咱们祖训开宗明义就有这么一条:施恩是世上最便宜的收买。”
晓晨嗤笑了出来,清晨的第一波喷嚏也就这么引了来。不知何时由厨房转了一圈回来的夜茴,已奉上一杯山楂茶。打完喷嚏、道完谢、呷上一口茶,才有空回应兄长的话:
“谎言不会因是善意而被宽肴;不望报的施恩是为了得到更赤诚的奉献……。”
莫氏家训“营商篇”总有一些令人喷饭的名言。小时候读书读累了,总爱跑入外公的书房翻阅那些泛黄斑驳的“宝典”来笑上一笑。如今她可以随口背诵上好长好长的一段。
莫家享尽荣华富贵近百年,这些处世之道的奉行,正是昌盛绵延的主因。虽厚黑得难登大雅之堂,亦不敢与古代“诫子书”、“颜氏家训”、“朱子家训”并论。但事实摆得明白,仁义道德的大话说尽,如今朱子何在?诸葛何在?颜之推何在?在的只有文字,教导着崇高无上的道德标准,却无法行于世,无法实践,只能是理想。
信孟子的“性善”,不如信荀子的“性恶”。把人性定位得低下,所要求的标准便不会太高调严苛。符合人性的家训才会有利于子孙的传承生存,否则,立意再完美的家训,终究也只能摆在故宫当好看的装饰品罢了。
名利双收的不二法则:要能做事,也要能造势。
呀,伟大的“莫氏家训”。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得,得之却又不能意会。多么的可惜可叹!
“晨,别又笑岔了气。”电话的另一头,可以想见莫靖远又笑又担心的表情。
“不笑了。我正在喝山楂茶,加了枫糖,是你上次寄回来的,味道很好。”
“是夜茴的手艺好吧?有没有谢谢人家?”
“有呀。”将杯子递给夜茴,她专心讲电话:“哥哥,你是不是没告诉『他』我的长相与性情?”
“外公当你是小公主、小心肝的疼着,形容起你便不脱主观的认定。唐劲既已接收了谬误的资讯,我又何必多事的纠正?何况你是我们心目中的小公主没错呀。”他早料到唐劲会搞错。毕竟吕莫若的事件闹得方兴未艾,八卦杂志错把冯京当马凉的以为夜茴是正牌大小姐,照片早已上报。单莫两家为了保护晓晨的安全并不纠正,加上夜茴一向以保护晓晨为优先,只会误导媒体得更严重。恭逢其会之下,唐劲想不误认也难。
“你可以澄清的,不是吗?”莫靖远笑道。
“我为什么要?他自己搞错怎么能怪我?”
“就怕心思生变,到时难善了喽。”
“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她甩开心口突来的沉郁,不愿自寻烦恼。
“是呀,谁知道呢。”
她不喜欢哥哥语气中的调侃。正好佣人上来叫人下楼吃饭,她对兄长道:
“今天爷爷奶奶在家,要求所有单家人开早餐会报,不下去不行。晚安大哥,祝你有一个好梦。”
“代我的缺席向他们致意。”
“我会的。”
收了线,她跳下床打开落地窗,阳光暖呼呼的迎来。无论如何,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单家常有不定时聚会的情况。只要大老们一个兴起,号召令一下,凡侍在台湾的单家子孙无不飞奔而来,生怕震怒龙颜,少了以后自己可以分得的利益。
也通常只有在这时候,单晓晨才会见上父亲一面。这次开会的地点选在单毓琉的宅邸,也就是单晓晨长年居住的地方,宁静的大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与单老爷胼手胝足奋斗创业的还有他的胞弟;他们又各自有了大小老婆,努力开枝散叶之后,第二代共有六个男丁,女儿嫁出门自是不作数。六名男丁再延伸到第三代就非常可观了,户籍内承认的有十一个男孩,十三个女孩。在这么浩大的阵容下,也难怪那些挺着肚皮上门求名分的女人们总是不破当一回事的撵走。天晓得还